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七期】回門（1）
上了去福州的飛機，走進頭等機艙，辛貝已經和Nuna相鄰而坐。節目并未開始錄制，秀賢卻猶豫了一下，走到Nuna身邊，指了指自己的座位，表示要和她交換。辛貝訝異地注視着在他身邊坐下來的秀賢。他甚至像在節目中一樣，伸手随意地摸了摸辛貝的頭。這讓辛貝有些驚訝，她回過頭，忍不住摸着自己的臉頰露出竊喜的笑容。秀賢轉頭看着辛貝的側臉，也忍俊不禁，心情明朗。
飛機還沒起飛，秀賢用平板電腦浏覽韓國網頁，目光久久地停留在一則新聞上。乘務員小姐多次問他想要喝點什麽，也不見他回應。辛貝餘光掃過秀賢的平板，看到網頁上宋慧琳的笑臉。她轉過頭笑眯眯地看着乘務員，替秀賢要了一杯熱牛奶，還跟乘務員開玩笑道，“我先生是妻管嚴，在我的威嚴之下，他不敢看美女的。不好意思啊！”空姐忍着笑說，“你們真般配！請慢用哦！”
那時，秀賢已經回過神來，對空姐紳士地莞爾。空姐走開後，秀賢皺着眉頭質問辛貝，“誰是妻管嚴？”
辛貝噗嗤而笑，“沒有啊，我沒有說歐巴妻管嚴！”
秀賢嘟起嘴，伸手捏了捏辛貝的臉頰，“還想欺負我不懂中文！”
辛貝嬌笑着縮起脖子求饒，“不敢不敢。”她拿過秀賢的平板關機，然後将兩只耳機塞進秀賢的耳朵上，“歐巴，好好放松一下吧！”秀賢微笑。耳機裏傳來奶茶清清爽爽的聲音。秀賢聽不懂歌詞，但那支名為《當愛在靠近》略帶憂郁的曲子令他着迷。
“謝謝你，貝兒！”他講得微不可聞，好似一陣暖暖的風，拂過辛貝軟軟的耳根。曾幾何時候，鏡頭外的他們，還像陌生的熟人。
辛貝的家并不在福州市區，而是隸屬福州的C縣。到達了長樂國際機場以後，還要一個多小時的車程。他們同平凡的夫妻一樣，乘坐短途客運。這一班車的乘客很少，多是中年人，沒有人認出他們。客車徐徐地彙入C縣馬路，秀賢望着窗外略過的小城街景，霞紅的落日，籠罩着小城，人們慢慢地前行，有一種悠閑、惬意的感覺。
到達縣車站，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一個剪蘑菇頭的小女孩，興奮不已地朝辛貝揮手，高聲吶喊，“姐姐，姐姐！”
辛貝望着站臺上兩個一高一矮的身影，淡然地笑了笑。秀賢機警地問，“那個是你爸爸嗎？”
“對啊！”辛貝挽住了秀賢的手，知道他緊張，嘴裏嘲笑道，“我爸爸又不會吃了你。”
辛貝的身高，大概是遺傳了她的爸爸。陳爸爸一米六五左右，胖瘦适中，并不十分善言辭，見到秀賢，只是很友好地笑着要替他拉行李。
“不用不用。”秀賢斷然不同意，語言不通的兩個人，本就不知如何溝通。而辛貝卻是一副旁觀者的樣子。她也不和爸爸擁抱，只是挽着秀賢的手。
上了陳爸爸的車，辛貝和秀賢坐在後座，妹妹則坐副駕駛。妹妹陳辛妍15歲，是秀賢的鐵杆粉絲。她不懂得韓語，只能讓姐姐當翻譯，在車上叽裏呱啦講個不停，她說她班上好多女生都喜歡金秀賢，能不能多幫她簽幾張名，她還說，自己很自豪有這麽棒的姐夫。陳爸爸默默地聽着，嘴角不時露出會心的笑容。
回到家裏，秀賢看到一個長卷發，打扮得依然很年輕的婦女，眉眼和辛貝卻沒有一點相像。直到陳辛妍喊她媽媽，秀賢才敢肯定，這是家裏的女主人，中文的“媽媽”他聽得懂。可是辛貝仍然沒有和媽媽擁抱，而是客氣地打了招呼，她喚的是“阿姨”，場面頓時有些尴尬。
我結的随身中文翻譯，想着自己是否聽錯時，辛貝已經大方地向秀賢介紹了，“歐巴，這是我的後媽。”
陳爸爸和陳媽媽去做飯的時候，陳辛妍嚷着要帶姐夫參觀房間，她果然是秀賢的粉絲，滿房間都是秀賢的海報，讓秀賢也吃了一驚。有這麽一個頭號粉絲在家裏，也不曾聽辛貝提起過，秀賢不免看了一眼身邊的辛貝，而辛貝面色如常，捏着陳辛妍的臉說，“好歹貼一張你姐姐的海報吧！”
“你的海報都張貼在你的房間了。”陳辛妍振振有詞。她帶頭領着姐姐姐夫走向另一件卧室。推開門時，秀賢有些驚訝，粉色的少女系列映入眼簾。“比你妹妹的還要粉嫩啊！”秀賢饒有興趣地走進房間。
他拿起一個相框，那是一張老婦人與少女的合照。照片上的少女，身材細瘦，烏黑的短發，穿一件寬松的牛仔衣和白色的短褲，蹲在地上對着鏡頭笑容明媚，身後，是成堆如山的牡蛎殼，而老婦人，正坐在她身邊的矮凳子上開牡蛎，表情十分安詳。
“貝兒，這是你嗎？”秀賢轉過臉，發現辛貝的眼眶泛紅。她的眉頭緊皺，臉色很蒼白。“你怎麽啦？哪裏不舒服嗎？”秀賢很擔憂。
辛貝輕輕搖了搖頭，對秀賢擠出一絲微笑。她問陳辛妍，“這些，為什麽會在這裏？”
“爸爸從老家搬來的。”陳辛妍笑靥如花。姐妹倆笑起來，很神似。
辛貝再也沒有說話，只是久久地打量着房間的每一物。書架上有些陳舊的書，一盒一盒的磁帶，有英語教材的，也有許多諸如周傑倫、蔡依林、SHE等偶像明星的專輯。還有曾經寫過的筆友信，破舊的小灰熊布偶，她曾經給它喂過水，導致它變得很重很重。
可是此刻，她卻沒有心情，和秀賢分享這些過去美好的回憶。
陳太太很熱情，做了一桌子的美味佳肴。辛貝雖然努力地去微笑，但她的話比平日少了很多，這讓秀賢不知所措。好在陳辛妍很健談，在我結翻譯的幫助下，秀賢也能跟她很好地溝通，使這頓飯吃得總不至于太尴尬。
小黑屋：PD：在家裏好像不是那麽開朗？
陳：（沉默地想了想）因為我小時候是跟着爺爺奶奶長大的，所以對爸爸和後媽并沒有那麽親近。現在定居在北京，工作也比較忙，一年回來不到幾次。所以回家，也不知道要跟他們說什麽。只要看到他們健康，我就滿足了。反正家人就是這樣，心中有挂念就好，我覺得不需要太多的言語。
飯後，陳太太拿出相冊來給秀賢看，辛貝只是百無聊賴地盯着電視。相冊很厚，陳太太翻到的都是辛貝和家人小時候的合照。偶然間，秀賢注意到一張陳舊的相片，照片的陳爸爸還很年輕，而他身邊那個穿純白色裙子的年輕女子，眉眼和辛貝極其相似。難道這是辛貝的媽媽？為什麽陳太太一點都不介意丈夫把前期的照片留下來。他很想一眼略過。但女子的溫暖燦爛的笑容，不禁令他多看了幾眼。
“這是辛貝她小姑，是不是和辛貝長得很像？”陳太太察覺到了秀賢的目光所停留之處。
“真的很像啊！”他回頭看了一眼身邊的辛貝，不禁感嘆道。辛貝只是淡然而笑。
“就是，其實仔細看，她小姑和你岳父也神似，但男相和女相畢竟不同，所以辛貝像她小姑。”陳太太殷勤地解釋道。
晚上，秀賢和辛貝帶着陳辛妍上街吃大排檔。步行街的街邊攤和大排檔占據了半邊天，熱鬧非凡，黃色的燈光有一種熾熱的浪漫情懷。燒烤、麻辣燙、燒仙草、豆漿油條、春卷油餅、芋頭面、芋頭餃、小籠包應有盡有，當然不能少了福州特色小吃鼎邊糊了。看到辛貝久違的笑容，秀賢心情也明朗了起來。不知道什麽時候，他的心情已經和辛貝的心情成正相關了。
辛貝笑起來，眼睛彎彎的，露出一整排潔白整齊的小牙齒。原來，他是那麽想念她的笑容。
“回家不開心嗎？”秀賢小心翼翼地問。
“沒有啊，很開心。”辛貝遞給秀賢一串鱿魚串，毫不猶豫地說。
“為什麽不和爸爸媽媽多交流一下？”秀賢試圖解開她的心結。
“太久沒回家了，不知道要和他們說什麽。而且，我和阿姨本來話就不多！”辛貝仍然是不假思索，絲毫看不出她臉上的情緒。
秀賢知道她說的阿姨指的是後媽，“可以嘗試着交流一下！他們老了，都會渴望與孩子親近一些。”
辛貝的情緒終于有了波動，她擡頭盯着秀賢的臉，憂傷的眼神出賣了她的笑容，她語氣故作輕松，開玩笑地說，“歐巴，幹嘛像說教一樣？”然後摸了摸身邊正在挑選食物的陳辛妍的頭，“不是還有妍兒嘛！他們不會孤單的。”說着，她忙岔開話題，“歐巴，有糖葫蘆。”
秀賢無奈地凝視着辛貝的笑臉，他知道她并不快樂。
小黑屋：PD：對于妻子和家人的關系，你怎麽看？
金：就像貝兒說的，可能太久沒回家了，所以和家裏人生疏了。我覺得很心疼貝兒，家，本來應該是可以撒嬌的地方。我要是不開心的話，就會纏着媽媽，心裏也會很快地開心起來。我很希望貝兒和家人的關系能夠變得親近起來。
攝像機太招搖過市，很快有人在燈光下認出了辛貝和秀賢，他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仙貝夫婦，竟然來到這個小縣城，激動不已的粉絲們都圍了上來，大聲狂呼着，“是你們嗎？真的是你們嗎？”人越聚越多。
“想做一對平凡的夫妻，有多難！”秀賢感慨。
秀賢去了C縣唯一一家五星級酒店，辛貝回家了。
被手機鈴聲吵醒時，秀賢不知睡了多久。睡眼朦胧中，聽到電話那頭辛貝帶着哭腔的聲音，“歐巴！”秀賢一下子清醒了。
“貝兒，你怎麽啦？”秀賢很擔憂。
許久才聽到回音，“我沒事！”
坐在酒店的中央花園裏，辛貝擡頭仰望星空。回到這個被稱為家鄉的地方，她依然孤單，難過的時候，她能想到的，只有金秀賢。
不遠處，秀賢披一件薄薄的灰色針織衫，帥氣依舊。辛貝有一種沖動，想跑過去，讓他抱一抱自己。她需要一個擁抱，需要一個肩膀。理智控制了她，她朝他用力地揮了揮手，笑容依舊。
他們散步去了酒店附近的一個廣場，那裏有一家夜排檔，夜深了，人不多。辛貝要了一箱玻璃瓶裝的啤酒。
“露天的排擋就是好，可以看見滿天的星星。”辛貝要了小小的玻璃杯，和秀賢一起按照韓國的禮節，互相給對方倒酒，“本來應該入鄉随俗的，但是來到這麽陌生的地方，歐巴應該會很想家吧！我想給歐巴營造一種熟悉的感覺。”
秀賢凝視着辛貝的臉，搖了搖頭，“有貝兒你在，不會覺得陌生！”
辛貝嘿嘿地笑，“是啊，我們都認識了三個多月了。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呢！”
“我出生在海邊的小鎮。在海邊看星星，是另外一種情致。去了大城市，很難見到那麽美的星空。你知道嗎？有一年中秋節，我想要看滿月，打開窗子，除了對面的高樓，和那一小片灰蒙蒙的天，就什麽也看不到了。”
“歐巴，明天我們就去鄉下了，我們可以去小漁排上看日出，可以看漁民打來的漂亮的深海魚。”辛貝說着說着，就一大口喝光了玻璃杯裏的酒。
“如果可以不用長大，一切都像從前一樣該多好！”後來，她索性拿起玻璃瓶，對着瓶口喝。
秀賢很擔心，卻又不忍心阻止辛貝，他知道她心情很壞。
“歐巴，你看。”辛貝指着秀賢身後的一棟高樓公寓，“倒數第五層那個窗口，那個是我媽媽的家。”
媽媽，指的是親生母親嗎？難道，辛貝的媽媽也住在這個城市。秀賢看到辛貝飄忽不定的眼神，他知道，她已經有了醉意。只見，她低頭對着戴在手指上的婚戒哈了哈氣，又用袖子擦拭，綠翡翠變得十分的剔透。“這是奶奶留給我的戒指，有爺爺和奶奶的祝福在裏面！”辛貝突然擡頭盯着秀賢，“歐巴，你的戒指呢？”
“我剛剛睡覺，所以摘掉了。”秀賢并沒有想占有那枚戒指，他想過，只要節目一結束，他就要還給辛貝，他知道戒指對于辛貝的重要性。
“這是護身符，歐巴，你要好好帶在身邊，會保佑你。”辛貝一邊說，一邊又拿起酒瓶子。“我喜歡看星星，有星星的夜晚就有安全感，因為，有一顆星星，是屬于我的守護星。”
“他們把房子賣了，他們憑什麽，憑什麽呢！我只是想要守住一份念想，這樣都不可以嗎？”辛貝邊說邊落淚，聲音很悲傷，其實，她已經不知所雲了。
後來，她完全癱軟在桌上，除了還有一點意識，她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了。只是嘴裏喃喃有詞，“歐巴，如果這個節目能一直做下去，該多好！那樣，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了，你說是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