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戀愛中必不可少的吵架
炖狗是不可能炖狗的,尹晟再怎麽咬牙切齒,蘇葳都不可能把這麽可愛的小東西扔進鍋裏。
水到渠成的氛圍打了折扣,蘇葳忍笑撈過慘兮兮蹬腿的小東西摟進懷裏,非常努力的忽略掉了尹晟軟下去的東西。
是個男人都不願意面對這種場景,尹晟又氣又恨的憋紅了一張臉,他張牙舞爪的埋去蘇葳頸間亂蹭了一陣,手上還特別不老實的伸進蘇葳衣服裏去扯了扯那根系在腰間的鏈子。
輕微的鈴铛聲被衣服遮蓋住了大半,不過這也足以讓天真無邪的小狗産生興趣了,蘇葳紅着耳根擡起手來輕輕揍了小狗的屁股,因為這個對鈴聲十分好奇的小家夥正滿臉認真的試圖扒開的他衣服仔細研究一下。
小狗挨了揍,尹晟的臉色才稍微好看了一點,他扶着沾了草葉的蘇葳起身,又裝模作樣的拿起邊上的搪瓷盆到水邊給小狗舀了半盆溫泉水,看似是讓它有個地方泡澡玩,實則是想先練習一下所謂的鐵鍋炖奶狗。
色令智昏的事情是徹底做不成了,尹晟折騰完小狗就老老實實的幫着蘇葳卷起褲腿讓他和自己一起泡溫泉。
他這一天跑下來都有點累,蘇葳給他忙裏忙外的做了兩頓飯自然就更辛苦,小狗的打岔反倒是給他提了個醒,但像他這種小心眼的人是絕對不會承認的。
月明星稀,春末夏初的山風裏帶着烤洋芋的香氣,尹晟剝洋芋的動作不太熟練,他在左右手之間倒騰了好幾個來回才扒出來一個坑坑窪窪的洋芋喂給蘇葳。
蘇葳把腳環摘下來戴到了臂上,尹晟給他的所有東西他都很珍惜,連做飯穿得衣服都很少會濺上油點。
安然相處的時光似乎和情事一樣能令人沉醉其中,小奶狗玩水的動靜不大不小,水聲和小狗嗚嗚嘤嘤的叫喚相映成趣,蘇葳懶洋洋的捧着洋芋歪過腦袋靠到尹晟肩上,山裏的星辰很亮,尹晟仰着頭數了好一會,兩個眼睛裏全是星光的倒影。
良辰美景,佳人在側,就差一點拿來解悶八卦消遣,蘇葳本來是個老實人的,只可惜跟尹晟在一起太久也就被尹晟給帶壞了,他倚在尹晟肩上看了會星星,突然想起來尹晟還欠他一個關于聞栎的故事。
聞栎的故事比尹晟的要複雜許多,雖然他倆走得都是不太尋常的亂倫路,不過聞栎經歷的遠比尹晟要精彩紛呈。
畢竟聞栎一心要睡的人可是他名義上的親叔叔。
尹晟啃着第二個洋芋和蘇葳擠眉弄眼的講起了八卦,他剛說到這的時候蘇葳險些被嘴裏的洋芋噎了一下,他知道這個故事會比較勁爆,但他沒想到居然一上來就是這麽誇張的背景。
“名義上的,沒有血緣,聞栎的媽媽當年是有愛人的,聞家老大,也就是聞栎名義上的爸,那個人腦子有點問題,看上了就強取豪奪,但是聞栎的媽媽當時肚子裏已經有他了。”
尹晟和聞栎一樣,都對自己的母親沒有印象,只是聞栎的母親不是難産,而是産後在病房直接自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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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所深愛的男人是個不會來救她的懦夫,而聞栎名義上的父親遲早會對此産生疑慮,只要親子鑒定的結果一出來,她就連聞栎也保不住。
“聞栎的叔叔是正八經的接班人,為人處世,包括頭腦和脾氣都比他哥哥好太多,所以聞栎的媽媽跟他要到了一個承諾,要他保證聞栎平安長大。”
尹晟咽下第二個洋芋之後還覺得不太過瘾,他猶豫着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又看了看蘇葳手裏沒吃完的半塊洋芋,最終還是為了自己的形象和身材忍住了去拿第三個的沖動。
和瘋子在一起久了,也會被逼成瘋子,聞栎的媽媽在得到承諾之後就從五樓病房的窗口跳了下去,血肉成泥死得幹脆,她已經為了聞栎而委曲求全太久了,所以在這一刻,就算聞栎的叔叔在怎麽歷經風浪,他都不可能攔住一個決心赴死的女人。
尹晟在褲腿上蹭了蹭手才去攬蘇葳的身子,他拍撫着蘇葳的脊背稍稍停頓了一會,蘇葳是個太過純善的人,肯定會設身處地的為別人難過。
“穗穗,聞栎給我講這些時候,其實一點都不傷心,這種事情我和他都見得多,他還挺佩服他媽媽的,至少可以幹淨利索的擺脫掉這些破事。”
尹晟放緩聲調低頭去吻了吻蘇葳的發頂,他的穗穗是個單純美好的小精靈,這其中的深意,他希望蘇葳永遠都不要理解。
沒有哪個兒子能忍受一個父親欺壓淩辱母親的童年,尹晟一直認為聞栎的媽媽是很愛聞栎的,愛到可以把自己的死亡變成對孩子最大的保護,她在死前為聞栎找到了可靠的保護傘,更在死後為聞栎杜絕了日後所有的痛苦。
“後來,聞栎就跟在他叔叔身邊長大了,那個人我見過幾次,和老大不是一個媽生得,他是個深色頭發混血,長相挺好的,人也湊合,眼睛是那種深灰色的,看着沒有我四叔那麽精明,但也是個老狐貍。”
尹晟倒是很能理解聞栎這種雛鳥情節的,他們都一樣,他這輩子遇見的第一個毫無目的對他好的人就是蘇葳,所以他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手。
混雜着依戀和親情的愛情是最讓人癡迷的,聞栎從小到大長在叔叔身邊,那個男人對聞栎而言代表着安全、親情、溫暖和依靠,更別提那個人還有一副高鼻深目禍國殃民的面相。
“聞家不是什麽父慈子孝的地方,他從小經歷的那些事,比我當年的那些兇險多了。他叔叔是把控大局的,很多事情顧慮太多,所以他們就一直沒挑明。不過聞栎也挺狠的,他上學那會,他叔叔要結婚,他直接退學換了學校,跑到我念書的地方重新入學,一待就是好幾年,一次也沒回去過。”
尹晟用下巴磕上蘇葳的發頂蹭了幾下,水面上被山風吹開了一點點漣漪,大多數人都希望自己能夠生在富貴之家,手裏握着數不清的金錢和吓死人的權利,但只有身處其中了,才能明白什麽叫身不由己。
而尹晟從來都不是這樣的人,遇見聞栎之後,他甚至一度覺得自己很幸運,僅就勢力和財力而言,秦家比不上紮根海外的聞家,而這樣的背景反倒才能讓他依靠自己不算強大的能力擺平一切,得償所願。
“聞栎這個人骨子裏一點都不老實,他叔叔只要有個風吹草動,哪怕是小報扯了點花邊緋聞出來,聞栎就能跑去作妖,不是酗酒進醫院就是打架進醫院,最狠的一次是在酒吧裏跟四五個老外打群架,我還被他連累的挨了好幾下。”
尹晟說到這不免有點磨牙,他和聞栎就是因為這次群架而相熟的,事後他們跑到汽車旅館躲了好幾天,聞栎居然吝啬到連個披薩都不給他買,逼得他天天只能去旅館樓下的自動售賣機裏買那種難吃且吃不飽的芝士球。
他也是在那時才第一次見到聞栎的叔叔,他那會的身體素質已經鍛煉到能和一群老美們一起打橄榄球的地步了,可是這個只比他高了半個頭的男人卻能輕輕松松的把他拎到走廊的角落,就像是拎小雞崽一樣。
不過尹晟肯定會把這一段忽略掉,他清了清嗓子跳過了這段丢人的記憶,繼續給蘇葳往下接着講。
“他叔叔吧,也是有病,我那會就看出來了,這倆人絕對不是什麽單箭頭,你知道他叔叔那會和我說什麽?他讓我好好關照聞栎,他跟我說,聞栎要鬧你就陪着,至于學校和警局那邊他有辦法處理,只要保證聞栎的安全就好。”
尹晟蹭亂了蘇葳的發頂還不老實,他抓過蘇葳的指尖放到唇邊仔細吮了兩下,又意猶未盡的砸了砸嘴。
“他叔叔一直說跟別人結婚,到現在連訂婚宴都沒辦成,聞栎在我這也是故意的,他已經好多年沒回去了,我把公司扔給他,他剛好做出一副打算在國內紮根的樣子,變着法的刺激他叔叔罷了,等過幾天他忙出點病來,他叔叔肯定還得飛過來看他。這兩個人的事,沒法跟着操心,明明就是喜歡,非要這麽折騰。他叔叔更絕,給他的理由簡直扯淡,說什麽要是真在一起了,以後的事不好控制,要是哪一天自己先走了,聞栎的日子肯定不好過。”
尹晟是肯定不會認同這種杞人憂天的理由的,他吻着蘇葳的指尖聳了聳肩,言語裏滿是不屑的意味,在他看來,這種理由無非就是逃避的借口。
“你說呢穗穗,這種人是不是腦子有問題,要我說啊,要不咱倆再幫聞栎換一個算了。”
“.…..你別跟着鬧。”
蘇葳伸手捏了捏尹晟的臉蛋,大概是吃烤洋芋吃得太急,尹晟臉上還沾了一點柴火的黑灰。
“這個顧慮……也是有道理,你不是說聞栎家裏比較複雜嗎,所以我覺得這種想法其實沒什麽錯”
年輕人的無所畏懼是很可貴,很美好的,但這并不足以抵抗現實,蘇葳反倒更能理解這個未曾謀面的陌生人,聞栎所面對的情況和尹晟不一樣,因為就目前來說,聞栎還是被保護的那一方。
這是屬于年長者的憂慮,蘇葳自己也有這種念頭,年齡是最不可控的變數,無論未來怎麽樣,他都會走在尹晟前頭,以他們的情況來看,死去的人是無知無覺的,而活下來的那一個卻要把背負世俗的輿論和失去摯愛的痛苦。
“你們年輕,沒那麽多顧慮,我是能理解的,他這麽想,其實是在保護聞栎,年歲的差距在那,早晚都要……”
“穗穗!”
像是紮在心裏的倒刺突然豁開了一塊血肉,尹晟立刻皺緊眉頭的打斷了蘇葳的話,他很少對蘇葳用這麽重的語氣,話說出口的時候,他自己都驚了一下。
趴在臉盆裏撲騰的小狗突然停下了動作,小動物對氣氛的變化是敏感的,奶狗支楞起傻愣愣的小腦袋趴在盆沿上看,兩只小爪子還使勁扒拉了幾下。
蘇葳跟着打了顫,他知道自己失語了,他提到的是尹晟最不想面對的事情,他比尹晟大了将近十年,從某種意義上來講,聞栎叔叔所擔心的事情也一直橫在他們之間。
這個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能因為愛情而勇往直前無所畏懼,顧前顧後并不是錯誤,而是一種珍視到極致的愛護。
蘇葳願意為了尹晟而抛棄一切,他也是這麽做的,但他一直都很清楚這一點,那就是他不能陪尹晟走到最後。
“小晟……我不是有意的,我,我說錯話了,小晟……”
蘇葳低着頭悶悶的擠出了一聲道歉,他抿了抿唇角才試圖去抓尹晟的手,可尹晟卻破天荒的拒絕了他主動親近的動作。
濕漉漉的水珠濺了蘇葳半身,尹晟擡腿起身之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岸邊,他甚至連那雙紮腳的草鞋都沒穿上,就這麽赤着腳跌跌撞撞的往前走。
蘇葳往回走的時候有點狼狽,濕乎乎的小狗還沒有玩夠水,死活不肯從盆裏出來,搞得蘇葳不得不把它夾在腋下帶回去。
幹幹淨淨的衣服就這樣濕得不能穿了,但蘇葳根本顧不上這個,他夾着小狗急急忙忙的追着尹晟下山,尹晟并不熟悉山路,蘇葳生怕他走丢。
回到小屋的時候,蘇葳一顆心都差點從嗓子眼裏跳出來,尹晟灰頭土臉的坐在床上,應該是下山踩空摔了跤,頭上沾着草,臉上帶着泥,膝蓋上還磕出來好大一塊滲血的傷口。
不情不願的小狗再怎麽嗷唧唧叫喚,蘇葳都顧不上了,他手忙腳亂的把濕乎乎的小東西撇去了地上就急忙開始給尹晟燒水擦傷,一直不肯走的白鵝溜達到竈邊咬他褲腿都沒把他吓到。
“這酒有點烈,會,會疼,你忍一忍。”
山裏自制的燒酒本來是用來做菜的,蘇葳倒出來一些沾濕了幹淨的毛巾,他本來想跪去地上低頭仔細查看尹晟磕傷的膝蓋,但尹晟卻一聲不吭的拽了他一把,硬是把他扯到了邊上。
傷口是尹晟自己處理的,燒酒和溫水輪流把傷口沖幹淨,他們帶了常備的藥品進山,尹晟翻了一瓶外用藥出來随意塗了一點就算處理完了。
蘇葳在一邊看得心驚肉跳,尹晟處理完傷就不聲不響的掀開被子躺進了床裏,這是他們那麽久一來,尹晟第一次跟他采取單方面的冷戰,蘇葳手足無措的杵在床邊站了好一會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應該做點什麽。
蘇葳一點也不聰明,有些時候甚至呆得令人發指。
尹晟在床裏閉着眼等了很久都不見蘇葳上來陪他,他屏息耐着性子又等了五六分鐘,床邊的蘇葳倒是動了,不過聽起來并不是打算上來睡覺。
悉悉索索的動靜讓尹晟蹙緊了眉頭,他一瘸一拐的起身去了門外,漆黑一片的空地上翻東西的蘇葳剛好被他抓了個正着。
“你幹什麽去?”
“.…..沒……沒什麽……”
蘇葳下意識的縮了一下脖子,他是實在不知道要怎麽哄尹晟,在他的潛意識裏,他所提到的事情是事實,他知道自己不應該把這種事情說出來,但他不認為他所說的內容是錯誤的。
“蘇葳。”
尹晟很少會用這麽低沉的聲線,莫名的壓迫感讓蘇葳小小的心悸了一下,他起身用腳尖踩了踩地面的碎屑和泥土,然後才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把藏在身後的尖木棍露了出來。
“抓……抓魚……”
大概是起身的動作有點急,蘇葳心口突然悶得難受,他是想去給尹晟捉兩條魚當補償的,他總覺得尹晟還是個小孩,應該弄點好吃的就能哄好。
火油澆到了火苗上,尹晟滿身的血都往腦門上沖,他走到蘇葳身邊打掉了他手裏的木棍和小刀,過于粗暴的動作使得他腿上的擦傷又開裂滲血,可那點疼痛完全不會引起他的注意。
蘇葳是被他扛回屋裏的,老舊的木床發出吱呀的抗議聲,他把肩上的蘇葳摔去床裏,又一把扯開了蘇葳腰上那條做工精細的褲子。
“小晟……小晟——!”
“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