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白幽的小憂傷
栾澄吓一跳,緊接着就看到吸收了新鮮血液的旗子裏馬蜂群似的呼啦一下湧出數不盡的亡魂!這些亡魂拼命地往外跑, 他們貼在牆壁上, 把牆上的符陣沖撞得“叮叮咣咣”響。栾澄也數不清到底有多少,只看到這些亡魂在頃刻間就把整個屋子的牆壁包括頂棚都覆蓋住了, 密密麻麻。
顧傾淮從身後抱住栾澄, 從他身體裏一點點吸收着靈氣:“壯觀吧?”
栾澄:“……”
頭一次知道“壯觀”還能用在這樣的地方。不過夠記住三年這倒是真的。
栾澄下意識地摸索着顧傾淮的手:“是讓他們出去找嗎?”
“對。到了晚上之後他們就會出去找。”顧傾淮微微轉身向後瞅,并把栾澄的臉也輕輕轉過來, “她會幫我們完成任務。”
“呵!”栾澄看到一個穿着血紅色戰袍的女鬼,她手裏握着一把一米多長的劍,劍尖指地看着他們。
“是你們把我召喚出來的嗎?”紅衣将軍眸子裏帶着血光, 看到顧傾淮的面容時眼裏帶着十足的驚詫。她筆直地站在那裏, 給人莫大的威壓。栾澄跟顧傾淮在男生裏也算是高個子了, 可她的身高居然跟栾澄和顧傾淮沒兩樣。
“對, 我們想讓你幫我們找個人。他也許是個人, 也許還是個魂體。”顧傾淮把栾行止的照片給紅衣将軍看, “就是這個人,他叫栾行止。”
“……沒問題,不過你要知道, 我們是不出白工的。”紅衣将軍死死盯着顧傾淮。
“事成之後必須用靈氣交換,來恢複你們的血魂旗,放心,我知道規矩。”顧傾淮在旗子上緩慢地輕輕敲了兩下,那旗子的顏色就比原來更鮮活了一些,“這算是訂金。”顧傾淮說。
“三日之內必定給你答複。”紅衣将軍握了握拳, 欲言又止了片刻,到底是沒問什麽。她一聲令下,亡魂們又像出來時那樣快速地反回旗子裏了。
“這大姐相當霸氣啊。”栾澄說。
“戰場上應該更霸氣。其實只要利用得當,血魂旗的用途更廣。許多人把它排在末尾是因為很難駕馭它,畢竟每叫出來一次都要付出代價。”顧傾淮把旗子放回銅架上,“傳說赤煉軍的大将軍和紅衣将軍是感情很好的一對夫妻,可惜大将軍戰死了,留下來的只有數萬部下的亡魂和死的時候手裏握的那把旗子。紅衣将軍為夫報仇之後,也跟着愛人而去,就埋在亡夫旁邊。”
“你別告訴我,亡夫就是韓誠東……”
“嗯?你怎麽會有這種想法?!”顧傾淮笑笑,“我倒是沒這麽想過,可你這麽一說我也覺得,紅衣将軍剛才看我的眼神有點奇怪。”那絕對不是看一個陌生人的眼神。難不成栾澄說的這種可能性确實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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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誠東少言寡語,很少提自己的事情。可在古代,三十多歲都有不少當爺爺的了,更別說韓誠東要長相有長相要能力有能力的,有妻子也不奇怪。估計得是多少人家搶着要嫁的對象。
可話又說回來,這麽多天過去了,韓誠東跟明玥怎麽一點動靜也沒有?
顧傾淮把韓誠東的玉牌拿出來,讓栾澄握在手裏提供靈氣,而他則再度把自己的血液滴到血魂旗上,把紅衣将軍召喚出來。
“還未入夜,我無法帶着我的部下幫你尋找目标。”紅衣将軍眼裏帶着些許不耐煩。
“認識這個嗎?”顧傾淮把玉牌拿給紅衣将軍看。
“此物乃大将軍所有!你從何得來?!”紅衣将軍說着就要搶,顧傾淮眼明手快地收回去了。紅衣将軍細瞅瞅顧傾淮的容貌:“你……是大将軍的後人?”
“不。如果你說的大将軍是韓誠東,那應該說他是我的一位朋友。”顧傾淮把玉牌交給栾澄,“再多提供點靈氣,看能不能讓誠東出來吧。”
“大将軍果真還在?”紅衣将軍有些激動。
栾澄一邊大量提供着靈氣,一邊心說這緣份也是絕了,隔了這麽多年還能再相見,想必這世上再難找出第二對。
韓誠東和明玥在玉牌裏感受到栾澄提供的大量靈氣,一前一後脫離玉牌,實實在在地出現在衆“人”眼前。只不過這一次,大家都發現某些地方可能出現了一些奇特的變化。比如,明玥的眼睛似乎更明亮了,而韓誠東看明玥的眼神,也比以往多了一絲溫柔在裏面……
呃,這特麽就尴尬了啊!
栾澄瞅瞅韓誠東,再瞅瞅紅衣将軍,随即用眼神問顧傾淮:這可怎麽辦?!
不料這時紅衣女将軍直接就給韓誠東跪下來:“末将見過大将軍!”
“林副将?”韓誠東有些恍惚,但還是認出了眼前的“人”來,“你怎麽會在這兒?周副将呢?”
“庭真他……”紅衣将軍的眸中帶着一絲哀傷地說,“他也在,不過情況不太好,怕是不能給您見禮了。當年聖上接到您的戰報之後很快便派我和庭真帶着糧草去支援,不料淩國舅暗中派人攔劫。我們未到達目的地倒先和淩國舅的人打起來,損傷了大半,也誤了時間。雖然後來還是到達西塞,但為時已晚。您打敗了西塞國大兵,自己卻……庭真怒極,帶着我和赤煉軍找淩國舅讨說法。淩國舅死在庭真劍下,淩皇妃便從譚金國找來懂得巫術之人,将末将和庭真還有數千将士們的魂魄都封存到了這血魂旗裏,永世不得超生。末将原以為左不過就是一直被封印在旗子裏,可萬萬沒想到這旗子的靈氣也會逐年消散,庭真他為了能保住這旗子和大夥,散了自己的靈氣。如今……”
紅衣副将話未說完,旗子裏便又緩緩飄出來一縷魂魄,只不過這縷魂魄顏色極為淺淡,比栾澄剛見到的韓誠東還要誇張數倍,就像随時會消散。
“大将軍……”周庭真緩緩跪到地上,唇邊帶着一絲終于了卻心願的笑容,“屬下終于見到您了……”
“起來,坐着說話。”韓誠東想都不想地雙手扶起自己的部下,“這些年你和林副将受累了。”
“這是屬下們應盡的責任。”紅衣将軍咬咬唇,看着顧傾淮:“既然你們與大将軍為友,這出工費不收也罷。”
“好,那我們就不交出工費了。”顧傾淮笑着看看栾澄。
栾澄摸摸鼻子,直接把手按在了旗面上。紅衣将軍還沒反應過來,就見這俊帥的小夥子身上散發出淡淡的金色流光,包圍了整個身體。随即這金光便沿着他的胳膊一直向下,流過手,再到血魂旗。旗子快速吸收着來自這小夥子體內的靈氣,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恢複着,越來越新,越來越幹靜……
周庭真愣住了,他感覺自己那一點力氣也使不上的魂體漸漸有力氣了,也不再那樣虛得不瞪大眼睛都看不着。他的愛人也更加鮮活起來,她的戰袍顏色是那麽鮮豔,眼裏也更加有光彩。
紅衣副将林纖紅二話不說便跪下來向栾澄扣頭:“多謝這位小哥出手相助,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栾澄趕緊給扶起來:“這位大姐你也太客氣了,你們既然是韓将軍的部下,那大家以後都是一家人。應該的。”
周庭真愣了半天,感覺言語已經無法表達自己內心的激動。他和妻子一直努力想保住旗子,保住數千将士們的魂魄,不至于真的永世無法超生。他想着,萬一哪天遇到了轉機呢?這些辛辛苦苦為國為民付出過的士兵們,是不是也就可以真的安息了?但是這麽久了,每次都是重複的失望。他們為了多得點靈氣修複血魂旗,幫有緣人辦一些原則之內的事情,然後收取靈氣作酬勞。可那些靈氣都只是杯水車薪,哪像這位小兄弟,一出手就是大手筆!
周庭真一興奮,直接把旗子裏的所有下屬全叫出來感謝栾澄,還有跟韓誠東見一見禮。
屋子裏頓時熱鬧起來,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說不完的問題。
林纖紅和周庭真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問韓誠東:“大将軍,您和這位小哥為何如此相像?”
“這一點三言兩語說不清,以後再告訴你們。還是先給你們介紹一下吧。”韓誠東說,“顧傾淮,栾澄,這兩位即是我的朋友,也算是半個小主人。另外這一位,明玥,我的另一半。”
“喵?!”白幽剛進來就聽到這一句,頓時豎起耳朵!怎麽回事?他不在的時間裏發生了什麽?他不就是跟羅運出去給上頭的梁局長打個電話談一下陳默的事情嗎!回來怎麽就滿屋子的阿飄了!而且剛才韓誠東說什麽?明玥,我的另一半?!感情人家兩個在玉牌裏這麽久不出來是忙着談戀愛了?!
明玥本來就臉皮薄,被韓誠東這麽直白地一介紹,頓覺有些不好意思。他淡淡地笑笑,表達善意。
周庭真和林纖紅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所以對于首領找了同性戀人一事他們雖有些驚訝,但倒也沒有過多地表現出來。兩口子向明玥見了禮,叫了聲:“夫人。”
明玥笑得有些尴尬,聲音也輕:“你們好,叫我明玥就行。”
周庭真兩口子點點頭,只對視一眼便明白了對方的想法。他們決定了,以後就繼續跟着韓誠東。
羅運剛把電話挂了回來就看到自己寶貝的血魂旗煥然一新,他一想就知道是栾澄的手筆,可還不等說聲謝謝,他就發現這旗子的主人站在韓誠東後方。
一股不妙的感覺剎那間襲上羅運心頭。
果然,紅衣将軍一開口,羅運就知道,要失去寶貝了……
“羅先生,感激您近兩年的照應。”林纖紅一抱拳,“如今纖紅和庭真已然找到了大将軍,今後便要繼續追随于大将軍麾下。”
“先生之恩銘記于心。他日若有需要幫助的地方,只要您一句話,我們夫妻二人定當皆盡全力。”周庭真嚴肅地下了保證。
羅運哪還能強留?他瞪了栾澄和顧傾淮一眼,不禁郁悶地捶了捶胸口:“既然你們都認識,我就不當那個壞人了。再說我想留也留不住。不過我有個條件。”羅運把白幽抱起來,“以後小白幽就不還給你們了。”
顧傾淮想都不想地說:“好。”
栾澄一看白幽吃得白胖白胖,跟個球似的,也跟着點點頭。
白幽用爪子指指自己:“喵?”
老子的意見呢!你們就這樣像交易貨物一樣把我交易出去都不問問我的意見嗎?!
羅運低頭摸摸白幽:“乖啊,以後頓頓吃燒雞。”
白幽特別谄媚地“喵~”一聲,收回炸起來的毛,軟嗒嗒趴回羅運的臂彎裏。
骨氣這種東西,在雞腿面前那就是個屁!
哼~
栾澄怼了怼白幽厚厚的毛皮:“出息!我和傾淮買不起雞腿嘛!”
白幽瞪着圓溜溜的大眼睛,撲上去就是一爪子往栾澄衣服上撓!
顧傾淮趕緊把他提溜下來,收好血魂旗,小聲說:“雞腿我們肯定買得起,但是羅局長我們買不起,是吧白幽?”
白幽無意識地晃起尾巴,開始裝傻。裝完傻,又覺得心裏有些涼涼。他現在是只貓,就算真對羅運有好感,那也不能跟羅運談戀愛啊,退一萬步,就算他的靈體脫離貓身了,那他也不是個正常人。
這麽一想,突然有點憂傷。
白幽的耳朵不知不覺地耷拉下來了,看起來有點可憐巴巴。
羅運又接了個電話,也沒聽清顧傾淮他們說什麽。他接完電話之後把白幽抱回來,習慣性地順了順貓毛:“走吧,我先把你們送回去之後再回局裏。”
梁苗苗問:“局裏有什麽事嗎?”
羅運皺着眉:“栾行止的老婆去舉報,說她有證據證明栾行止就被關在我們七分局。一定是陳默,這個王八犢子來的時候就沒安好心。我先去看看到底是什麽情況。”
作者有話要說: 栾澄:“羅叔,我大伯母那人蠻不講理而且特別潑辣,你小心被他撓。”
白幽“咔”地亮出貓爪!
羅運拎拎白幽耳朵:“乖,就看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