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風起雲湧
三日後
清風樓天字號房,符緣攤在圈椅中,扇着他那把金燦燦的折扇問趙清岩:“令妹又做了什麽人神共憤的事,這幾日坊間關于她的流言可是不少。”
趙清岩瞟了他一眼,涼涼的說道:“與你何幹,少拿我妹妹說事。”
“趙公子你這可就沒意思了,你我是兄弟,令妹說起來也算符某的半個妹妹,這哥哥關心關心妹妹怎麽就不行?”
符緣笑嘻嘻的用扇子遮住半邊臉,賤兮兮的模樣。
趙清岩見他此等裝腔作勢的派頭,直想給他一腳,這不要臉的玩意。
呸——去你的半個妹妹。
“我看符公子是想跟在下切磋切磋武藝了,既然如此擇日不如撞日,撞日不如今日,我這就跟符公子好好讨教讨教——”音未落,趙清岩已欺身上前,一腳踹向符緣的肚子。
符緣本就防着他會突然發難,一躍而起一腳挑起椅子往趙清岩的方向飛去。
趙清岩一腳破開椅子,身形一閃,一拳揍上符緣的臉。
“姓趙的!打人不打臉,你有沒有良知。”符緣叫他打了個正着,疼的哇哇直叫,手慢腳亂的滿屋子亂竄。
趙清岩緊追不舍,不時踹他一腳,揍他一拳,臉上挂着愉悅的笑容:“在下就愛打臉,尤其是符公子的臉,揍起來手感極好。”
“你無恥——”
“再無恥也沒你符大公子無恥。”
“魏容——魏容——救命啊!”符緣眼見這貨不狠揍他一頓誓不罷休,打又打不過,只能尋求外援,飛身撲向魏容。
魏容正坐在窗邊出神,這些日子他一直在府中給母親侍疾。已多日不曾出府,也再沒有提要去邊境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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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那個勁,自己心中憋的那口氣也慢慢散去。
今日剛好符緣說有事找他商議,正好母親也已經大好,府中無事,便來此赴約。
他閑坐一旁,見符緣飛身撲來,腳下一使巧勁,連人帶椅子轉到一邊。
讓符緣撲了個空,氣的他頭頂生煙:“好你個魏容,見死不救,還是不是兄弟!”
魏容言簡意赅道:“不是。”
“你你你——你們倆——狼狽為奸一丘之貉蛇鼠一窩。”符緣直叫他氣的語無倫次。
趙清岩感覺揍的差不多了,停手坐到椅子上,倒了杯茶一飲而盡,嘲笑他:“不會用詞就別用,暴露你符大公子草包本質。”
“我樂意!我人見人愛花見花開風流倜傥英俊潇灑我怕啥。”
符緣縮在角落裏,碰了碰已經腫起來的半邊臉“嘶——”了一聲,真是疼死他了。
趙清岩朝他遙遙舉了舉酒杯,朗聲道:“趕緊過來,今日叫我們來此何事。”
說是來商議正事,半天也沒說個所以然。莫不是又拿議事當幌子,忽悠他們來清風樓陪他喝酒。
符緣揉揉酸疼的腰,一步一步挪過來,拉了張椅子坐下,招呼魏容:“魏公子你坐那麽遠,咱們怎麽議事?坐過來點——”
魏容什麽也沒說,他向來便是話不多,更何況是回答符緣這種無意義的話。
符緣見此,知道他性格也不介意,反正習武之人耳聰目明,他也聽得到。
随即壓低聲音對趙清岩說:“有一筆賺錢的大買賣,不知道你倆有沒有興趣。”眼見趙清岩想開口拒絕他,忙截住話頭,“先別着急回答我,聽我細細跟你們說道說道。”
他清清嗓子,用正常的音量說:“此事說來話長,我就簡短的說一下。我的一個手下不知怎麽跟錦州萬氏的一個管事搭上了關系,聽這個管事跟他提到關于海運一事。”
“海運?”趙清岩聽到這裏,突然出聲問道。
“對,正是海運,有海運就有海港。我得到消息,萬氏要拍賣南離城附近的一處海港和十艘可遠航的大船以及一條安全的海運線。”符緣說完目不轉睛的看着兩人,等着他倆的反應。
趙清岩身為丞相之子,想的總要深一些,海運一事說小可小,說大也大。大封國雖然不禁海,卻也有諸多限制。大多數海港都是掌握在朝廷手中,由陛下親自監管。
一部分便是在世家手中,萬氏占大頭。其他人若是想分一杯羹,有錢有權都不一定有門路,畢竟粥多肉少,利益早被瓜分幹淨,肉渣都不剩。
這海港已經是能引的衆人前仆後繼各顯神通,若是在加上一條安全的航運線。只怕競争之激烈,手段之慘烈非一般人能想象。
畢竟關于海盜的兇殘,世人皆知。安全的航運線意味着能減少意外與傷亡,而十艘大船反倒無關緊要。
此事一出,可想而知會吸引多少目光。
海運的暴利,無法想象。
他都有些心動,何況旁人。
魏容也心中一動,他對做官沒什麽興趣,此事要是能成,也算有個立業。母親也能松快些。
符緣見他倆都在沉思,放下心來,閑閑的攤在椅子上,覺得事情八九不離十,這兩位最後肯定會跟他合夥拿下這個海港。
他倆的權利地位加上他的財力,誰與争鋒!
還不是囊中取物般的容易。
趙清岩也不與他拐彎抹角,直說道:“怎麽個章程,消息準确嗎?”
“千真萬确,現在應該不止我得到消息,消息靈通之人差不多也都知道了。”他接着道:“我出錢,你倆打點上下,拿下海港後我管理,你們分紅,我四你倆各三,如何?”
“成交。”趙清岩道。
兩人均将視線移到魏容身上,等着他的決定。
魏容擡眸看向他倆:“成交。”
符緣雙手一擊大喊一聲:“好!”
笑嘻嘻的說:“那我就說說接下來的事,趙公子負責封都事宜,我跟魏公子趕往錦州參加拍賣會,五日後啓程。”
“好。”
趙清岩應聲。
“恩。”魏容點點頭。
而此時清風樓不遠處的月陽樓,透過二樓窗戶,可見兩名一紫一紅的女子相對而坐。
正是趙清宛跟萬一心——
這兩人是怎麽聚到一起的,還要從那日趙清宛從東街回來後說起。
老人說三日後自會有人上門,其實也沒等到三日,第二日就有人攔住出府買東西的青竹,交給她一封信。
趙清宛打開信,一句話是關于她問的那個問題,一句話是說讓她助萬一心。
前者她心中本就有答案,倒不驚訝。後者她本以為與萬氏有關,卻沒想到是跟萬一心有關。
具她所知,萬氏嫡系一脈多莫名夭折,人丁單薄。旁系人丁興旺,有能力者比比皆是。而萬一心就是嫡系一脈,她本有個哥哥,身子骨不太硬朗,還沒及冠就去閻王殿報道。所以嫡系一脈所有的希望都壓在萬一心身上。
既然是讓她助萬一心,那必然是要借丞相府的力量,為萬一心争奪族長之位。
趙清宛想清楚事情,吩咐青竹拿來紙筆寫了封信,折好封好交給青竹,讓她親自送到萬府交給萬一心。
信的內容就是約她今日來月陽樓赴約。
如今的萬一心,還不是前世那個看似無害,實則不可小觑的萬氏族長。
“不知趙姑娘今日邀我到這,有何事。”萬一心搖着她那把價值萬金華麗無邊的團扇,疑惑的問趙清宛。
趙清宛看着她現在紅潤的臉頰,想到夢園見到她時,那張寡淡到沒有血色的臉和身上冰冷的氣息。竟然有些心疼,該是經歷了什麽樣的事,才能讓一個人變化如此之大,前後判若兩人!
“也無要緊之事,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罷了,想與你做筆交易。”要是她直接說要幫她坐上族長的位子,估計萬一心會覺得她有毛病,她倆非親非故的,必有所圖。還不如就直接說是交易,剛好她也有一事不能自己親自動手。
“趙姑娘,但說不妨。”
“你幫我散布一道謠言,我助你登上萬氏族長的位子。”
萬一心一下大笑了起來,像是聽到什麽笑話:“趙姑娘是在說笑吧,族長之位單憑你,只怕邊都摸不到。”
“憑我不行,憑趙氏、憑相府呢?”趙清宛眼中一片傲然之色,此時的趙家就是她強有力的後盾。
萬一心聽完這話,一臉驚訝。
趙氏不是行事低調,不參與任何争鬥嗎?
“那不知要我散布的流言關于什麽?”只怕此事也不簡單。
趙清宛示意青竹,青竹轉身從白英手中接過一個巴掌大的小木盒子,遞給萬一心。
“需要你做的就在這個盒子裏,茲事體大還望萬姑娘回府後,看完燒毀。”趙清宛囑咐她,“另外,此事要做的幹脆利落,萬不能查到咱們身上。”
“好。”萬一心鄭重的接過木盒,交給身旁随侍的侍女。心裏不踏實,這趙清宛難道又要作死,她可別族長沒當上,先把自己搭進去了。
之後兩人遮掩行蹤,相繼離去。
萬一心回到家中,端詳了木盒片刻,還是打開了它。
裏面放了一封信,她撕開信封,攤開那封信看了起來。
随着時間的推移,萬一心臉上的神情越來越凝重,甚至還帶着些恐懼。
此事一出,不說舉國震蕩,也是一場血流成河的災難。
她有些不确定今日之事,她可是錯了?
這種關于皇室血脈的陰私,一旦爆出來,陛下必不輕饒。
她要怎麽做才能不讓別人查到她身上——
萬一心深深吸了口氣,緩緩吐出,轉身走到燭臺那裏,點燃手中的信,看着那刺目的火光,平複心情。
她此生本就要刀尖上行走,随時面臨粉身碎骨下場。
有何可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