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威脅
很多學生都在探頭看,栾澄也忍不住轉身又望了一會兒。窗口到處都是議論聲, 栾澄從這聲音中聽出來, 死的是一位老師,還是教他們高二的老師, 就是那位曾經罵他“吃屎都搶不上一口熱乎的”的物理老師于玉萍。
老師們被招去緊急開會, 班裏都由班長在主持紀律。但這種時候大多數學生也無法安靜下來,畢竟那是實實在在的死了人, 而不是誰生病被擡出去。
栾澄坐下來之後,周鵬就從窗口走了過來:“栾澄,你知道怎麽回事嗎?”
栾澄把給周鵬和何揚帶的藍莓汁還有聖女果拿出來往前一遞:“你們在學校的不是應該更清楚嗎?”
周鵬跟何揚道了謝, 一看栾澄都幫他們洗好了, 趕緊先往嘴裏放了兩個。何揚說:“是今早有學生打掃衛生的時候在咱們二樓的水房裏發現的, 聽說像是被淹死的。但是你說水房有什麽能淹的?就那小水流, 平時洗個拖布還得接半天水才能洗幹淨, 想要達到淹死的地步那還不得放半天的水啊?”
栾澄說:“誰知道呢, 聽着怪玄乎的。”
要是擱以前,他肯定也會跟着好奇一下,但現在看得多了, 就覺得一切都有可能。更別說于玉萍這人一直就挺不會做人的,得罪了誰誰知道呢。
周鵬這時勾了勾手,示意栾澄和何揚圍過來點,小聲說:“你倆聽沒聽說過,以前咱們學校這邊有人跳過樓?”
何揚和栾澄齊齊搖頭:“有嗎?”
周鵬左右瞅瞅,聲壓得更低了:“有, 好像還是咱們女王教過的學生呢。”
何揚和栾澄還真沒聽說過還有這樣的事。栾澄不禁問:“你在哪聽來的啊?”
周鵬說:“你答應三天不踢我椅子我再告訴你。”
栾澄直接照着周鵬的椅子就是一腳,“咣當!”一聲:“你不跟豬似的總往後拱,我能沒事兒踹你椅子嗎?!”
周鵬豎了根中指:“看在果汁和小番茄的份上,我忍了!其實我也是聽我們小區裏一個前輩說的。是不是真的我也不知道。但是他那會兒确實說過,四年前,咱們學校裏有個男學生跳了樓,就在咱們這幢教學樓上,從七樓跳下來的,當時就死了。”
“那跟于老師的死有什麽關系?”何揚皺眉。
“我沒說有關系啊。”周鵬沒心沒肺地說,“我就想看看你們害怕不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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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栾澄又沒忍住,照着周鵬椅子又來了一腳,“那你說得跟有關系似的。”
“呔!”周鵬被踢得一晃蕩,撫着腰,“我跟你說栾大兄弟,你再這麽踹,萬一把我腰踹壞了,以後我要是娶不着媳婦兒就找你!”
顧傾淮這時坐過來,面無表情地看了看周鵬:“找誰?”
周鵬頓時一縮脖:“找……”他把手指轉了個方向,對準何揚:“找他。”
何揚趕緊向前傾身,讓周鵬的手指指向他左邊的那位:“找我也沒用。”
栾澄在桌下輕輕捏了一下顧傾淮的手:“怎麽才來?”
“接了個電話。”顧傾淮說。
“是大哥麽?”這電話不知道是誰打來的,栾澄只能憑猜測。
顧傾淮點點頭。
周鵬這時問:“哎你們說,今天的物理課怎麽辦?”
尤老師在的時候正好,後來尤老師請假了,于玉萍代課,也還勉強能撐着。可是現在少了兩個老師,那這物理老師明顯排不開了,給哪個班上不給哪個班上?
栾澄極其欠怼地說:“我有顧老師。”
顧傾淮瞅瞅他:“我說收你這個學生了麽?”
栾澄挑眉:“不收麽?”
栾澄大有“你要敢說一個‘不’字我肯定跟你沒完”的意思。
顧傾淮很随意地翻過一頁筆記,沒鳥他。過一會兒,下頭遞過來一張紙條,栾澄打開一看,龍飛鳳舞的一行字:只與夫人讀書,不對學生講課。
栾澄默默地把紙條揣進兜裏,在桌上虛寫了一個字和一個标點以作回應——操!
顧傾淮淺淺彎了一下嘴角,而全程領狗糧的周鵬和何揚對視一眼,猛地一哆嗦,轉過身去了,心想這一對還真是不拿他們當外人,連面兒上的遮掩功夫都省了!
由于于玉萍突然死亡這件事給學生們帶來的沖擊較大,以至于也沒什麽人關注栾澄和顧傾淮這邊。現在大家都和周鵬一樣,一面疑惑于玉萍怎麽會是淹死的模樣,到底是怎麽死的同時,又在擔心物理課由誰來上。他們這班是尖子班,大部分人都很關心學習問題。
栾澄知道顧傾淮學得比他們超前多了,所以是真的一點兒都沒在意物理由誰來教的事情。主要是他和顧傾淮對于玉萍的印象差到了極點,雖然這麽想挺不厚道的,但是這位老師人沒了,他們還真沒多少難過的心情。
早讀課之後劉丹娜才回到班級。她先穩定了一下同學們的情緒,并且告訴同學們警方已經介入了這件事情。另外物理課方面學校肯定會有安排,也讓同學們先別着急。
栾澄聞言心裏還想着,有空應該再去看看尤老師,就聽劉丹娜說:“顧傾淮你出來一下。”
這個結骨眼兒上顧傾淮被點名,栾澄的心驀地提起來了,但是當着全班同學的面,他又不好直接問班主任到底叫顧傾淮做什麽。他只能擔憂地看着,并且飛快給明玥遞個眼色。
顧傾淮出去的時候,全班同學都在看着。有的在想老師會不會讓顧傾淮教他們物理,畢竟顧傾淮成績那麽優異而且明顯超前學習,而有的則在想,顧傾淮是不是跟于老師的死有關系——于老師看顧傾淮和栾澄不順眼在班裏已經不是什麽新鮮事了,所以這種猜測雖然有點兒瘋狂,但是有的同學确實第一時間想到了這一點。
而顧傾淮,他很鎮定地跟劉丹娜出去之後,被劉丹娜一路帶到了體育器材存放室。本來他還奇怪怎麽會被帶到這地方,但是看到裏頭站的人之後,他就知道百分之百是有人想單獨跟她談話。
不一會兒,明玥飄回來了,一臉郁悶地告訴栾澄:“張麗嬌來了。”
栾澄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張麗嬌是顧傾淮那個缺德的媽。
她來幹什麽?栾澄又寫道。
如果是個靠譜的,栾澄這會兒肯定會想這人是來給顧傾淮過生日,至少也在生日這天看看兒子,但就從白幽和明玥那邊聽到的來看,這種可能性實在是太低。
明玥也是同樣的想法,便說:我再去看看吧,多半是想讓他回去幫顧家解決一些問題。
他轉身又飄走了,結果剛飄到門口就聽到張麗嬌笑說:“劉老師,這孩子就是脾氣倔。之前我不讓他轉到這邊,他跟我有氣呢。”
明玥微愣,轉頭看白幽。
“聽她唱戲。”白幽哼笑一聲,“她說要帶傾淮出去過生日,傾淮不去,這就演上了。誰知道安的什麽心。”這麽多年都沒給顧傾淮過過生日,這次就突然想起來了?他怎麽不信呢?!
“傾淮,栾澄很擔心你。”明玥說,“要不咱們還是先回去算了。”
“老師,生日已經有人給我過過了。”顧傾淮說,“我還要上課,沒別的事就先回去了。”
“那怎麽行?!”張麗嬌忙攔住,明明眼裏都要噴出火來,但不知想到什麽又硬生生忍下了,長呼口氣之後臉上繼續挂上笑容:“傾淮,媽知道,以前對你是多有疏忽,但是這一次媽真的是想過來給你過個生日而已,畢竟從今天開始你就成年了,一輩子就這麽一次。”
“是麽?”顧傾淮轉身諷笑,“說得跟我有過童年似的。”
“你!”張麗嬌險些堵得一口氣沒上來,“你怎麽這麽跟我說話呢!”
顧傾淮沒再理她,轉身就出去了。
要是擱以往,張麗嬌肯定不會再跟出來,就像顧傾淮不喜歡她一樣,她也不喜歡顧傾淮,并且對顧傾淮是半點耐心也不會有。但是這一次,她居然異常的執拗。她快幾步跟上來,一把拉住顧傾淮:“傾淮,你聽媽一句,只要你肯跟媽回去,幫媽解決掉康家這個麻煩,媽答應你,顧家一定傾盡全力去幫你找九胡先生,或者那個什麽金蟬玉碗。”
“我要是不答應呢?”
“我有的是辦法讓你在這個學校呆不下去。我知道你不怕我,但是你身邊的同學呢?他們也不怕嗎?”張麗嬌把拎在手裏的包重新挎到肩上,“難得你也有了個關系好的朋友,我對他還挺好奇。他叫栾澄對吧?我看你們還住在一起。”
“你果然是萬年如一日地叫人惡心。”顧傾淮陰冷地看着眼前身着一套精致無比的淡紅色正裝,腳踩高跟鞋的女人,怎麽想都無法把她和“母親”兩個字聯系在一起。
“我再問你一次,你到底跟不跟我回去?”
“這個問題我已經回答過你無數次了,顧家和我無關,康家怎麽為難你們是你們的事,我不會管。但是有一點,如果你敢動我同學,我一定不會放過你。”顧傾淮說完這話,笑了笑。
張麗嬌這時突然感覺有人勒住了她的脖頸!可怕的是她動也動不了喊也喊不出來!就像被誰定在原地施虐!
肺裏的空氣仿佛被一點點擠壓出去,張麗嬌吓得不輕,恨不得自己從來沒來過,就這樣過了一會兒,這種感覺才漸漸消失。她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聲音,擠出一句:“你可別、別後悔!”
栾澄這時幾個大步走了上來,瞅都沒瞅張麗嬌,徑直問顧傾淮:“要上課了,還不回去?”
顧傾淮想到張麗嬌的威脅,多少有些顧及,卻不料直接被栾澄摟住了肩。
栾澄仗着這邊沒什麽人,上上下下打量了張麗嬌一番,轉頭對顧傾淮說:“怕什麽?一個沒心沒肺滿臉惡毒相的中年婦女,還能真把我吃了不成?走吧,去上課。”
張麗嬌皺着眉,指甲險些摳進了肉裏,卻因為看到身後劉丹娜走過來,沒再說什麽。
顧傾淮警告地看了張麗嬌一眼,跟栾澄走了。快到教室的時候,他問栾澄:“怎麽出來了?”
栾澄左右瞅瞅,小聲說:“想你呗。”
本來他聽說是張麗嬌來,知道應該沒什麽危險,所以沒打算過來。但是他又想看看張麗嬌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所以就幹脆過來了,萬萬沒想到居然是個這麽惡心的人!
居然敢拿他威脅顧傾淮?!
栾澄進教室前猛地拉了顧傾淮一把:“我跟你說,不管誰說什麽你都不用擔心,更不要怕,我倆一起解決。”
顧傾淮笑笑:“知道了。”
栾澄不輕不重地捶了顧傾淮一下,兩人一前一後進去了。張麗嬌站在陰暗處氣得直發狂,看了一會兒也沒跟一直緩步跟着他們的劉丹娜打招呼,極沒禮貌地轉身走了。
外頭天氣晴朗,和張麗嬌的心情成了再明顯不過的反比,而更讓她生氣的是,她要驅車離開時,有一輛黑色的賓利正好攔在了她的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