第18章 倒黴的趙丞相
尚書府
禮部尚書闵行之今日下朝後就一直在府中跟幕僚在書房裏商議歌謠一事,連膳食都沒來得及用。
天色漸晚,守門的下人急急忙忙過來禀告,道:“老爺,宮中的杜嬷嬷領着太醫在宴息處等候,說是皇後娘娘擔憂夫人的身體特意派太醫過來,給夫人把把脈,開副方子調養調養。”
闵行之納悶道:“夫人病了?我怎麽不知——”
他猛然瞅見幕僚朝他使眼色,急忙話音一轉:“我知道了,夫人近來确實因暑熱少食,來人。”
小厮行禮道:“小人在,老爺有什麽吩咐。”
“去後院告知夫人一聲,李先生請随我一起去前院。”闵行之還未想明白這裏面的隐情。
“是。”小厮領命趕往內院。
往前院去的李先生跟闵行之兩人一前一後朝宴息處走去,路上闵行之詢問:“先生剛才是何意?”
“想必是皇後娘娘派人來找大人的,許是宮中也聽說歌謠一事,此事娘娘最是明白,一會兒大人還需詢問清楚,我等好想應對之策,若是……”他沒有再說下去,若是真有此事,只是公主被調包還好說,如果是另一種……太子一脈所受到的動蕩将是巨大了,眼見這京城中将要刮一場大風,也不知他的選擇可對——
兩人趕到宴息處,太醫已随下人去往內院,杜嬷嬷見到二人忙給闵行之行禮:“奴婢拜見尚書大人。”
“杜嬷嬷,請起。”闵行之虛擡了一下手,坐在主位上。
“杜嬷嬷,此次前來可是娘娘想詢問歌謠一事。”闵行之開門見山道。
“正是,娘娘聽說此事後非常震怒,不知是何人有這麽狠毒的心思,定要嚴查此事,還公主清白。”杜嬷嬷沉聲道。
“公主如何?”
杜嬷嬷道:“尚書大人放心,公主一切安好,只是公主還不知此事,娘娘怕公主自亂陣腳,暫時将公主禁足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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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需要我做什麽?”
闵行之細思片刻繼續問。
杜嬷嬷說出臨行前皇後交代她的話:“娘娘的意思是,此事還需觀望,尚不能妄下定論,幕後之人也許還有下手,咱們要以不變應萬變。”
“此話有理……還是娘娘看的透徹,杜嬷嬷請替我帶話給娘娘。”闵行之點點頭,面帶欣慰,這個女兒一向聰明伶俐。
杜嬷嬷一聽這話急了,她再怎麽得臉面,也是個下人,怎麽敢讓一品大員對她用請字!“大人折煞奴婢了,有什麽吩咐,但說無妨,奴婢一定帶到。”
闵行之道:“若此事另有隐情,還望娘娘對我坦言,咱們也好早日思量應對之策。”說到底闵行之自己心裏也沒底,他能官拜尚書之位,其中又有多少真才實學,他自己最清楚,府中幕僚也清楚。
也是這些年陛下身體大不如以前,很多事也是有心無力,對他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沒有大的過錯,也不與他計較。國事上也大多交給太子殿下負責,趙相輔之。
而趙相雖然位高權重,卻不參與黨争一事。
要不然,他這禮部尚書之位只怕早當到頭。
“是,奴婢會如實回禀皇後娘娘。”杜嬷嬷恭敬的回道,
而此時東宮
太子蕭訴比皇後提前一步得到消息,已經着手調查這件事。
被派出去的侍衛正在禀報帶回來的消息:“回殿下,是從南玉坊傳出的消息,屬下仔細打探過,也說不清楚到底是那家先傳的,只是仿佛一夜之間整個南玉坊都在傳這首歌謠。”
南玉坊靠近西市,其中的商鋪與朝廷官員的家眷都有關系,這事要是跟南玉坊扯上關系,是有些難辦。
蕭訴正在院中作畫,躍然紙上的是一名裸着雙肩低眉淺笑的美貌女子,極為傳神,畫工可見一斑。
聽完侍衛的回話,他并沒有說話。
而是畫完最後一筆,把畫遞給一旁侍候的太監,吩咐道:“拿去挂我寝宮。”
太監接過此畫欲哭無淚,陛下可是才說過不許殿下再畫這些傷風敗俗的東西。
這——殿下還要将此畫挂起來——
祖宗吶,陛下是不罰您,最後遭罪的還是我們這些奴才。
太監腳步沉重的離去。
這邊蕭訴才對侍衛道:“去查查南玉坊中有沒有那家跟我那些兄弟有關系的。”
侍衛恍然大悟:“殿下的意思是——”
蕭訴嗤笑道:“想想此事若是真的,你家殿下會受到的影響,受益的又會是誰,不就好查了,反正無非是那幾個人。”
“殿下英明。”侍衛一臉佩服,他怎麽就想不到這些。
蕭訴笑吟吟道:"是不是在想,為什麽你想不到這些?"他的容貌大多随了皇後,皇後閨中時天姿國色的美名可是連大遼都有耳聞。
此時一展顏,剛才畫中美貌的女子都已落入下乘。
侍衛楞了一下,呆頭呆腦的回道:“是。”
憨傻的樣子看的蕭訴哈哈大笑,“這就是為什麽你是侍衛,我卻是殿下的原因——”說完面帶笑容的離去。
侍衛一拍腦袋自言自語:“啊——我這是又被殿下嘲笑了?”
他還是去好好查南玉坊吧!
不然殿下還得嘲笑他!
杜嬷嬷回宮時,皇後正在空無一人的大殿中獨自坐着,一手支着頭閉目養神。
杜嬷嬷輕手輕腳的走上前,小聲道:“娘娘,奴婢回來了。”
“嗯,尚書府可好?”皇後依然閉着眼睛。
“夫人跟大人都很好,只是心中甚是挂念娘娘,特意囑咐奴婢要好好照顧您。”杜嬷嬷輕聲回道。
“還說了什麽,直說無妨。”她淡淡的問。
“這——”杜嬷嬷略有些遲疑,尚書大人的話她仔細琢磨了一下,總有那麽點不對味,“大人還說若是此事另有隐情,望娘娘提早告知,好早做打算。”
“他這是心中也不踏實呢,當年的知情之人可是處理幹淨了。”皇後面色未變,依然平淡,好像說的不是什麽血腥的事一樣。
杜嬷嬷正色道:“娘娘放心,絕無活口。”
“嗯,那便好。我累了,扶我去歇息。”她睜開眼睛,起身道。
“是。”杜嬷嬷趕忙上前扶她。
兩人往內室的方向而去——看皇後的背影,脊背依舊筆直挺拔。
太和殿
大封國國君蕭天啓正在召見趙绮
“陛下着急喚微臣進宮,可是有要事吩咐。”他這正跟閨女一起吃晚膳呢,下人就來傳話說是陛下召見,讓他速速進宮。害的他還被夫人掐了一把,又不是他不想把晚膳吃完。
誰讓他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呢——身不由己啊——
"來人,給趙相上座。愛卿可有用膳,要是沒用,剛好陪孤一起。"
“謝陛下,臣在家中吃了一半,不過還沒飽。”趙绮頗為認真的說。
蕭天啓撇了他一眼:“剛好,陪孤再用點,依你家夫人的性子,也不會給你再準備夜宵,免得你回去還要餓肚子。”
另一邊內侍們已經擺好飯菜,等着兩人入席。
用完膳兩人移步禦書房,蕭天啓掀開茶蓋喝了一口,朝身邊侍候的總管擺擺手。
總管會意領着殿中閑雜人等去殿外候着,守在殿門處。
蕭天啓平靜無波的問:“愛卿可曾聽說過近日坊間盛傳的歌謠。”
“歌謠?微臣并無聽說什麽歌謠,近日小女鬧着要去錦州,臣每日是焦頭爛額。”趙绮滿臉詫異。
既然陛下都在過問此事,說明此事不小,怎麽沒人給他提起?
府中養的都是閑人不成!
“此歌謠隐晦的說,公主并非是真正的公主。愛卿對此等說法怎麽看。”蕭天啓眼睛也不擡的淡淡道。
趙绮目瞪口呆的“啊”了聲,喃喃道:“公主不是真正的公主,那是什麽?”
“孤也想知道是什麽。”
趙绮忙道:“陛下此事應是有心人故意為之,也有可能是大遼,此賊子賊心不死,妄想用此等下作的手段,動搖我大封國本,好趁火打劫。還望陛下莫要中了敵人的奸計!”
“愛卿不用安慰孤,無論真相是什麽孤都決不輕饒,查清此事的重擔孤就交給愛卿,一個月後孤要一個答案。”
趙绮剛想張嘴說什麽,就被蕭天啓擡手止住,他繼續道:“記住孤說的話,此事無論是何人,有何目的孤不想知道這些。天色已晚,我讓張公公送愛卿回府,莫要家裏人等急了。”
“遵命,微臣告退。”趙绮見事情已成定局,此事他是不想摻和也得摻和。
回去的路上他還在想,到底是哪個王八犢子閑着沒事給他找事!
公主是真是假有那麽重要嗎?
又不是太子是假的——
呸呸呸,他可別烏鴉嘴給說中了——
到府後,範氏還在等他。見他進屋,忙起身問:“陛下召見你所謂何事,可是出了什麽大事?”
趙绮扶她坐回榻上道:“莫急莫急,與咱們無關,說是近日坊間突然盛傳一首歌謠,懷疑公主不是真的公主。”
“不是真的公主?”範氏也是一臉疑惑。
趙绮給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對,陛下懷疑自己給別人養了閨女——唔唔”
範氏一把捂住他的嘴,冷聲道:,“快閉嘴吧你,真是什麽話都敢說,那可是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