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她不該來
想起以前的事，一路上沈漣漪都沒有說話，但因為她自從那件事之後就不大愛開口，孟秋蘅也沒有懷疑。
雖說今晚是孟府的家宴，宴席卻沒有擺到前院裏去，只是在積香院裏擺了桌。
孟秋蘅帶着沈漣漪到時，園子裏已經掌了燈，這邊正等着他。
屋裏有兩個深得孟夫人喜歡的小娃娃，自然比早上來時熱鬧得多，但滿屋的人看見跟在孟秋蘅身後的沈漣漪，紛紛都露出驚異之色，顯然都沒想到這次她竟然會來，但很快就收斂好神色，能在孟夫人屋裏伺候的也都有些本事。
沈漣漪在外頭園子裏就沒有錯過丫鬟們臉上的驚異，這會兒進了屋裏發覺氣氛有那麽一瞬的不對，心底霎時間明白過來，自己又做錯了一件事。
但現在人已經到了，也是騎虎難下，只能裝作沒有發現将錯就錯，畢竟如果現在轉頭就走的話，這一屋子的人怕是會更容不下她。
孟秋蘅卻像是什麽也沒有發現似的，徑直走到屋中間，依次叫了人，沈漣漪也趁機将人都确認住了，雖然進屋她就辨認出來。
有孟秋蘅在前頭說話，沈漣漪便只管低頭見禮，上頭孟夫人見了心底雖然不喜，但也沒流露出來分毫，這麽多年都過來了，也不至于容不下這一會兒。
蘇菡見着沈漣漪卻是笑了笑，對身旁的孟聞溪道：“溪哥，二弟這回是使了什麽法子，才把阿漪叫出來？”
沈漣漪聞聲心底不禁泛起了疙瘩，如果是旁人來說這句話，她也許就當做是玩笑了，可從蘇菡口中說出來，就很值得商榷，只是這身子以前怕是沒想過這些吧，若不然昨晚南夢也不會說那樣的話。
一再發覺蘇菡說話怪怪的，沈漣漪心底沒點兒計較也不可能，只是她現在寄人籬下，許多事縱然看破也不能開口，不過到目前為止，蘇菡狀似無意的針對也只是她一人而已，并沒有為難過孟秋蘅。
應當也是瞧不上她的身份。
沈漣漪低眉順眼的裝作什麽也不懂，孟秋蘅已經笑道：“勞大嫂挂心。”并沒有多做解釋，渾似沒有發覺蘇菡在孟夫人面前說這話會有什麽後果，轉頭又對孟夫人道，“母親，時辰不早，謙謙和錦兒也該餓了。”
孟夫人現在最心疼的自然是孫子孫女，聞言微微點頭，吩咐丫鬟去傳菜來，一邊讓紅泠去把兩個躲在屏風後頭玩捉迷藏的小家夥帶出來。
蘇菡也習慣了孟秋蘅對自己不冷不熱，只笑了笑，同紅泠一道去抱孩子。
孟聞溪時常在外，對家中的大事還算了解，但小事就很是糊塗了，這屋裏一個個的表面功夫又做得好，他也沒發覺妻子蘇菡那話裏有什麽不對，只當是孟秋蘅真用了什麽法子才把沈漣漪請過來。
席間的氣氛很是怪異，比在韓府時還要怪異，沈漣漪低頭琢磨着面前的豆腐和魚，聽着孟夫人和蘇菡哄兩個小家夥吃飯，孟聞溪時不時的插上一句，只有孟秋蘅和她一樣食不言。
沈漣漪是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本來她一個外人出現在人家的家宴上就很不合宜，若是得喜歡也還罷了，偏偏這屋裏也沒誰樂意看見她，再不識趣的插嘴別人的家事，就真的是很沒眼色了。
但孟秋蘅不說話，又是什麽意思？
從鳳城到上庸城的路上，沈漣漪就知道孟秋蘅并沒有食不言的習慣，現在看來孟府也沒有這樣的的規矩，仔細想來，他幾次不說話，似乎都有些不高興。
想到此沈漣漪下意識的握緊筷子，她自然不會認為孟秋蘅是對他的母親哥哥有什麽不滿，那剩下的就只有她自己了吧，只是自己哪裏又惹得他不高興了，沈漣漪着實是想不出來。
只是有了懷疑以後，就不免想起方才在路上他也是沒有說話，也許在那時候他就不高興了吧，是因為沈長生嗎？
想到沈長生，沈漣漪把腦袋垂得更低，她得想辦法把那個白癡弄出去才行，最好是能讓他再也開不了口，不然他遲早會害死她！
好容易等到孟夫人停了筷，丫鬟來撤了碗碟，沈漣漪才覺得那萦繞不散的凝重去了幾分，她心下略略松了幾分，聽着孟夫人問話，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小事，大事想必在她來之前已經說過了。
“母親，今日說留沈公子在府上，媳婦便讓人去問了問沈公子，知他早些時候也進過學堂念書，不如讓他跟着劉總管先做個文書。”說了會兒話，蘇菡就開口說道。
沈漣漪聞言只覺得有些不大妙，文書的位置說重也不重，但若是出了差錯，可就是大麻煩，尤其是沈長生從沒做過文書，極容易被人下了套子。
“你覺着可以就知會劉永一聲。”孟夫人并沒有在意一個小小的沈長生，留下她更多的只是為了有更多的讓孟秋蘅妥協的籌碼而已，畢竟是沈漣漪的弟弟，沈家唯一的苗子，沈漣漪不能不管。
“夫人，長生他雖然念過書，但對文書一職并不了解，況且他初來乍到，還需要多跟着前輩們學習。”沈漣漪見孟夫人這麽容易就同意了，不得不開口說道，如果沈長生先前做過文書，就不會來投奔她了。
況且以沈漣漪對他的了解，便是給他機會學他也不會認真，若是直接将差事交到他手裏，十之八九會辦砸。
孟夫人聞聲終于把目光放到沈漣漪身上，但轉眼就收回去，淡淡道：“劉永知道怎麽該安排。”她還真以為她那個弟弟初來乍到就能比旁人高一等？不過是給個機會罷了，若是跟她一樣的不老實——！
沈漣漪說完話也發覺屋裏的氣氛再次變得凝重起來，她低頭抿唇，正要開口說話，卻聽身旁的孟秋蘅道：“母親，既然咱們要用人，不如教好了再用，省得不清不楚的惹出來麻煩。”
孟夫人如何能聽不出來孟秋蘅是在幫沈漣漪說話，瞧了眼神情有些無措的蘇菡，心下又惱了沈漣漪幾分，但兒子的面子不能不給，只好道：“既然蘅兒開口了，讓劉永找個師傅帶帶他。”
後一句是對蘇菡說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