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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一回,沒什麽經驗很正常啊

過于像夫妻日常了。

想到這兒,即使再尴尬,她都不管不顧的往後退了兩步,直接退回了大廳。

他一進客廳看到她坐立難安的樣子,不語。

“你昨天,加班啊。”

不說話這種事不符合顧以薇的性格,但把話問出口之後,顧以薇就後悔了。

本來是想調節氣氛,沒想到,越問越尴尬。好好地,提什麽昨天晚上的事……

“嗯,加班。”

他回了一句,然後就想回到書房繼續視頻會議,可還沒來的及走上樓梯,就聽見了門鈴聲。

回頭,看見顧以薇第二次像離弦的箭一樣奔到了門口,開門的動作利落幹脆。

周岑頓住了上樓的腳步,視線跟着顧以薇的身影停在了門口。

“您的外賣。”

“好,謝謝!”

墨色的眸子微微變了變,從他的角度,能看到顧以薇的神色。

她對一個送外賣的,都能笑得比在他面前還自然高興。

周岑看着她拎着東西走進客廳,開始進行自我安慰:她會那麽笑,只是因為,外賣小哥手裏有吃的。

“午飯吃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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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以薇頓住腳步,本來以為周岑上了樓,此時猛然聽到他低沉的聲音,倒令她吓了一跳。

擡頭看着周岑,她點了點頭。以為是他也沒吃午飯,糾結了許久要不要把飯分他,

“嗯,你吃嗎?”

“……”

周岑挑眉,意外于顧以薇這麽大方的讓出吃的。

他不語,顧以薇倒是很樂意。她就點了一份飯,剛才也就是意思意思,反正他最好不吃。

周岑沒有繼續上樓,而是長腿一邁走下了樓梯,雖然經過了顧以薇旁邊,卻并沒有說什麽,只是默默走向了廚房。

顧以薇沒管他,以近乎朝聖的心态把外賣盒子放在桌上打開,坐在椅子上還沒來的及吃一口,就聽見了從廚房逸出的香味。

頓時,她放下了碗筷。

110.你怎麽在我床上!

顧以薇發誓,她點的外賣其實味道還不錯,但是對于不斷飄到鼻尖的味道,她沒有絲毫抵抗的能力。

廚房內,周岑站在案板前切着菜。因為是背對着她,顧以薇只能看見他高大修長的身形站的筆直,卻看不清他的神色。

周岑穿着白色襯衫,袖口位置挽至手肘,切菜時的動作利落幹脆。他脊背不窄,兩側的肩胛骨卻能極為明顯的透過白色襯衫讓人看得明顯,也他顯得更加纖瘦。

聽到動靜,他回頭看她,發現顧以薇正扒着門框望着廚房內的情形,臉上寫着“廚房好香”這四個大字。

看到周岑回頭,顧以薇略有些心虛,臉上的笑意也略顯谄媚,

“那個,你在……做飯?”

剛開始她确實很驚訝,畢竟潔癖晚期的病人,養尊處優的少爺,說他會做飯,她還真有點不信。而且關鍵……他是周岑啊,這種技能根本不像是他需要掌握的。

不過看這個架勢,聞着這個味道,她動搖了。

“嗯。”

他沒管她在想什麽,只回答了一個字。

而顧以薇之後又等了半天,都沒聽見他說出那種“一起吃”的話。

“那個……在做什麽?”

周岑的動作頓了頓,重新轉頭看她,

“你可以先等一會兒。”

“……”

這句話的意思是他帶她一起吃的意思吧?顧以薇是這麽理解的,所以乖巧狀的守在了廚房內的餐桌旁。

大約十幾分鐘之後吧,周岑圍着藍色圍裙走近,高大的身形跟此時的穿着格外不相匹配。

他端了三道菜,一葷兩素。

顧以薇看着擺在眼前的賣相極好的吃食,終于打心底裏相信,周岑真的會做飯……而且,她趁他回頭端湯的時候偷偷先嘗了一口,味道極好。

他重新走到桌前,修長的手臂繞到背後解開了圍裙,然後将脫下的圍裙放在了一邊。

僅僅這一個簡單的動作,卻令本來坐在他對面的顧以薇莫名的紅了紅耳根。

等周岑徹底忙完,坐到她對面的時候,顧以薇準備适時的誇上兩句。

“工作這麽忙還會做菜……很好吃!”

他正斂眉盛着湯,聽她這麽說,只是擡眸将手中的碗遞到了她跟前,并未回答。

“謝謝。”

她又說了一句,然後謹慎的拿起筷子開始朵撷。

對她來說,做飯這種事不是沒有嘗試過,只是經歷了一次又一次的失敗之後,覺得自己并不是這塊料。也正因如此,對于這種會做飯而且做的這麽好吃的人,顧以薇一直持以尊敬的态度。

她不知道,周岑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技能,但想了想人家從小優秀到大的本質特征,她也就覺得合情合理了。

整個吃飯的過程,大約半個小時。

顧以薇吃的盡興,似乎是要把昨天晚上今天早上落下的東西一并補回來。周岑吃的看起來比她緩慢許多,舉至溫和自若。

“你不用動,我來刷碗!”

他比她先一步吃完,起身時聽到顧以薇含糊不清的說了句話,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她卻勾唇笑了一下,這樣的笑,更像是傻笑。

季芳菲曾說過,顧以薇吃飽了之後,格外傻,比平時還傻。

周岑滿面的淡漠此時竟有了些許冰釋的跡象,畢竟在她回來的這段時間裏,這是第一次,她對他這麽笑。

一時之間,他忘了動作。

觸到顧以薇疑惑的視線,他才猛然收回目光,随及轉身離開了餐桌範圍。

顧以薇本來想起身準備收拾碗筷,突然想起什麽,然後立馬轉移了行動路線,

“我外賣呢?!”

她的聲音不小,令平複好心緒的周岑轉頭看向她,

“你還餓?”

“沒有……我本來放在這的啊……”

“扔了。”

周岑這句話說的貌似理所應當,但顧以薇卻怔怔然擡頭看着他,

“我還沒吃呢!”

怎麽說也花了二十多大洋呢……

“別吃了。”

“可是……”

“以後也別吃了。”

“不吃外賣我就徹底餓死了好嗎……”

顧以薇徹底不滿了,現在,她吃什麽他都要管着了!

周岑沒管她有多不滿,只是将一旁的藍色圍裙拿起,走了幾步之後遞給了站在原地還心疼外賣不肯刷碗的顧以薇。

“以後我喂你。”

“……”

午後的陽光靜谧安逸,打開落地窗前的暗色系窗簾,任陽光灑滿整個客廳時,也是很舒服的。顧以薇赤着腳坐在沙發上,表面上似乎惬意自在,心裏卻喧嚣不停,一刻也安靜不下來。

“以後我喂你”這句話,不斷在腦子裏回蕩,連他說話時每個字的停頓與語氣,最後的尾音,他認真的神色,也一并侵占了所有的感官,令她一個頭兩個大。

周岑午飯之後就出門去了公司,諾大的公寓又剩了她自己,偏偏越安靜,她的胡思亂想起來就越發停不下來。

他會做飯,兩人又同一屋檐,他來做飯很正常啊!她現在在淩亂個什麽勁啊!

一整個下午,顧以薇都處于一種狂躁的狀态,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心慌什麽。

一連幾天,顧以薇都很少出公寓,周岑下班回來的時間越來越早,每次做飯都沒有重複的。

大夏天的,她過着這種安逸日子,沒幾天就白胖了許多。

顧以薇每天的心情都很平靜,沒了前幾日的大起大落,除了……晚上。

第一天,顧以薇洗完澡倒在床上,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她也不清楚,明明是兒時最親密的兩個人,為什麽在此時她會對他這麽緊張。她背對着他,能明顯聽到周岑從浴室出來時的關門聲,然後就是腳步聲,然後房間的燈光恍然熄滅。

空氣裏是他淺淺的呼吸聲,鼻尖也都是他剛剛洗完澡之後越發明顯的清涼味道。

然後,她明顯感覺到床那頭的凹陷,他的動作也牽動了她這邊的床單。

本來攥着床單的手此時攥的更緊,片刻之後,床上他的氣息弱了下去,聽到了床邊的又一陣腳步聲。她在黑暗中偷偷轉頭看了一眼,發現高大的身影已經接近卧室門口,他懷裏抱着枕頭,下一刻就出了卧室。

聽着他的腳步聲,應該是去了書房。

第二天,顧以薇洗完澡躺在床上,依舊是前一天晚上的情況。

第三天,亦如此。

久而久之,顧以薇終于放下了防備的意圖,每天晚上洗完澡之後倒頭就睡。周岑卧室的床很大,也很軟。自從回國之後,她已經很久沒有睡過這種安穩覺了。

一方面因為擔心顧以塵,另一方面則是旅館房間的床聲音很大,晚上一翻身就會有吱呀一聲的動靜。想到過兩天就回去,顧以薇就想着湊活兩天,只是沒想到一湊活就湊活了數日。

這日早上,顧以薇又睡到了自然醒,躺在床上伸着懶腰的感覺簡直不能再舒服。

即使閉着眼,她都能感覺到外面的天色很好,陽光不錯。陽光透過窗戶把床單都曬得暖洋洋的。

她的手往自己左邊摸了摸,想抓住手機看一下現在幾點。

摸了半天,也沒摸到手機。她又懶得睜眼,就又往左邊靠了靠。

恍然間,摸到了有溫度的東西,光滑細膩。她又往上摸了摸,才終于反應過來,這好像是條胳膊。

她徹底清醒,也立馬睜開了眼,瞬間,視線撞上了一雙墨色的眸子。

他右手撐着頸,左臂還任由顧以薇拽着。

“早安。”

周岑似乎也剛醒,言語裏有着早晨的沙啞與低沉,說話時唇邊帶着若有似無的笑意。

顧以薇反應了一會兒,然後噌一下坐起身,吼出了聲,

“你,你怎麽在床上!”

“睡覺啊。”

他依舊是那個姿勢,此時只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衣,從顧以薇的角度,能看到他的整個胸膛還有若隐若現的腹肌。

而他墨色的眸子看着她說話時,卻是一副再正常不過的模樣。

“我問……我問的是,你怎麽在我床上!”

“這床,是我的吧。”

“……”

不知道這天使怎麽聊的,聊着聊着顧以薇徹底理虧了。

她眼眶都急的泛了紅,掀了床單就想下床,周岑卻并不打算就此放過她,反手又拽住了她的胳膊。

床就那麽大,兩人的距離本來就不遠,這樣一來,越發近了。顧以薇甚至能感覺到周岑的呼吸聲。他依舊看着她,并不在意她無意識的視線打量。

“現在還早。”

意思這你不用這麽着急起床。

顧以薇現在,可以說是又羞又怒。也因此,開始口不擇言。

“這床,我不睡了!”

“……”

她掙開他的手,奔着卧室門走去。說是走,倒不如說是落荒而逃,

周岑只是笑看着她,直到她徹底消失在眼前,他才躺倒在床上,長臂擋在眼眸前,竟低低的笑出了聲。

昨天晚上,他确實是想抱着枕頭離開的,只是在看到顧以薇睡熟的樣子之後,他突然不想走了。

确實,他為此壯了很大的膽子,直到躺在她身邊的時候,他才覺得這個決定很正确。後果什麽的,他不想去考慮了。

她睡得很熟,他盡量不去吵醒她,在黑暗的空間裏盯着她看了許久。

顧以薇正微張着唇,呼吸勻稱。她睫毛很長,在小臉上投下了很大的陰影,嘴角的笑意恬淡自然,卻也傻乎乎的。

周岑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睡着的,身邊顧以薇的溫度和他對于她在自己身邊的這個認知,令長久以來如溺水般的他找到了自己的呼吸。

他也已經很久,都沒有睡的這麽安穩了。

】】】

周氏集團,頂層辦公室。

周總今天是第一次,比平時晚來了半個小時。

辦公室外的高管們看着周總從電梯出來,全都是一臉疑惑的表情。但在周岑大步經過他們身邊時,他們又會低下頭恭謹的說一句“早上好”,把自己的驚異掩飾完全。

周氏人人都知道,自家老板喜怒無常,平時的話能不惹就不惹,沒正事禀告的話就盡量別說話,有正事的話就千萬別犯錯,這是幾點準則。

偏偏,今天頂層有這麽個犯上事的丫頭,是市場部新來的,應該是有什麽文件要交才會在頂層晃悠,慌亂之間擋住了周總的路。

周岑本來走路極快,面前的人本來應該是想給他讓路,只是他往左,她也往左;他往右,她也往右。一來二去,耽擱了半分多鐘。

衆人看到這種情況,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

那丫頭似乎也吓的不輕,頭都不敢擡,嘴裏一味說着對不起。

周岑似乎是憶起什麽,只是微微側過身,似乎是把路讓了出來,神色和緩,

“去工作吧。”

“!”

放在平時,這活閻王的臉早就該冷的不像樣子了,即使他不會那麽大呼小叫加以訓斥,回頭也會吩咐人把這種“沒有效率”的人開了,但現在……是什麽情況?

“謝……謝謝老板。”

人一溜煙跑了,腳步踉跄。

衆人依舊在旁邊不着痕跡的偷看熱鬧,發覺自家老板臉上,有了一絲好像是笑意又好像是他們眼瞎将之看錯了的表情。

周總今天的心情,這麽好嗎?

111.仰仗周岑來養

周總今天心情好脾氣好還好說話的消息,傳遍了周氏頂層辦公區。

周氏的工作氛圍因此有了很大的改善。

甚至連徐燦的臉上都帶了笑意,推門進了周岑辦公室的時候,碧色的眸子都眯成了狹長的樣子。

“聽說你心情不錯?”

徐燦很少敢打趣周岑,即使他本來就是個愛開玩笑的不太正經的人,但在這麽一個冰人面前,他可不敢觸犯底線。

周岑本來在處理公務,看他進來沒敲門,挑了挑眉,

“你也聽人胡說。”

“Allright~”

徐燦聳肩,說話的語氣上揚以表示無奈,對于周岑的冷言冷語,他表示習慣。

“不過确實不錯。”

“……”

周岑話落,徐燦神色變了變,碧色的眸子裏頓時有了些不可置信的神色,

“中國有個詞叫什麽來着?千載一日,對,千載一日,還真難得……”

周岑沒搭理徐燦的一驚一乍,只是放下了手頭的檔案。

“你來跟我讨論我的心情?”

頓時,徐燦老實了不少,乖乖站在辦公桌前,不敢再扯什麽閑篇。

“我來是有東西需要老板簽一下。”

“放這。”

“還有件事需要老板處理一下。”

徐燦說話有些大喘氣,平日裏完全不敢在周岑面前犯的毛病,今天一并都犯了。

“說。”

周岑心情再好,但耐心有限,一來二去,臉上的冰霜越發明顯。

“就是顧經理的事……”

徐燦頓了頓,看到本來并未擡頭的周岑擡眸看了他一眼,他猶豫了一下,才繼續道,

“他自首了,先前爆出來的事他也都承認了。”

頓時,空氣安靜,周岑眉頭蹙起,整個人都不再顯得輕松,

“你現在才說!”

氣氛開始變得有些凝固,他顯然對于徐燦這種懶散的行事風格不滿,連墨色的眸子裏都斥着怒意。

徐燦規規整整的站在桌前,垂着眸子,即使态度恭敬卻沒有一點後悔的樣子。

“消息壓下來了嗎?”

周岑收斂了些怒意,以手扶額,壓低了聲音問了一句。

但徐燦還是僵站着,并不着急。

“我個人覺得不必壓下來。”

“你覺得?”

他似乎聽到了什麽笑話,沒得到任何回答之後猛然起身,撐着桌子迫近徐燦,

“這件事不能讓外界知道!聽懂了嗎!”

徐燦即使斂着眸子,都能感覺到周岑此時的怒意。

他跟了他六年,從來沒有見他這麽生氣過,也沒有見他這麽失态過。

“老板,我不明白。”

徐燦低語了一句,言語裏有着執拗與倔強。

“都到這一步了,您要放了他?”

“……”

周岑不再說話,徐燦卻不願意就此停下,

“您真要為了所謂的合約去救他?我不明白!我以為你做這一切是想把帳都算了!”

“……”

“可現在,是我想錯了,你對他們兄妹……觊觎周家的兄妹,未免太好了。”

“我有我的打算。徐燦,你管的多了。”

周岑的語氣冷靜下來,卻更顯的諱莫如深。

正是因為知道他的作風,徐燦此時才有些膽怯,但想起周儒對他的恩情,他仍然不願意退步。

“就是為了個女人?還是與你為敵的女人!”

“……”

辦公室內的空間很大,此時站在辦公桌前後的兩個人,都不再說話。所以顯得空氣死寂一般。

這六年,不論面對什麽狀況,徐燦都始終選擇站在周岑的陣營。黑白兩道,商場沉浮,他陪他經歷了很多,也親眼見證了周岑是如何走到了今天的位置。

徐燦是為了什麽,周岑明白。

但他也知道兩人為的,截然不同。

過了許久,周岑才重新看向他,墨色的眼睛如死水一般平靜無瀾。

“她走的那天,我記得我說的很清楚。”

徐燦怔然,他知道他指的是什麽,那天天氣陰沉,周岑縮在床角對他說的,不過一個“滾”字。他突然嗤笑,笑裏有無奈,

“這麽多年,你從來都沒有聽進去我說的話?”

那天徐燦對周岑說了許多,甚至羅列了那個女人的一切罪證,如果周岑從未在意過,那這麽多年,周岑其實一直都在防着他,與他背道而馳。

他想把周儒的賬全都算在那個女人身上,但周岑想的卻是将她騙回來,綁在身邊護着。

這個認知令徐燦不知作何反應,臉上的神色越發僵硬。

“我理解你。”

周岑開口,語氣涼薄。

周儒對徐燦的恩情他不清楚,但徐燦對周儒的敬意,他這些年感受到了。

“不過一個與我素昧謀面的人,我做不到你的程度。”

“他!他是你親生……”

“你知道的徐燦!”

猛然間,周岑打斷了徐燦即将脫口而出的話,看着他驚異頹然的樣子,周岑竟然勾了勾唇,眸色蒼涼卻帶着一絲調笑的意味,

“我本就不是什麽好人。”

“……”

周儒于他而言,不過是個名字。

他不會為了一個名字,放棄自己世界裏僅有的東西。

徐燦早就不知道該如何動作,眼睜睜看着周岑走出了辦公室,沒再說一句話更沒敢阻攔。

徐燦倚靠在桌角,長長的呼了一口氣。

】】】

當日晚,周岑回到公寓的時候,客廳內漆黑一片。

本來這幾天回來之後,他能看到每個房間都是亮着燈的,也是能看到她赤着腳在客廳裏或吃或睡的樣子的。

可今天,卻是一片安靜。

甚至令周岑有一種錯覺,一種她根本沒回來,根本不在的錯覺。

只是片刻,他慌了神,鞋都來不及換,直接疾步走進了客廳。

“喂!”

回答他的還是安靜,客廳沒人,整個一樓都是黑着燈的,沒有一絲光亮。

這很像她不在的時候,這六年裏的每一個晚上。

“顧以薇!”

他又喊了一聲,一片黑暗裏,依舊沒有一點聲響。

周岑高大的身形有些踉跄,無措的揉了揉額前的頭發。如果,現在告訴他這兩天的一切是個夢,明早起來,他還要如何騙自己,如何騙自己她快回來了……

順着樓梯上了二樓,他發覺到卧室未關的門縫內透出一絲光亮,他怔然的走過去,推開了半掩着的房門。

床角,有個嬌小的身影此時蜷縮成一團,似乎睡得很熟。她只穿着長款的襯衫睡衣,長度大概到膝蓋偏上的位置,從他的角度,能看到她光潔的小腿。

她旁邊還堆着幾盞裝飾燈,應該是為了擺在卧室的,只是在擺的過程中,不小心睡着了。

其中幾盞燈亮着,暖色系的燈光映在她熟睡的臉上。

周岑的呼吸因剛剛的動作而有些不勻稱,現在看着她,不斷平息着呼吸。

仔細看才會發現,他的眼眶很紅,眸色的眸子裏依舊斥着茫然。

他怔怔的向前走了幾步,卻忘了關門,風從開着的窗子灌了進來,砰一聲掩上了房門。

顧以薇睡得正香,這麽大的聲音一出,她條件反射式的自床上坐起,抱着枕頭努力的往四周望了兩眼,似乎是想要找到聲音的源頭。

當看到站在床前的周岑時,她松了一口氣,臉上有着剛剛睡醒的懶散,

“你回來了啊。”

“……”

周岑依舊僵硬的站着,抿唇不語。

她疑惑,餘光看到散落在床上的裝飾燈時,瞬間汗毛倒立。這床……早上他還說是他的,晚上她就給造成這樣……

沒有絲毫猶豫,顧以薇伸腿把腳下的幾個裝飾燈都拂到了地上,那樣子似乎生怕周岑一生氣拿她治罪。

猛然間,站在床前的周岑俯身,伸手撫了撫顧以薇的側臉。

她頓時停住了所有的動作,水靈的眸子斜睨着他放在她臉上的手,一臉受了驚的模樣。

他的手很涼,指腹卻有着他的溫度,片刻之後,周岑竟然又捏了一下,似乎是為了求證什麽似的。

他此時處于怔然的狀态,所以并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氣,但這一捏卻把顧以薇疼的夠嗆,嗷一聲喊出了聲。

“疼!你幹嘛!”

一邊說着,她一邊在床上迅速往後退了退。

看着她警惕又有一絲嗔怒的視線,感受着殘留在指腹的觸感與溫度,周岑似乎終于放了心。

他沒說話,顧以薇越發惱怒,一邊揉着側臉一邊從另一面下了床。

不就是占了他的床嗎,她還不睡了呢,今天早上的話,她說到做到!

本來她今天下午想起自己的好多東西還在卧室,就想過來拿一下,然後再拿裝飾燈裝飾一下客廳沙發,以後就在那落戶了。可是好巧不巧的,楊子昂來了個電話。

她把手裏的裝飾燈一放,接了電話。

楊子昂那個人,一bb起來就沒完,這次也不例外,顧以薇越聽越累,餘光中潔白的大床越看越舒服,然後她就躺在床上跟楊子昂聊。

大概內容還是楊子昂催她回去,顧以薇也知道自己請假時間拖得太久了,所以幹脆跟他說這份工作她可能不想繼續了。

雖然出版社的工作她很喜歡,但處理完這邊的事,估計需要很長時間,一時半會兒她是回不去的。

與其工資被一扣再扣,領導的不滿一聽再聽,還不如直接退了,等回去之後再找個工作。跳槽這種事她又不是沒幹過。

楊子昂自然一百個不願意,問了一堆廢話,她都懶得回答。

聊着聊着,她就徹底夢游周公了。

電話不知道什麽時候挂的,直到現在醒了,她都不知道自己睡了多長時間,現在是幾點。

繞過周岑之後,顧以薇快步往外走。

他不打算再提剛剛自己做的“蠢事”,背對着她低語,

“吃飯了嗎?”

“……”

顧以薇頓住腳步,感覺到了一絲饑餓。

意料之內的反應,周岑轉身就往外走,同時命令式的低語,

“把家裏的燈都打開。”

“哦,好。”

直到他走在了前面,顧以薇才意識到自己又被吩咐了。看着他的背影還沒來得及開口,她就突然想起什麽。

“我手機裏的快捷聯系人,怎麽回事?”

周岑挑眉,她不說他都忘了,本來還以為要等到她主動給他打電話的時候她才會發現,

“不知道。”

“不知道?備注周,還1號鍵!”

“……”

“我不知道你什麽時候改的,我改回去了。”

1號鍵以前,可一直都是那個姓楊的……

一直沒說話的周岑這才轉身看了她一眼,眼眸暗沉,

“改回去?”

顧以薇咽了咽唾沫,緊跟着他的腳步有所放緩,底氣些許不足,

“這是我的手機!”

話落,周岑竟然點了點頭,神色若有所思,卻并未說什麽。

直到飯桌前周岑一臉認真說沒做顧以薇的飯的時候,顧以薇徹底懵逼了。

“快捷鍵改了嗎?”

顧以薇不知道周岑執着的點在哪裏,但在此時這種聞着飯香餓着肚子的情況下,她不得不低頭,改變了說辭,

“還沒來得及改呢……”

她很難過,在國內呆的這麽長時間一直在吃存款,沒有一點收入。過兩天再失了業,出去撮一頓的希望就更加渺茫了。

現在仰仗着周岑來養的日子,讓她很難受。

周岑并不知道她在想什麽,只是在聽她說完之後将飯菜推到了她旁邊。

“別讓我知道你改了。”

112.老板喊了一個女人的名字

周氏總經理顧以塵私吞的案子結了,最終的處理方式是無罪釋放。

輿論嘩然,即使沒收了顧以塵部分的個人資産,但這個處罰,未免太輕了。就算再怎麽開脫,他私吞資産的數量放在平時程序上,都足以被量刑。

對外,周氏給出的理由是內部已經重新對顧總經理進行資産結算,他經手的許多案子都不能被查證,所以公司暫時撤訴。

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公司內部的案子自己處理倒也無所謂,只要人家的市場穩定,這些也算是家事。但畢竟周氏已經許久沒出過這樣的新聞,此事一出,難免不熱鬧一番。

顧以薇當日在公寓內看到這個新聞的時候,激動之情溢于言表。

她換了身衣服就直接出了公寓,路上,她一邊打着顧以塵的電話,一邊想着他離開看守所之後會去哪,但電話響了一路,卻一直都沒有接通。

看守所內的人告訴她,顧以塵已經被人接走了。

她沒有片刻的停留,直接去了周氏。

周岑今早離開公寓的時候,還一切正常,和平時一樣。顧以塵被無罪釋放這件事,他提前不可能不知道,可為什麽他一點都沒有提及呢……

胡思亂想了一路,到了周氏門口的時候,顧以薇直接走了進去。

讓她等到周岑回公寓再說,肯定是等不及了。現下顧以塵好不容易被放出來了,怎麽也要先見他一面。

這樣想着,顧以薇理直氣壯了一些,瞪着眼睛看着前臺的那位小姐姐。

“我來找人。”

那姑娘自然記得她的臉,上次來找周總,又和周總并肩離開的女人,她怎麽可能忘了!

“那個……周總現在,在忙。”

“我可以等。”

姑娘犯了難,本來沒有預約就是不能進去的,現在這種情況,她不能因為臉熟就放人就去啊。

一來二去,顧以薇越等越着急,看人家為難半天說不出話的樣子,終于不打算堅持了。

“沒關系,我知道了。”

這麽一說,前臺的姑娘才微微放了心,臉上多了些笑意,

“我可以替您……”

“去問問”這三個字還沒說完,她就看見本來一副要離開架勢的人轉身跑向了電梯。

顧以薇覺得,既然人家為難,她就不問了,直接上去比較實際。

姑娘可一下傻眼了,震驚之餘趕忙從臺後出來叫上了兩個保安。

只是沖到電梯前的時候,顧以薇已經乘着電梯上了樓。

周氏頂層會議室內,周岑坐在首位微微凝着眉。坐在他下首和旁邊的,都是周氏集團的元老級人物和部分大股東。

封沅一身職業裝,面容清冷的站在周岑旁邊,比平日裏的神色更加嚴謹認真。

顧以薇沖上頂層的時候,駕輕就熟的找到了周岑的辦公室。

此時徐燦正坐在辦公室外的助理位置,等着周岑開完會之後回來。當他看到匆忙往這個方向跑過來的女人時,微微怔了神。

“那個我問一下,周……周總在嗎!”

“……”

徐燦抱着懷裏的檔案袋,垂着眸看她。這個女人,還不是一般的眼熟啊……

他沒回答,只是察覺到她身後跟着上來的一名前臺兩個保安時,嘴角浮現了些許嘲諷的笑意。

“徐燦,你能不能讓我在這兒等一會兒,我……”

“顧小姐,我和您,應該不算熟人。”

“……”

上次見他的時候,他的說辭可不是這樣的。

本來想要往他身後走走尋求幫助的顧以薇頓住了腳步,轉身看着剛剛上樓的幾個人追到了辦公室門口。

“對不起,徐特助,是我們的疏忽……”

徐燦面色無奈,終于看了顧以薇一眼,話卻是對前臺說的,

“下次注意。”

人家的話說的很明白,也沒打算幫她說話,顧以薇自然不會自讨沒趣,再賴着什麽。

她有些不死心的看向緊閉着的辦公室門,然後才徑自走到了那個前臺跟前,乖巧了許多,

“如果周總有空了的話,麻煩幫我說一聲。”

姑娘額上已經有了些細汗,此時看着她,微微松了口氣,

“好的,您現在跟我們下去吧。”

“好,謝謝。”

顧以薇又看了一眼徐燦,發覺他此時也在看着她,即使面上帶着笑,但神色卻并不友好。

她雖疑惑,卻并沒有說什麽,轉身按原路返回,眉眼間有些失落。似乎每次見周岑的時候,都是這麽不容易,似乎主動見他一面,是她辦不到的事。

這時正趕上周岑散會回來,身後跟着封沅和其他幾個部門經理。

顧以薇往左走到電梯門前,周岑等人從右邊往辦公室走,人雖不多,但走廊內嘈嘈雜雜的。

周岑走路向來目不斜視,只是擡眸看到正對着的辦公室門口徐燦僵站在那,他才面露疑惑。不是他太過心細,只是徐燦的神色與平時相比,太過異樣。

察覺到左側電梯門前的動靜,他不經意間看了過去,一眼,就隔着人群看到了耷拉着頭,一臉失意的女人。

“顧以薇。”

沒有絲毫的停頓,周岑叫了一聲她的名字。

身邊的衆人因為周總突然開口被吓的不輕,雖然沒聽清他說的是什麽,全都頓住了腳步,順着他的視線,看向電梯門口。

顧以薇有些喜出望外,看向周岑時眼睛都亮亮的,只是察覺到衆人的視線,她臉上的笑意有了些僵硬。

“沒什麽事都先去工作吧。”

周岑冷聲開口,衆人又收回視線看了一眼自家老板,反應過來之後連忙點頭,作鳥獸散。

當事人或許不知道,在一個小時之後,老板在散會之後喊了一個女人名字這件事傳遍了周氏辦公區,這件事的熱度比周總心情好這件事還要高,而且處于居高不下的狀态。

依老板平時的做事風格,他跟女人這兩個字,實在是不太好聯系在一起。

此時顧以薇趁着身邊幾個人的怔神之際,逃似的跑到了周岑身後。

看她這一副尋求庇護的樣子,周岑眼眸裏的笑意更濃。

只是他身後的封沅蹙眉,不知道此事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我還以為又看不見人了。”

顧以薇自嘲的說了句話,周岑聞言,垂眸看她,

“來做什麽?”

“還敢說!打你電話也不接,我只能沖到這了。”

電梯前的那個前臺早就不敢再想怎麽把這個女人帶下去的事了,心裏懊悔自己要是直接讓她上來,也不會有這麽多事了。看着閻王一樣的人此垂眸低語的樣子,她心裏滿是不可置信。

“在開會。”

周岑淺淺解釋了一句,似乎想起什麽,又在她耳邊沉聲加了一句,

“以後不會了。”

顧以薇因他的話怔了怔神,反應過來之後輕咳了兩聲。并未忘了來意,

“我想問,我哥的事。”

“……”

他不語,她則越發疑惑,更想問的清楚,

“他現在出來了吧?我想能不能先見見他?”

周岑墨色的眸子越發暗淡,本來因為她來找他而升騰起的欣悅,一瞬間似乎都煙消雲散了。怪不得,她這麽急着見他。

他不再停留在原地,徑直走向了辦公室。

顧以薇怔然,但還是努力跟在了他身後。

徐燦一直都在辦公室門口看着兩人,此時兩人走近了,他才微微往旁邊退了退,讓出一條路來。

周岑在經過他身邊時用餘光看了他一眼,眸色幽深暗沉。徐燦頭垂的更低,一句話都沒說。

直到兩個人都進了辦公室,徐燦才擡頭,伸手攔住了跟在兩人身後的封沅。

“別進去了。”

封沅涼薄的眸子裏神色異樣,看向徐燦時更是斥着探究,

“為什麽?”

“……”

“你們還打算瞞我多久?”

封沅這個女人向來有話直說,做事也雷厲風行,和周岑平日的樣子又些許相似。此時徐燦挑眉看着她,低語,

“你想知道什麽?”

“合同,顧經理,那個女人!你們瞞着我的,我都想知道。”

】】】

辦公室內的空氣比外面的稍冷一些,顧以薇一進去,裸露在外的胳膊就感覺到一絲寒意。

周岑一直沒說話,走到沙發邊時調高了室內溫度之後,才看向顧以薇。

“喝什麽?”

“不……不用了。”

顧以薇不愛喝茶,這是從小到大的習慣,所以周岑只是倒了杯水,推到了她面前。

她拿起,眼中則努力觀察着周岑的神色。

他如平時一樣,冷面冷眸,微微抿着的薄唇讓人覺得不敢靠近,熟悉了才會知道面無表情,是他的習慣。

顧以塵的事她剛剛明明說過了,可此時他卻不再提起。

“我哥現在在哪?我可以自己先去看看他的。如果你還有工作……”

“他很好。”

“……”

周岑的突然打斷令顧以薇愣了愣,不再說話。

“但需要靜養。”

“他怎麽了?”

“我說了他很好。”

看着顧以薇此時焦急的樣子,周岑的眸色更顯的蒼涼。

“但你暫時不能去看他。”

周岑的話,似乎是告訴了她顧以塵的情況,但實際上沒有讓她了解任何細節與現狀,這也令她越發焦急,不知道周岑到底是什麽意思。

“已經将近一個月了。”

“……”

“字我已經簽了一個月了。”

顧以薇的話語抑不住的顫抖,她有些不敢去想,自己當初做的決定是否是對的。

“他好不容易出來了,為什麽我連見都不能見?”

“只是暫時。”

“只是暫時嗎?那你告訴我,我還要等多久。”

她的話斥着無奈與辛酸,似乎不願意再相信周岑所謂的保證顧以塵無事的承諾。

周岑靜靜的看着他,本來平靜無瀾的眼底終于漾起了一絲戾氣。

他坐在她身邊,此時她仰頭質問着他。周岑很容易,能伸手挑起她的下巴。

即使她再扭頭,他都沒有放手,

“這些天,你這麽不願意嗎?”

這些天,對她來說真的這麽煎熬,這麽難堪嗎……

勉為其難,忍辱負重……這些詞,形容顧以薇此時神色的表現再合适不過。

察覺到他的怒意,顧以薇轉頭,不讓他繼續打量她的神色,

“我不是那個意思。”

從小到大,顧以薇有很多習慣,說話時只要有藏着別的心思,雙手就會扣着指甲不撒手。此時也是這樣,她的這句解釋,不過是為了維系合約,維系這段看似和平的關系,借此……維系護着顧以塵的那個承諾。

她對他大多時候都是如此,一味的退讓與遷就,只是為了達成某種目的甚至只是為了能保全自己,而她真正的心思卻從未給他看過。

驀然,周岑起身,嗤笑出聲。

“那就好。”

“……”

他背對着她,令她看不清他的神色。

“過幾天,我帶你去看他。”

顧以薇僵硬的坐在原地,不知道該說什麽。周岑松了松脖頸上的領帶,踱步走到了書桌前,

“沒事就先回去吧。”

她猛然站起身,有些局促,站了半天才低低的說了句話,

“那你工作,我先走了。”

“……”

113.一起玩

周岑沒再說話,只是聽到顧以薇的腳步聲漸遠和一聲關門聲之後,才頹然的倚在辦公桌前,額前的碎發擋住了眼眸裏所有的情緒。

而顧以薇出了周氏之後,竟然覺得無助茫然。對日後自己該做什麽能做什麽,也有些不知所措。

合約的最終解釋權歸于甲方,而顧以塵和她,在周岑的周氏之下,不過如蝼蟻。

外面的空氣很熱,光線也比她來的時候還要晃眼。

一出大樓,顧以薇就拿胳膊擋住了眼前灼人的光線,想着能盡快攔一輛出租車。

可是還沒走兩步,就有一輛黑色帝豪停在了眼前,車型寬大硬朗,只是從車窗內探出頭來的竟然是個女人,而且長相精致冷豔。

她認識這個女人,應該是周岑身邊的助理。但不知為何,她對她一點好感都沒有,準确來說她每次見她時探究的眼神,都令顧以薇格外不舒服。

此時,顧以薇垂着眸子,繞過了車身。

猛然間,封沅往後退了退,再一次擋住了顧以薇的去路。

“顧小姐?”

封沅開口,聲音清冷。

顧以薇終于頓住腳步,看了她一眼。

“請問,有事嗎?”

封沅嗤笑,終于打開車門下了車。她和顧以薇的身高差不多,不過因為一身黑色正裝的原因,讓她看起來占了所有的氣場,

“天氣這麽熱,我可以送你回去。”

“是周……周總讓的嗎?”

顧以薇話到嘴邊,改變了對周岑的稱呼。

封沅的神色暗了暗,片刻之後才低笑着開口,

“老板雖然沒說過。”

頓了頓,她将顧以薇面上的失落盡數看見眼裏,然後伸手為她打開了車門。

“不過,送你一趟也不礙事。”

顧以薇不傻,聽她這麽說,心裏有了點怒意,不送就不送,說的這麽勉強幹什麽,她又沒逼她!

“那就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回去。”

封沅耐心有限,努力勾了勾唇角,

“老板知道了應該也會贊成的,顧小姐就當配合我的日常工作吧。”

“……”

“進去吧。”

她一邊說着,手撐在車門上方。似乎對于讓顧以薇上車這件事勢在必得。

顧以薇在太陽下被她堵了許久,現在也懶得再跟她繼續說下去,直接彎腰進了車。免費的順風車,不坐白不坐。

這是封沅自己的私人車,顧以薇不知道一個女人為什麽會愛開這種類型的,而且車裏簡練幹淨,沒有一點多餘的裝飾或是擺設。

“去哪?”

“景苑公寓。”

回答的話落,封沅的臉色明顯變了變,握在方向盤上的手微微用力。直到觸及到身後的顧以薇疑惑的視線,她才發動了車,漸漸駛離了周氏大樓。

“顧小姐與顧總經理是兄妹關系?”

封沅的一句話打破了車內的寂靜,顧以薇本來看着窗外,此時扭頭看着她,并不想回答這個問題。而且她覺得封沅總是冷冰冰的樣子,也不像是這麽八卦會問這種問題的人。

“嗯。”

透過後視鏡,封沅能看到坐在車後座的女人膚色白皙,身材姣好,如果不是偷偷查過她,她很難相信她已經三十歲了。

她明明不願意相信,也從未想過将老板與任何一個女人聯想在一起,但這次她卻覺得這種只有自己被蒙在鼓裏的感覺,讓她極度不安。

想着想着,封沅終于不打算再繼續跟她拐彎抹角,看着顧以薇的餘光裏也平添了銳利。

“雖然我不知道老板和你簽了什麽條約,但希望你能守些老板的規矩。”

“規矩?”

顧以薇看着她,并沒有想到她會突然說這個,

“比如說……”

“老板每天的工作量很大,如果不是特別重要的事他一般很難抽出時間。所以我希望顧小姐您能清楚狀況,像今天這樣的情況不要再發生了。”

“……”

封沅的話說的清楚明白,剛剛在辦公室外徐燦拒絕告訴她實情之後,她就越發覺得,自己有必要找這個女人談一談,更有必要把事情弄清楚。

為什麽老板要救顧經理,老板究竟簽了什麽合約,這個女人到底是誰,現在……還多了個問題:她為什麽也住在景苑公寓。

這些事,她會自己來一點一點查清楚,不用誰來告訴。

“今天我來找他确實是有急事,下次……”

“你應該了解,每個人來找老板都聲稱有急事,但你的急事,并不代表就是別人的。”

“你到底想說什麽?”

“我覺得顧小姐還是先把公事私事分清楚,周氏集團不是你想闖就闖的。”

封沅厲聲接過了顧以薇的話之後,轉動方向盤直接将車停在了路邊。

氣氛變得有些僵持,察覺到封沅隐約的怒意,顧以薇被弄得有些莫名其妙,果然,順風車不是那麽好搭的。

“你丢了多少臉無所謂,但牽連到老板就得不償失了。總的來說希望顧小姐能搞清楚狀況,同樣的話我不想再說第二遍。”

“……”

“沒別的事的話,你可以下車了。”

顧以薇情商再低,也不難看出這個冷美人心系着誰,雖然一口一個老板,但此時她對她的态度,跟對待情敵倒是一模一樣。

封沅的手指敲着方向盤,直到聽到車後開門的動靜,才微微勾了勾嘴角。

出乎意料的是,顧以薇下車之後并沒有急着離開,而是走到了她旁邊的窗前,彎腰敲開了車窗玻璃。

“封小姐,對吧?”

封沅蹙眉,不語。

顧以薇臉上的笑意更加顯得親和友善,說話的語氣帶着循循善誘的意味,

“我公私分明,是封小姐你對此拎不清吧?”

封沅的神色僵了僵,看她的神色冷漠疏離,

“顧小姐玩笑了,我只是替老板辦事。”

“哦……”

顧以薇并不反駁她公事公辦的語氣,但一個“哦”字卻包含了太多的含義。

“那封小姐想不想知道,我跟你的老板,是什麽關系?”

“……”

這句暧昧的話落,封沅的神色變了變。

“你又想不想知道,我為什麽跟他住在一起?”

觀察着封沅的神色,顧以薇明顯看到她的眸色越發暗沉。

這種死鴨子嘴硬的行事風格,顧以薇見得多了,所以此時反倒淨撿着刺激她的話說,

“我們的私事,就不勞外人當公事處理了。”

“你!”

“謝謝封小姐送我一程,剩下的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說着,顧以薇直起身轉身就走,沒去看封沅在車裏是個什麽樣的臉色。

怪就怪,本來顧以薇認為她是真心好意想送她,沒想到也是想跟她嘚逼一些沒用的,恰巧趕上她今天心情不好,也只能拿她來過過嘴瘾了。

打架這件事,動嘴也好,動手也罷,顧以薇身經百戰,還沒怕過誰。

擡手看了看時間點,顧以薇來不及在漫步嘚瑟,腳步更快的沖向公交站,現在的時間點,應該還趕得上去景苑的公交。

】】】

這日顧以薇剛從外面回了公寓,已經是傍晚了。

手裏拿着自己花了半天時間做出的簡歷,終于微微松了一口氣。

此時她頹然的倒在沙發上,伸了個懶腰,低低嘤咛了一聲。

可能是很長時間不在國內了,她越發覺得找工作這件事太難了。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找工作的這段時間,把她前兩天養成的白胖屬性一下子打回原形。

功夫不負有心人,起碼現在,她終于不算是無業游民了,終于有了一個正式的工作。

雖然是家小小的雜志社,但也是自己愛做的工作,她在國外那段時間,可是花了五年才有了主編的位置,現在……估計又要從頭開始熬了。

周岑推門進來的時候,看到的舊識顧以薇一副陣亡的模樣倒在沙發上,細長的小腿倒挂在沙發背上的情況。

偏偏她沒聽見門口的動靜,自顧自的躺在沙發上自我慶祝。

周岑眼裏有了些暖意,換好鞋之後直接走進了客廳,坐在了一旁的沙發上,摸到了遙控器。

電視機的聲音一響,顧以薇才終于睜眼看世界,發覺周岑坐在隔壁沙發上的時候,猛然間坐起,還不忘整整自己身上的衣裙。

自從上次鬧過的不愉快之後,周岑每天都要加班,只有晚上顧以薇睡熟了之後才會回來。所以兩人正面相處的時間并不多。

今天倒是破天荒,回來的這麽早。

顧以薇這樣想着,絲毫都沒有發覺自己的想法跟個等老公的小媳婦一樣。

“回來了。”

“嗯。”

周岑的視線在電視上,但注意力卻全在顧以薇身上。

她發絲有些淩亂,小臉也有些狼狽,好像是流過很多汗之後才會有的樣子。他凝了凝眉,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

“去哪了?”

顧以薇怔了怔,反應過來周岑在說什麽,才斂下眉眼,

“那個,出去了一趟。”

“……”

周岑挑眉,他記得不錯的話,剛剛問的好像是她去哪了……

顧以薇輕咳了兩聲,盡量讓自己看起來理直氣壯,

“玩兒。”

“去哪,玩?”

他不厭其煩的又問了一遍,然後将“玩”這個字咬的很奇怪。

她不語,心想着她去哪玩幹他什麽事啊~問東問西的……

看出她的不願意回答,周岑并未繼續勉強,拉扯着脖頸上的領帶,似乎是不經意的說出口,

“下次可以帶我一起。”

“啊,幹嘛?”

周岑這才轉頭看向她,墨色的眸子裏有着調笑的意味,

“玩啊。”

“……”

顧以薇總覺得,哪裏怪怪的,又說不上哪裏奇怪。

周岑看着她糾結的樣子,不再繼續這個話題,掩下了微微勾起嘴角。

“明天,跟我出去一趟。”

“玩什麽?”

她幾乎是毫不過腦子的說出了口,察覺到口誤之後,擡眸就看到了周岑略顯意外但又調侃的眼神,

“不是,我是說幹什麽?”

“你不是,想去見顧以塵嗎。”

------題外話------

想看小薇帶周總一起玩兒~的舉爪爪!

讓我看到泥萌的身影~

114.兒時玩笑,今時不甘(遲來的二更)

顧以薇本以為,自從上次那次不愉快的談話之後,兩人可能會有很長一段時間恢複不了和平共處的狀态,顧以塵的事也很難再提上日程。

畢竟即使那天周岑沒說什麽,她依舊能感覺到周岑的怒意和一種莫名失望的情緒。

但周岑這麽說的時候,她明顯覺得意外。随之而來的,就是驚訝與喜悅。

來不及疑惑,也什麽都沒有多問,想到能去見顧以塵,顧以薇晚上都睡得格外安穩。

翌日一早,顧以薇起的比平時早了三個小時,一下子讓她有了早晨與上午這兩個時間段。

又在書房湊活了一夜的周岑起的比她還要早些,顧以薇下樓的時候,已經能聞到早飯的香氣了。

一路上,沒人說話,顧以薇幹脆閉眸小憩,而周岑并沒有自己開車,與她同坐在車後座。

大概二十分鐘之後吧,車停在了一幢私家別墅外。

建築是那種歐式風格,看樣子剛剛落成不久。白色大理石構成了優雅的券柱式庭院,庭院的中央,還有一個小型的的青銅雕塑噴水池。

周邊的環境也極為安靜,沒有什麽別的住宅區。這令整棟建築都更加顯得靜谧,靜谧的有些詭谲。

對于顧以塵出了看守所卻并未被接回周家這件事,顧以薇做好了心理準備,只是此時擡眸看着眼前的別墅,她卻有些邁不開腿。

“走吧。”

周岑低沉的聲音自身邊傳來,她轉頭的時候,他已經走在了前面,先行進了大門。

顧以薇不再胡亂張望,跟在了他身後。

主樓內的裝飾極簡,幹練柔和,卻也處處透露着歐式的風格。

客廳內等待在沙發旁的,是個穿着白大褂的男人,他帶着複古的金絲眼鏡,膚色白皙的近乎透明,連薄唇上的顏色都過于蒼白。站在那的樣子顯得身材修長,修長的有些纖弱。

此時他視線落在剛剛進門的一群人身上,本來蹙着的眉頭,在看到為首的周岑之後微微平緩,狹長的鳳眸裏也終于有了些神色。

不知為什麽,看到他,顧以薇聯想到一個詞:斯文敗類。

“周岑。”

他低低的說了句話,聲音輕緩。

跟在周岑身後的顧以薇怔了怔,意外于這個人對周岑的稱呼。在她的印象裏,回國之後的這段時間從來沒有人這麽稱呼過周岑的全名。

周岑微微點了點頭,視線向樓上瞥了一眼。

不知道為什麽,此時跟着進來的衆人都默契的沒有出聲,客廳內的氣氛,可以說是安靜至極。

那個穿着白大褂的男人終于注意到周岑身後的女人,頓時,神色有了些異樣。清亮的眸子裏也多了些不可置信。

顧以薇承受着他的視線,有些自我懷疑。她臉上是有什麽東西嗎?還是她長得太醜了……這是個什麽眼神?

“他怎麽樣了?”

周岑也察覺到男人的視線,沉聲開口,似乎想有意打斷他的失神與失态。

男人終于反應過來,眼神中片刻的慌亂終于也恢複清明。

“現在還在休息,狀态比前兩日要好。”

“……”

顧以薇蹙了蹙眉,他們,應該是在說顧以塵。什麽狀态……為什麽到現在,還需要休息?

周岑轉身看向她,察覺到她的擔心,他終于低低開口,

“他在二樓,走吧。”

她怔然,随及點頭。

一上樓梯,就有一股醫用消毒劑和各類藥品的味道,與醫院內的一模一樣。顧以薇蹙眉,她不喜歡醫院的味道,甚至可以說對此厭惡至極。

在一扇房門外,周岑頓住腳步,轉身看她,卻始終沒有伸手開門。

顧以薇疑惑,緩緩伸手,可還沒覆上門把手,就被周岑攔下。

“就在這看吧。”

“……”

她怔然,順着他的視線透過玻璃窗子看向室內的時候,第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渾身都插着各種醫用器械,他半張臉都覆在氧氣罩之下,只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面,卻僅僅閉着。

顧以薇知道,那就是顧以塵。

但他此時的樣子,卻令她生生紅了眼眶,許是打從進來就受到了安靜氛圍的影響,她第一反應竟然不敢出聲,雙手不自覺的捂住了嘴鼻,低低嗚咽。

周岑一直站在她旁邊,在看到她此時的樣子時,自然下垂的手不自覺握緊,白皙的手上開始爆出青筋。

他知道帶她來她會是這樣的反應,但他不想就此事瞞着她,更不想讓她經歷一次又一次的失望。此時她的樣子,卻令他後悔了。

這是六年來,他第一次覺得為力與為難,不出意料的在她重新出現之後。

走廊內,死寂一般,顧以薇一直踮着腳看向房間內,即使不想再多看一眼,但還是懷抱着一絲希望,萬一看着看着,他醒了呢,他睜眼看她了呢……

“他現在已經沒事了,只是需要觀察一段時間。”

冷靜沉着的聲音響起,在寂靜的空間內顯得格外突兀。

那個醫生模樣的人卻并不覺的自己說錯了什麽話,只是在察覺到周岑黯然看向他的視線時,才微微斂下了眉眼。

顧以薇緊抿着唇,努力拂了拂眼角的濕潤,終于收回了視線。

眼前的東西和人都有些重影,她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沒忘了需要壓低聲音,保持安靜的要求,

“我有話跟你說。”

“……”

這句話,是她對周岑說的。話落之後她就先一步下了樓,沒有絲毫的停頓。

周岑墨色的眸子幽深暗沉,看了房間內的顧以塵一眼之後,才轉身跟上了顧以薇的身影。

“上次見他的時候,他好好的!”

庭院內,能聽得見中央噴水池潺潺的水聲,顧以薇的話,可以說是歇斯底裏吼出來的,斥着怒意與失望。她承認,她冷靜不下來。

周岑此時才在她面前站定,說出的話不溫不熱,

“他會沒事。”

顧以薇怔然,半晌之後才低低嗤笑出聲,

“這就是你說的沒事嗎?”

他嘆了口氣,

“這次是我的疏忽。”

“你騙我!到現在還在騙我!”

“……”

“我以為你玩夠了,報複夠了就會放了我們的,周岑!”

話裏,沒有絲毫的顧忌與留情。周岑站在原地高大的身影僵了僵,白皙的手貼着黑色西裝褲的側邊,不斷用力。

顧以薇此時,再也沒有什麽冷靜可言,眼角的濕潤再也控制不住了。

以周岑的能力,護一個顧以塵足矣,但是今天在他所謂的庇佑之下,顧以塵成了這樣。她突然覺得自己被騙的徹底,被耍的團團轉。

周岑就是想看她如何犯傻,如何自以為是的以為自己能救下兩個個人。

“都是我的錯,是我不該……不該把股份轉給他,不該叫,不該叫周儒回……”

“閉嘴。”

“都是我的錯,跟他真的沒關系,你不該……”

“我讓你閉嘴!”

周岑猛然間拽住了她的衣襟,大掌攥緊了脖頸前的衣服。

他眸色暗沉而猩紅,裏面布着戾氣。

那些事,那些跟她沒關系的事,他不容許她提及。

“我不想每天都跟你過家家了,算我求你……你放了我們吧。”

因為此時的動作,顧以薇的腳下踉跄,整個人都搖搖欲墜似的。她仰頭看着他,眼角的淚順着側臉滑入鬓角,消失的幹淨。

周岑怔然,手上的力氣漸消。

在她眼裏他所有的作為都是兒時的玩笑與今時的不甘,從來沒變過。

“你不想?”

他突然放了手,眼角帶着調笑。

“不由你說了算。”

115.受了氣的小媳婦

顧以薇不語,眼角越來越酸,卻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

周岑看着她的樣子,伸手撫了撫她眼角的淚痕,動作輕柔。說出的話也語氣和緩。

“他現在不是還沒死嗎?”

“……”

她蹙眉,不自覺的後退了兩步,隔了許久,才終于明白他的意思。

“那要到什麽時候?你不能拿他要挾我一輩子!”

周岑與剛剛相比,反倒平靜了許多,

“為什麽不能?”

他的話,令她啞口無言。

周岑勾起了嘴角,言語裏有着諷刺。

“一輩子太長了。這件事,日後看我的心情。”

“你瘋了周岑。”

她似乎只會對他說這句話,但六年前她應該已經清楚,他确實瘋了。

“可能你償還的差不多了,我就放了你們。”

“……”

顧以薇看着他,卻看不出他眼底的任何情緒,就像初次見面時一樣,用墨色的瞳孔阻絕隔斷了外界所有的窺視。

看着她的探究,周岑俯身,與她平視。

“他現在在二樓靜養,你要不要跟我進去。”

今天,周岑說了許多話。

似乎把這幾天來不明朗的所有東西,都挑明的一清二楚。就連這句話,也不例外。

她如果不進去,顧以塵現在的治療條件,還會有嗎……

顧以薇看着他,似乎在斟酌着回答。周岑站在她眼前,伸手整了整因為剛才的動作而造成的她衣襟前的褶皺,動作間有着不合适的親昵。

她又退了幾步,直到脫離了他的範圍之後,才低頭走進了主樓客廳。

周岑站在原地,靜靜的看着她的背影,眸色諱莫如深。

他的手終于自然垂直的落下,不急不緩的跟在她身後走進了客廳。

兩人一前一後,一個紅着眼眶垂着頭,一個冷着眸子沉着臉,令客廳內的衆人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偏偏有那種并不會察言觀色,也并不怕死的一類人,在看到周岑進來的時候,朗聲開口。

“如果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回醫院了啊。”

“……”

周岑擡眸,不語。

那人并不在意,依舊等着某人的回複。

“不準。”

結果顯而易見,領導沒批準。他笑了笑,把背起的醫藥箱都重新放在了桌子上,

“那就再觀察一會兒,醫院其實也沒什麽事。”

“……”

依舊寂靜,顧以薇走到沙發邊上就頓住了腳步,僵站在那垂着頭移動不動,在外人眼裏,就像是個受了氣的小媳婦。

走在她身後的周岑一把攬過了她的肩膀,把顧以薇吓了一跳,想掙脫,卻掙脫不開。

他勾着她直接坐到了沙發上,才終于放開了手,然後順勢坐在了她旁邊。

那位斯文敗類樣子的醫生看着顧以薇,丹鳳眸裏依舊斥着探究。

只是他的視線終究是在周岑警告意味的視線中轉移消亡,他輕咳了兩聲,低語,

“我叫白野,是周總的私人醫生。”

“……”

顧以薇擡了擡眸子,複又垂頭,不語。

白野吃了閉門羹,倒也沒什麽神色變化,準确來說,面色依舊孱弱蒼白。

白野這個名字,乍一聽很好聽,可是越叫越怪異。尤其是主人還是個性格詭異的美人醫生,就更令人覺得另類。

說他性格詭異,也不是沒有道理,正常的時候說說笑笑像個剛出大學的孩子,不正常的時候顯得有些病态清冷,整個人都顯得孱弱頹然。

雙重人格,精神分裂他都聽了許多,但用他正常時形容自己的話說,他有學醫者的樂觀,也有學醫者的病竈,他只是是沉迷生物與活體,沉迷一切有關醫學的東西。

連說的話,都令人覺得他有些變态。

雖然他是周岑的私人醫生,掙着周家豐厚的酬金,但他卻并不滿足于此,依舊在市中醫院內拿着每個月的工資,做着兩邊的工作。

他應該是周岑手底下的人知道的,與周岑關系最近的人了。

具體表現在,他能直呼周岑全名。

此時周岑冷眼看着他,似乎格外排斥他正常時候的樣子。

“這位是……嫂子吧。”

他笑語,言語裏帶着些許調侃。

顧以薇蹙眉,剛剛出去之前他的樣子,明明不像是會說出這樣的話的人,尤其是那雙眼睛,太過清冷幽靜,可此時……

這句話,深的周岑的心意。也終于開口說了進門來的第一句話。

“嗯。”

她擡眸,眼裏有着驚異。兩人的關系,曾說好不向外界透露的。

周岑察覺到她的情緒,轉頭似乎安撫似的低語,

“在這裏沒關系。”

顧以薇是稍稍放了心,可是在場的衆人卻全都懷疑是風大閃了自己的耳朵。老板在他們面前,可從來沒有這麽說過話。

連白野都挺直了脊背,一副發現了新大陸的樣子。

“周岑,你再說一遍。”

“……”

白野覺得這種語氣,還是周岑說的!當然要多聽幾遍才合算,不然這輩子可就聽不到了。

“滾。”

周岑很少說粗話,當然白野正常的時候有這個能力輕易讓他說出口。

“怎麽語氣差這麽多啊……”

剛剛還低沉婉轉的,現在就變了。

白野還在覺得他重色輕友,周岑已經懶得再搭理他了。

看着顧以薇此時的失神,周岑餘光看向二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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