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夢境中人
“小諾,千萬不要怪自己。”
“我從不後悔救你,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永遠都是。”
徐希諾目送着前方那人慢慢走向奈何橋,看着她臉上帶着的笑意,喝了湯水後慢慢變為與同行魂魄一般的茫然,然後步入那層層疊疊的雲霧中,再不見身影。
徐希諾眉頭深深,心中一直掩蓋的傷疤好像瞬間淋漓了起來,夢境中抹了一下自己的眼角,竟然有絲絲淚痕。
模模糊糊中,感覺好像有人輕輕撫着自己的眼角,鬓尖,細細幫自己舒展開緊皺的眉峰,緊握的雙拳也被張開,與那人柔軟的手指相握。
“還需要留院觀察下,不過她的恢複速度也算是快的了....”
徐希諾隐隐約約好像聽到旁人輕輕的說話聲,身子卻軟得使不上力氣。
慢慢艱難地動了動手指,眼睛漸漸睜開,聽着耳邊滴滴的電子儀器聲,聞着一陣淡淡的藥水味,徐徐醒了過來。
“小諾子!!”紀珊本來在一旁打着盹,聽見一陣輕輕的呼氣聲便猛的轉醒過來,急忙往前湊到她床邊。
“可算醒了!小鬼!”她說道,眼睛有了些晶瑩,“你快擔心死我們了!”
紀珊從林子裏出來微微轉醒的時候,就看到同樣醒來的小志,一身狼狽還帶着血跡的周亦涵,還有旁邊靜靜靠着她的徐希諾,嘴角殘留着血絲,臉色蒼白得可怕,才發覺原來是在救護車裏面。
紀珊也不太記得到底在林子裏發生了什麽,只記得自己為了幫小志撿回那個氣球,帶着他進去找的時候突然腦袋一陣眩暈,仿佛不能喘氣般失去意識倒了下去。
紀珊收回自己的思緒,當務之急是确保眼前這個人沒事才行。
“身體可還有其他問題?”紀珊倒了杯水,遞給坐了起來的徐希諾,關切問道。
“沒事。”徐希諾微弱一笑,腰腹處的疼痛陣陣,但是已經開始慢慢痊愈。
“亦涵學姐沒事吧?!”徐希諾忽然想起,抓了她的手急切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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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珊笑着凝視着她一眼,嘴裏不緩不急:“這麽擔心她啊?”
徐希諾得不到答案,更是着急:“學姐你就別開玩笑了,亦涵學姐怎麽樣了?”
紀珊握了握她的手,安撫道:“小涵傷勢不重,在醫院包紮了下,昨天剛剛回家。”
嗯,那就好。徐希諾松了口氣,倚在枕頭上。
“臭小鬼!怎麽不知道關心下姑奶奶我!”紀珊笑罵道。
“你看起來挺好的,還能罵人。”
“切!”紀珊看她還能說笑,心裏知道傷勢應該是沒有大礙了,“亦涵可是沒日沒夜守了你幾天,才被家裏跟我勸回去的。”
“學姐不是還有傷嗎?!”
“這會知道心疼人了啊!當初一聲不吭走了怎麽不知道顧及別人感受?!”紀珊見她緊張的樣子,想到徐希諾前後失蹤了個把月,就怒從中來。
“也沒個交代,我們為了找你才去那個孤兒院的,現在還不知道遇了啥搞了一身傷,你這小鬼,到底去哪了!”
“對不起......”
“哼!”紀珊從鼻子裏哼了一聲,“留下個爛攤子就跑了,一點不負責任!我可跟你說,我不幫你把事情圓了,你自己搞定去!”
徐希諾疑惑地看着她,搞不清楚她口中說的事情到底是哪一件。
“哎呀就是你跟亦涵別墅那天晚上的事情!你給我好好找她聊聊!”紀珊恨鐵不成鋼地剜了她一眼,怎麽自家姐妹會喜歡上這麽個榆木疙瘩呢。
“哦,好,好的。”徐希諾訝然應道。
徐希諾是個坐不住的,在病床上躺了一個下午,就走了出去,來到醫院空曠的草地上,坐在一排石椅上,伸手取出脖子上的玉佩,輕輕舒了一口氣。
“原來你在這。”
一聲熟悉溫和的語句響起,徐希諾微微回頭一望,就看見周亦涵施施然站在她後面,一襲清雅的淺色裙裝,臉上帶着微微的笑意。
周亦涵看徐希諾呆呆望着自己的傻氣模樣,嘴角勾起,走到她身邊,也坐在了石椅上。
周亦涵陽光下的側臉輪廓明顯而美麗,甚至還能看得清她眼眸下的睫毛。
“學姐,你身體沒事了嗎?”
周亦涵笑着搖了搖頭,偏過來看着她,徐希諾頓時有種心慌的感覺。
“學姐,還在生我的氣嗎?”那人小心翼翼的樣子看在周亦涵眼中,只見她揚了下秀眉:“我幾時生氣了?”
徐希諾心道:你沒生氣幹嘛給我甩臉色啊。
周亦涵見她一臉不相信的表情,莞爾一笑,明眸淺嗔:“是希諾生我的氣嗎?”
徐希諾瞪大眼睛,結結巴巴的:“沒,沒有啊。”她哪敢啊。
“如此,我又為何要生氣?”周亦涵難得反問了她一句,噎得徐希諾說不出話來。
“希諾救了我們,我很感謝希諾,又怎麽會生氣。”周亦涵微微笑着,玉手悄然撫上徐希諾帶着一絲涼意的臉頰:“希諾的秘密,我總算是知道了,我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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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希諾不是為她知道了自己的事情而震驚,而是感受着那人玉指撫着自己親密臉頰的動作,有點呼吸不暢。
“希諾的事,可還有第三人知道?”周亦涵收回了手,定定看着她,問道。
徐希諾想了想,搖了搖頭。
周亦涵滿意地看了她一眼,點點頭:“如此,這便是我跟希諾倆人的秘密,我必然不會向外人吐露半分。”
“學姐...”
“好了,外面涼,咱們回去房間,你的身體還是得好好休息才行。”說罷,周亦涵便拉着徐希諾的手,牽着她走出了草地。
徐希諾定定看着身側倆人交叉相牽的手,覺得這種觸感跟睡夢中的那只手很是相像。
周亦涵方才害怕她抗拒的心漸漸安定了下來,唇邊一抹笑容。
早在徐希諾飛天而至,抵達自己身邊,一直以來萦繞心頭的模糊情愫才漸漸清晰,周亦涵向來是個極其聰明的女子,又怎麽會不意識到,自己的擔憂,牽挂,難以言說的複雜感受到底因誰而起。只是她從未料到,會對一個女子動了心,牽了念,一顆止水般的心竟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識般,掙紮着,躊躇着,最終越加深刻。
徐希諾在醫院躺了多久,她就思考了多久,這樣一段忽然生出的感情,她自己都始料未及,對方又能不能了解?甚至接受?
只是看着那人昏迷中還喃喃自語說着對不起,她就不可遏制地想去撫平那緊皺的眉峰,随後輕輕嘆,纖長的手指游離到了她蜷握的拳頭那裏,松開,十指相扣。
逃不開,斷不了,一向明斷的自己,略有為難地蹙眉,她無法控制自己內心的想法,也不想去改變,這是事實。
于是,她最後在別人出于她身體的擔憂勸說下,離開了醫院。
雖然那人醒來第一眼可能看不到她,但是自己想以更好的狀态面對她,同時,好好處理之間的關系。
周亦涵是世間難得的心智極高,又玲珑剔透的女子,那段時間于她的考慮,已經足夠了,不需要什麽利弊分析,她向來果敢,既然動心牽念了,就由着心裏的想法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