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一回,算是奉獻給他了
,離得她更近了。
“周岑!等……等會!”
周岑一點回應都沒有,只是所有異于平常的熱烈與激動似乎在告訴她,他有多想要她。
做了這麽長時間的和尚,今天竟然被她這麽撩撥,他在如何清心寡欲,也很難再維持什麽理智與冷靜了。
見他不為所動,顧以薇有些後悔今天的舉動,再也顧不得別的。
“孩子……周岑。”
頓時,身上的人頓住了動作,顧以薇繃直了身子靠在牆上,都不敢動一下。
周岑似乎維持着姿勢做了長時間的心理鬥争,才壓在了她的頸窩處,無可奈何的悶哼了一聲,不再動作。
顧以薇知道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沒想到連周岑也不例外,從KTV到家這麽長的時間,他竟然什麽都想不起,怎麽都冷靜不下來。
直到現在她都能感覺到,他身上的灼熱依舊沒有削減半分。
“你覺不覺得你今天太過分了?”
他的聲音低低沉沉的,帶着沙啞而暗沉的尾音,明顯就是在忍耐什麽。
顧以薇感受着自己也紅了耳根,只能乖乖點頭,
“覺得。”
面對她這個無懈可擊的回答,周岑的神色可以說是很豐富了。他的動作頓了半晌之後,才微微起身,走向了浴室,
“那日後記得補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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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以薇這口氣還沒舒,聽到他這句話,立馬就警覺起來。
當天晚上,周先生還是和以前的幾個禮拜一樣,睡素的。顧以薇沒心沒肺,在床上睡的那叫一個踏實,周岑一雙墨色的眼睛在昏暗的空間內哀怨的盯着她,不知道盯了多久,都沒什麽睡意。
今天也就是他活該,非要領着她出去,還非要灌她一口酒,非要坦言吃醋,非要迎合她的吻。但轉念一想,這一堆事要賴其實還是賴顧以薇。
第二天一早,顧以薇醒了之後,先是伸了個懶腰。然後再眯着眼睛等着神志清醒,等睜開眼睛習慣性的看向身側時,發現身邊已經沒人了,她不知道周岑什麽時候醒的,拿過手機看了看時間,已經是上午九點半了。
顧以薇本來就能睡,懷孕之後更是添了嗜睡的毛病,有的時候早上起來看見時間點,連她自己都感覺睡得時間太長了,莫名心虛。
此時掙紮着從床上起來,手機鈴聲一響,她才發現有兩個未接來電,但是是陌生號碼。
這次是楊子昂打來的,想到昨天晚上放鴿子的事,顧以薇做好了準備道歉。
接聽的時候,對面卻是一個女人的聲音,聽起來隐隐帶着怒意,
“你總算接電話了。”
顧以薇又确認了一遍,确定是楊子昂的號碼之後,才猶豫着開口,
“你是……”
“我的聲音你聽不出來嗎?”
顧以薇是覺得聲音有些熟悉,但腦子裏并沒有什麽答案。她的沉默換來的是手機對面的一陣嗤笑聲。
察覺到事情不太對,她急忙問了一句,
“楊子昂呢?”
“你還知道問他一句!”
對面的女聲陡然放大了音量,顧以薇這才恍然間意識到她是誰,
“李藝岚?你怎麽有他的電話?他人呢?”
“喝醉了,現在趴在桌子上胡言亂語呢。”
顧以薇假想了很多種情況,都還是有些搞不清楚現在的狀況,李藝岚她沒記錯的話現在都應該進入待産期了吧,怎麽還和楊子昂搞到一塊兒去了?她現在給她打電話,是想幹什麽?
似乎知道她此時的疑惑,李藝岚聲音低沉,
“我把手機給他。”
顧以薇聽見對面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然後就是男人低沉的呼吸聲和低喃聲。
“喂,你還活着嗎?”
“嘿嘿,顧……顧以薇!你個小王八蛋~”
卧槽,這一大清早的這麽罵她,她實在是容易折壽啊!
“又喝大了吧你。”
“你怎麽能什麽……什麽都不知道呢。”
“知道什麽?”
“我連見你一面都難!我能怎麽辦!”
聽着這驢唇不對馬嘴的對話,顧以薇一陣憋屈,忍住了罵他的沖動,顧以薇在電話裏喊了一聲李藝岚的名字。
雖然不知道這個已婚已孕的婦女為什麽會跑到楊子昂身邊喝酒,不過現在這種狀況下她的聲音聽起來比較清醒,照顧楊子昂這個醉鬼應該不成問題。
“顧以薇……顧以薇~”
但對面一直都是楊子昂的聲音,好像還有抱着手機不願意撒手的架勢。
“你是不是覺得,覺得我很窩囊!”
“你有病吧楊子昂。”
“巧了!我也覺得我窩囊!”
“……”
“去他娘的狗屁楊家,狗屁周家!老子不在乎!”
楊子昂這東一句西一句的扯的不明不白,顧以薇聽得也是雲裏霧裏的,偏偏對面的李藝岚似乎一點聲音都沒有,容忍着楊子昂瞎嚷嚷。
“以薇……小顧?咱回國外吧!這太……嗝太陰險,根本不是咱倆這智商能待得地方~”
“你智商是這樣,別帶着我啊。”
顧以薇本來不想和喝醉的人一般見識,但事情涉及到智商的問題,她不能做任何讓步。
“你跟我走吧……跟我回去,就我們兩個。”
越聽越不對勁,又挂不了電話,顧以薇暴脾氣一上來,從床上站起身,
“你在哪,我去接你。”
“我可以等你,等你把這兒都忘了……跟以前一樣。”
“聽得懂人話嗎你?”
“跟以前一樣,我誰都不告訴,也不告訴你……”楊子昂的聲音似乎有一絲的哽咽,話語裏帶着與平日的性格極不相符的頹然,
“不告訴你我喜歡你,好不好!行不行!跟我走吧……”
這樣亂七八糟的對話,終于終止在了他這一句話上。顧以薇怔然的攥着手機,不知道該說什麽,只能聽見對面楊子昂時而清楚時而混亂的低喃聲,說的所有的話,都與她有關。
恍惚間,手機似乎被李藝岚搶了過去,聲音裏帶着嘲諷,
“你跟我保證的沒有,你不覺得可笑嗎?今天要不是我打這個電話,他就一直在這窩窩囊囊的嘟囔下去了!”
“……”
“你明明知道他不是這樣的人!你知道你把他變成什麽樣了嗎!”
面對她失控的語氣,顧以薇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所以你因為這個,給我打電話嗎?”
“不可以嗎?還是打擾你了?還是你根本就覺得這事無關緊要?”
記得高中的時候,楊子昂曾經開玩笑的跟她說了一句要不要在一起,被她當做玩笑處理拒絕之後,他再也沒說過類似的話。她和楊子昂後來變得很要好,剛開始的時候疑惑那麽多女生,為什麽他非要拿她當鐵哥們。
後來随着年齡的增長,他交的女朋友也越發成熟好看,她開始覺得楊子昂就是缺這麽個從小玩到大的女哥們,所以對她這麽好。
到現在,她甚至已經懶得去想楊子昂為什麽對她這麽好了。時間久了,一切都開始變得理所應當,不需要理由了。
只是現在不要說面對楊子昂,就是這樣面對打抱不平的李藝岚,她都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麽,什麽都在此時這樣一通尴尬的電話裏,都顯得蒼白無力。
面對她的沉默,李藝岚的聲音裏莫名的顯出蒼涼,
“我知道我是在多管閑事,但我只是想讓你明白,別再自欺欺人了。”
顧以薇似乎還能聽見楊子昂在旁邊的低喃聲,李藝岚又和她說了許多,最後說了一句她會把楊子昂安全送回去,才挂了電話。
從李藝岚口中,顧以薇知道,昨天晚上楊子昂确實因為楊氏的公事去了應酬,應酬的也巧,正好是李良,李藝岚的丈夫。可能是因為李良這個人回國不久,A市的生意人都争先恐後的想要拜訪他,楊氏自然也不例外。
所以兩人碰上了。
當天晚上當着衆人的面楊子昂喝了很多的酒,李藝岚再如何想要忽視他,都不可能看不見他眼裏的傷神。
所以在楊子昂走後,她偷偷跟了出去,已然半醉不醒的楊子昂渾渾噩噩說了許多。最後李藝岚聽到的,只是今天晚上顧以薇沒來,他難受。
她沒來見他這件事便是他情緒崩潰的導火索。以至于之後他說的每一句話,都和顧以薇有關。
李藝岚可以說一晚上沒回去,看着睡了又醒,醒了又醉的楊子昂,聽着他說的那些話。她始終沒有說話,也始終沒有阻止他灌酒。
終于在今天早上忍不住,打了電話。她拿自己的電話打,顧以薇沒接,就拿楊子昂電話打的。
李藝岚和她說打這個電話她沒有別的意思,只是不想再看楊子昂這麽窩囊下去。
如果可以,顧以薇最好也能給楊子昂一個準确的回答。
可直到挂了電話,顧以薇都不知道,這樣的問題,她要給出如何準确的回答。
周岑進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顧以薇僵硬的坐在床上的樣子,她出神到甚至連他進了房間都不知道,他也就瞬間起了調笑的心思,站在左邊輕輕拍了拍她右邊的肩膀,在顧以薇回頭之後,他附在她左側的耳邊低語,
“在想什麽?”
顧以薇在想,等一個人應該是辛苦又困難的事,比如楊子昂,即使在與她形影不離的六年間,也可能一直在等待。但她似乎從未想過要等待,更不知道等待是什麽樣的滋味。
這樣的感覺周岑應該知道,他也等了很長時間。
看到顧以薇怔然看向自己的眼神,周岑挑眉,
“怎麽了?”
“我在想……”停頓的過程中,顧以薇緩過神來,
“我在想你怎麽還不去公司?”
聽着顧以薇明顯話鋒一轉,周岑也并未多問,
“老婆孩子還等我陪呢,今天不去了。”
“……”
她實在是不知道,矜貴如周岑,是怎麽把這句話說出口的。偏偏他說的理所應當,在她看向他是,墨色的眸子裏又笑意也有認真。
】】】
待産假的日子對于顧以薇來說,是格外困難的。
剛開始孕吐的時候,她一度什麽都不想吃,被折磨的連晚上都很難入睡。
周岑每天下班,不管多忙都會去廚房做些她愛吃的,連哄帶騙的要她吃一點。晚上他總會輕輕抱着她,她睡得不安穩他就在一旁守着,她醒了,他就陪她說話,睡得似乎比她還要少。
出現妊娠的時候,顧以薇終于忍不住,哭了一場。她說她害怕,即使她是個大人了,即使這個孩子她喜歡的不得了,她依舊害怕。她害怕未知,也害怕變化,害怕自己變得越來越醜,越來越胖。
周岑總會在這個時候抱着她,她懷孕這段時間,他似乎變得格外會說情話,他會一遍遍的在耳邊重複,他會陪着她,一遍遍都重複她在他眼裏,有多好看。有時連顧以薇都覺得他說的話太過肉麻,用他的聲音說出來,卻足夠讓她安心而臉紅。
肚子一天比一天大的時候,她開始惶恐不安,甚至連下樓走路都變得緩慢吃力。
周岑總會在所有能空閑下來的時間裏,跟她說話,攙着她遛彎,有時還會側耳聽着她肚子裏的動靜,說孩子在跟他溝通交流。顧以薇總會因此添上些笑意,不因為別的,就因為周岑這樣的人,她實在想不到能有誰和他友好交流。
周岑的工作其實很忙,但所有顧以薇需要他的時間點,他似乎都在。
有時候顧以薇甚至覺得,他承擔的比她還要多,做的事也比她還要累。只是她慣于開口說出來,他慣于獨自舒緩,将之轉變為動力。
這個孩子的到來,剛開始給他們帶來的只有激動和不可思議,這段時間才發現,随之而來的還有各種各樣的手忙腳亂。
不得不說,如果沒有周岑,顧以薇這麽個心大神經粗的人,可能都很難堅持下去。
這段時間裏徐燦和白野時常來看她,本來徐燦剛開始不想來的,只是白野一再逼迫,他只能聽之任之。不過後來看着顧以薇越來越大的肚子,他竟然也對這件事積極主動起來,沒等白野說話就吵着要來周家。其實他只是好奇,老板那樣的相貌和性格,究竟會生出什麽個玩意……哦,不對,是什麽樣的小人兒來。
知道她懷孕的顧以塵有一次沒撐住,背着顧國森也偷偷來過一次,看着顧以薇明顯變大的肚子,他心裏很不是滋味,就像自己圈養的白菜被圈外的野白菜拱了,雖然同樣是自己眼皮子底下長大的,他卻還是格外心疼自家白菜。加上他那次來周岑似乎對他不是那麽友好,所以他也就只來過那麽一次,之後除了電話慰問,就沒什麽動靜了。
知道她懷孕的只有這麽幾個人,至于什麽時候公布消息,她和周岑還在等待時機。(說是時機,就是等她自己大手一揮說句同意。)
210.本大爺對你負責還不行嗎
懷孕三個月之後,周岑還是吃過一點葷的。
為此他特意在網上查了很多相關資料,然後再一臉認真的說給大着肚子的顧以薇聽,似乎格外想要征求她的同意。
顧以薇坐在床上聽完之後可以說是一臉懵逼,似乎是沒想到周岑為了這件事這麽認真努力。
但想到周岑确實已經禁欲好幾個月了,顧以薇知道他本來就剛開葷不久,隐忍了這麽長時間也算不易,所以她也算理解他,應承下了他的請求。
她現在都還記得,當時周岑獲批之後臉上的歡快與輕松。
幾次下來,好像一直都是顧以薇躺着享受,周岑因為顧及着動作,全程都在小心翼翼。
即使如此,他倒也心甘情願,有總比沒有強。等到她肚子裏的小東西落了地,他就可以把這幾個月落下的都補回來了。
這天兩人躺在床上把周岑認為最該做的事情做完,顧以薇艱難的翻了個身,一雙水靈靈的眸子看着周岑滲着薄汗的側臉。
他眼裏似乎還染着并未退散的情欲,薄唇微張,淺淺的喘息着。平日裏白皙的臉上此時染上了一絲紅暈,這麽看起來,卻顯得五官更加精致立體。
顧以薇也不出意外的紅了臉。不管什麽時候,看見周岑這樣的神色,她都格外容易臉紅。
“別用那種視線看着我。”
周岑本來并未看着她,視線也直直的看着天花板。不知道為什麽,他竟然能察覺到顧以薇面上的神色。顧以薇雖然意外,但依舊沒有移開目光,笑着問了一句,
“為什麽?”
恍惚間,周岑轉過頭,動作自然的将她往懷裏攬了攬,舉止中顧忌着她的肚子,動作輕緩,卻透露着莫名的霸道與警告。
“如果你想再來一次的話。”
顧以薇眨了眨眼睛,看着他依舊斥着幽深的墨色眸子,她聽懂了他的話。
“我……不來了不來了!我不看了還不行嗎……”
聞言,周岑蹙了蹙眉,似乎有些不滿意。
她不看他,他似乎也不高興。
說到底,就是因為她肚子裏的小東西,周岑對孩子的好感,似乎因為這件事下降了許多。
“周岑……”
顧以薇輕輕喚了一聲,周岑才深吸了一口氣,吻了吻她的額頭,
“嗯。”
她在他懷裏尋了個舒服合适的姿勢,低低開口,
“現在已經六個月了,你上次跟我說公布懷孕的事我想了想。”頓了頓語氣,顧以薇仰頭鼻尖剛好湊到周岑的下巴,
“也确實該公布了。”
這段時間她一直在家裏養胎,幾乎沒幾個人知道她懷孕的事。甚至包括季芳菲,這幾個月來季芳菲不知道因為要見面而被拒絕罵了顧以薇多少次。這樣瞞着這麽多人,顧以薇也覺得很累。
但之所以一直沒有拿定主意,一方面是因為确實還沒有準備好應對會随之而來的各種問題,另一方面則是顧忌着楊子昂那邊。
自從他打了那通電話之後,就再也沒主動聯系過她了。顧以薇也嘗試着想要找他說清楚,但均以失敗告終。她自然明白,楊子昂是有意躲着她的。
她并不能為他做什麽,所以現在看起來無力的隐瞞,可能是她唯一能做的了。
但她已經有五個月的身孕了,再找理由隐瞞下去,無論如何也有些說不過去,所以有些決定,終究是要做的。
“想好了?”
“嗯,想好了。”
周岑聞言,修長的手撫上了她的臉,聲音低醇好聽,
“公布的話,外界會有很多的看法說辭,會把焦點與輿論都集中在你和孩子身上,這些,你都考慮過了嗎?”
“嗯,我不怕。”
周岑看着她,墨色的眸子裏帶着些許不确信,
“這會将你牢牢的綁在我身邊,以後……就必須要負責了。”
他還記得新婚夜之後,他對她做出的承諾。不負責這件事對于顧以薇來說,意味着她能在合約失效之後随時離開,這是他給她的自由。
顧以薇看着周岑墨色的眼睛裏帶着些許期待和不安的神色,恍惚間發現周岑雖然變了很多,但這樣等待的神情卻是和在奈良時的不知所措一般無二。
她笑着挑了挑他的下巴,掩不住嘴角的笑意,
“合約什麽的,咱就別追究了。”
在周岑漸漸亮起來的眸色裏,顧以薇看見了自己。她嘴角的笑意更大,捧着周岑的臉,将自己的嘴唇湊了上去,用力親了一口,
“本大爺對你負責還不行嗎~”
“……”
看周岑僵硬着神色半晌沒什麽動作,顧以薇有些許的失望。這反應,也太平淡了……
只是還沒來的及嘆氣,躺在旁邊的周岑就重新壓在了她身上,動作迅速而輕緩,他嘴角勾着笑意,吻落在她的頸間與胸前,
“那再來一次吧。”
“……”
】】】
周氏集團夫人懷孕的消息,很快霸占了整個新聞版面。
可能公衆覺得這周氏集團很久沒出過什麽消息了,愛撒狗糧的夫妻二人也很久沒出現在公衆視野了,所以這次新聞的熱度,居高不下。
甚至有人拿出了前段時間再采訪過程中“能生幾個生幾個”的金句,開始揣摩這兩夫妻到底會生幾個孩子。
此時的酒店房間內,楊子昂穿着松松垮垮的白色襯衫,手裏拿着杯紅酒,靜靜的看着落地窗外的景色。外面高樓林立,鋼筋水泥鑄就的森林裏貫穿着各處的車流。眼前見到的一切,其實他并不适應。
他發絲淩亂,舉杯的時候覺得身上的襯衣礙了他的事,煩躁的伸手扯了扯衣領。身上穿的,也并不适合他。
許是因為醉酒的原因,也可能是為了別的,楊子昂的眼眶猩紅。
丢在沙發上的手機一直在響,他對此并不予理會。李藝岚的電話都沒斷過,他懶得接,就任由手機響到現在。
可電話鈴聲大有你不接我就一直響下去的架勢,楊子昂越發煩躁,快步走向沙發前。本來是想關機,但看到來電顯示的時候,他的動作明顯頓住了。
似乎做了很長時間的掙紮,他深吸了一口氣,還是接了電話,
“你在哪?”
對面的聲音暗沉低啞,帶着隐隐的怒意。楊子昂只是沉默,并不說話。
而這似乎引起了對面的人更大的不滿,
“不管在哪,二十分鐘之內,我必須看見你!”
楊子昂頹然的坐在沙發上,聲音裏帶着明顯的倦怠,
“爸,我暫時不想看見你。”
“你!”
“我明天會回家的。”
“由不得你,現在你必須回來!”
氣氛變得越發壓抑陰沉,楊子昂額前暴起青筋,似乎在隐忍着什麽,并未說話。
“今天晚上你哥會帶你去會所,還有兩個小時。”
“說了我不去。”
“我告訴你為了一個女人你不值當,你還讓我說幾遍!”
“我為了楊家!我為了楊家!”連說了兩遍,楊子昂才崩潰一般的把話說完,
“我才覺得不值得!”
終于,吼完之後,楊子昂挂了電話。這可能是他第一次忤逆家裏的意思,率先挂了電話,語氣說是氣憤,不如說是懦弱。畢竟話落之後對面會有什麽反應,他并不想面對。
将手機扔在了一邊之後,楊子昂頹然的躺倒在沙發上,為了麻醉神經,他又灌了幾口酒,然後努力讓自己入睡。
他哥曾說,除了自己想要堅持的,別的都可以不用顧及,包括楊氏。
可偏偏因為他這句話,似乎折斷了楊子昂所有離開的信念與理由。他已經害了他一次,不能再毫無顧忌的再去上海他第二次,第三次。
夢裏,他似乎夢到了他哥,也似乎夢見了顧以薇那樣一張臉。
不自覺的,他高大的身形怯怯的蜷縮在沙發上,即使入睡了,他也并不安穩。
而周岑這兩天很忙,顧以薇也不例外,面對季芳菲等人接二連三的狂轟濫炸,她已經快要撐不住了。
這兩天周宅的門檻算是被這幾個熟人踏爛了,連顧國森聽說之後直接拽着顧以塵,提着一堆補品來了一趟,看見顧以薇的肚子,顧國森似乎高興的不得了,甚至眼眶都有些許泛紅。旁邊的顧以塵對此嗤之以鼻,臨走之前卻還是一再叮囑顧以薇各種注意事項,就好像他很有經驗一樣。
顧以薇雖然也高興,但心裏還是顧及着楊子昂那個王八蛋。這麽大事都出了,他竟然還是不接她的電話。她寧可他罵她一頓,甚至當面控訴她這些年來所有的理所當然。
但一連幾天,楊子昂還是如同人間蒸發了一樣。
這天徐燦和白野照舊來看顧以薇,本來周宅的大門在他們進去之後正要關上,一個人影卻迅速跟在了他們車屁股後面。
衆人幾乎是立馬圍了上去,因為最近情況特殊,周宅大門不管早晚,都處于一級戒備狀态。
徐燦和白野也注意到身後的狀況,急忙下了車。
看到被保镖團團圍住的容遠城時,他們倆臉上的神色也算豐富多彩了。
這人這麽着急進來,他們自然知道是因為什麽,只是覺得這個人實在是有些厚臉皮,都到這個份上了,還是不死心。
“容先生還真是不擇手段啊。”
徐燦的聲音裏帶着些諷刺,碧色的眼睛裏帶着一貫的雲淡風輕。
容遠城此時也是有點不好意思,但想到那則新聞,他已經管不了那麽多了。反正現在好不容易進了門,再讓他出去,沒那麽容易!
“只許你們來探望,就不許我來探望探望嗎?”頓了頓語氣,他有些心虛的看向圍在自己身邊的一衆保镖,
“起開!都在這圍着幹什麽!看的老子眼暈!”
“我們是來探望嫂子,你,來探望誰啊?”
白野的眼鏡片下反射着眸子中的精明,雖然嘴角帶着笑意,但說出的話卻沒什麽善意可言,言外之意是,他們都是有立場有資格進周宅的,容遠城這麽明目張膽的進來,可沒什麽合适的理由。
“我,我探望熟人!朋友!”
容遠城聰明了一回,倒是沒跟着他們管顧以薇叫嫂子。
聞言,白野徐燦面面相觑,轉身就走。
“那就看你進不進的來了,我們還有事,就先走了啊~”
看着兩人的背影,容遠城下意識的想要跟上去,還沒走兩步,就又被那一群黑衣保镖團團圍住。他看着這麽一群人圍着他一個,面上有了怒意。
要不是為了表達善意,他早就帶着一個連過來了!媽的誰手底下沒人手啊!
“滾!”
“容先生還是先回去吧,別難為我們了。”
話落,容遠城身後的大門重新被打開。
頓時,又鬧了一肚子的氣,媽的他想進來的時候等到猴年馬月都沒人開門,這回倒好,這門開的那叫一個幹淨利落。
見他不動彈,兩邊的人就想要扼住容遠城的胳膊,直接把人拖出去。
只是還沒碰到,容遠城就一拳頭朝其中一邊揮了過去。
在打一架和就此出門之間,他選擇了前者。
頓時,門口的狀況亂作一團。那麽多人打容遠城一個,場面一度格外熱鬧。
本來早客廳轉悠的顧以薇在看到徐燦白野進了客廳之後,擡眸看了一眼,餘光中看到了門口的情況,不由多問了一句,
“門口,怎麽了?”
白野把手中的東西放在茶幾上,然後順着她的視線看向門外,
“那個姓容的,說什麽都要來看你,不用管他。”
顧以薇看着門口的大場面,忍不住有些擔心。似乎察覺到她的心思,白野臉上的笑意更大。一邊喝着桌上的茶水,一邊看戲似的看向門口,
“嫂子不是我說,你說你都懷孕了,還有這麽狂熱的追求者,啧啧~不簡單啊~”
顧以薇聞言,看着白野明顯就是要挑事開玩笑的語氣,悠悠的坐在他旁邊,
“你能和徐燦這樣臭脾氣的人走到一塊,相處和諧,也很不容易啊白醫生~”
“……”
本來是想說兩句玩笑話,沒想到人家的玩笑沒開成,自己倒是繞了進去,還連累了旁邊無辜的徐燦被指控脾氣差。白野不由低嘆了一聲。可能跟周岑那樣的人待久了,顧以薇這麽溫順聽話的人竟然也有了那麽多相似特征。
哎,說不過啊說不過。
“那個,這事低調啊低調……”
面對白野的服軟,顧以薇丢過去一個我懂的表情,然後轉頭看向門口。
那邊依舊在打架。不得不說容遠城身體素質不錯,面對這麽多人目前也并未處于下風。可能他也夠執着,這幾次三番下來,感覺他的臉面可都快丢盡了。
“讓他進來吧。”
顧以薇話落,徐燦和白野明顯怔了怔,
“這樣的人放進來,引狼入室啊,嫂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徐燦也有些着急,蹙眉看着再旁邊悠哉的顧以薇,沉聲低語,
“老板現在在公司處理事務,估計一會兒就回來。”
他說這句話本來是想提醒顧以薇不要太放肆,周岑一會兒就回來,真把容遠城放進來,容易出事。但顧以薇只是稍稍移了視線,面色疑惑的看着徐燦,
“這跟我要放他進來有什麽關系嗎?”
徐燦面色怔了怔,他似乎忘了,在老板面前,這個女人的所作所為存在即合理。
“還是讓他別打了,進來吧。”
顧以薇又說了一句話,依她看這情況,還要打個一時半會的,這麽熱鬧她實在是有些不習慣,而且看這狀況,鬧出傷亡來就更沒什麽必要了。
沒辦法,最後還是把在門口打了半天的容遠城放了進來。
因為懷着孕,顧以薇已經習慣了仰躺式的坐姿,容遠城氣喘籲籲的一進門,看見的就是她這副樣子。
許是因為等了這麽長時間終于見到人了,容遠城顯得有些激動,古銅色皮膚上一雙褐色的眼睛緊緊的盯着顧以薇的臉,整個人站在客廳竟然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她好像胖了點,也白了點。她也在看他,臉上帶着笑意。這女人眼睛依舊亮亮的,很好看,氣色也不錯……
容遠城時一盯着顧以薇就不願意再往別處看了,打了這麽長時間,他臉上雖然沒什麽傷,但依舊累的不輕,長着嘴微微喘着氣。再加上此時瞪着顧以薇的樣子,讓人怎麽看怎麽覺得有些癡呆。
“我說,這還有別人呢!別這麽明目張膽的行不行。”
耳邊的一句話,似乎打斷了容遠城打量的視線。他似乎這才看見顧以薇的身形,看到她的肚子時,他覺得礙眼。然後恍惚間想起,他确實是聽聞她懷孕了才跑過來的。
“那個,女人你胖了點。”
“……”
一句聽起來極為真摯的話令顧以薇倒吐了一口老血,看着容遠城格外認真的樣子,她猜測這可能是他打招呼寒暄的方式,但她還是從心底裏開始後悔,怎麽就把他放進來了。
感受到旁邊兩個看熱鬧的笑意,容遠城似乎反應過來什麽,及時想要往回找補,
“不過也挺好看的,挺好看的……”
“真沒想到,容先生還是個癡情種。”
白野忍不住調侃了一句,但看着容遠城在現在這一副手不手腳不是腳,明顯情窦初開的樣子,他實在是很疑惑,他原來都是怎麽哄女人的,看這在女人面前的樣子,實在是不像老手啊。
可能容遠城沒告訴他,他以前面對女人的時候,一般都是用下半身先說話的,嘴上的話,他一直覺得說不說無所謂。
此時白野的話落,容遠城立刻就瞪了他一眼,眼神中帶着煞氣,
“給老子閉嘴!有你什麽事啊!”
------題外話------
曉曉的讀書群群號;702799383
歡迎泥萌,撒糖開車~
211.急着找後爹
顧以薇察覺到氣氛有點不太對,怕這幾個人一會兒在她面前打起來,忍不住笑着開口,
“那個,都坐吧,別站着了。”
聞言,容遠城的面色和緩了些,倒是聽話的往沙發旁一坐,坐在了離顧以薇最近的位置。
白野見他這時候倒是有眼力見了,不由白了容遠城一眼。
似乎接收到自家內人的視線,徐燦的面色也冷峻了很多,依舊筆直的站在沙發旁,
“容先生人也見了,一會兒周總就回來了,就不好多留你了。”
容遠城把急于放在顧以薇臉上的視線收了回來,疑惑的看着徐燦,
“他回就回呗,關我什麽事啊?”
“……”
他只是單純的覺得自己好不容易進來了,在想讓他出去應該是不太可能了。但徐燦在第二次搬出周岑依舊沒起到理想效果之後,開始質疑自家老板的能力和威信。
徐燦自己都感覺,頗有些與日俱新的味道。
容遠城沒再理他,說的話更是單刀直入,絲毫都不拐彎抹角。
“見你一面還真不容易,這都好幾個月了連門都沒出過。我看你現在挺着肚子這麽憋屈,不然還是別守在這了。”
顧以薇對此還是感到有些意外,嘴角噙着笑意看着他,
“現在是辛苦,等生下來就好了。”
“生下來?你這要是生下來了就更不好辦了,倒不如現在就跟我走。”
“……”
這話說的,竟然讓在場的三個人莫名的覺得純真無邪。
顧以薇更是被逗得不行,先不說有沒有這個可能性,就算是跟他走了,她這肚子還能癟回去不成啊……
“跟你走?去哪啊?”
她是起了調笑的心思,白野也聽得出來她的意味。
只是在場這兩個情商低的倒是信以為真了。徐燦趕忙看了看自己腕上的手表,計算着老板怎麽還不回來,再不回來老婆都要被人撬走了。
容遠城這一聽有戲,立馬喜笑顏開,
“跟我在一塊啊!你放心,該有的名分我都給,總比跟着周岑這麽憋屈強。”
顧以薇垂眸看了看肚子,在心裏為容遠城默默嘆了口氣,
“孩子怎麽辦?”
“孩子……孩子實在不行我養呗,還能少他口飯吃啊。”
徐燦在旁邊聽得雲裏霧裏的,怎麽這孩子還沒生出來這親媽就開始忙着給他找後爹了,老板,你在哪啊……
顧以薇被容遠城的耿直逗得不行,她向來喜歡這種不拐彎抹角的人,不過與其說是喜歡,不如說是欣賞。
“容遠城,你認真的嗎?”
她笑的有些上氣不接下氣,白野在旁邊也是憋笑。
容遠城聽了自然是有些不樂意,一臉不悅的瞪着她。
緩了口氣之後,顧以薇不斷平複自己想笑的心情,開口安慰,
“其實,你要女人有的是,不用為了跟周岑比,就非在我一棵樹上吊死。”頓了頓,看容遠城還是瞪着她不說話,顧以薇輕咳了兩聲,
“真的,別我好的女人多的是,你能分分鐘比過周岑。”
“你這個女人怎麽油鹽不進呢。”
“……”
“老子看上你了,跟周岑沒關系。你跟過周岑,我也不在乎!我又沒說嫌棄你。”
“……”
徐燦和白野面面相觑,這應該算是表白吧,可這詭異的氣氛是咋回事。
顧以薇則眨了眨眼,現在問題的焦點已經變成她招不招人嫌棄了嗎?為什麽?
“那個,容先生,我不願意。”
容遠城還慷慨激昂的呢,聽到她這麽說,似乎被潑了冷水,稍稍冷靜下來,嘀咕了一句,
“對哈,你,你不願意。”
“容先生?”
她試探性的叫了他一生,容遠城立刻擡起頭,疑惑的看着她,
“這事就不好辦了,你為啥不願意?”
“……”
顧以薇第不知道多少次,後悔把容遠城放進來。還不如直接把他和門口的保镖一塊送醫院呢。
“他長得比我俊?比我有錢?”
“對啊。”
面對容遠城如此好回答的問題,白野在旁邊實在是憋不住了,忍不住插了嘴。容遠城瞪了他一眼,發現也沒什麽可反駁的之後,繼續對顧以薇曉之以理,
“這男人也不能淨看這些啊,你看他那禁欲的樣兒,在床上……”
“那個,你們餓不餓!”
顧以薇知道他要說什麽之後,一臉惶恐,打斷了他的話,基本上是靠吼的。
徐燦和白野看着她使得眼色,正了半晌之後,同時點頭,
“嗯,餓了!”
“中午在這吃吧。”
容遠城話還沒說完就看見這三個人眉來眼去的,心裏有些不爽。
顧以薇站起身,突然很佩服自己反應這麽快,
“那個,我去看看有沒有什麽要幫忙的,你們先坐。”
見她站起來了,容遠城也跟着站起,一聽她還要挺着肚子去廚房幫忙,他不由腹诽這女人在周家過得真不是什麽好日子。
“我跟你一起去。”
顧以薇本來就是為了躲他,和他問出的一堆奇葩問題,看着他要跟上來,立馬開口阻止,
“不用不用,你們在這等一會兒,午飯應該要差不多了。”
容遠城邁開的步子頓在了原地,顧以薇慢悠悠的經過徐燦白野身邊時,小聲提醒了一句,
“別和他打起來。”
徐燦蹙眉,白野點頭。顧以薇就感覺自己現在有點像看孩子的意思,什麽心都要操。
也不知道周岑什麽時候回來,這三個人什麽時候走。單單就應付容遠城一個人,她現在都覺得疲憊。
大約五分鐘後,她和周伯一起回了客廳,餐桌上已經陸續擺上了飯菜。
客廳內的三個待得可以說是安靜又祥和,沒打架的神志沒說話的,雖然氣氛有些冷凝,但總比動起手來強一點。
“老板說讓我們先吃,不用等他。”
白野看着旁邊的徐燦,就知道他們都是沾了嫂子的面子。周岑自然不可能讓顧以薇餓着,所以連帶着他們這幫人,也能準時吃飯了。
“太好了,待了一上午老子都要餓死了。”
看容遠城直接站起身往餐廳的位置走,顧以薇表現的有些怔然,
“你也在這吃?”
“是啊容先生,你還是回去吃比較好吧。”
很明顯的逐客令,周伯在一旁很疑惑,怎麽都是朋友都這麽愛欺負這個姓容的。雖然他以前幹過點缺德事,既然握手言和了,也不至于這麽排擠啊。
“我餓了一上午了,走不動~”
容遠城似乎并未因他們的話動搖,該往哪走往哪走。
客廳內的人面面相觑,還是顧以薇第一個跟上了他的腳步。
因為這段時間白野常來,所以已經和顧以薇産生了一種惺惺相惜的默契,加上徐燦,周伯四個人在餐桌上倒也合情合理。
只是此時多了一個容遠城,幾乎全程,都沒人說話。
容遠城似乎确實餓了,只顧着低頭吃飯,也不說話。所以午飯全程都格外安靜,只能聽見因容遠城豪放的夾菜動作産生的乒乒乓乓的聲音。
直到衆人都吃完了,容遠城還在桌子上奮戰。因為他上午确實勞累了半天,又人高馬大的,顧以薇對他吃這麽多表示理解,
但徐燦這一頓飯吃的很悶,面上也顯得有些不愉快,對容遠城的态度也就沒那麽和善了。
“你要吃到什麽時候?”
不得不說容遠城還真是不認生,在周岑他家宅子,竟然還敢吃的這麽歡,
“人家還沒說什麽呢,你一個客人哪來這麽多廢話~”
“我只是在提醒你。”
徐燦一直對容遠城持有敵意,加上他這人還愛較真愛認真,所以此時碧色的眸子裏滿是嚴肅。
容遠城繼續扒飯,沒理他。
“老周你這豆腐做的不錯。”
誇了誇周伯的廚藝之後,徐燦見容遠城沒打算理他,直接起身。
“你覺得一直這樣下去有什麽意義嗎?”
有些話徐燦早就想說了,在現在說出來,還是讓氣氛變得有些壓抑。顧以薇剛想說些什麽容遠城終于頓住了動作,同樣站起了身。
“你一個跑腿的哪來這麽多廢話?”
“那個,你們別……”
砰的一聲,桌子上的杯子因為兩人明顯争執起來的動作翻倒,顧以薇雖然躲得及時,卻還是被從桌子上流下來的果汁濺了一身。
“你沒事吧?”
白野先是擔心的問出口,還在對峙的兩個人才将注意力轉移到顧以薇身上,神色擔心。
顧以薇只是站起身,笑着開口,
“我這算不算躺槍啊。”
聽到她明顯想要緩和氛圍的語氣,看到她身上果汁的污漬,白野還算松了一口氣。
“你離他們倆遠一點可能會好。”
察覺到白野言語裏的譴責,徐燦不說話了。容遠城看見顧以薇站起身,自然也老實了。
“我先去換個衣服。”
說着,顧以薇徑自往樓上走,似乎是想到什麽,她笑着回過頭,
“別在我不在的時候動手啊,注意。”
看見兩人同時坐在椅子上不說話了,她才放心了些,繼續往樓上走。
主卧室的門開着,因為走廊的燈光略微顯得陰暗,從主卧室內透出來的陽光落在走廊上,折射出些許的柔和。顧以薇明明記得她下樓時關了門,不知道為什麽,現在又開着。
覺得自己懷孕之後腦子都越來越不好用了,顧以薇嘆了口氣,打開了主卧室的門。
光線充足的主卧室中,寂靜的空間內,她只能聽見自己的腳步聲,因為樓下熱熱鬧鬧的,此時突然安靜下來,倒是讓她有些許的不習慣。
她揉了揉頭發,打消了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想法之後,徑自走向了衣帽間。
将有污漬的衣服換好之後,顧以薇才輕聲走向了卧室門口,手剛剛碰到門把手,就被人猛然間捂住了嘴。
顧以薇眸色愕然,因為顧及着孩子而放輕了動作。
但身後的人顯然不是這麽想的,冰涼的匕首逼近了纖長的脖頸,顧以薇感受到一陣涼意與銳利,身後的人将她桎梏的更緊,似乎是怕她逃跑似的。
這樣的變故令顧以薇的神經開始緊繃,她不知道人是怎麽進來的,在這樣的狀況下,她半晌也找不回自己的聲音。
“他人呢?”
身後的聲音,故意壓低了語氣。
顧以薇随着他的動作不斷後退,盡量在動作上表現的順從,
“你說誰?”
“誰?還能有誰!周岑他人呢?!”
身後的人提起周岑,舉止更加激動了,甚至連語氣裏都帶了濃重的喘息,似乎是在隐忍着莫大的怒意。
顧以薇因為他猛然的動作眯了眯眼睛,第一反應就是護住了自己的肚子,
“他,他還沒回來……”
察覺到她的恐懼,身後的人輕笑了幾聲,
“怎麽了,吓到你了?顧以薇。”
“你想要什麽?”
顧以薇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聲音裏卻有着顫抖的意味。
“這事我要跟他聊,跟你說,可能沒什麽用。”
身後的人數做了些許考慮,沉寂了半晌之後,才附在她耳邊開口,
“走吧,陪我去樓下找周岑。”
“……”
此時客廳內,在顧以薇走後已然恢複了三人相處的沉積氣氛。容遠城撓了撓腦袋,似乎是很煩躁。要不是為了那個女人,他才不會在這裏受這樣的憋屈。
恍惚間擡眸時,容遠城臉上煩躁的表情變了變。他看見顧以薇走在前面,小心翼翼的走下樓梯,而她身後,站着一個蒙着面的男人,他手裏的匕首,還閃着銀光。
幾乎是瞬間,容遠城站起身,直奔樓梯的方向。
徐燦和白野被他的動作吸引了視線,在看到正在下樓的兩個人時,面上的自在輕松,也片刻間不複存在。
顧以薇此時只能盡量遷就他的動作,盡量讓自己處于安全不會被誤傷的狀态。
三人一靠近,脖頸間的刀刃猛然間逼近了不少,
“退後!”
容遠城一雙眼睛瞪着她身後的人,抑制不住的想要上前,但是被身後的徐燦白野制止了,
“丫的!什麽破地方,剛才不還好好的嗎!”
面對面前的三個人,顧以薇身後的人似乎表現的格外謹慎,聲音裏也帶着些許顫抖,
“叫周岑回來!快!”
因為這句話落三人依舊是防備的姿态,似乎随時想要從他手上奪回顧以薇,幾乎沒有猶豫,他重新将匕首貼近了顧以薇的頸動脈,刮破了肌膚,翻出了血跡與紅肉。
顧以薇因為疼痛變得眼眶泛紅,終于頓住了下樓的腳步。
客廳內的三個人都因此開始慌亂,不斷的往後退,
“好,我這就找他,我這就找周岑!”
說話的,是徐燦。他說完之後就拿起了手機,撥了周岑的號碼。可能三人之中,他是表現的嘴冷靜的。
而最不冷靜的容遠城,此時的面上已經是一副要吃人的樣子了。他并不擅長談判,只擅長動手。
“十分鐘!我給你們十分鐘!大不了魚死網破!”
徐燦蹙着眉在電話裏低語了幾句,然後迅速挂了電話,重新擡起頭,
“好,他說在往回趕,用不了十分鐘,你可以先把匕首離遠一點。”
聽着徐燦明顯帶着安撫的語氣,那人似乎并不買賬,
“別想耍我,大不了……大不了我拉她陪葬!”
“不耍你!他真的要回來了!”
徐燦謹慎的看着顧以薇身後的人,越看越覺得眼熟,卻一時想不起來在哪看見過,只能不停的安撫他的情緒。
顧以薇本來就處于一種孕婦的虛弱狀态,被拿刀扼着喉嚨這麽久,站了這麽久。整個人都覺得有些恍惚,腳下也越來越輕,似乎已經站不穩了。
身後的人似乎也注意到她體力的不支,将她拽的更緊,防止她倒下去。
“你為什麽找到這來?找周岑……是想幹什麽?”
徐燦一邊和白野阻攔着容遠城的動作,一邊試探性的問話,但像前幾次一樣,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不想說嗎?那你知道你現在的所做作為是什麽後果嗎?”
“……”
“你是怎麽進來的?外面那麽多人……”
說到這,那人似乎有了些許的反應,似乎嗤笑着看向容遠城,臉上有些許的得意,
“跟他進來的,你們只顧着看他!我也沒辦法~哈……哈哈!”
容遠城顯然被他的話氣得不輕,整個人掙紮的越發的大,白野攔不住他,眼看着他往樓梯的位置逼近,
“我殺了你!”
話音落,就看見匕首又靠近了顧以薇的脖子,本來已經處于半昏迷狀态的顧以薇因為頸上的疼痛清醒了些許,纖長的手緩緩撫上了自己的肚子。
恍惚間,她似乎看見了從門口進來的周岑,因為離得遠,她只能大概的看清他的輪廓,卻看不清面上的神色。他走的很快,她只是站在這麽遠的地方,都覺得客廳內平添了冷冽而暴戾的氣息。
這樣的感覺充斥在眼前,讓顧以薇努力的想要看清眼前的一切。
“周岑?周岑你終于來了!”
身後的人笑着開口,聲音裏卻帶着無限的蒼涼與哀痛。
212.命令的結果
此時一雙墨色的眼睛裏,斥着暴戾與陰沉,即使眸子的主人有意想要隐藏什麽,卻還是輕而易舉的顯露了眸底無盡的寒意。不知是因為忙着趕回來的原因,還是因為此時壓抑怒氣的心情,他喘着粗氣,呼吸急促。
“劉晨你想要什麽?”
周岑暗啞的聲音裏帶着低沉的顫抖,卻還是在平息着語氣,看着面前的顧以薇,他明明想要冷靜,卻越發的冷靜不下來了。
“要什麽?周總應該知道我要什麽!”
在場的人這才知道,站在顧以薇身後拿着匕首的男人是誰。
容遠城忍不住的破口大罵,古銅色的面上暴起青筋。
連他都知道,顧以薇現在是個孕婦,這麽折騰下去,遲早會受不住的。
“你想要什麽?放了顧林玉?還是郭清。”
周岑雖然表現的冷靜許多,但修長的手此時緊握成拳,指節泛白,青筋暴起。
“對!都放了!你想要趕盡殺絕,門都沒有!”
“好,我可以保釋,你的匕首……收起來。”
他的視線全都落在扼着顧以薇脖頸的匕首上,有掩飾不住的慌亂。
劉晨看着周岑此時的樣子,實在是沒想到有生之年在他臉上也會顯現出那樣的表情,恍惚間他笑出了聲,拿着匕首的手也用力了幾分,
“我要先看見她們,把我們送出去!”
邊說,他邊往樓梯下面走,顧以薇整個人幾乎都是被他拖着走的,顯得有些蒼白的面上此時已經浸了薄汗。
周岑的眸色因為她現在的樣子徹底變得暗沉,額邊也暴起青筋,
“好,你把刀……!”暴戾的語氣頓住,他壓低了聲音,盡量把語氣放的和緩,
“你把刀放下!”
他越是如此,劉晨的笑意,便越發的猖狂。
衆人只能随着他的腳步,不斷的往後退。
顧以薇已經站了有半個小時了,身體的重量她越來越支撐不住,甚至連眼皮都變得沉重,有些睜不開了。她想和周岑說什麽,但張了張嘴,卻找不回自己的聲音。
周岑這樣的人從未做出退步,但所有的例外,似乎都發生在顧以薇身上。
此時他一邊後退,一邊心驚膽戰的将視線落在了顧以薇的脖頸上,那裏,還在滲着血,順着脖頸不斷往下,沾染了白色的衣領。
平日裏的平靜與淡漠,在此時灰飛煙滅,他甚至來不及後悔自責,更不敢深想什麽。只能不斷後退,尋找一切可能的機會。
衆人已經全都退出了客廳,外面正是下午一兩點時的天色,陽光熾熱而充足。
周宅上上下下,連帶着幾十個暗處的保镖,全都守在附近,準備伺機而動。這麽多人在場,但氣氛卻安靜至極,除了陽光灼熱在身上,耳畔響起的嗡鳴聲之外,再也聽不見其他的。
劉晨握着匕首的手腕,已經開始微微顫抖。這樣的事,他從來沒做過,要不是走投無路,他不會做這些。要怪,就要怪周岑!現在的一切,都怪不得他!
“你的孩子,還在顧國森那,你今天這麽做,沒想過他嗎?”
周岑看着他手臂的顫抖,自己的觀察着他的神色,果然這句話落,劉晨擡了擡眼,神色有些許的變化。
“你現在放了她,我可以保證……”
“保證?”
“保證放了你跟孩子,監獄那邊,我會周旋。”
這樣的話充滿了誠意,但劉晨想起在醫院內對他的嚴加看守,想起旅館內血淚模糊的視線裏他看顧林玉的最後一眼,他的手臂非但沒放下反而更加用力。
姓周的說的話,信不得。他這樣的人,有太多的謀劃和城府,信不得……
猛然間,劉晨感覺到身前的人頹然的倒了下去,他本以為是這個女人太過狡詐,但看到她重重的摔在地上,緊閉着眼睛的時候,他慌亂的俯下身,想要重新拉她起來。
她是他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就算要死,也不能是現在!
劉晨不斷拉扯着她,但顧以薇連帶着孩子的重量,讓此事慌亂的他無能為力。
“砰!”
一聲子彈穿進血肉的聲音,劉晨手上的匕首應聲落地,伴着他一聲沉痛的哀嚎。
整個手掌,被子彈貫穿,他的神色變得扭曲,跪伏在顧以薇旁邊,承受着無法緩和的痛苦。餘光中看見還冒着煙的槍眼,依舊對着他。
幾乎就是瞬息之間,看着迅速靠近的周岑,他轉身就跑。
只是還沒走兩步,大腿處又中了一槍。他不敢回頭,繼續往後園跑,身後的一衆保镖,跟着早已按捺不住的容遠城,一擁而上。
周岑的眼眶早已猩紅,槍不知道被他丢在了什麽地方,他似乎沒有任何知覺情緒似的,将躺在地上的顧以薇抱起,雙臂想用力,卻又不敢用力,
“顧以薇,顧以薇!”
他的聲音帶着沙啞低沉,似乎壓抑了許久。一雙墨色的眼睛看着她依舊緊閉着的眸子和沒有血色的臉。他徹底手足無措起來。
撐在她身上的掌心處,有一絲溫熱。周岑怔怔然的擡起手,只看見滿手的血。
不是她脖頸上的,而是自雙腿之間流在地上的血。
“白野!救護車!快!”
沙啞的聲音裏,帶着近乎癫狂的怒吼,偏偏顯露着太多的無力。
所有的一切都模糊在模糊的視線裏,慌亂,顫抖而無力。
午後的陽光,灼傷的人有些睜不開眼睛。
】】】
寂靜的醫院走廊內,都是醫用消毒水的味道。距離顧以薇進産房,已經過去了兩個鐘頭。
外面昏黃的陽光落在走廊過道內,不但沒有添上一絲暖意,反而在周岑的臉上,鍍上了一層陰影。
他的手時冰涼的,整個人都覺得麻木僵硬,使不上一絲力氣。
現在的心情,更是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他應該後悔沒能早點回家,後悔當初沒直接把劉晨殺了。但随着時間流逝,他的神志,他所謂的清醒,土崩瓦解。腦子裏的一切都變得混亂不清。
他已經什麽都不去想了。
墨色的眼睛裏,沒有一絲光亮與焦距,周岑的面色向來冷峻,可此時棱角分明的臉上,卻多了太多的頹然。
手上還沾着顧以薇的血,他潔癖晚期,可卻久久不想洗去手上的痕跡。他沒有那個時間,也沒有那個精力。他只能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手微微顫抖。
但或許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守在門口,等着到底什麽時候,産房的門才會打開。
“劉晨那邊容遠城還在努力,這人反偵察能力一直很強,很會跑。”
徐燦跟白野交代了一句,本想再去跟周岑禀明情況,卻被白野拽住了。
“別跟他說這個。”
徐燦聞言,頓住了腳步,在看到周岑一個人坐在産房門口,像是雕塑一般冰冷僵硬。
他在他身邊這麽久,第一次看見周岑這副樣子。
終于,徐燦抿唇,終于打消了打擾周岑的念頭。
此時的周宅附近,容遠城還帶着人四處搜查,剛才周岑沒把劉晨一槍斃了,他就覺得不解氣,現在更是滿肚子的氣沒處撒,動作與語氣都顯得暴躁。
“給老子找!看這混蛋還能飛了不成!”
經過剛才的勘探,那個叫劉晨的小子确實是跟着他一塊兒進的周家大門。當時衆人都忙着攔堵他,劉晨應該就是順着後園那條小路爬到了客房的窗戶,然後從客房光明正大的進了主卧室。
想到那女人是因為自己才變成剛才那副樣子,容遠城的怒意更甚,腳下生風。
“老大,那邊好像有動靜!”
“有動靜跟我這說幹什麽!活的死的無所謂!再跑斃了他!”
如徐燦所說,劉晨這個人确實很聰明,要不然當年也就不會把顧以塵都耍了一通,能救下郭清。現在的容遠城也不得不承認,這小子機靈。這都三個鐘頭了,連他的影子都沒見一個。
不過抓住他是早晚的事,這附近天羅地網的,這小子不可能跑的出去。
這樣想着,容遠城跟着那個手下的腳步更快了點。這次,決不能讓他給跑了。
狹窄的公路旁,因為灌木掩映,容遠城大老遠的并沒有看見很麽狗屁人影,不過看着一群保镖圍在那,他還是仔細瞅了瞅。
确實,人就趴在灌木從裏,看現在的情況,已經是失血過多,奄奄一息了。
容遠城一腳踹在了他大腿處的槍傷上,面上帶着得意的嗤笑,
“還跑?你TM還跑嗎!敢拿老子當槍使,我看你是活膩歪了!”
劉晨其實已經處于半昏迷狀态,此時聽見耳邊的辱罵聲和槍支上膛的聲音,他拼盡力氣睜開眼睛。
“你不能……不能殺了我。”
“你這是在求我還是威脅我?”
容遠城挑眉看着他,實在是很納悶這小子還有什麽資格跟他說這種話。
劉晨臉上還有尚未幹涸的淚痕,此時的樣子,可以說是狼狽不堪,
“周岑……周岑沒想殺我。”
如果周岑想殺他的話,早在剛才在院子裏就動手了。只要現在他不死,不死在這,那就還有一線生機。
“周岑是周岑,我是我,老子又不是他的狗!”
槍,對準了劉晨的太陽穴,此時容遠城只要輕輕動一動手指,他的一切,就都結束了。劉晨其實覺得這樣也不錯,但想到顧林玉看他的眼神,想到孩子,他不想死,真的不想死!
“你,你不能随便殺人!我提前,提前報了警的!”
聞言,容遠城嘴邊的笑意更大,
“那不好意思,老子不怕警察。”
“砰!”
子彈自左太陽穴橫貫,從腦後方射出。血流了一地。
在場的人都因為這突然的動作而有些怔然,雖然見慣了血腥,卻還是被吓了一跳。
相對于衆人,容遠城反倒平靜了許多,甚至臉上帶着欣慰與高興。他本就是嗜血的。可能這小子還不知道,他殺人要是顧及着警察,早TM就暴屍荒野了。
人死了,屍骨無存,最後只能是按照失蹤處理過兩年就沒事了;留着屍體,找不着犯人,時間一長也是白搭。
“走,跟老子去醫院。”
“那個,這人怎麽辦?”
“怎麽辦還來問我?周岑手底下都什麽廢物啊?要不燒了要不喂狗,別來煩我!”
“……”
夜幕降臨,與以往不同的是,今晚的月亮似乎格外明亮,天空中卻只有寥寥幾顆星星。
月亮的光線折射到窗戶上,因為抵抗不過醫院走廊裏明亮的白熾燈光線,終于還是變得有些虛弱,有些無跡可尋。
已經晚上七點了,産房燈依舊亮着。
如果說周岑剛才看起來還顯得頹然無力的話,現在就更像一個沒了靈魂與知覺的雕塑,坐姿筆直,一動不動。甚至連眼睛也是直直的看着一個方向,裏面死水一般,沒有焦距與神色。
似乎耳邊所有的聲音他都聽不見,直到走廊裏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他才微微想要擡眸,只是還沒看清面前站着的人是誰,他就被一把拽住了衣領。
“周岑!我警告你!”
那人的聲音暴戾而失控,斥着些許的顫抖。
周岑緩緩的擡眸看了一眼,看到楊子昂明明看起來和善的一張臉此時滿是陰沉可怖的表情之後,他又緩緩的垂下了眼簾。
這是第一次有人敢這麽對待周岑,也是第一次,周岑毫無反應。
楊子昂看着他的樣子,心中的怒意更甚,幾乎沒有絲毫的猶豫,攥緊了拳頭沖着周岑的臉打去。
周岑明明可以躲開,卻結結實實的挨了這一拳。他的身形晃了兩下,整個人都踉跄着靠在了身後的牆上,唇畔因為這一拳頭出現了一片瘀傷青紫。
“她要是有什麽事!我一定殺了你!”
壓抑了許久的心情似乎在此刻噴薄,楊子昂在來的路上就已經想好了一切,但在走廊盡頭看着身上還沾染着血跡的周岑時,他就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怒意了。
要不是他,顧以薇不會變成這樣!
恍惚間,一聲低沉的聲音從周岑嘴裏傳出,不帶一絲溫度與語氣。
“那拜托你了。”
楊子昂怔然之後,看着他面上真的帶着渴求的神色,忍不住将眼眶又逼紅了幾分。
走廊內稀疏的人群看見這兩個相貌不凡的人打架,全都不約而同的看了過去,只是沒人敢攔。
徐燦剛剛将白野送回外科門診,一上樓看見楊子昂又要伸手去拽周岑的衣襟,他立馬快走幾步拉開了楊子昂的手然後擋在了他前面。
回頭看着依舊倚着牆面的周岑,在看到他臉上的傷勢時,忍不住蹙眉,
“您沒事吧。”
周岑并未回答,長睫似乎掩下了眸底所有的情緒。他說的沒錯,如果他沒有強留她在身邊,如果六年的時間裏他想過放棄,或者如果當初他沒有一廂情願的愛上他,她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幾次三番的承受這樣的折磨。
如果她和楊子昂一直在國外生活,那起碼現在,傷痛的就只有他一個。
其實這樣的傷痛他明明早就習慣了,多忍一會兒,不被任何人窺視。傷痛的痕跡也就不明顯了。
為什麽,非要鬧到今天這個地步……
産房的門打開,周岑墨色的眼睛裏似乎有了些神色,看向從門口走出來的醫生,他眼眸猩紅,僵硬的維持着剛才的動作,等着他開口。
“貴夫人的狀況,不是太好!比預産期早了太多,現在難産您,您還是要告知我們,過程中發生意外,保大還是保小!”
耳邊楊子昂和徐燦的聲音他已經聽不見了,周岑此時竟然有片刻的恍惚,在看到醫生滿身的血跡之後,猛然間拽住了他的衣襟,聲音暴戾而沙啞,
“都活着!我要他們都活着!”
現在情況緊急,醫生面對這樣的周先生,自然也開始手足無措,放在常人他還能再勸勸,但現在他惶然的轉過頭,想要快步走回産房。
“站住!”
周岑又說了一句話,聲音裏帶着恍然。
月光灑落在明亮的走廊內,除了喘息聲之外,他覺得靜谧至極。周儒當時是不是也是這樣的心情,說出了這樣的命令式的語氣,得來的,卻不是命令的結果。他似乎能理解周儒的心情,也知道了自己的存在在周儒的心裏到底是怎樣的罪惡。
墨色的眼睛裏帶着倉惶無措,他深邃的眸色深處,只有怔然,
“保大的!保大的……”
得了準許,醫生進了重新進了産房。
周岑心裏在想,周儒當時如果也做出這樣的抉擇,現在的一切,是不是就不是現在這樣了。
他在想要是當初活下的是岑靜,就好了。
------題外話------
咳咳,因為要開學了噻~所以萬更了一個月的辛勤曉曉可能又回歸到佛系更文的狀态啦~不過還是會努力加更噠
小聲嘀咕一句,今天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