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求仙問道
昆侖虛是懸浮在武神山上的一座倒三角山體,山體于地面連接着一道搖晃的木梯。
木梯名喚登天,平時鮮少有人,今天卻集滿了人,都是些半大的少年少女。
這些少年少女們表情嚴肅,像是在進行什麽盛大的儀式,全都悶聲爬着木梯,除了偶爾幾句咬耳朵的話,再聽不到其他聲音。
木梯并不是頭一次承受如此大的重量,卻還是忍不住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
“早聞登天木梯是逐步增加難度的,我怕我過不了考核……”
藍衣少女輕輕和一個短打少年耳語,語氣滿是擔憂。
身為五大仙盟之一的清韻宗每隔五年招生一次,考核內容很簡單,沿着登天木梯登上昆侖虛,便算通過考核。
可這登天木梯豈是普通的木梯?
聽沒通過考核的人說,登這木梯簡直是背着石頭負重前行,越往上越累,累的你不得不停下,而那些不停下腳步,強行攀登的人會直接跪下來,口鼻流血。
這也是今天為什麽人這麽多,卻都悶聲登梯,氣氛沉重的像是在舉行什麽儀式似的原因。
“這才剛開始,你別自己吓自己。”短打少年表情放松,半點沒有他人的緊張感。
“我就是怕,你知道的,往年來登昆侖虛的人将近萬人,分好幾批來登,最終公布出的結果卻只有幾百個人通過……”
少女憂心忡忡,情緒更加低落了,她可是趕了三個月的路才趕到武神山登昆侖虛,要是登不上去,指不定叫人笑話。
少年是半道上遇上少女一同來此的,聞言,揉了揉太陽穴:“且聽天由命吧。”
少女不再說話,兩人沉默地爬木梯。
沒爬多久,少女就感受到重壓,咬着牙想擡起腳,卻怎麽也擡不起。
她急得哭了出來,惶然的看向少年:“你早知道我登不上去,是不是?”
在路上時,少年就叫她不要來登昆侖虛了,說小門派也有小門派的好處,她認為對方壞心眼,故意在減少競争對手,不信邪,偏生跟着來。
哪料,确實登不上去。
少年嘆了口氣:“小門派也有小門派的好。”說完這句話,少年擺手,向她辭別,繼續往上爬。
“風長安,你說清楚,我為什麽登不上去!你肯定有辦法登上去是不是?!看在我們這些天的交情,告訴我行不行?”
少女伸手想要抓他的衣袖,沒抓到,撲了個空,跪在地上。
前面幾個人聽到少女的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登天木梯考驗的是靈根、天賦及毅力,這女的連第一關都沒過,一看就是個五靈根,居然還天真的以為他人有什麽辦法!
在清韻宗眼皮子底下做手腳,不是犯賤就是腦殘,誰敢有什麽歪門邪道的辦法?
風長安只當沒聽到少女的話,繼續往前走。
眼見得風長安越爬越高,還有人在前面幾步笑話她,少女漲紅臉,拾起裙角,捂着臉沖下登天木梯。
“宿主,你不跟她解釋一下,怕是要恨上你。”
腦海裏響起機械化的聲音,風長安眨巴眼,悶笑一聲,在心裏應道:“那就恨呗,我得罪的人還少?我可沒義務跟一個登昆侖虛都不查資料的爺新解釋。”
風長安得罪的人還真不少,上到什麽長老尊者,下到妓院管事的,從穿進書的那天起,他就開始不停的的得罪人。
不過,穿成《鎮北》中的渣師,只要他一日沒完成養成主角的任務,一日不會死,也不怕得罪人。
直到養成主角任務完成的那天,沒了劇情不死光環,他才如願以償的死在妖君戚天手裏,本以為死後就能回到現實世界,卻不料……
睜眼居然是二十年後的書中世界,不僅如此,他還換了個身體,從大佬變成菜鳥。
系統081解釋說:“系統能量不足,無法開啓魂穿功能。鑒于原身已毀,已為宿主重新替換身體,請宿主努力修煉,攢齊能量,麽麽噠!”
《鎮北》這個時候已經完結,風長安再不情願,為了回現實世界,也只能再踏清韻宗,求仙問道,攢齊能量。
似乎是想到幾十年前跟着宿主拽上天的日子,081沉默了會,道:“你這樣拽會遭日的。”
“卡崩!”仿佛是舊音響設備內部壞掉的聲音,風長安春風得意的笑容僵在臉上。
他腦海裏快速閃過一張俊美的青年側臉,然後,俊秀的臉開始攀上惱羞成怒的薄薄紅暈,就連耳垂也染上點紅暈。
風長安咬牙切齒道:“你信不信我把你拉黑!”
081識時務的立刻表示自己當時什麽都沒看到,同時關機,讓風長安找不到發洩口。
本系統真是聰明!
081沾沾自喜的想,可能是智商有限,它絲毫沒有戳到他人痛腳的覺悟。
風長安差點咬碎一口牙,勉強壓下這口惡氣,快速往前沖。
他的速度很快,身姿輕盈,輕松超越前面的人。
見少年如此輕松,衆人眼睛都瞪大了,既羨慕又嫉妒,眼睜睜看着少年身影消失在眼前。
衆人只以為少年是個絕頂天才,卻不知,登天木梯少年三百年前就登過,現在不過是切號,大佬裝萌新,重新來一遍。
等081開機時,全程開挂的風長安已經來到第四關:問心門,只待最後一關就能登上昆侖虛。
問心門意為問道,考驗的是毅力。
巍峨的問心門下一般有人,名喚守門人。
守門人是個青年,身穿天青色護甲,手持銀戬,他耐心的數了五聲,見問心門下的小胖墩還沒從幻境裏清醒,輪起一槍就把小胖墩從登天梯橫掃下去。
“下一個!”青年冷冷道。
小胖墩後面是一個錦衣少年,他目帶驚恐的看着這一幕,瑟瑟縮縮半天,才踏到石門下。
守門人把銀戟往地上狠杵,石門應聲升騰起一道白光,白光升騰起不過瞬息,那錦衣少年的表情就有了些變化。
先是有些迷茫,睜大了眼睛瞪着前方的臺階,而後竟浮現恐慌之色,急退兩步,腳下踩空,一頭往臺階下栽去。
火石電光間,守門人一槍把他掃下登天梯。
冷冽的罡風直往口鼻灌,錦衣少年如夢初醒,在空中撕心裂肺的慘叫一聲,直挺挺落入登天梯下的碧空海,激起半丈高的水花。
“下一個!”守門人視若無睹,冷聲道。
人群一陣騷動,惶恐至極的依次上前,不過短短幾分鐘,已打落一半以上的人,只幾個人通關。
風長安前面還有一個藍衣少年,便輪到他了。
守門人道:“下一個!”
藍衣少年如遭雷擊,他聽着耳畔的慘叫,臉色陡然發白。
風長安本扶着欄杆等在他後面,藍衣少年忽然轉身,力大如牛,一把将少風長安拽到石門下,充當替死鬼。
風長安始料未及,踉跄兩步,差點摔下登天梯,連忙抓住石門的菱角才穩住身形。
石門上威壓極強,雙手剛撐上,一股強大的力量便從石門上竄進手指,劇痛襲來,皮膚表面溢出殷紅的血液。
“放開!”守門人臉色驟變,一把扯開風長安。
風長安被守門人隔斷威壓,這才脫離危險。
081驚道:“宿主,你沒事吧!”
鼻翼間盡是血腥味,風長安雙手劇痛,像是活生生被人折斷手骨,痛得滿頭冷汗,冷汗順着鼻尖往下滴,滴落在皮開肉綻的血色手背上。
衆人見狀,倒吸一口氣冷氣,看那藍衣少年的眼光突變。
咬緊牙關,風長安咽下痛意,他側首垂目,冷冷注視那藍衣少年,“有事,雙手差點廢了。”
他的目光淩厲如刀刃,冰冷的紮向臺階下的人,在場人皆被紮得背脊發涼,那藍衣少年更是如臨寒川。
“我……我……不是故意的……”藍衣少年驚慌失措的解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道歉。”風長安面無表情,“我不管你是有意無意,道歉。”
“我不是有意的……”藍衣少年直搖頭,咬牙含淚,退後兩步。
“失手而已,我要真是故意的,你還能好生生站在這裏……”
“失手?”
風長安被氣笑了,雙手鮮血淋漓,十指連心,白蟻啃噬般得癢疼從指尖竄到心髒,揪得心生疼。
鮮紅的血液,衆目睽睽下,順着幹瘦蒼白的指尖,一滴滴往下淌,把石門前的臺階都染紅一小片。
風長安學着他的腔調,道:“我要是咄咄逼人,就不是一個道歉這麽簡單。”
藍衣少年目光在風長安簡樸的灰色短打上轉了一圈,紅着眼眶道:“我可以賠你錢,你開個價,明天我叫我哥送給你。”
“金銀我可不要,最低價兩萬下品靈石。”風長安随意用袖子擦了擦手上的血。
周圍的人聽此,倒吸一口涼氣,就連守門人都不着痕跡的皺起眉。
“你敲詐!”藍衣少年怒道,“兩萬下品靈石都可以維持一個小型家族兩年的開銷了!”
“我一看你就很有錢,不開高點,怎麽好讓你給我戴碰瓷的高帽子?我嘛,人窮志氣窮,倒是不介意這頂高帽子,只希望你這種有錢人能多多接濟我這種窮人。”
風長安眯起眼睛,幹淨的鹿眼微彎,蒼白削瘦的臉上浮現開心的笑容。
笑容太過燦爛,有種打在棉花上的感覺,軟趴趴的,偏生他的話刁鑽鋒利的很,讓人氣的心口痛。
藍衣少年脖子一哽,說不出話了。
周圍的人見狀,都悶笑起來,守門人的眉頭也松開,好笑的搖頭。
“我等着你的賠償啊,你可別忘了,錢少爺。”風長安表情真誠道,說完這句話,他朝青年彎腰行禮,“多謝前輩救命之恩!”
“不客氣。”青年點點頭,看着風長安的目中有幾絲贊賞。
進退有度,左右有局,是個好苗子。
藍衣少年張了張嘴,正要說風長安亂扣帽子,自己根本不姓錢,青年看他一眼,把銀戟往地上狠杵,冷聲道:
“事情到此為止,對錯是非,吾自有定奪。”
銀戟杵下去的瞬間,白光升騰,風長安眼前的景象快速倒退,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铛一一”
悠揚沉重的鐘聲自蒼茫大地響起,響徹雲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