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解咒
栾澄想了很長時間也沒想明白,寫個符到底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第二天, 他就想找奶奶問問, 那符是不是有什麽特別,然而他醒來的那個時間奶奶已經走了, 難得他睡個懶覺, 完美地錯過了奶奶出門的時間。
老太太一大早天蒙蒙亮就醒了過來,并且跟兒子兒媳婦說自己要去相熟的一個老姐妹家裏住一段時間。
這種情況不是第一次, 所以栾浩和趙玉芬雖覺得老太太這次走得急,但也沒攔着。兩口子幫忙把該準備的東西都準備了一下,之後栾浩親自開車把人送到火車站, 還讓自己的助理跟着去了一趟, 把人送到地方再回來。
老太太這一趟出去, 只有栾澄知道是什麽原因, 但他又無法對家裏人提。現在他可以肯定, 家裏他跟奶奶是能看見白幽他們的, 他媽和他弟是肯定看不見,至于他爸,雖然看不見, 但心裏卻是相信這些。
也不知道奶奶這次出去能不能找到金蟬玉碗。
栾澄頗為擔心奶奶的安全。
他起床洗了把臉,之後就一直拿着奶奶給他編的那串手串。就像顧傾淮說的,這串手串以後沒什麽防禦能力,但是可以留作紀念。所以那晚被孫嘯帶鬼圍堵後,他一直把這串手串留在身邊。
今天心血來潮拿出來細看,他發現這手串上的桃木劍和玉葫蘆好像顏色又變回來一些, 不是剛幫他擋完煞之後那樣帶着一股死氣,而是稍稍恢複了一點靈力的樣子。
栾澄也沒別的人可以問,就又給顧傾淮發信息:擋過煞氣的小挂件還會恢複靈氣嗎?
顧傾淮回得依舊很快:一般來說不太可能,怎麽?
栾澄:我感覺我的玉葫蘆和桃木劍顏色好像恢複過來一點。回頭拿給你看。
顧傾淮:嗯。
栾澄提起這些,又想到身體裏的護身符,便問:我身體裏的符,到底是不是你寫的?
他猜這符是顧傾淮寫的,奶奶說如果能寫紫符,那卸咒符肯定能懂。他跟顧傾淮說了卸咒符,顧傾淮果然懂,那是不是可以說明顧傾淮就是他身上這個紫符的制作者?
這一次,過了好一會兒顧傾淮才回信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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栾澄的嘴角不由自主地翹起一個小小的弧度來。
顧傾淮那邊許久沒再收到新信息,大約是覺得有些尴尬,主動發過來一條:你今天做什麽?
栾澄說:“幫我媽幹點兒活。你呢?”
這句栾澄是直接說出來的。由于他們所提到的問題大都比較特別,所以每次基本都是發文字,只有不涉及玄學問題時才會發語音。
“今天我家裏有客人過來。”顧傾淮說,“我大概在家等他。”
“哦了,那你等吧。”栾澄發個“小爺走了”的表情,“我去幫我媽擦玻璃。”
栾澄心情不錯,所以沒注意到顧傾淮的情緒有異。他去接過趙玉芬手裏的活,充滿幹勁兒地忙活起來。
趙玉芬覺得,兒子沒女朋友但卻要比有女朋友的孩子還開心得多。本來她還擔心孩子大半個月睡不好下來,成績受了影響,肯定會郁悶,現在看來完全是她多慮了。
栾澈本來在偷空玩游戲,見着大哥一通忙活,也不好意思再玩下去,便也加入了擦玻璃行列。哥倆一人拿抹布,一人拿雙面磁力擦窗器,把玻璃擦得跟鏡面似的直反光,怕是蒼蠅落上去都得滑下來了。
玻琉擦完之後,趙玉芬笑說:“媽去給你們做好吃的,你們把這些東西收起來,歇會兒。”
哥倆齊齊刷應着“知道了媽!”,随即開始搶遙控器。栾澄手快,先拿到了:“看球賽!”
栾澈比他慢一點,直接撲他身上:“看什麽球賽啊看賽車!”
哥倆你不讓我我也不讓你,但誰都看得出來他們也只是在玩鬧而已。
反觀顧傾淮這裏,氣氛就有些微妙了。
同樣是親兄弟,他和顧傾河之間就完全沒有栾澄和栾澈之間的那種親昵勁兒,就連長得都不太一樣。顧傾淮身高腿長氣質冷峻,而顧傾河卻還不到一米八,并且人一種斯文敗類的感覺,哥倆一個坐在沙發上,一個站着靠牆。顧傾淮也沒有半點要走近的意思,拿支煙叼在嘴裏點上,也不說話。
顧傾河大約是有些緊張,手心裏都捏出汗了。他時不時地就往四周瞅一下,顯而易見的焦躁完全破壞了他西裝革履的精英形相,看起來就像是偷了人家的衣服來酒宴上蹭吃蹭喝的騙子,總透着那麽一股揮不去的畏縮感。他松了松領帶,好半晌之後問:“你自己在這裏,還、還住得慣嗎?”
“嗯。”顧傾淮面無表情地應一聲。
“這小子可真有意思。”白幽撇嘴,“說得跟傾淮什麽時候不是自己一個人一樣。”
“就是啊!”明玥點點頭,“假惺惺的,太煩人了。”明玥看着顧傾河沒好眼,一下就把顧傾河前面的水杯吹翻了。
“咣啷!”地面發出清脆的聲響。
顧傾河頓時覺得心裏一陣陣發毛。他搓了搓胳膊,來的時候還想着得先關心一下弟弟再說來意,免得弟弟不高興,但現在他也顧不上這些了,直接了當地說:“傾淮,媽讓我來問問你,事情進展得怎麽樣。家裏……什麽時候才會好一些?”
“不知道。”顧傾淮說,“這又不是我能控制的。”
“就算不是你能控制不也跟你有關系麽?而且以你的能力,其實解決康家也并不是什麽難事吧?”顧傾河的聲音并不是很有底氣。他有時也會給這個弟弟打一通電話問問他的情況,但事實上,似乎并沒有因為這樣就拉近他們兄弟之間的距離。他們從小到大不在一起,生活的環境也各不相同,說實在的要說有多少感情也沒人信。只不過,現在顧家确實需要顧傾淮出力。
“如果按重明先生的說法,你的時間已經不多了。”顧傾河強壓下畏懼感說,“所以媽和爸的意思是,能不能先解決康家再、再去找九胡先生解決你的問題?”
“不能。”顧傾淮的眼神倏然變得比之前更冷,“我沒有你們想象的那麽有情有義,所以還做不到犧牲小我來完成你們所謂的‘大我’。我現在只想活。再說如果我的命不在了,顧家還能不能複興跟我有什麽關系?”
“你怎麽能這麽說呢?!如果不是因為你,顧家也不會落魄成現在這樣!”顧傾河顯然有些急了,“再說顧家倒了對你有什麽好處?你就這麽見不得我們好嗎?是,當初是因為一些原因,媽把你送走了,但是這也不能全怪媽吧?而且後來我們不也試着接受你了麽?”
“接受我?呵,在屋裏擺滿辟邪的法器那種接受麽?”顧傾淮狠狠吸了口煙,這時卻聽顧傾河的手機鈴聲響了。
“媽電話。”顧傾河把手機遞給顧傾淮,“你跟她說吧。”
顧傾淮略猶豫了一下,還是把電話接過來了:“喂?”
“傾淮,找到九胡先生了麽?”張麗嬌帶着些許不耐煩的煩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來,“你都去了這麽長時間了,怎麽連個消息都不給我回?”
“你想聽什麽消息?”顧傾淮問。
“就是那個九胡先生,我聽說他早就不在世了,既然如此,你還是盡快回來解決康家好了。現在康家處處針對顧家,你哥的生意都快要做不下去了,你總不能眼睜睜看着顧家申請破産吧?!”
“是嗎?”顧傾淮接過電話時那一點希冀頓時在他灰藍色的眸子裏碎得幹幹淨淨,連渣都沒剩下,“那就申請吧。”
“你說什麽?!”張麗嬌的聲音瞬間擡高八度,變得極為淩厲,“顧傾淮,你說的這叫人話嗎?!你這是什麽态度!你是不是忘了顧家是因為誰才會變成這……”
“你還有別的問題麽?”顧傾淮直接無視張麗嬌的謾罵挂掉手機問顧傾河,“沒有的話可以回了。”他說着朝明玥一努下巴,“幫我送下客。”
“好的。”明玥一陣陰風把門吹開。
顧傾河瞬間把包捏得死緊,不敢再作停留,沒連滾帶爬地走算他定力高。
“來了半天一句真心實意的關心都沒有,還空手來的,來了也不知道問問傾淮在這裏錢夠不夠花,只想着他們自己的問題,這什麽哥哥啊!”明玥素來好脾氣,但這時也氣得不行,“跟這種人做兄弟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了!”
“他不就一直那樣麽?也不是第一回了。”白幽冷哼一聲,“一家子不要臉的玩意兒,也是醉了。”
“傾淮,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明玥見顧傾淮心情不好,飄到他旁邊,“雖然栾澄的奶奶說九胡先生不在了,可是咱們還可以繼續打聽金蟬玉碗啊。你有沒有什麽想法?”
“我想安靜一下。”
顧傾淮把煙撚了,坐在沙發上,似乎整個人都放空了。
白幽和明玥對視一眼,悄然退到了次卧,不再打擾顧傾淮。
“真想把張麗嬌的陽氣吸光!”次卧門一關上,明玥壓低聲音氣哼哼地說,“這天底下怎麽會有她這種冷血的媽!”
“別說得跟傾淮他爸多好似的,我看都一個鳥樣兒。”白幽說,“這下怎麽辦?傾淮心情又不好了。”
“是啊,每次見過家裏人,他心情都不好。”明玥想想說,“要不咱們找栾澄吧?傾淮跟他在一起的時候心情大都不錯。你看他對別人很少會笑,但對栾澄不太一樣。”
“那就去栾家好了。”白幽笑得有點猥瑣,“正好還可以畫那個卸咒符,畫完了,傾淮肯定就不生氣了。”
“來這畫也可以啊,還更方便。”明玥狐疑地看着白幽,“你說去栾家不會是想蹭吃喝吧?”
“胡說!我是那種鬼嘛!”白幽立馬嚴肅地斥責道,“小月亮你也太小看我了。”他頂多是想順!便!蹭吃一下而已!
“好吧,算我冤枉你。”明玥“咻”地飄出去,琢磨着得“偷”到顧傾淮的手機給栾澄發個信息。不料顧傾淮這會兒正拿着手機。
顧傾淮也沒幹什麽,他就是拿着手機在那撥弄來撥弄去。明玥偷偷飄過去瞄了一眼,發現顧傾淮就是在兩個APP選擇頁面點來點去,漫無目的的那種。
明玥有些擔心,說:“要出去走走麽?”
顧傾淮搖搖頭。
事實上大多時候,顧傾淮都不喜歡出門。出門就要打傘,雨天還好,晴天的時候打傘,他一男的,總會給人一種矯情的感覺,而且他有時候真是打傘打煩了。他也不喜歡別人異樣的眼光,盡管他早就已經學會了把那些當空氣。
明玥又問:“那要不要找栾澄玩兒去?”
顧傾淮思索片刻,依舊搖頭。
現在難得休息幾天,栾澄能在家陪陪家裏人也挺好的。雖然他只去過一次,但他看得出來,栾澄跟家裏人十分親近。栾家跟顧家不一樣,雖然可能沒有以前的顧家那樣富有,但是這一家是真的像個家一樣。不像他們顧家,老的都走了,大的不安份,小的不團結,都只顧着自己眼前的利益,像一盤散沙。
這時白幽在旁邊弱弱地來了一句:“傾淮,你不想吃水煮魚嗎?”
顧傾淮轉頭看了白幽一眼,給他點了份外賣。
白幽:“……”
他真的不是這個意思啊!
顧傾淮去做了一鍋米飯,跟白幽一起吃的水煮魚。
三天,上頓水煮魚,下頓水煮魚,他吃沒滋沒味的都沒覺得怎麽樣,白幽快受不了了。外賣送的這水煮魚太膩,哪有栾澄媽媽做的那個看起來那麽香?!
白幽覺得虧得他是個靈體,不然這會兒他滿嘴都得是泡,肯定上火了。
假期最後一天的午飯前,白幽終于沒忍住,語重心長地跟顧傾淮說:“傾淮啊,咱們今天換個菜吧好嗎?”
于是這一頓午餐,顧傾淮點了水煮肉片。
白幽:“……”
門鈴聲響起來的時候,他簡直想自己沖出去把外賣員吓跑。不過顧傾淮剛一把門打開,他這想法就瞬間消失了,因為門外站的小哥雖然拎着許多好吃的,但他不是送外賣的!
“栾澄?哎喲謝天謝地!”白幽興奮地圍着栾澄轉了兩個圈,“你可終于回來了!”
“怎麽回來這麽早?”顧傾淮也是有點怔。記得栾澄之前說過,回家之後大都是上課當天早上來的。
“在家也沒什麽意思,奶奶這不是出遠門了麽,我媽說正好可以陪我爸一起出差。我媽做了挺多好吃的,我就給你帶回來點兒。吃了嗎?沒吃的話一起吃午飯吧。”栾澄提了提手裏的兩個大袋子,“有醬牛肉,還有辣炒鱿魚,炒四季豆,對了還有不少水果,一會兒留你這兒一半。”
“剛好鍋裏有飯,你稍等。”顧傾淮說,“正好把晚上的都帶出來了,挺多的。”
“那最好了。”栾澄也不客氣,去洗了手之後就開始往餐桌上擺東西。顧傾淮這邊的裝修可比他的401靠譜多了,要什麽有什麽,桌椅坐着也夠舒服,而且廚房裏東西也全。
“一直忘了問你,你這兒是來就帶着家具和家電麽?”栾澄挺好奇的。他來過顧傾淮這屋也不是一兩回了,一開始沒想那麽多,現在想想,總覺得房主應該不太可能把東西弄得這麽全。
“家電和家具是後買的,廚房用品也是。”顧傾淮說,“反正以後都還能用,就挑着喜歡的買了。”
“你可真是壕……這以後搬起家來多麻煩啊?”
“十有八九搬不了,所以至少活着的時候,別太苛待自己吧。”顧傾淮給栾澄遞了雙筷子,“借你光了,又能吃這麽多好吃的。謝了。”
“客氣什麽?不過你這屋确實看着挺舒服,在你這兒呆會兒再上樓,我去,感覺就像回到毛坯房似的。”
“所以你是想搬下來住的意思嗎小栾澄?”白幽笑說,“哎呀你也太不矜持了!”
“你少來!你矜持,你矜持你別吃啊!”栾澄收回給白幽單盛的一碗菜,“你還是吃你的米飯吧。”
“別別別!我的天啊,我都吃了三天水煮魚了,你再不讓我換換口味我得瘋掉!”白幽急得團團轉,“好栾澄,你行行好吧!”
“幹嘛三天水煮魚啊?”栾澄皺眉,“不膩麽?”
“肯定膩啊!膩死了!可是架不住傾淮記着那是某人最愛吃的東西。啧啧啧……啊!!!”白幽被一巴掌糊到牆上。
“挑食不好。”顧傾淮說,“不知道你來,我點了個水煮肉片,一會兒把裏頭的辣椒都給他吃。”
“憑什麽啊!”白幽急了。
“肉歸我。”栾澄說。
“行,我吃青菜。”顧傾淮話剛落,有人來敲門,這回來的确實是水煮肉片。
顧傾淮真的像剛才說的一樣,把辣椒都挑給了白幽,他還不嫌麻煩的用勺子把花椒跟麻椒也撈到了白幽碗裏。
白幽看着明玥跟另兩個小混蛋吃香喝辣,氣得不行。
後來大概是他那憋屈的樣子太可憐,栾澄給了他幾片醬牛肉,還有其他菜也都多盛了些到他碗裏。
“什麽也別說了,還是栾澄你好!”白幽瞬間倒戈,誇栾澄,“傾淮最近真是越學越壞了!”
“我要不壞能知道你是這種白眼狼麽?”顧傾淮說,“給你點好吃的你就叛變,你也太沒原則了。”
“我怎麽沒原則了?我的原則就是‘有奶就是娘’啊!”白幽看栾澄,“對吧栾澄?”
“對……對個球啊!你才奶娘呢!”栾澄再次把碗收回來,“我看你還是別吃了。就你這嘴,吃上好吃的就欠!”
“噗……”顧傾淮沒忍住,“我看你倆還是閉嘴吧,笑得我胃疼。”
“憋着!”栾澄紅着耳朵,惡狠狠地說,“我給你畫兩片嗎丁啉!”
“你還欠我一個大爺呢。”顧傾淮說,“什麽時候畫?”
“等我吃完的。”栾澄幾大口就把碗裏的米飯滅掉了,然後不客氣地又去盛了一大碗。他跟顧傾淮把鍋裏的飯全吃了,一個粒都沒剩下。
兩個人誰也不想刷碗,在沙發上挺屍一樣。
這時栾澄突然想起什麽來:“對了同桌,那個卸咒符到底是什麽?很難畫麽?”
顧傾淮臉上那種餍足的表情瞬間被這話擊得一幹二淨,耳朵卻詭異地發着紅色。他看了栾澄一眼,說:“倒也不是說多難畫,只不過你身上現在有護身紫符,一般的卸咒符起不到作用就會被紫符彈出來,想要解開你說的禁靈咒,就得……咳,就得畫在兩個地方,一個是眉心,還有一個是胸前。”
“眉心和胸前?”這是說讓他像被畫妝的人一樣,閉眼仰臉對着顧傾淮?栾澄抓了抓頭……呃,感覺有點小羞恥啊!
“得脫衣服。”顧傾淮這時猶不怕事大地看着窗外說,“而且我不是拿筆畫,是拿手指。”
栾澄:“……”
屋裏的氣氛陡然變得暧昧起來了。
栾澄突然想起了白幽在電話裏說的話:他是不好意……
不好意思,怪不得不好意思了!他聽着就不好意思!
可不可以不畫?
栾澄轉頭問顧傾淮:“禁靈咒是禁什麽靈啊?不卸咒不行麽?”
顧傾淮也把頭轉了過來:“禁靈咒,一般是封印某種靈力的咒術,不卸當然也可以。但是奶奶既然讓你畫,肯定有她的道理。一般來說,卸掉禁靈咒之後,都會有一些特殊能力。比如能開天眼,知前塵往事,或者能孕養法器,讓法器提升靈力以及……”頓了頓,“你之前在信息裏說你的桃木劍和玉葫蘆似乎又恢複了一些是吧?”
“對啊。你看看。”栾澄隔着茶幾把東西抛給顧傾淮,“我記得那晚擋煞之後它們都沒什麽光澤了,但是現在看的話似乎有點恢複過來了。”
“确實。”顧傾淮也覺得這種現象挺神奇。他還從沒見過失去靈力的辟邪挂件還能恢複靈氣。雖然這靈氣很弱,但他拿在手裏還是有一定感覺的,和當初栾澄給他看的情況不太一樣。
“你說會不會是我的身體裏有靈氣什麽的?能養這種東西?”栾澄突然來了興致,“如果是真的話,那你說我能不能幫你養魂魄?”
“對啊!”白幽耳尖,忙飄過來了,“禁靈咒禁的是不是就是栾澄身上這種靈力?”
“應該不能吧。”顧傾淮說,“如果是的話,奶奶又何必去找金蟬玉碗?直接讓栾澄幫我不就行了?”
“那也有可能栾澄奶奶自身也不太清楚呢?”明玥說,“不管怎麽樣,先試試?”
“對啊,試試。”白幽說,“萬一真管用呢?那不就不用找金蟬玉碗了?!”
“來吧同桌。”栾澄坐直了身體說,“我就當你是畫妝師了。”
“确定?”
“确定。”栾澄問:“大概要畫多長時間?”
“加一起五分鐘吧。”顧傾淮說完去洗了手,之後又拿了上次給栾澄做符酒時用到過的那個木箱。他告訴栾澄:“畫符的時候不能被打斷,斷了符的效力就不強甚至可能完全沒效果,所以我畫的時候你盡量別說話。”
“好。”栾澄輕咳一聲,“要不我坐椅子上?那樣你會不會好畫點?”
“不用,就這裏就行。”
“哦。”栾澄閉上眼睛。
顧傾淮:“……你還沒脫衣服呢。”
栾澄猛地又睜開眼:“畫完眉心的再脫不行嗎?”
顧傾淮手上沾着看起來像朱砂一樣的東西:“那不就斷了嗎?”
栾澄:“……”
這泥瑪也太!羞!恥!啦!
明玥拉拉白幽的衣袖:“我倆要不要回避一下?”
白幽賤賤地說:“要要要,走啦走啦!”
他倆不說還好,這一說栾澄更是尴尬。脫也不是,不脫也不是。
顧傾淮倒也不急,半舉着手在那等着,見栾澄不動,他說:“要不你就再考慮一下。”
栾澄咬咬牙:“不用了!你等我會兒。”
讓他當着顧傾淮的面脫,他真有點兒脫不下來。其實平時跟同學打球的時候熱過頭了可能也會光着膀子,但那種情況大家也不會覺得有什麽特別的。但是現在,這麽刻意,且是只對着顧傾淮一個人,他怎麽就這麽抹不開臉……
栾澄進了洗手間,把T恤脫下來之後照照鏡子,又把T恤套上了。套完之後他覺得自己怎麽這麽磨叽呢,于是又脫掉了。脫完之後仔細瞅瞅自己的身材,嗯,其實還不錯……
擦擦擦!栾澄你特麽瘋了吧!想什麽呢?!
栾澄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情,“刷拉!”一聲把洗手間門拉開了,然後他兩手插着兜,佯裝無所謂的樣子,在顧傾淮的注視下坐到了沙發上。
顧傾淮的目光一直跟着栾澄,直到栾澄坐下,他才笑着說了句:“身材不錯。”
栾澄身高一米八五,現在把白T恤脫了就只剩下了一條淺色牛仔褲。在這個年紀,栾澄的身高不用說,應該是許多男生都羨慕的。而栾澄的身材比例也非常好,寬肩窄腰大長腿,可能是因為每天都跑,再加上以前也有打球的習慣什麽的,所以該有的肌肉一塊都不少,還是那種一點也不誇張,剛剛好的感覺。
當然,此時單看氣質的話,栾澄的身上還多少帶着一點青澀。
主要是他太緊張了。
臉僵得跟棺材板似的沒什麽表情,但耳朵根子卻紅得像熟透的番茄。
他坐在沙發上,腳尖踢踢顧傾淮:“還看?趕緊畫啊!”
顧傾淮說:“我也想畫,但你能不能放松點?別弄得好像我要強迫你幹點兒什麽似的。”
栾澄“咳”一聲:“知道了。”
他閉上眼睛,靠在沙發背上,想了想,嘴裏開始嘟嚷:“秦孝公據崤函之固,擁雍州之地,君臣固守以窺周室,有席卷天下,包……包……”
顧傾淮笑笑:“包舉宇內,囊括四海之意,并吞八荒之心。當是時也,商君佐之,內立法度,務耕織,修守戰之具,外連衡而鬥諸侯。于是秦人拱手而取西河之外。”他的手點在栾澄眉心上:“好了,我要開始畫,你別出聲。”
栾澄:“嗯。”
顧傾淮的手指指腹微涼,栾澄心裏突然慌了一下,但還是聽話地沒出聲。周圍靜得仿佛能聽見自己和對方的心跳。
栾澄恍然發現,自己好像從沒有以這樣的姿态接觸任何人過。他半裸着,而有個人就近在咫尺。
這個人能看清他的一切神态,其中必然包括了他的窘迫。
太尴尬了。
栾澄感覺到顧傾淮的手指在他的眉心處輕輕點了三下,之後開始游走起來。說不上是癢多些,還是冰涼感多一些。但不可否認,還挺好玩兒挺舒服的。
顧傾淮專注地畫出一個複雜的符紋,之後他的手順着栾澄的鼻尖直直地滑下來,滑過唇,滑過喉結,又到達他的胸口。
栾澄的心跳陡然加快了,手心裏溢出汗來。而與此同時,他清楚地感覺到顧傾淮的手指變得比先前溫熱了一些。
顧傾淮呼出來的氣息也變了,變得似乎能灼傷人。
但是他沒有停。
栾澄有些急,因為在這種詭異又暧昧的氣氛下,他有了些許反應。他能明顯地感覺到小兄弟很興奮,就像是看到了一片青草地的小馬駒,躁動着,歡喜着,想要拼命地跑向某個它喜歡的目的地。
要忍住啊!栾澄對自己說。他覺得自己快要撐不住了。
關鍵畫個符能畫出這等情色感也是醉了!
可事實上顧傾淮也不是那麽好過。栾澄閉着眼睛看不到顧傾淮,所以他不知道顧傾淮此刻也是勉強穩住心神。
顧傾淮無法否認,眼前的栾澄對于他來說有着很強烈的吸引力。
栾澄的身體很熱,他的手指觸到的地方就像在着火。栾澄又十分鮮活,他的笑容總是那樣活力四射。而這一切的一切對于他這種常年少有情緒波動的人來說,沖擊力還是蠻強的。
終于,顧傾淮的手指不再動了。
栾澄問:“好了麽?”
顧傾淮的手指沒動,但也沒離開他的身體,栾澄不敢睜開眼睛。
顧傾淮說:“沒有,再等等。”
他的手指又開始動起來,在栾澄的胸前畫了一個新符。
栾澄并不知道這些,還以為之前的卸咒符沒畫完,就那麽等着,直到顧傾淮的手指離開他的胸前,他才敢把眼睛睜開。
顧傾淮正背對着他收拾小木箱。
栾澄低頭,看到了他正在發光的身體,以及……還沒來得及淡定下來的小兄弟。
他忙翹起二朗腿,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T恤給套上了!
“我先回趟樓上!”趁着顧傾淮還沒轉過來,他說。
“嗯。”顧傾淮也沒攔着。
于是栾澄噠噠噠,直接把顧傾淮屋裏的拖鞋給穿跑了。
顧傾淮看着門口那雙新買的,白底果綠條的運動鞋,終于忍不住以拳抵唇,發出一聲短暫的輕咳聲來掩示了他極愉悅的笑容。
居然在害羞,真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