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阻止離京一
燦爛的陽光透過敞開的窗戶灑滿一地,焚起的檀香輕煙袅袅滿室清香。符緣手裏的金邊折扇在陽光之下越發富貴燦爛,一派奢侈靡麗
。
“說起你那位妹妹,我就不得不多說幾句。咱們魏大公子要才有才,要相貌有相貌,風度翩翩儀表堂堂,那是打着燈籠都找不到的人,那點比不上那什麽蕭公子!”符緣頗為憤憤不平,好兄弟近來總被人嘲笑,始作俑者還是另一個兄弟的嫡親妹妹!他這都憋火憋了好一陣子,本不該如此說道一名還未出閣的姑娘。
趙清岩對最近發生的事一直很愧疚,不知怎麽面對魏容。今日設宴一是為他送行,二也是為表歉意,只是不知如何開口。
“魏兄,岩愧對于你,自罰三杯。”趙清岩一臉愧色,自斟自飲,連飲三杯,他酒量一般,三杯下肚,面上已顯出幾分醉态。
魏容眉峰一蹙,随即展開,似是無奈般的嘆了口氣:“與你有何幹系,只是我與令妹無緣而已,莫要挂懷。”
“魏長明啊……魏長明……若不是你這無趣的性子,又怎會這般不讨小姑娘喜歡~”符緣搖頭直嘆,随即一想,魏容要是真改了性子,那他這京城第一公子的名頭,可就岌岌可危了。
那他還是別改了……
此時門口傳來聲響,一溫聲細語的女聲道:“我家姑娘是找來趙公子的,勞煩這位小兄弟進去禀告一聲。”
守門侍從還未答話,另一清亮女聲已是不耐道:“讓開!”
話音剛落,門已被粗暴的推開。紅衣女子身後跟着一藍衣一青衣兩個丫鬟,在門口守着的侍從可憐兮兮的被擠到一邊。
趙清岩一看到來人就忍不住頭痛,寒臉微沉,冷聲斥道:“你身為丞相之女,出門在外豈能這般行事?”
紅衣女子也就是趙清宛,還未來得及跟親哥表達一下能再次相見的喜悅,就先被訓斥了一句。
別人要是能像她這樣重活一次,那個不是改過自新重新做人,偏偏她前世為愛把自個改的面目全非,處處謹慎小心,做事也是縮手縮腳。
既已重新來過,她又何苦繼續委屈自己,當然是怎麽高興怎麽來!
“大哥——你又兇我,人家這不是特意來找你的?”趙清宛眨了眨眼睛,朝趙清岩不滿道,接着轉身給符緣和魏容兩人屈膝行禮:“見過符公子,魏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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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起身回禮:“趙姑娘無需多禮。”
符緣暗想這姑娘雖說眼神不太好,長的确實貌美如花,只是這行事作風真不像個大家閨秀,反倒是跟江湖兒女有得一拼。
“來這找我有何事?”趙清岩拿她沒辦法,無奈的出言詢問。
趙清宛并未先回答他的話,而是突然朝魏容莊重的又行了一禮,正色道:“此前種種皆是小女子之過,連累魏公子受人非議,不敢奢望公子原諒,今日厚顏來此,是為懇求公子不要離京。”
剛不是說來找他的嗎?趙清岩一臉震驚,原來只是随口一說?
魏容見她行禮時,已錯開身形并未受全禮,陡的聽她說“懇請公子不要離京”登時有些怔住,過了一陣才回過神來:“趙姑娘不必如此。”似是覺得有些太過冷淡,又說了句:“我不曾怪過趙姑娘。”便轉身站到窗邊,看向窗外。
符緣莫名多看了他一眼……
趙清宛頓時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這是什麽意思,嘴上說我不怪你,行動上清楚的告訴她,他不屑與她這樣的小女子一般見識?
豈有此理!
她秀眉一蹙,小臉已帶上冷意,趙清岩一看她神色便覺不好,急忙就要拉住她,然而,終是慢了一步,她身影一閃已不在原地。
好快的身法!符緣心中微微一震,有些疑惑,這相府的千金竟是會武?
此時另一邊
窈窕的身影已經到了魏容跟前,正扯着他的袖子,仰頭逼問:“你是不是還是怨恨我?不肯原諒?聖人不都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我剛不是給你道過歉了……”小嘴吧啦吧啦說的一溜子的快。
從她似一陣風般到眼前,魏容一直都是懵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袖子上紅潤細膩的柔荑和呼吸間聞到的少女幽香,他身形逐漸僵硬,俊臉緊繃。
更是沉默不語
趙清岩連忙上前想要拉開趙清宛,然而快要到及笄之年的少女,又讓他無從下手,便也只能伸手去扯魏容的袖子,想把魏容解救出來。沉聲道:“你這是成何體統,快放開手。”
“我不,憑什麽我要放手,讓他給我說清楚!”
她心裏委屈的不行。
“什麽說清楚,本來就是你的不對!你還有理了?”
趙清岩真不知道這是什麽腦回路,前一秒還正正經經的給人道歉,轉眼就扯着人撒潑。
“我怎麽了我,我今天不就是來道歉的,又不是來胡鬧!”
“你……你真是蠻不講理!這就是你道歉的态度?”
真是胡攪蠻纏,趙清岩瞪她
“我跟他說話,有你什麽事!”趙清宛更覺得她哥莫名其妙。
“………”還不是怕你吃虧,傻妹妹~
兩人拉拉扯扯半天,可苦了魏容,衣衫被扯的露出一邊鎖骨,很是狼狽。
正要出言阻止……
只聽“嘶啦”一聲
四人呆若木雞!
青竹跟白英忍不住“哎呀”驚呼一聲,雙雙捂住雙眼,又忍不住從指縫中偷瞄。
別說這魏公子平時看着一副老夫子似的嚴謹模樣,此刻配上淩亂的衣衫,呆滞的神情,卻多了些說不清的意味……
讓人上瘾一般看了又想看~
趙清宛垂頭看着手裏緊緊攥着的半邊袖子,如晴天霹靂般無法置信,這……她幹了什麽?
“哈哈哈哈哈……”陡然響起一串肆無忌憚的大笑,打破了此刻安靜的空氣。
符緣笑攤在圈椅中,上氣不接下氣,看着魏容露出的半邊胳膊,眼淚都要給笑出來了。
趙清岩若無其事放下手裏捏着的一片衣角,淡定的背過身去,聳動着肩膀,時不時發出一陣一陣的“撲哧”聲。
在此之前,如果有人告訴魏容,有一天他會被個小姑娘撕掉半邊袖子,他是絕對不信的。說不準還要好好收拾一下這個亂說話的人。
他的臉色在符緣肆無忌憚的笑聲中,越來越黑,漆黑如墨的眸子,浮起一抹寒光似的刀子射向符緣。
深深吸了口氣,看向趙清宛道:“趙姑娘。”
“啊……我在,我在。”趙清宛知道自己闖禍了,心虛的“啊”了一聲,趕緊應聲。
也不敢看他,始終低着頭。
魏容看着剛還盛氣淩人的小姑娘,這會蔫啦吧唧的低着頭,本是嚴厲的語氣。也稍稍柔和了些:“我從未怨恨過趙姑娘,命數如此,也望趙姑娘以後莫要記挂此事。符兄趙兄我還有事,先行一步。”
說罷,轉身離去。
留下幾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趙清宛磨蹭着過去拉拉她哥的衣袖,不安道:“大哥……”
“無事,別怕,大哥一會去魏府看看。”趙清岩轉身揉了揉她的頭,“快回家去吧,以後莫要如此胡鬧。”
符緣莞爾一笑,看小姑娘似乎是吓着了,也出聲安慰道:“沒事,魏大公子不會跟你一個小姑娘生氣的,別放在心上。”
趙清宛聞言更是不好意思,枉她也是多活一次的人,怎會這般胡鬧?
“今日清宛給大家添麻煩了,拜托大哥跟符公子幫我向魏公子說聲抱歉。”
她給二人行了禮,領着青竹白英趕緊離開這地兒,真是太丢臉了。
符緣站在窗前目送馬車離去,微微一笑輕聲跟趙清岩說:“你這妹妹,雖行事有些出乎意料,性情卻不是那種是非不分之人。”
趙清岩撇他一眼,冷聲道:“閉嘴。”接着也打開房門準備離去
。
有這功夫,他還不如去魏府看看前妹夫如何了,可不想把時間浪費在這京城第一纨绔子弟身上。
“呦,趙兄不再多陪在下一會嗎?”
回答他的是“哐嘡”一聲關門的聲音。
符緣手中華麗的折扇在指尖轉了幾圈,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這人吶,最擅長的,就是騙自己。
如他這般誠實的人,可是不多。
另一邊,趙清宛坐在馬車裏,總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麽事。
她怔怔的看着車簾出神,突然全身一震,醍醐灌頂的想起出府的目的,她不是來勸說魏容不要離京的嗎?
那她都幹了些什麽?
她是被什麽奇怪的東西附身了?
青竹看她家姑娘一副被雷劈了的神情,搖頭嘆息,細聲細語的說:“姑娘可是想起來清風樓的緣由。”
“青竹——”
“姑娘喊我也沒用,如今咱們只能明日去城外等魏公子了。”
“哦。”趙清宛有氣無力的倚着馬車。
到了相府門口,就看見陳嬷嬷已在等她。趙清宛心想估計是娘不放心她。搭着白英的手下馬車剛站好,就瞧見陳嬷嬷朝她猛使眼色。
趙清宛正要詢問,就聽見一聲冷哼,順着聲音望去,趙绮緩步從一側走出,不怒自威的問她:“大半天不見你人影,去那兒了?”
視線有些模糊,她看着眼前正值壯年的趙绮,矯健有力的身姿,神采奕奕的面龐。潸然淚下,怎樣也沒有辦法将眼前的人跟前世刑場上年邁而又落魄之人聯系在一起。
為何只是短短十年間,這偌大的相府就被被扣上通敵叛國的帽子,娘又為何突患重病,還有大哥,去寧州之行怎麽會那麽倒黴的遇到土匪客死他鄉,還有二叔……還有她……這樁樁件件的事,那一件不是在削弱趙氏全族的底蘊。
毫無疑問,這背後有一雙看不見的手,在掌控着局勢,單憑一個蕭訣,又怎麽可能扳倒沉浸官場幾十年的爹和二叔。
這人會是誰?
又有多少人參與其中?
越是深思越是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