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叔

第38章 破開

“我方才感到了這佛珠的反抗，這說明，它也感到了危險才會開啓自我防護，所以……”陳蒼将劍插入地面，“再來幾擊指不定就可以破開了。”

“那好，我來。”康淩又重新握住了黑刀，準備再砍上一刀，只不過他對自己的控制力沒有太大的自信，想要正正的砍上去可能有些困難。

陳蒼的視線落在康淩的黑刀之上，這刀，短短的時間內先後與秦洛、光頭對戰，方才還砍了那麽猛烈的一擊，可刀身上卻看不出任何損耗，靈氣絲毫未減，在燈光的映照下反而生出更發光亮的感覺。再反觀司千君給的劍……

康淩這刀黑刀果然不同尋常。陳蒼甚至覺得，若不是康淩破開了佛珠的表層，他跟後的一擊根本無法造成任何傷害。

康淩也放空了自己，将一顆心全傾在自己的黑刀之上。黑刀難得感受到主人的專注，興奮得不得了，周身缭繞的霧氣都更發濃厚了一些。

在腦海中回憶了一遍方才陳蒼的動作，不用特意去看，康淩也知道佛珠上的刀痕在何處。調整着自己的呼吸，康淩用極為緩慢的速度舉起了黑刀，直到感受到自己與黑刀的契合度空前暴漲之後，康淩才猝然出手，一刀直直劈了下去，這一刀足以排山倒海！

陳蒼一直收斂着自己的氣息，靜靜地盯着康淩的動作，又一次羨慕康淩，契合度如此高的武器竟然還是自己找上門來的！不服。

這一刀，不似康淩的第一刀那般造成了誇張的擴散後果。這一次的力道集中起來，幾乎是完美的施加在了佛珠之上，沒有再給周邊的地面砍出口子來。

佛珠發成一聲清脆的咔嚓聲。

康淩呼了一口氣，手甚至無力再握住黑刀，任由它脫手飛了出去斜插入不遠處的地面。手本就裂開了幾個口子，現在更為嚴重，整只手都裂開了，找不出一塊面積大些的好地兒，不止是手掌，皮膚的開裂甚至還蔓延到了手臂之上。

康淩嘗試着去動了動手指，但感覺卻是遲鈍了好久，好不容易才能重新控制自己的手。

除了手上的傷之外，方才意識也被沖擊了一下，外加眼睛之前被閃過一次，現在眼前一片混沌，白茫茫一片，什麽都看不見。康淩思考着自己此時的狀況是直接看不見，還是看見了幻覺。

此時的狀态絕對能稱得上一聲糟糕，不過他卻沒有太擔心。有“神之祝福”在，這種程度的傷害完全是可以恢複如初的。

又過了一會，眼睛才開始慢慢恢複，白色的障礙一點一點的消失幹淨，再次回到了那個點着燈的地下房間。

然後康淩看到了一個模糊的身影站在自己近前，好像還在看着自己。

“小師叔？”

“你覺得怎麽樣？能聽到嗎？”陳蒼的聲音竟然帶着明顯的焦急。

康淩說話有些費力——是那種想不起如何說話的費力，停頓了一會才繼續開口：“我，沒事。”

所有的一切都在重新返還給康淩，能感到自己的身體情況了、能順暢的說話了、眼睛也終于徹底清明了。

能夠在這個距離看到陳蒼的面容，确實是件令人愉快的事。

康淩讓自己盡量自然的發出一個笑容，又重複了一遍，“我沒事。”

然後康淩就被擁進了一個懷抱。

意識又一次凝固了。

“我跟你說了很多話，但你什麽都沒聽見……我幾乎都忘了自己還能這麽害怕。”

康淩想回抱陳蒼，才發現自己右手的手腕處被陳蒼死死的攢着，陳蒼是用的單手抱的他。

心裏滋生出很多奇妙的感覺，在體內肆意的亂竄着，百轉千回，最終只化作了一句，“我沒事。”

陳蒼的失态時間不長，兩人短暫的相擁之後，陳蒼放開了康淩。

康淩舉起自己的右手放在眼前，這只手明明都已經全然裂開，本該是血肉模糊的，但現在傷口已經開始愈合了不說，血跡也被清理過了。

手上有種熟悉的感覺，“你給我抹了神之祝福？”

陳蒼嗯了一聲。

兩人上次分開時康淩給了陳蒼一瓶，沒想到卻是轉用回自己手上了，

“那佛珠如何？！”康淩突然想起來正事，說着就要上前去查看。

“裂開一半有餘了。”

“果真有效，待我休息一下再繼續。”

“不行。”陳蒼立馬否決。

康淩挑眉看着他。

“反擊之力一次比一次更盛，你這次已經成這樣了，下次指不定出什麽事。而且你那手，還是不要再犯險了。”

“總不能因此我們就不出去了，小師叔你不必擔心，這點程度而已，我……”

陳蒼用一只手指止住了康淩繼續說下去，彎起眼睛，“你也說了，我們。”

唇上的觸感異常敏感。陳蒼用力不重，但也能夠将唇壓出一條凹線。

康淩瞬間就無法說話了。

陳蒼沒有去管司千君給他的劍，反是祭出了卻邪。

卻邪自從上次被陳蒼強行催動過一次之後就沉寂下去，什麽動靜都沒有，陳蒼也樂得輕松。此時拿出來，還是靈氣全無，宛如一塊廢鐵，頂多是造型要稍微好看一些。

見到卻邪，康淩的神色也稍稍一變，這劍帶來的記憶都不太美妙。

“小師叔，用卻邪恐怕……”

“我從剛才開始就在猜，能夠砍開這個佛珠其實并不是因為你我修為的原因，根本原因是你的刀。”陳蒼拿着卻邪隔空指向插在地上的黑刀，“這次反擊如此劇烈，可這刀卻一分損傷都沒有。”

确實，康淩與黑刀之間是有感應的，他沒有感到黑刀有絲毫的不對勁。

陳蒼：“光頭是清楚我們實力的，既然他敢将我們困在此處，說明他覺得以我們的修為無法逃脫出去。”

康淩：“你覺得我們的刀劍能克制這陣法？”

“不錯。”

康淩搖頭：“即便如此，反擊之力卻是實實在在打在我們身上的。”

陳蒼收攏手指，緊緊的握這卻邪：“另外，之前燕夫人對我說過一句話。”

“嗯？”

“她說，卻邪是用來滅世的。卻邪這把劍……有些詭異，我很在意燕夫人的說法。”

康淩等着他繼續說下去。

“雖然這劍是在我手中，但我對它确實知道得不多，如果有機會我還是想盡量去多了解一下卻邪。若卻邪也能對破開佛珠起作用，很有可能卻邪與這個陣法甚至這些雕像有什麽聯系。”

“好像我也沒辦法說什麽去阻止你了。”康淩有一絲綿長的沉默。

“我有數。”

既然要用卻邪，除去擔心佛珠的反擊之外，更為要緊的還是卻邪會不會暴走。

陳蒼将卻邪持平放在面前，屈起手指彈了彈劍身，骨節撞擊上去發出清脆剔透的響聲。

“好久沒見卻邪這麽安分過了。”陳蒼感慨，雖然這安分也不是卻邪自願的。

卻邪如今沉寂無力的原因就是那日面對轉嬰大軍時用力過猛耗盡了靈力，經過這段時日的修養也算是差不多能夠恢複了。

陳蒼伸平自己的手指，沿着刀刃劃過，指腹立刻被拉出了一道口子，不深，但足以流出幾滴血來。

卻邪剛碰到陳蒼的血時還沒有什麽反應，漸漸才察覺出它身上抹了什麽，開始瘋狂的吸取起來，将陳蒼的血全都攬進劍身之中。

康淩在旁邊看着，心裏有些發緊，陳蒼和卻邪這種畸形的關系越深，對陳蒼越發不利。

片刻之間卻邪就将血液收了個幹淨，劍身複蘇，再度泛起紅光。

“今日卻邪還算乖的，應該無事。”陳蒼說了一句。

康淩不以為然，只當陳蒼是在寬慰他，神經緊繃着，随時準備面對突發的狀況。

陳蒼又一次屏息，讓自己短暫的脫離煩擾，嘗試着用精神與卻邪建立一分聯系。

卻邪大概是睡久了，剛醒過來脾氣不錯，沒有躁動，很順應陳蒼的操控。陳蒼将卻邪指向佛珠，除了佛珠以外剔除所有的雜物。

呼吸之間，陳蒼心髒跳動的聲音逐漸清晰，非常平和，沒有焦慮……

陳蒼出手極快，康淩幾乎只能看到紅光一閃，然後再聽到一聲撞擊，接着再看時，陳蒼正好是被反彈出去，而那佛珠的埋身之地則是劇烈的震動變遷着。地面起伏不止，伴随着嘈雜的鬧聲。

康淩身體直接作出了反應，竄到陳蒼被彈飛的方向，勉強拉扯了一把，将陳蒼止住。

“破了！快走！”陳蒼道。

果然，能夠明顯感受得到周圍的變化，一直壓抑着他們的感覺瞬間消失。康淩跨前一步，一把摟抱着陳蒼，催動起黑刀，讓它直接朝着房頂砍去。

沒有陣法的加護，這一刀很輕易就将屋頂砍開了一條很大的裂縫，康淩幾個起躍跳了上去，自那道裂縫中逃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