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男朋友脾氣不小啊 (4)
是！你跟我一樣好養活！”
嘴上這麽說，顧以薇覺得周岑除了潔癖挑食脾氣大這幾個因素之外确實挺好養活的。
顧以塵因為他這一句話，面露詫異，他不覺得，周岑是會當着他的面說這種話的性子。想來還是以薇外向的性格，對他有所影響吧。
他看着兩人略微融洽的樣子，緩緩放下了茶杯，端起了家長的架子，
“以薇，你學考怎麽樣了？”
他這話一問，顧以薇立馬低下頭，周岑好不好養活的事還沒談妥呢，他怎麽又來打岔！
“你怎麽又突然提這個！”
“你都高二了，我難不成還要等你高考完之後再去擔心你學習啊？”
“可，可你才剛回來……”
“我上午就回了。”
“……”
“不用看小岑。”
“你出差有什麽好玩的事嗎？”
“甭跟我來這套。”
顧以薇深吸了一口氣，她剛才那麽高興他回來幹嘛啊，一看見她就說這種讓人不開心的正事。
“三科是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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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餘是A？那也不錯……”
顧以薇撐着下巴，視死如歸，
“還有兩門是C。”
“你……不是，一共才幾科啊，你這BBCC的！”
“不……是你先問我的！沒事找事嗎這不是。”
周岑在一旁看着顧以塵有了動手的架勢，即使知道他總是玩笑般的教訓她，他還是低低開口，
“不還有四個A呢嗎。”
顧以塵再度意外，看了周岑片刻，才扭頭看向顧以薇，
“你什麽時候能像小岑一樣？關心關心學習？”
顧以薇撇嘴，人家在課上睡得那麽香，她是沒看出來他又多關心學習。
“怎麽着，還不服啊。”
“沒有……”
“小岑每回都年級前三，你呢，前三百辦的到嗎？”
“喂，你現在提排名是在人身傷害！”
顧以塵嗤笑，彈了一下她的腦門，
“我還就攻擊了。”
“你……”
周岑早就知道他們兄妹的相處模式，單單在一旁看着，是不是抿口水喝，吃口點心。
猛然間，手機鈴聲響起。打斷了大廳內的閑聊與熱鬧。
顧以塵的手機在桌上，離周岑極近，他幫他拿起，在看到來電顯示的時候，整個人的神色都變了。他頓住了動作，沒把手機遞給顧以塵。
“小岑？誰啊？”
顧以塵不知道是誰，問了他一句，但看到周岑的表情時，立馬沒了與顧以薇玩鬧的心思，伸手想躲過他手裏的手機。
周岑往後一退就躲了過去，下一刻，就接了電話，但他并沒說話，只是鼻尖呼吸越發不勻稱。
“以塵啊，到國內了沒有啊。”
“……”
“怎麽了，說話啊？”
電話那頭的男聲說了好幾句話，但這頭都沒回應，不由有些心急。
這頭，顧以塵面色不好，看着周岑不停往後退，竟不知如何奪過手機。而顧以薇不知道對面是誰，只是看着周岑越發蒼白的臉色，心裏越發不安。
“以塵？”
周岑白皙的手攥緊了手機，嗓音極為沙啞，
“喂？”
只這一個字，對面再也沒有了聲音，周岑眼眶竟然開始泛紅，面色焦急，
“我是……”
“嘟嘟……”
電話挂斷，“周岑”兩個字，他沒來的及說出口。他頭垂的極低，什麽也沒說，扔下手機，就疾步往樓上走。
“小岑！”
顧以塵懊惱，叫了他一聲，卻沒得到任何回應。
顧以薇起身就想追上去，卻被顧以塵一手攔住，
“這件事，你別管了。”
“周岑的事，我想管。”
不止是因為讨好，也不止是因為好奇。他雖然一身的刺，但她卻一直想要照顧他，護着他。
從剛才到現在，她看着他的神色蒼涼，心裏竟漸漸有些畏葸。今天是她第一次，看見大人一般的周岑紅了眼眶，但她不想看他這樣。
“你想知道？”
顧以薇點頭。
顧以塵望了望二樓寝室的方向，他不知道要如何跟她說，也不知道從何講起。
“那你要聽一會兒了，周家的事，并不好說。”
她看了看周岑消失的拐角，終于還是沒急着追上去，而是又坐回了沙發上，
“我聽着。”
】】】
其實今天的狀況，以前從未發生過，那個人從來不會往家裏打電話，每每有事，也只會單獨聯系顧以塵。今天的意外，令周岑再一次聽到了他的聲音。
電話那頭，是周氏集團的主人，也是周岑的父親，周儒。
大概是在十幾年前吧，就是周岑剛出生六個月的時候，他只身離開了周家，移居瑞士。雖不在國內，但周氏的大事小情都有他決斷。但是，唯獨周家，換句話說，唯獨周岑，被他徹底遺棄，十幾年來，從不問津。
他依舊承認他是他的兒子，他也接受這個事實，從未否定他周家少爺的身份，但是，他不願意扮演一個父親的角色，也不願意給予他親人之間該有的一切。甚至，對顧以塵這個毫無血緣關系的養子，他更願意上心。
顧以塵說，周儒是一個極為溫潤的人，談生意也好，做人也好，全都正直清白，待事溫厚。之所以對周岑是個例外，只是因為他性格上的些許毛病：太過執拗，從不肯忘記，也不願意原諒。
24.像個大人
周氏的董事長，與夫人極好，兩人青梅竹馬，婚後數年，卻一直無己出。但周儒卻并旁的心思，每日除了工作，就是陪夫人養養花，溜溜彎，日子過得就像舊時候的儒雅公子，平平淡淡，極為雅致。
後來夫人說想要個孩子，哪怕領養一個都好，他答應了。領了一個年齡稍大的男孩，名字叫顧以塵。他到了周家，沒能力離開，就天天鬧，天天搗亂。
周夫人是個性子極好的人，他摔碗，她就收拾；他瞪她，她就對她笑；他逃跑，她連夜帶他回來，那時寒冬臘月，她被凍得瑟瑟發抖，看到他時卻也只是攏了攏他身上的衣服，沒讓他看見她眼角的濕潤。對顧以塵來說，至那時為止，在他以前存活的地方，他從沒見過這麽溫柔的人。
日子一天天過着，周家的戶口本上，顧以塵的名字始終沒有改為“周”姓，他确實厭惡顧家，也厭惡這個名字。但他總覺得，只有留着這個名字，日後才能找到媽媽和妹妹。對于自己還有親人這件事，顧以塵從未開口提及過。
他喜歡跟周家的人在一塊，喜歡周夫人，也喜歡周儒。
顧以塵到周家的第三年，周夫人懷孕了，是個男孩。
夫婦兩人一邊高興，一邊照顧着顧以塵的情緒。他卻并不在意，一味想着周夫人這麽好看的人，孩子又該有多好看啊。
剖腹産比預計的時間提早了二十多個鐘頭，顧以塵只記得，那天晚上，很亂。所有聲音都混在了一起，所有人都忙得不可開交。他的睡意漸漸消散，就看見周儒垂着頭守在産房外，神色與平日裏全然不同，
“對不起，周先生，夫人難産，您是保大人還是……”
這句倉促尖銳的話，顧以塵聽得尤為清楚，他想去抓周儒的衣角，卻被他的猛然的動作一下拂開，
“大人孩子，我都要！聽懂了嗎！”
這是他第一次看見周儒這樣的樣子，額上青筋暴起，平日裏的儒雅都消失殆盡，他眼眶通紅，裏面的神色，困獸一般。
手術結束，結果，并不如周儒命令的那樣。孩子留下了，但大人并沒保下。
他有極大的權勢，卻從未頤指氣使過，現在他所說的唯一命令式的話，在生死面前卻是毫無用處的。
天漸亮，周儒只是守着夫人。她臉色雪白，這麽看着就似睡着了一般。他不知道在産房裏待了多久，而那個新降生的孩子，他沒看一眼。
即使在之後的時間裏，他都不願意去看見那個孩子，他确實是在折磨他，也是在折磨自己。從顧以塵的視角來說，從醫院回來之後的日子，似乎一切都變了，周宅壓抑，陰寒。
孩子降生帶來的不是熱鬧與和睦，而是毀滅一切的力量，毀了周儒的一切。
六個月後，他撐不住了，離開了周家。周儒不知道如何去看待那個孩子，曾有人勸他，這樣的事總有發生，既然發生了就只能接受，畢竟那孩子，是你的骨肉。
對此，他只覺得好笑至極。他為何要承認，又為何要接受？
周家上下，從此由周管家打理。孩子一直沒有名字，那時顧以塵墊腳将紙條塞給了周管家，上面寫着“周岑”兩字。
因為那天晚飯後，他聽見周儒撫着夫人的肚子，溫聲細語“不管男孩女孩，都叫周岑。”
周夫人姓岑，名岑靜。周儒說，孩子一定要有他們兩個的名字。
】】】
顧以塵說了許久，當然，其間有關自己的事，他都是提及兩句，并不多說。
他其實也曾怨恨周岑，但看到他愈漸長開的眉眼，竟與周夫人六分相似，他就再也怨恨不起來了。
印象最深的，就是周岑十歲那年對他說的話。他詫異于十歲的孩子，會說出那樣的話，
“一個被我害死，一個素未謀面，我為什麽要叫他們的名字，為什麽要叫周岑？”
那時顧以塵才覺得，自己似乎做錯了。
“以薇，我說完了。”
“……”
顧以塵狹長的眸子看着她的，裏面并沒有什麽波瀾，許是時隔多年，或是早已看淡，顧以塵對此，并無多少異樣的情緒。
顧以薇并不說話，只是平日裏輕松嬉鬧的樣子全然不見。她沉默了半晌，才緩緩擡頭。
“我去看看他。”
她猛然起身，卻再次被顧以塵攔了下來，
“以薇……”
“你放心。”
“……”
推開門的時候，顧以薇一眼就看見床上的一團身影。
床單已經極為褶皺，他把自己裹在白色的被子裏，占據了床角極小的位置。空氣寂靜的讓顧以薇不知道如何去呼吸，她放緩了腳步，走到了床頭。
現在的他，所做的一切，所表現的一切狀态，所擁有的一切性格，似乎也都是情理之中的。
她不知道要說什麽，也不知道要如何安慰他。
床上的人，一動不動，床單掩住了大半張臉，只剩額前的頭發露在外面，讓人看不清任何神色。
她幹脆趴在了床角，察覺到被子裏的周岑輕微的動作，她閉着眼睛開口，
“別趕我走，他太吵，我來你這躲清淨。”
她說的極為自然，對于自己剛剛聽到的一切，只字不提。
對于周家的事，她知之甚少，但對于自己剛剛一下午所知道的事，她竟有些後悔她這個局外人知道的太多了，卻什麽都為他做不了。
被子裏的人不再動彈，顧以薇放了心，聽着他身上的氣息，竟真的漸漸有了睡意。
不知過了多久，寂靜的空間裏傳來勻稱的呼吸聲，他知道她睡着了。
小心翼翼的動了動胳膊，半晌，他才漸漸探出頭來。墨色的眼睛裏神色混沌不明，只是白皙的臉上泛紅的眼眶格外明顯。他依舊是躺在床上的姿勢，此時平日裏拒人千裏之外的陰冷消散不少，像是卸下了盔甲。
看着趴在床頭的女人，他蹙了蹙眉，随及舒展，
“蠢女人。”
他自認為記事極早，所以幼年時因此不知大哭大鬧了多少次，他記得剛開始有人哄他，後來竟沒有一個人再敢靠近了。
他其實早開始習慣，但今天，他是不知道，這個女人跑過來睡上一覺是什麽意思。
他轉頭看着窗外，連續深呼吸了幾次，才漸漸穩定心緒。
今年，他十三歲了，他不确定，到底要到什麽時候，在聽到那個聲音的時候，他的心裏不再泛起任何波瀾。到底要練習到什麽程度，在想到那件事的時候，才能表現的像個大人。
即使他為此受了懲罰，但他始終覺得，這一切，不是他的過錯。
25.你今天是來打架的吧
周岑聽見門外走廊的動靜，小心翼翼的從另一邊下床，并未驚擾到顧以薇。
顧以塵還沒來的及推開門，就見周岑先一步出了房門，看見顧以塵時，臉上并無多餘的神色。周岑雙手插在口袋裏，透過門縫看向房間內床邊睡得正香的人。
放在以前，事情過去了也就過去了，周岑總會自己平靜下來，可今天顧以塵卻還是要蹑手蹑腳的上樓來瞧瞧……不過是為了那個女人吧。
樓道內的木質地板發出幾陣腳步聲，只有一樓大廳的些許亮光撒入，走廊都有些昏昏沉沉的，顧以塵看着面色略顯蒼白的周岑，猶豫開口，
“小岑，今天的事……”
周岑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随及看向房間內，
“她睡着了。”
顧以塵順着視線看到趴在床上的顧以薇，微蹙了蹙眉，不是來勸人的嗎，怎麽還睡着了……但還是上前幾步關上了房門，壓低了音量，
“以薇她，說話不過腦子，你別在意。”
“她沒說什麽。”
只跟他說了一句話，倒頭就睡，确實沒說什麽不過腦子的話。
“那就好，我還擔心……”
“哥。”
周岑想問，顧以塵一直如此明顯的擔心顧以薇的言行，是不是也有一點擔心他的狀況，哪怕是因為今天的變故，擔心一點。
顧以塵等着他的下言，他卻只是輕微聳了聳肩，搖了搖頭，
“沒什麽。”
他說完，就腳步輕快的越過顧以塵，徑直往樓下走去。面對他的欲言又止，顧以塵并不意外。在他心裏，對周岑的照顧，一直出于對一個孤苦自閉的孩子的同情與退讓，所以周岑一切的孤僻與軟弱，都是理所應當。
這樣想着，他并沒再說什麽，反而是周岑停下腳步，轉過頭，
“她可以住在這。”
“什麽？”
他聲音極低，顧以塵只聽了個大概，
“直到畢業為止。”
他說完就消失在視線裏，顧以塵卻對他剛剛說的那兩句話略顯意外，畢竟換做是他，他會很難接受顧以薇的存在。這才不過數月的時間，他的決定，就已經變了。
顧以薇睜開眼的時候，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房間裏沒多少光亮。
下一刻她就蹭一下坐起，看到原本窩在床上的背影，已經并不在原處了。
“醒了？”
低沉的聲音傳來，她一轉眼就看到坐在書桌旁的周岑，他似乎早就坐在那了，眼眸格外清明，不似她的，還惺忪倦怠。
書桌上的臺燈，是房間內唯一的光亮，雖映着他的側臉，卻依舊讓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顧以薇仔細瞧着，他臉上當真既無惱怒，也無悲喜。
“嗯，那個……幾點了？”
顧以薇無時無刻不想緩和氣氛，說完這句話，周岑墨色的眸子看着她，半晌才緩緩站起身，
“下樓吃飯。”
她看着他的背影，直到出了房門，她才拎着早已掉下床的被單一角，急匆匆的站起身。
房間的窗子沒關，窗簾卻被拉起了一半，顧以薇打開了房間內所有的燈，關好門窗，才走出了房間，忙着去追上周岑的腳步。
她也不清楚，他權當一切都未曾發生過的表現，到底是好是壞。
正如她所說，周岑的表現與平日并無兩樣，依舊待人疏遠冷淡，陰沉涼薄。顧以塵對此沒有多說一句話，甚至那晚他下樓吃飯，說的話也不過是平日裏最平常的語句。
他們都極為默契，對于那段陰暗，只字不提。
顧以薇雖傻，但這種事她也是做的得心應手的，畢竟，她也一直如此，極會逃避過去。
】】】
這日下完早操，顧以薇可以說是身心俱疲了，就想趁着十分鐘課間好好睡一覺，偏偏某人并不遂了她的心願。
其實自那天李藝岚見過了周岑，之後的日子裏她都極少再主動挑事，這兩天更是以生病的緣由請了假。而且與陳文生的那點破事風頭也有所減緩，顧以薇秉持着知足常樂的精神，在新學校的日子過得越發得心應手。
不過，苦了陳文生，聽說她女神找了個同年級的男神，這兩天他一直渾渾噩噩的，哭喪着個臉，整個人更喪了。顧以薇顧及着他的情緒，時不時開導開導他。
雖說她那個海口已經誇下了，但耐不住硬件條件實在是比不過競争對手，所以……該認命就要認命……
“新同學，這盒巧克力，給你了，不然，你就替我發給咱班同學吧。”
“不管。”
“這是最後一盒了，還沒來得及送出去。”
“……”
“新同學，你不用這麽看着我，我不怪你沒幫成，要怪就怪……”
“行了行了，你倆要是真成了，兩棟教學樓離那麽遠，也是段異地戀。”
“異地戀我也願意啊，起碼比單戀強啊……你說，這盒巧克力我要是……”
“得，我這就給你分了去，省的一個勁的惦記。”
照顧到陳文生現在也算是半個失戀人士，顧以薇也懶得再聽他怨天尤人，幹脆認輸，果真在教室裏發起巧克力。
她想陳文生的用意，是想有人跟他一起分擔失戀的憂愁……
“顧以薇，有人找！”
“來了。”
她納悶誰會來找她，但還是扔下手裏的一堆巧克力，跑到了教室門口，腳還沒踏出去，見到來人是誰，立馬就極為自然地想往回跑。楊子昂眼尖，看到她轉身的動作，立馬拽着她胳膊把她從教室裏拽了出來，
“怎麽還看見我就要跑啊！”
“哪啊，我這不是想起來還有事嗎。”
楊子昂今日難得将校服穿的整整齊齊，此時挑着眉看着顧以薇，神色依舊帶着一點痞氣。
“我才幾天沒找你，沒想到，這麽忙啊。”
顧以薇嗤笑，卻并不接他的話。他這幾天沒來讨債，她身心舒暢好嗎。
楊子昂今天可是撂下面子來的，這小妮子還是一副愛答不理的模樣，頓時，開始郁悶，
“有什麽可忙的……”
“你以為人人都跟你一樣閑啊。”
顧以薇說話帶刺，偏偏楊子昂還不肯退讓，兩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息，越來越濃，
“我說你會不會好好說話啊！”
“你今天是來打架的是吧！”
“……”
楊子昂發誓，他從來沒有跟女人計較過，但現在臉上的怒意，卻異常明顯。他轉過身，做了幾個深呼吸，不斷提醒自己一定要冷靜，
“我找你有事。”
“說。”
楊子昂沉默，撓了撓頭發，什麽話都沒有說出來，
“我帶你去個地方。”
顧以薇不動彈，他幹脆推着她的肩膀，将她往電梯的方向扯，
“放開！我沒說去……”
楊子昂置若罔聞，手上更加用力，顧以薇往左，他就往右攬；顧以薇往右，他就往勾。
怎麽說他也是個一米八的男生，小丫頭片子他還是收拾的了的，在她身後推着她往前走，顧以薇毫無反手之力。
“我不去！”
“一會兒有場籃球賽，你在旁邊看着。”
“憑什麽！我不看！我看不懂！”
“有什麽看不懂的！帶着腦子！”
“你有完嗎？”
顧以薇察覺到周遭越來越多的視線，一邊踉跄着往前一邊低下頭，
“你的事解決了，我的還沒有，幫個忙，不用還錢了。”
聽到不用還錢四個字，顧以薇掙紮的幅度小了點，
“怎麽幫？”
“這個你不用管。”
電梯門打開，楊子昂依舊站在顧以薇身後，即使沒什麽暧昧的動作，但她整個人都在他的控制範圍內。楊子昂因為顧以薇的財迷樣子，臉上有着極大的笑意。
周岑擡頭時，看到的就是這樣嬉鬧的兩個人。
楊子昂最先看到周岑，臉上的笑意僵了僵。顧以薇察覺到他的視線，也擡起頭，看見周岑的第一個下意識的動作就是往旁邊靠了幾步，然後才勾起一抹笑意，
“小岑。”
26.怪異的心情
聽到顧以薇對這位周少爺的稱呼，楊子昂輕微蹙了蹙眉，然後才揚起笑意，
“周少爺竟然會親自來找人啊。”
顧以薇白了他一眼，眼神兇狠，
“小岑，現在你不用上課嗎？”
周岑一直沒說話，墨色的眼睛幽深暗淡，他也并不急着走出電梯，只是在原地站的筆直，将手裏的保溫杯往身後藏了藏。
兩個人說話，周岑都沒回答，不由的令他周身的氣息越發顯得陰沉，揚子昂有些不耐煩，雖然要對周家禮讓三分，但這個自閉的小孩，他還真是懶得恭維。
“周少爺沒什麽事，我們就先走了。”
“等會兒。”
他伸手去拽顧以薇，卻被她靈巧的躲開，然後接跑到了電梯內的周岑身邊，
“你沒課嗎？”
她又問了一遍，周岑側頭看了看他，終于算是說了句話，
“體育課，翹了。”
“……”
聲音不大不小，兩人都能聽到，。語氣理所應當，似乎體育課就是用來翹的。顧以薇眨了眨眼，實在是有些懷疑他這又睡覺又翹課，那學霸的特質怎麽就還沒被消磨殆盡呢……
“那，咱先下來吧，老占着電梯也不好……”
顧以薇對他的态度，可以用溫柔形容，但這個特性，電梯外的楊子昂可以說是從來沒見到過。
周岑并未反駁，乖乖出了電梯。
他一身校服，身形修長筆直，但在身高上卻與楊子昂有一定的差距，畢竟年齡擺在那。這似乎讓楊子昂得意了幾分。
“你先走吧，該上課了。”
顧以薇黑着臉對他說完這句話，楊子昂笑不出來了，這人變臉變得有多快，今他算見識了，剛還對別人笑臉相迎的，怎麽轉臉就變了！
“我找你有正事！”
他說的理直氣壯的，同時亮亮的眸子瞪着站在顧以薇身邊的小屁孩，不滿都寫在臉上。
周岑察覺到他的視線，卻并未看他，微微挑了挑眉，側頭看着顧以薇。
“什麽正事？”
“這個……”
顧以薇只片刻，就果斷搖頭，還不斷給楊子昂使着眼色，
“沒什麽正事，不用管他。”
說完，她就拉着周岑往教室的方向走，腳步極快。楊子昂看着她打着手勢的樣子，并沒有追上去。
今天沒空，他來日方長，令他不滿的，不過是顧以薇對這個姓周的，未免也太好了。但這些好之中又夾着讨好的意味。她當真，這麽怕他嗎……
周岑只是暗自看着身後楊子昂的樣子，墨色的眸子有些晦暗不明，握着保溫杯的手也用力了幾分。
他任由顧以薇拽着衣袖，直到回頭時看見楊子昂已經乘電梯下去了，他才掙開了她的手，
“周伯讓我來一趟。”
說着，他把手裏的保溫杯塞到她懷裏，眼神卻飄忽的看向別處，從顧以薇的角度，只能看到他長睫抖動的樣子。
“對，我在家裏泡好的姜湯可樂，忘了！”
周岑白了她一眼，似乎是在嫌棄她的腦子。
“謝謝了，還讓你跑一趟。”
“周伯讓的。”
她抱着保溫瓶傻樂，周岑悶悶的說完這句話，轉身就要走。
“哎，你不是說把課翹了嗎，不用着急。”
“你還有課。”
他說完，顧以薇才後知後覺的伸胳膊看了看時間點，
“對哈，還有三分鐘！”
周岑沒理會她的咋咋呼呼，徑自往回走，顧以薇看着他的背影，擺了擺手，
“下節課死亡數學，不能遲到，小岑，那我先回去了啊。”
他依舊沒回答，慢悠悠的下了樓。
回到教學樓，第三節課已經上課十幾分鐘了，教師內，政治老師正在寫着大段的板書。周岑沒猶豫，直接從後門推門而入。
沒喊報告，動作極輕，臉上的神色也如平常，再自然不過，似乎他此時推門進來，并不是在遲到的時間點。
雖然他放緩了腳步，盡量不影響教室內的衆人，但在總有幾個心思不在聽課上的學生回頭張望，這一來二去，講臺上的老師也注意到教室內移動的身影。
以寫滿板書的黑板為背景，他推了推眼鏡框，沒再繼續講下去，教室內一時間安靜下來，直到他看清來人是誰，才重新轉過身，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繼續講課。
這次，似乎是這位周少爺第一次上課遲到，還真是罕見。
】】】
“周伯，今天我可能會回的晚一點，您先送小岑回去吧。”
下午，顧以薇得空在公共電話亭打了個電話，正是課間，旁邊人聲嘈雜，顧以薇不由提高了音量，還誇張的堵着耳朵，
“以薇小姐，少爺不是說可以等你嗎。”
“不用了，我今天班裏有點事，估計還要挺晚回去。”
“這樣啊。”
“嗯，要是實在太晚，天黑了還麻煩您再來接我一趟。”
“行，到時候您再說一聲。”
“好，周伯，那先挂了啊，謝謝您今天早上記得我的姜湯可樂！”
“嘟嘟……”
電話挂斷的極為利落，但周伯聽得有些雲裏霧裏的，什麽姜湯可樂？以薇小姐感冒了嗎？他嘆了口氣，安慰自己年輕人說話風風火火的，他是聽不懂了。
晚上近六點，正是吃飯的點，一教室的人全都該走的走，該散的散，顧以薇卻只身一人在教室裏踮着腳畫着黑板報，看起來極為吃力。
說什麽是交給她的任務，還不是因為會蹭的一身粉筆屑所以沒人願意幹，她這是純屬被趕鴨子上架了。揉着脖子，她看了看時間點，放學已經有半個多鐘頭了，班裏七點半的晚自習，這麽算下來，她還有一個多鐘頭的時間。
望着被她塗的極為幼稚的黑板，顧以薇沉吟，不斷的安慰自己：畫完了就行了，這不都畫了一半了嗎！再畫幾個框，把字寫大一點，不就行了嗎！半個鐘頭，再有半個鐘頭，搞完她就去吃飯。
做好心理建設，顧以薇拿起了紅粉筆，開始描邊，教室極為安靜，只能聽到粉筆磨挲的聲音。周岑進來的時候，就看見高挑的女孩正踮着腳，費力的在黑板上畫着什麽順直的頭發垂至腰際。校服和白色的帆布鞋都幹幹淨淨，她把校服外套卷到手肘，露出了白皙修長的手臂。這一幕在教室并不算明亮的燈光下，竟然然讓周岑在教室門口怔了神，忘了進去。
回過神來，周岑的耳根似乎染上了紅暈，墨色的眸子裏也有了與平日不同的神色，他咳了兩聲，似乎想緩解自己此時怪異的心情。
“小岑？你還沒回家？”
顧以薇因為剛才的聲音回過頭，一眼就看見站在門口的周岑，周岑回避了她的視線，走到了她跟前，
“嗯，沒回。”
“周伯沒跟你說……”
“說了。”
顧以薇抓着粉筆頭，一臉疑惑，察覺到她一身粉筆屑的樣子，周岑極為自覺地離她遠了一些，
“再來接太麻煩，還不如一起走。”
27.朕不死你們永世為妃
對于周岑給出的理由，顧以薇深信不疑，這樣确實是太麻煩周伯。
“那你再多等十分鐘，我這就要完了。”
周岑不語，看着面前花紅柳綠的後黑板，嘴角僵了僵，對顧以薇的話持否定态度，
“确定？”
“呃……”
顧以薇打量着自己的傑作，醞釀了許久，才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
這差事本來就在她的能力範圍之外，現在這種情況，還考慮什麽質量問題，反正她盡力了，真的盡力了。
“你放心，馬上了。”
說完，她又開始忙碌起來，顧不得再跟平時一樣打趣周岑。
這似乎是他頭一次見她認真做事的樣子，周岑抿了抿唇，看向放在旁邊桌子上的一盒白粉筆。
顧以薇只想趕緊把黑板報這件事弄完，趕緊回家，所以并沒有在意外界幹擾，直到終于聽見寂靜的教室裏響起另一陣粉筆磨挲的聲音，她才側過頭。
黑板的大片空白處，已經不是剛才的樣子，層層疊疊的白牡丹蜿蜒連綿，即使只用白粉勾了邊，但卻格外嬌柔妩媚，甚至每一瓣花瓣，都有自己的姿态。
周岑修長的手指上沾了不少粉筆屑，此時他微微蹙眉，精致的側臉因此而顯得有些糾結，但神色還是格外認真。
“哇，小岑，你特殊技好多啊！”
周岑畫完了最後一點枝節，才看向她，
“把那邊的擦了吧。”
顧以薇一聽他這是有替她再畫點兒的架勢，立刻拿起板擦将自己畫的那部分擦得一幹二淨，嘴上還是該客氣客氣，
“真的？！謝謝！我在精神上支持你。”
周岑只是抿了抿唇，然後就繼續往旁邊畫。
十分鐘，顧以薇見識到了什麽是質量與效率的結合，她誇人的話都說的差不多了，到最後幹脆張着嘴看着，眼裏只有崇拜。
當周岑不斷的擦着身上的粉筆屑，往教室外走的時候，她還站在後黑板的位置，一臉豔羨。
這麽好看，跟別人說是她畫的也沒人信啊。
“走吧，周伯還等着呢。”
“哦，好……馬上。”
她反應過來回家的事，簡單收拾了一下，才屁颠屁颠的跟在了有些炸毛的周岑身後。
晚上七點多，準時到家，比自己預計的早了幾個鐘頭，顧以薇剛伸了個懶腰，就感覺到身後周岑極速的腳步聲，她剛想說什麽，就看見他大步流星的往燈火通明的大廳走。
“小岑，怎麽了？”
她可沒看見他這種走路姿勢，平時都是不緊不慢的。想到這，她掄起書包，也快步走向大廳。
顧以塵今天回來的早，看見顧以薇也氣勢洶洶的沖了進來，他立馬伸手攔了下來，
“今兒怎麽回事啊，一個個火急火燎的。”
“小岑呢？”
顧以塵推了推眼鏡框，有些哭笑不得，
“上樓了。”
顧以薇立即就想上樓，顧以塵長臂一勾，又自背後拉住了她的書包帶，
“到底什麽情況啊？吵架了？”
“沒有，怎麽可能。”
說完，顧以薇就直接撂下了書包，金蟬脫殼一般靈巧的跑上了樓，原地的顧以塵拎着書包帶，一臉無奈。
她在他房門前敲了許久的門，都沒聽見什麽動靜。所以堅持了幾分鐘就去了樓下覓食，尋思着過段時間再來看看，少爺的脾氣嘛，都是一陣一陣的。
直到一個多小時後，周岑才出了房門，下了樓。
“你沒事……吧？”
顧以薇在大廳沙發上坐的端正，看見周岑下樓，頓時站了起來。但問出的話由前到後語氣卻越發緩慢。
看着他濕漉漉的頭發，松松垮垮的浴袍，還有側臉上不斷滴落的水珠，顧以薇明白了。
顧以塵在一旁搖了搖頭，輕呷了口茶水，瞪着顧以薇，
“小岑就是洗個澡，你瞎激動個什麽？”
“……”
對此，顧以薇啥都沒說，她絕對不會交代周岑是因為幫她辦了個板報就這樣了，這應該，不是她的過錯吧……
難為他潔癖晚期還堅持了一路沒發作，看着他此時不太友好的臉色，顧以薇對他這種奉獻精神還是極為感動的。偏偏飯桌上沒忍住，她竟然好死不死的問了一句他洗了多少遍澡，察覺到周岑幽深的眼神，她立馬噤聲。
禍從口出，禍從口出，宅心仁厚，宅心仁厚……她心裏不斷念叨這倆詞，不要挑戰周少爺的底線，再怎麽想調侃，都要憋着！人家怎麽說也是為了幫你才這樣的，再怎麽想笑，都要忍着！
她對天發誓，如果再來一次，周岑要給她畫板報，而她記得他潔癖極重這件事，她肯定會……立馬答應。
周岑自然看出了這個女人滿心滿眼的笑意，臉上雖有些陰沉，但心裏，卻并沒有自己想的那麽生氣。他把這自動理解成是懶得跟她置氣，并不打算搭理她。
】】】
顧以薇的好心情持續了很長時間，周岑對此只是在一旁看着，一連幾天都并沒有因她的幸災樂禍不知恩而教育她。
這日熬到下課，顧以薇終于有了打個“長途電話”的時機，算計着這周周末連着五一放長假，她規劃了好多路線，準備跟季芳菲郭清出去浪。
畢竟已經高二了，再不抓緊時間自由自由，等熬到了高三，就更沒什麽戲了。自高一開始，季芳菲就是秉持着這樣的觀念，說什麽且行且珍惜，所以玩了近兩年。
正是下課的時間，原來的那所寄宿學校也該有個大課間了，可季芳菲卻隔了很長時間才接電話。
顧以薇都要把電話挂了才聽見電話那頭沉悶的聲音，
“喂？”
“你可算看手機了，是我！”
那頭沉默了半晌，才笑出了聲，
“小薇啊，幹嘛，這個時間點兒打電話？”
“這個時間點你沒課我沒課，不這個時候打什麽時候打。”
“好好好，你說的都對，這個時候召喚奴才，有何吩咐？”
顧以薇彎了彎唇角，
“朕想出去玩。”
“……”
電話那頭沒動靜，顧以薇有些心塞，本來就是借着這個由頭想見見她們，積極性怎麽不太高呢。
“要你和小郭陪着！”
“這個周末嗎？”
“廢話，就這一個大假期了，還不抓點緊。”
“那個……”
“咋了。”
“小薇啊，不然咱等暑假吧。”
顧以薇翻了翻白眼，算了算到暑假還有好幾個月的時間……
“你有啥要忙的嗎？”
“也……沒有……”
季芳菲一直吞吞吐吐的，跟平日裏的樣子全然不同，
“不過，也是有點事。”
“怎麽還大喘氣啊。”
“就是有事，下次，下次我請你和小清一起玩。”
“喂，你不愛我了……”
那頭又開始沉默，顧以薇越發納悶，她這麽惡心的話都說出來了，對但凡是季芳菲本人，都該有點反應啊！
“朕不死，你們永世為妃！”
“……”
顧以薇被這句話吓得不輕，确定了對面季芳菲的身份，察覺到周邊路人的視線，顧以薇收斂了一下自己的表情。
“你這是在跟我開玩笑，我聽出來了……”
對面傳來憨憨的笑聲，
“就說一聲，我真有事，這一個禮拜可能都沒啥時間，下次，下次我陪小清去找你。”
“……”
“要上課了，先不跟你說了啊！”
28.還不讓談個戀愛了
顧以薇面對着還沒來的及說就被挂斷的電話，情緒有點低落，剛剛那通電話，怎麽聽怎麽是在搪塞她。小芳到底在忙什麽，這麽久不見了，也不說惦記她……
她生氣了，下次季芳菲請客，她必須把今天的份都吃回來。
規劃的各種路線都泡了湯，顧以薇一回教室就趴在了桌子上，幽怨都寫在了臉上。
她和季芳菲原來住在一個小區，上同一所學校，以前每天都見，根本不用像現在這樣談及什麽想不想念；以前總在一塊，根本不用像現在這樣，謀劃許久才能找到一個湊到一起的機會；以前換季她每次一有感冒的征兆，她都會忙前忙後，根本不用像現在這樣，自己熬着味道怪異的姜湯可樂。
下午課間，請病假請了許久的李藝岚回了班，妝容精致，面色不錯，進了教室，只是瞥了一眼趴在桌子上的顧以薇，并沒有說什麽。
顧以薇忙着幽怨，連頭都沒擡。
李藝岚面對班裏衆人的噓寒問暖，整個人卻有些心不在焉的，她讨厭顧以薇這樣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樣子。這次請了長假，也并不是因為前幾天周家保镖拐彎抹角的恐吓。
她似乎想到什麽，殷紅的唇抿了抿，面色也不太自然。
前幾天楊子昂說的話，又不由自主想了起來，她從來沒想過，他會說那麽不留情面的話。
“李藝岚，你也知道，我從沒答應什麽。”
教學樓外的陰翳處，楊子昂倚在欄杆處，樣子看起來有些不耐，
“可，所有人包括我，都以為你是默認了的……”
“這種事有默認這個說法？”
李藝岚臉色越發蒼白，卻還是勾起一抹笑意，
“我可以等，子昂，我不急的。”
楊子昂并未将她的認真放在心上，依舊是一副悠閑的樣子，
“你不用等，咱倆真不合适。”
“你以前，從不會對我說這種話！”
李藝岚有些着急，音量也不自覺提高，楊子昂揉了揉頭發，似乎不像再跟她廢話，
“是嗎？”
“你站住！”
“話不都說清楚了嗎，還重複幾遍啊。”
她怔了怔，拽着他衣袖的手并未松開，
“因為顧以薇？”
“什麽？”
楊子昂回頭，對于她突然提及的那個轉學生，有些不解，
“她一來，你就急着跟我撇清關系，還有什麽不清楚的？”
楊子昂不怒反笑，覺得她的話太過離譜，
“有病。”
“……”
那天，楊子昂把不留情面的話說盡了，最後他的那個眼神，李藝岚看到之後還是沒能忍住，背過身哭了。自己這一年多的努力，好像都被泯滅的分毫不剩。明明就順理成章，為什麽他現在才來說這些；明明就是顧以薇造成的，為什麽她還能沒事人一樣……
看着自己紅腫的不成樣子的眼睛，她還是給家裏打了通電話。
回家的時候她還在想，周家的保镖的事也好，楊子昂的疏遠也罷，這些糟心的事，全都是因為這個轉學生。她竟然被一個轉學不到一個學期的人，欺負到請假回家……
“藝岚？”
她回過神，對站在面前的女生笑了笑，将視線從旁邊的顧以薇身上移開。
顧以薇的心思全在見不到季芳菲這件事上，對于李藝岚的視線，她并未在意。
“我們提前幾分鐘上課啊，回到座位。”
班主任一進來，教室裏的聲音就小了些，提前上課這話一出，又憑空多了幾句哀怨。歷來班主任的課，都是最不好熬的。
顧以薇從桌子上爬了起來，看着徐老師把教案放到了講臺上，推了推眼睛框之後仔細打量了幾下後黑板，
“顧以薇同學辦的不錯啊，好看。”
顧以薇汗毛倒立，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
“辛苦了。”
“沒，沒事，應該的。”
承受着班裏各異的視線，顧以薇有些心虛，這黑板這麽好看，似乎跟她也沒什麽關系。
“對了，剛才開會說了幾件事，我在這說一下。”
“……”
一聽到徐老師要說事，班裏的氣氛活泛了一些，說事好，說事好……比講課強多了。只要不正式講課，咋樣都行。
“一就是這個男女生交往問題，學校也說過多少次了，大家也都明白，我在這就不多說了。把心都收一收，這都高二了。”
說到一半，她眼睛還瞟了瞟班裏成雙成對的那幾個，警告的意味十足，這樣的事，辦公室裏的老師還是清楚的。就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願意多管。
“這都高二了，還不讓談個戀愛了……”
旁邊的女生小聲嘀咕了一句，聲音卻不小，引起了周邊一小片的哄笑，也讓在講臺上的人瞪了她一眼。但徐老師卻并沒有跟她多說，接着看向開會用的小本子，
“第二件事就是過兩天咱運動會，大家踴躍報名啊。”
五班屬于文科班，陰盛陽衰，一到運動會這樣的事上，基本上都沒抱什麽希望，到時候能得一個優秀入場式，文明觀衆就差不多了，至于各個項目，人數報夠了就成。徐老師也知道，所以說的極為簡潔，
“大家有空去體委那報名啊，好了，咱接着上節課的講。”
這話茬，可以說是無縫銜接了，班裏所有人連帶着顧以薇，都有點着急，怎麽最重要的事還沒說啊。
“老師，咱五一第幾節課放啊！”
後排的男生一問出這個問題，顧以薇才稍稍放了心，民心所向，民心所向啊……
“就惦記着放假。”
“……”
“再說。”
氣氛，徹底冷了。顧以薇冷靜了一下，才翻開了教科書。
放假這樣的事，原來的那所寄宿學校也這麽幹，說什麽提早告訴耽誤學習，容易分心，非要到前幾天才正式告訴具體時間。沒想到，逼格極高的育英學校也這樣……她看着已經在黑板上抄題目的班主任，內心腹诽，或者說只有親愛的徐老師不想告訴具體時間……
但告不告訴又有什麽關系呢，假期也照樣要放啊……
假期放不放又有什麽關系呢，反正她都被小芳拒絕了……
顧以薇一節課的走思，正式開始。
】】】
運動會那天早上，顧以薇吃了很多東西，因為她又被委以了重任，班裏沒人報接力，然後她就被徐老師欽點，莫名其妙的充了個數。
看着桌前還在不停塞東西的顧以薇，顧以塵已經開始質疑，她那個接力賽還能不能跑的動了。
“還吃啊！”
在她又去盛了一碗皮蛋瘦肉粥之後，顧以塵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到時候會餓的，你也知道，我一緊張就容易餓。”
“那也不用吃這麽多吧！”
顧以薇銜了一口，瞪了顧以塵一眼，
“看你的報紙吧。”
“……”
兩人鬥嘴的間歇，周岑正好從樓上下來。他起的很早，早飯也一向吃的很早，此時收拾好一切，似乎是要出門的架勢。
“小岑都要走了，你還吃。”
顧以薇不信，轉頭望着周岑，
“小岑你再等會，我馬上！”
“……”
周岑沒說不，也沒說好，只是緩緩走到了沙發旁坐着，沒走出大廳。顧以塵看着這樣的周岑，不由得有些慶幸，早晚出門都是他在等着，放在以前，別說像現在這樣不惱不急，就是等人這件事都是他不會做的。
“小岑，運動會你報了什麽項目嗎？”
顧以薇不知道他在想什麽，邊吃邊看向大廳內的人喊了一聲，周岑雖未擡頭，但還是用她聽得到的聲音回了一句，
“沒有。”
顧以塵看了看時間點，狹長的眸子裏有着無奈，
“你再不快點，就甭想跑什麽接力了。”
29.欠了流水賬
顧以薇最終輸給顧以塵，被他唠叨出家門，到學校的時候，與平時的時間點差不多，甚至操場還沒布置完呢。顧以薇自然要拿他說事，一臉的憤憤不平，
“他那麽着急，現在還不是來這麽早……”
周岑不語，跟顧以薇并排走着。此時學校裏比平時熱鬧許多，到處都是即将放假的氣息，周岑并不打算跟她一塊說顧以塵的壞話，只是看向操場的方向，
“什麽時候跑接力？”
“嗯，九點多吧。”
顧以薇說到一半，臉上就有了笑意，
“到時候你去看吧，順帶給我加油！”
周岑轉頭看了看她，似乎猶豫了片刻才搖了搖頭，
“不用了。”
顧以薇癟嘴，雖然遭他拒絕這件事很正常，但這次卻還是掩不住失落。她雖然體育不錯，跑的也不慢，只是只要跟人站在同一個起跑線上，不管第幾棒，槍聲一響她一定會緊張。
“好吧，那我先去教室集合了。”
“嗯。”
“你真的不去啊？”
她不死心，又問了一遍，眼神裏都是祈盼的望着他。周岑白皙的臉上有了些神色，秀氣精致的五官都透着糾結。
終于還是搖了搖頭，然後墨色的眼睛瞪着顧以薇，也不說話。
“好吧。”
她沒再堅持，看了看時間點，
“那我先走啦。”
周岑沒說，運動會這樣的活動，他從來都沒參與過，甚至連坐在觀衆席上都是從未有過的，今天若不是陪她，他會像以前一樣，不來學校。
】】】
體育館的一處僻靜的休息室內，李藝岚環胸倚在桌前，似乎在等着面前的女孩的回答。
“藝岚姐，這樣不太好吧。”
女孩偏瘦，長相也長得不錯，只是此時臉上滿是糾結，似乎不同意李藝岚的提議。
她化着淡妝的臉上已然顯得有些不耐，秀氣的眉頭蹙起，
“你膽子還真跟陳文生差不多啊，這點事有什麽可猶豫的。”
“可是，我從來都沒……”
“我平時對你不差吧？”
女孩愣了愣，終于還是點了點頭，
“藝岚姐對我很好……”
“現在是我請求你，幫個忙，有什麽事都推給我，你還有什麽糾結的？”
她擡頭看着李藝岚越發難看的臉色，怯懦的搖了搖頭，
“沒，沒有。”
看着窗外聚集的越來越多的人群，李藝岚不想再跟她多說，
“那這事就這麽定了。”
“……”
女孩又不說話了，李藝岚嗤笑，越發覺得自己白費了這麽多口舌，時間就要到了，她不想再浪費在她身上。
“你既然不願意，那我找別人吧。”
“哎，藝岚姐，我沒說不願意……”
李藝岚頓住腳步，轉身看着她，似乎在等着她的回答，
“我，我答應……”
她臉上并沒有表現的多喜悅，只是往回走了幾步，直視着她的眼睛，
“你确定？”
因為身高差異，李藝岚的氣場壓得女生有些喘不過氣來，只是不停點頭，
“确定，藝岚姐。”
李藝岚看着她的神色，直到放了心，才打開休息室的門，自己率先走了出去。
“謝謝了，幫了我個大忙。”
女生一個人站在休息室裏，眼眶都泛了紅。
休息室光線很暗，甚至書架上都積了不少灰塵，顯得過于荒僻。
李藝岚，她惹不起，李家，她更得罪不起。這所學校裏的生存之道，她早該學會了。所以現在，只要幾秒鐘，她不能害怕，更不能哭……
李藝岚心裏已經有了底，在走出體育館的時候，心情還是很好的，但看到顧以薇跟幾個同跑接力的女生并排走到操場旁邊時，她嘴角的弧度消散。
操場旁站着的，不止顧以薇，還有自己廢了一年心思的人。
楊子昂一身運動服，因為身材和相貌的優勢在人群中格外顯眼，而顧以薇身高只到他的胸前，所以擡頭看他那得瑟的神情時極為不忿。
“你沒報項目嗎？”
“報了。”
“那你站這幹什麽？”
一句話引起了楊子昂身後幾個男同學的哄笑，也令自己身邊幾個女生見了鬼一樣的看着她，
“怎麽辦啊，子昂，人家都不領情。”
楊子昂毫不留情的回頭瞪了他一眼，顧以薇一眼就認出那個微胖的男生是被自己砸到的那個，一想到人家是債主，顧以薇立馬收斂了一下自己的氣焰，
“我們要先去準備了。”
楊子昂反背着書包，看着她此時怕散財的樣子，心情有所好轉。上次那個籃球賽沒去成的帳，他不跟她算了。
“等會兒，請你吃糖。”
他把書包撐開，裏面塞的都是各式各樣的糖果，顧以薇沒伸手，楊子昂卻不在意，把書包的敞口轉向她身邊的那幾個女生，
“挑吧。”
運動會這種活動，除了報項目，就是買好零食水果，瓜子糖果，然後在觀衆席看熱鬧了，不過楊子昂這準備，也忒充分了。
那幾個女生立馬笑開了花，顧以薇長吸一口氣，慶幸自己剛才沒伸手，不然就自作多情賊尴尬了。
兩人身旁認識的，不管男生女生都開始不客氣的把爪子伸進他的書包裏，楊子昂回頭看着顧以薇，勾起了嘴角，然後從書包的另一邊扯出了一塊“糖”。
“給你。”
顧以薇被這個“糖”的體積吓了一跳，楊子昂這麽舉着它，整個波板糖可以擋住一張臉。她沒什麽反應，楊子昂蹙了蹙眉，把書包塞給同行的幾個男生，然後又把波板糖塞給了顧以薇。
衆人看着他的動作，都忘了拿糖這件事，男生一臉奸笑，女生一臉豔羨。
“不用了……”
“我吃不了”這句話還沒說出口，楊子昂就率先跑遠了幾步，
“不算在帳裏，放心！”
顧以薇瞬間不想說話了，幽怨的看着楊子昂的身影在操場上跑的飛快。
“什麽帳啊？”
女生問出了這句話，顧以薇就開始望着手裏的波板糖，咬牙切齒，
“流水賬……”
“啥？”
顧以薇回神，趕緊嘗試着轉移話題，這解釋起來，自己就變成資産負數的窮鬼了。
“那個……柳逸呢？一大早就沒見到她。”
“不知道，都麽看見她。”
“不然咱分頭找找吧，別到時候湊不齊人。”
“好。”“那我去那邊問問。”
體育館門口，李藝岚一直看着操場上的方向，眼裏反倒越發平靜，今天她才知道，原來楊子昂那樣的人，可以對一個女生那麽好，原來之前自己真的什麽都不是。
看着柳逸從體育館側門出去，找顧以薇集合的身影，她才勾起了嘴角，等到顧以薇出了育英校門的那一刻，她會告訴她，她從來都沒輸過。
而即将發生的事，只是個開始。
30.一瘸一拐走路帶風
還有一個多鐘頭就要到輪到四百接力了，顧以薇貼完號碼牌，內心還是很忐忑的。趁着徐老師沒視察，她掏出了手機，癱在觀衆席上，在告訴自己不要緊張的同時想找點心靈慰藉。
偏偏季芳菲郭清都聯系不上，原來的高中群裏也格外安靜，顧以薇在群裏打了個招呼，半晌，才有了回複。
半個小時後，四百米接力的通知聲響起，顧以薇卻并未按約好的去找另幾個女生會和，而是猛然間從觀衆席站起，披起了了校服外套，快步向操場門口走去，
“以薇，你去哪啊，就要到咱了！”
正在準備的柳逸等人遠遠看見她匆匆忙忙的樣子，立即出聲攔她。顧以薇卻像沒聽見一樣，繼續往操場門口跑。幾人追上她，臉上也都有着着急，
“你去哪時間都來不及了。”
顧以薇還想掙脫她們的阻擋，平日裏輕松的神色也不複存在，整張臉上都有着壓抑的神色。面對她們的勸解，她一句話也不說。
“有什麽事，等跑完了行麽？”
顧以薇不語，似乎猶豫了片刻，才轉身向報名處走去。
她們是一組，顧以薇原來的位置是第二棒，但在上場之前，她卻看向柳逸，
“第一棒，我跑吧。”
柳逸低着頭，聽到她這句話，猛然間擡起頭，
“你跑第一棒？”
“嗯，拜托你了。”
柳逸早就不知道該說什麽，要是把第一棒的位置交給她，那李藝岚交代的事，她就不好辦了。
“可是，我習慣跑第一棒……”
“對啊，以薇，你不是怕聽槍響嗎？”
顧以薇焦急的神色都寫在臉上，但還是咬了咬牙，沒再堅持。接力不過幾分鐘的時間，應該還來得及……
起跑線上站着一排身材高挑的女生，柳逸在其中顯得有些嬌小，跑道兩旁站着許多加油鼓氣的同學，槍聲還沒響，操場上已經全是嘈雜熱鬧的聲音。
人群之外，周岑靜靜的站在空地。與成群的熱鬧相比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也或許因為長相的原因，他吸引了操場上的許多目光，其中，包括顧以薇。
她本來在一百米處做準備動作，看到周岑筆直的站在操場那頭，她眼裏有驚喜，卻并沒有周岑預想的樣子。
周岑也在看她，她只是揮了揮手，算作打招呼。
周岑對此感到意外，覺得顧以薇的氣息有點與平時不同。不過他雖然是來加油的，舉至動作卻也格外矜持，只一味看着顧以薇，加油鼓勵的話一句也沒說。
槍聲響起，顧以薇不敢松懈，全身心關注着柳逸的動作與位置，生怕自己到時候反應慢一點拖了後腿。
柳逸剛開始不錯，但後來卻落到了第四五名的位置，感覺到身邊的第二棒都出發了，顧以薇有些着急。
柳逸到她身邊的時候，她拿過接力棒，轉身就跑，但柳逸似乎并沒有想把接力棒給她，在顧以薇轉身之後，她竟然一個慣性向前的動作攔住了她，腳下，還不忘擋到顧以薇身前。
猛然間，顧以薇徹底失去了重心。
人群中又熱鬧了幾分。
一直注視着她的周岑自然也看到了，第一反應就是往她的方向走，墨色的眼睛裏似乎也沒了平日裏的淡漠與冷靜，他似乎什麽都沒來得及想。
她本就着急，也從未想過柳逸會有這一系列的動作，這一跤摔得不輕，她甚至感覺到膝蓋一瞬間沒了知覺，許久之後，才閃過酸痛。
柳逸一直有想将她攙起來的動作，但卻始終沒有真正去扶她。
已經是最後一名的成績了，顧以薇在其他人湧過來之前，努力站了起來，順手撿起了地上的接力棒，她沒去看柳逸，一瘸一拐的接着往前跑。
周岑看到她站起來的時候，才緩緩頓住了腳步，聽見自己不勻稱的呼吸聲，他眼神怔然，以前，他從未這樣過；以前的心跳，也從未跳的這樣快過。
“加油！以薇！”
“加油！”
耳邊是那些并不熟悉的人的鼓勵聲，顧以薇盡力不去聽，她可沒有什麽臭屁的體育精神，什麽跑到最後的執着信念，只是，她還有要緊的事趕着辦，任何別的事，都耽擱不得。
将手裏的東西交出去之後，顧以薇只覺得自己腿軟胳膊軟，膝蓋上的傷口也出奇的疼。
喘息之間，她看見周岑在不遠處看着她，忍着渾身的倦怠，顧以薇還是沒心沒肺的沖她笑了笑，比了一個沒事的手勢。
周岑抿了抿唇，還未來的及往她的方向走，就看見顧以薇又開始一瘸一拐的往操場門口走，走路的速度，并沒有慢下來，也沒有去關注接力賽的結果。
“以薇，我們陪你去醫務室吧。”
“傷的好像不輕，來，我扶着你。”
“柳逸也是，一到關鍵時刻掉鏈子，回頭，讓她給你道歉。”
“……”
周邊七七八八的聲音越來越大，李藝岚難得在裏面願意湊熱鬧，此時她的臉上，也有着絲毫掩飾不住的得意。雖然比她預想的效果輕了許多，但她還是比較滿意的，尤其是看到此時顧以薇有氣沒處撒的樣子，她就覺得格外舒心。
顧以薇并未注意她，也并不知道李藝岚的沾沾自喜，只是拂開了挽住她胳膊的手，态度難得客氣疏遠，
“不用了，都別跟着我。”
察覺到她的低氣壓，衆人噤聲，本來就跟她沒多大交情，此時就更不想熱臉貼人家冷屁股了。她們都沒再說話，看着她繼續一瘸一拐的往外走。
操場外，楊子昂剛跑完一千五，正調整狀态想着休息呢，就看見一身狼狽的女同學，還一陣唏噓剛剛的體育項目又出什麽意外了呢，但定睛發現是那人是顧以薇的時候，他就有些笑不出來了。
“喂，你這什麽情況啊。”
顧以薇沒搭理他，繼續往前走。
“去醫務室嗎？”
“……”
“怎麽？摔傻了？”
顧以薇這才回頭，臉上沒有絲毫玩笑的意思，
“別跟着我！”
楊子昂怔了怔，抿了抿唇，然後看着顧以薇黑亮的眸子瞪了他一眼，繼續往前走。這是他頭一次看見這小妮子生這麽大的氣，沉吟片刻，他還是決定不去撞槍口了。
她又走了幾步，神智清醒了些，才頓住腳步回頭看他。
“替我去請個假。”
顧以薇說這話有點底氣不足，畢竟剛還對人吼了一聲……但自己現在離校，怎麽着也該有個說法，剛剛一時着急沒跟班裏說，現在，只能托他了。
“好。”
出乎意料的，楊子昂什麽也追問，單單挑着眉點了個頭。這讓她松了口氣。
“謝謝。”
“以後想好怎麽謝我就成。”
“……”
她沒說話，也沒再耽擱，繼續轉身往校門口的方向走。
楊子昂嘆了口氣之，沒再攔她，雖然他跑了那麽遠之後狀态比其他人好一點，但這女的還真是一點都看不出來嗎？
雖然煩躁，但他還是轉身走向操場門口，尋思着去趟五班。一來看看到底怎麽回事，二來幫這小妮子請個假。
他自己都沒發現，他什麽時候變得這麽任勞任怨。
片刻之後，周岑從側門出來，看了看楊子昂離開的背影，随即追上了顧以薇一瘸一拐但走路帶風的身影。
31.面不改色心不跳，語不驚人死不休
楊子昂一進操場就直奔着高二五班的方向，遠遠的便看見觀衆席前站着個老師，此時叉着腰，略微着急的樣子。
“柳逸人呢，不是還有個跳遠嗎？”
接力賽跑完後，二班裏基本上沒什麽項目了，但最後的跳遠項目偏偏不見柳逸的身影，這可愁壞了班主任。
“不知道……”
徐老師只是無奈的看着雜亂的觀衆席，
“那現在看看誰能頂上。”
觀衆席徹底安靜，甚至連敢擡頭的都沒幾個，她頓時有些忍無可忍，打算把賬都算個清楚，
“後面的，都坐好！吃東西的，把垃圾都收拾好。”
“……”
“現在班裏除了柳逸，還有誰不在？不知道運動會無請假不能缺席嗎？”
眼看着老師發飙了，人人都不敢像剛才一樣造次，連坐姿都變得乖巧端正。
“徐浩宇跟陳文生不在……”
“劉敏去廁所了……”
“顧以薇也不在，她好像提前走了。”
上報的消息很齊全，在聽到顧以為薇離校了的時候，李藝岚的嘴角不自覺上揚。
“老師，顧以薇請假了。”
楊子昂突兀的聲音響起，吸引了五班甚至旁邊班級的目光，期間間或有兩個男生不忘唏噓起哄。
老師對這個身形高大的男生有點印象，推了推眼鏡，但臉色并不好，
“她這是早退！”
“她讓我來請假了，申請假條，不算早退。”
“假條應該提前要，她這倒是先斬後奏了。”
楊子昂蹙了蹙眉，他一向知道這徐老師不好惹，現在，倒真是領教了。
“她傷的不輕，還不準假嗎？”
旁邊的李藝岚早已變了臉色，自楊子昂出現，她的好心情徹底消散，再加上現在他楊子昂這樣的人，竟然也會跟老師廢這麽多口舌，而原因不過是為了袒護顧以薇……
“傷的不輕？”
徐老師剛才一直都在值班，班裏所有人又對此事不過多提及，所以對于顧以薇受傷這件事，她并不知曉。
“您不知道？接力賽顧同學受傷了。”
“那也該先去趟醫務室啊。”
楊子昂深吸了一口氣，他頭一次覺得班主任這種生物如此難纏，也頭一次這麽苦口婆心的編纂請假理由。
“她家裏正好也有點事，就先來學校接她回去了。”
“行，那我給她家長打個電話。”
“哎！那個，不用了，她家長比較着急……應該沒帶手機。”
“着急？”
“哦，那個顧同學她今天身體本來就不舒服，還堅持跑完了接力賽，所以家長擔心嘛。”楊子昂頓了頓，看着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