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寒江先生
栾澄和顧傾淮一下就出名了,走哪都有人議論他倆。當然這種議論大都是羨慕和贊揚居多, 只有極個別的因為嫉妒生出了不滿的情緒。但對于顧傾淮和栾澄來說這都是些小事情, 小兩口回去之後照樣該幹嘛幹嘛,逛夜市, 泡溫泉, 吃美食,做運動。考核也當成旅游一樣, 沒有壓力,只有放松。
對于他們來說,反倒是高考更重要一些了。
仔細一想這一個假期玩兒得也不少了, 可能這個時間大多數人已經開始進入複習, 只有他倆每天粘在一起大部分時間都在吃飯游玩賞風景。
這會兒人家考核完都去休息, 他倆跑去泡完溫泉, 又到夜市撸了串兒才想到回去。至于羅運和白幽, 早都不知道浪哪去了, 找不着影。
栾澄跟顧傾淮沿江一路往賓館走,顧傾淮兩手插兜,栾澄像個猴子似的不老實, 邊聽着音樂邊搶節奏,一會兒勾勾顧傾淮的肩膀,一會掐一把顧傾淮的腰。末了他還把耳機摘下來一個,問顧傾淮:“聽麽?”
顧傾淮微微把頭往左側過去,讓耳朵離栾澄的手近一點:“什麽歌?”
“小提琴曲,不知道叫什麽名字, 但是我覺得挺好聽。”栾澄以前都喜歡重金屬音樂,或者是流行歌曲之類的,但最近可能是受了顧傾淮影響,越發覺得純音樂更有味道。
“Smooth Criminal。”顧傾淮剛聽了一小段便準确地說出名字,“怪不得你這一路上都沒老實氣兒。這曲子節奏感确實很強。”
“啊,聽得我一點兒困意都沒有。”其實都已經後半夜兩點多了,“不如不回賓館你說怎麽樣?”
“那你想去哪?”
“去流浪兩個小時?”
顧傾淮:“……”
想一出是一出,不過誰讓顧傾淮就喜歡栾澄這樣?他是個無趣的人,所以栾澄能有這樣的性子他很喜歡。
兩人換了個方向,從城南走到城北,一直走到日出東方。天亮了,找個粥鋪喝了碗粥,吃點包子之後才回賓館睡覺。
這事在其他人看來可能已經是精神病晚期,沒治,但是卻很符合顧傾淮和栾澄的個性。一個縱容,一個灑脫。
韓誠東和明玥見小兩口睡着了,把窗簾拉上,随後便飄到客廳裏小聲閑聊着。
不一會兒,有人來敲門。明玥飄過去,見來人,回來告訴韓誠東:“是那位穿黑袍的考官和另一個沒見過的人,沒見過的那位看起來五六十歲的年紀,似乎頗有身份。開門嗎?”
韓誠東搖頭。
門就這麽一直被關着。考官和另一位在外頭等了一會兒,終究是沒進來——顧傾淮進門之前下的符陣,除了熟人之外誰都不能進來,強行進來不是傷了靈體就是傷了身體,但凡長眼睛都不會強進,而這主要是不想睡覺被打擾。當然如果真有什麽急事,韓誠東自然會把他們弄醒。另外外面還有羅運,不認識韓誠東的自然會去聯系羅運。
“先生,他們是天亮之後才回來的。”考官說,“這會兒可能睡着了,不如等今晚筆試之後再來。”
“也好,你回頭問問羅運看這兩個孩子喜歡什麽,着人安排一下吧。”被稱作“先生”的人說完,仔細打量了一下門口的符陣,笑着搖頭走了。
長廊三米寬數十米長,時而有人出來,但見到這人無一不是小心退讓,眼底帶着的恭敬顯而易見。顧傾淮和栾澄并不知道就在他們睡覺的時間,門外來了位玄術界的大咖,還在那抱着做美夢呢。
大約過去三小時之後,羅運帶着白幽從外面回來,聽了韓誠東的話,羅運問:“來人長什麽樣?”
明玥說:“看起來約摸五六十歲,白發,穿着西裝。晚昨負責你們組的考官稱他‘先生’。”
羅運想了想:“是不是右眉上有道疤?”
明玥點點頭:“好像是。你認識?”
“應該是寒江先生,國家一級玄術顧問。”羅運說,“八成是來找小顧和栾澄幫忙。”
“一級玄術顧問還要找傾淮和栾澄幫忙?那這級別也太不值錢了。”白幽聞着茶葉香,“啧,什麽茶葉啊比你那的差多了!”
“嫌香氣不好那就回去再聞。而且每一位玄術師都有自己的特色,不然你讓栾澄給你畫個符試試。”羅運在沙發上坐下來,“說話別太沒遮攔,畢竟是在外面,別給小顧他們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他們怕麻煩嗎?”白幽也知道自己不對,但就是忍不住對羅運頂嘴。
“他們不怕麻煩,是我怕行了吧?”羅運懶得跟這只小妖精計較了,問明玥:“小顧和栾澄幾點開始睡的?”
“五點多才睡下,怎麽了?”
“沒什麽,如果早的話想叫他們一起出去轉轉來着,不過五點多太晚,讓他們再睡會兒吧。”羅運看了看天色,索性開始琢磨起寒江先生的來意。
寒江先生是國家一級玄術顧問,同時也是管理國有法器的大管長。他來了,羅運覺着十有八九是想找栾澄修複法器,畢竟有許多傳承多年的法器已經破舊不堪,甚至有的幹脆失去了效用。這是玄術界的一大損失,更是國家的一大損失。如果能修複它們,那意義将十分重大。
這下栾澄和顧傾淮估計有的忙了。
栾澄和顧傾淮一睡到了近晚上。要不是晚上有考試,搞不好還在睡。
兩人起來之後匆匆洗漱完,原是打算去找到羅運。不料栾澄這邊剛把門打開,有人就找上門來了。
“考官老師?”栾澄叫着眼前黑色長袍加身的阿飄先生,“您有事嗎?”這不是還沒到考核時間麽……
“寒江先生想請你們過去坐坐,不知道兩位有沒有興趣。”考官說,“他是我們國家一級玄術顧問,同時也是負責管理和維護國有法器的大管長。”
“要去麽?”栾澄問顧傾淮。
“應該是被叫去幫忙修複法器。你現在狀态怎麽樣?”顧傾淮瞅都沒瞅考官,眼裏全是栾澄。
“挺好的,也睡夠了,就是肚子有點餓。”栾澄摸摸自個兒的肚皮,“一會兒去見完這位先生之後咱們去吃飯還來得及嗎?”還有兩個小時考試開始。
“放心吧,考核前我會帶你們進考場的。”考官說完略詫異地瞅了顧傾淮一眼,“走吧。”他沒想到這孩子心思這麽機敏,居然猜出了他們的來意。
考官走向樓梯,顧傾淮和栾澄随行。兩人被帶到樓頂,一間小型會議室。門一打開,明亮的落地窗映入栾澄和顧傾淮的眼底,緊接着便是站在窗後的那個滿頭白發的人。
“先生,人已經請來了。”考官飄在門口說。
“嗯。”寒江先生轉過身,朝栾澄和顧傾淮努了努下巴,“兩位小夥子,坐。”
“謝謝。”栾澄話聲剛落,肚子裏“咕嚕~”一聲。他窘迫地摸摸鼻子,尴尬地坐那笑。
“看來我請你們來的的确不太是時候。”寒江先生笑笑,“小六,去給這兩個小朋友弄點吃的東西來。”
“好。你們喜歡吃什麽?”考官問。
“不用麻煩,一會兒我們出去再吃就行。”栾澄覺得在這吃就算了,對着陌生人吃也不自在。
“不麻煩。”考官卻看着栾澄,十分執着且認真地說,“樓下就有餐廳。”
“啊,那就……”栾澄轉頭問顧傾淮:“你吃什麽?”
“随便什麽都行。”顧傾淮說完又加了句,“只要快一點,有葷菜就可以。”這就是他媳婦兒的風格。
“那我就來點素菜吧,其他什麽都可以。”栾澄說。
考官點點頭出去了,之後只用了不到五分鐘的時間就讓人拿了三葷,三素過來,而且有米飯,有湯,還有餐後甜點。可以說非常豐盛了,兩個人根本吃不完。
栾澄問寒江先生有沒有用過餐,寒江先生說:“就是給你們準備的,不然哪裏能這麽快。”
他只是沒想到,這菜一叫上來,叫了素菜的吃的卻是葷菜,叫了葷菜的吃的卻是素菜。敢情都是為對方點的。
一把年紀還坐在這吃狗糧也是醉了。
寒江先生笑笑:“看來你們感情不錯,都知道對方喜歡吃什麽。”
顧傾淮沒接那話,開門見山地問:“請問您是想讓栾澄幫忙修複法器嗎?”
“沒錯。你們在墓園裏的表現我已經看過了。很難得,你們有實力,有氣魄,還心懷仁義。這是玄術界之幸,也是國家之幸啊。”
“其實也沒您說的那麽好。”栾澄被誇得都有點兒不好意思了。
“小夥子不必謙虛,我只是實事求是罷了。”寒江先生一點架子都沒有,居然還給顧傾淮和栾澄各倒了杯溫水,“如今玄術界是一年不如一年,所以能有你們這樣有能力的新人加入玄術界,我們這些老家夥是真的很高興。”
“您一點也不老。”栾澄說。
“我都快九十了還不老?你爺爺活着也沒我年紀大。”寒江先生笑着擺了擺手,“算了不提這些。這次叫你們來主要還是因為法器修複的事。我們現在有許多法器因年代久遠,靈力流失而失去效用。如果可以,希望栾澄你能幫忙做一做修複工作。當然,也不能讓你們白忙活,你們有什麽要求可以盡管提。只要情況允許,我們會盡量滿足的。”
“這個您跟他談吧。我只複責幹活,我家他才是領導。”奕澄指指顧傾淮,“什麽事只要他同意了就行。”
“你就這麽信任他?”寒江先生倒不覺得栾澄是因為年紀小太單純,反倒覺得這小夥子看得夠透徹。
“要是連他都不能信,那我就沒幾個可信的人了。”栾澄喝了口湯,拿勺舀了好幾勺在顧傾淮空空的小湯碗裏,“這個好喝,你嘗嘗。”
“我們沒什麽特別的要求。”顧傾淮拿着湯碗看向寒江先生,“為國效力本就不該談回報。我們只是希望以後不論發生什麽事,不強迫,不打壓,不侵犯隐私,給我們應有的尊重。”
“這個自然沒問題。再說小夥子你對自己應該很有信心,就你們倆現在這樣的能力,不是我誇張,只怕已經沒有幾人能與你們比肩。”頓了頓,寒江先生又問:“真的不要其他酬勞嗎?獎金,房産,車,都可以。”
“你有什麽想要的嗎?”顧傾淮問栾澄。
“就……按你說的來就行。”其實他是想獅子大開口的,畢竟接下來要做的事可能真的非他不可,但是既然顧傾淮不要物質上的,那他也不要好了。顧傾淮平時也不是什麽慈善家,該得的酬勞肯定會要,這會兒不要,必然是有什麽原因吧。
“你們真是……讓我很意外。”寒江先生說,“這麽小就能視金錢如糞土,這實在太難得了。”這個社會越來越浮躁,想要一步登天的人太多,想要一夜成名的也太多。如果有這樣一夜暴富的機會,只怕大部分小年輕都不會放過。也別說小年輕了,就是成年人都未必能抵得過誘惑。可這兩個孩子卻能。
“并非我們視金錢如糞土,而是我們知道人這一生中的福報和厄運都有一定定數,該得的,不該得的,分清楚才能走得更長遠。”顧傾淮說,“再說只要我跟栾澄在一起,到哪都有金山銀山。”
“對,這話說得沒毛病。”寒江先生笑起來,“既然如此,那我就不久留你們了。考核時間也快到了,你們也去熟悉熟悉場地。等考核過後,我們再詳談。”
“好的。”顧傾淮放下湯碗,“謝謝您的招待。”
“寒江爺爺再見。”栾澄說。
“再見。”寒江先生擺擺手,想到那些被陳放多年的寶貝就要重獲新生,心裏便一陣安慰。雖然他也是後來才發現,找栾澄修複那些寶貝,是個特別坑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