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時間還早,霍钊霖沒有急着安檢,陪着秦琤在旁邊的咖啡店坐了一會兒,秦琤抱着咖啡杯低着頭沉默不語,霍钊霖攬過他的肩膀,親了親他的側臉:“不生氣了啊?”
秦琤還是很郁悶:“你去了那邊不能忘了我。”
“不會的。”
“不許不接我電話。”
霍钊霖苦笑:“是誰這幾天發脾氣一直不肯接電話?”
秦琤有些理虧,閉嘴不說了,坐在霍钊霖身邊,安靜地喝完了這杯咖啡。
霍钊霖低笑了一聲,再次貼過去,吻去他嘴角的咖啡漬,秦琤無聲地回應,雙唇逐漸膠着在一起,舌尖相觸,溫柔地纏綿。
但時間再長,也終究到了要分別的時刻,目送着霍钊霖進關,秦琤心裏實在不好受,強忍住又要奪眶而出的眼淚,與他揮手告別。
走出機場大門,他轉過身,面朝着跑道的方向,久久地伫立,看着飛機滑過長長的跑道,沖入雲霄,直至消失不見,閉上眼睛,心裏又酸又澀。
送走霍钊霖後,秦琤回去了他們兩個人的家,打算收拾些東西搬回秦家去,霍钊霖不在,他一個人住在這裏只會更加難過。
霍钊霖說要送給他的禮物就在客廳最顯眼的位置,一幅用紅色絨布蓋住的畫。
秦琤修長的手指摩挲過那柔軟的絨布,緩緩将之掀了起來,完整的畫面呈現在他的眼前,他微微一愣,當看清楚了畫裏畫的是什麽時,剛才在機場送別時強忍回去的眼淚再次滑落了下來。
秦琤又哭又笑,目不轉睛地看着眼前的畫,那是十五歲時的他,抱着膝蓋坐在霍家大宅後面的湖邊發呆,在他不知道的時候霍钊霖已經把這幅畫面描摹了下來,一藏就是這麽多年。
其實秦琤早就已經忘了當時的自己為什麽會坐在那裏又在想些什麽,但他就是一眼就認了出來,那就是他,是霍钊霖親手畫下的他。
霍钊霖一下機就收到了秦琤打來的電話,這個時候國內時間已經是淩晨,秦琤的聲音依然很精神:“你到了嗎?”
“剛拿到行李,”霍钊霖笑了笑,聽到秦琤的聲音坐了十幾個小時飛機的疲憊一掃而空,秦琤語氣裏的輕快也讓他放下了心來,“你回自己家裏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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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走了我不想一個人住。”
“那就回去吧,有你哥照顧你也好。”
“我收到你的禮物了,”秦琤的聲音裏帶着一絲難得的羞澀,“你之前怎麽都沒告訴我?”
“喜歡嗎?”
“喜歡啊,你到底什麽時候畫的啊?”
“當年你剛來我家裏的那天,我在家裏收拾行李,從房間的窗戶看到你,就順手畫了下來。”
至今霍钊霖也依舊記得當初看到少年秦琤安靜地坐在湖邊發呆時那一瞬間的心動,明明時間緊迫他依舊花了兩個小時将那幅畫面完整地畫了下來,這麽多年都悉心珍藏着。
也或許是因為第一印象太過深刻,霍钊霖一直以為秦琤是乖巧安靜甚至是與世無争的,現在想來其實是他太過自以為是了,僅僅憑一個模糊的印象就認定秦琤是什麽樣的人,之後又因為一些捕風捉影的傳言一再地否定他,确實是他錯得離譜了。
事實上那個時候秦琤因為家裏出了事不得不到他家借住避禍,不是秦琤沉默安靜,只是因為他剛剛經歷過一場意外又換了個新環境才顯得茫然無措,所有對秦琤好的不好的猜想都不過是霍钊霖的一廂情願而已。
“難怪我當時都沒有見到你呢,我還以為你那個時候已經去了國外。”秦琤有些遺憾,要是當初能早一點見到霍钊霖就好了,或許他們還有機會早一些了解彼此。
“都是一樣的。”那些遺憾和錯過霍钊霖已經不想再追究,他們只要珍惜當下就行了。
“你畫得很好,我很喜歡這份禮物。”秦琤再一次重複,帶着笑,連尾音都是上翹的。
和霍钊霖說了一會兒話,一整天心情起起伏伏的秦琤安心了很多,也終于有了睡意,挂斷電話,他看着已經挂到他床頭去的那幾幅不同時期霍钊霖給他畫的畫,忍不住吹了一聲口哨,雖然霍钊霖沒有明着說,但他是不是可以認為,那個時候的霍钊霖對他,其實就已經有了不一樣的感覺?
霍钊霖離開了,但秦琤的日子還得照舊過下去,從霍钊霖離開那天起他便把全副心思都投入了工作中,每天按時上下班再沒有遲到早退過,所有人都說秦二少爺當真是轉了性,連狐朋狗友的邀約也大多興致缺缺偶爾才去一次,若不是因為秦意不喜歡加班秦氏從上到下都沒有加班的傳統,他更願意多些時間待在公司裏,早一些把手頭的項目做完就可以早一些去見霍钊霖,也好過回到家一個人孤孤單單。
大多數的時候下了班不想回家去打擾哥嫂的二人世界也不想看他們秀恩愛受刺激,秦琤都會開着車漫無目的地在大街上閑逛,再随意找間餐廳解決晚餐,一個人确實很寂寞,但只要不去想霍钊霖,勉強也能适應。
華燈初上的時候,車子堵在車水馬龍的鬧市街頭,秦琤漫不經心的視線随意晃過,看到街對面寵物醫院裏走出來的人,意外之下順手按了一下喇叭,放下了車窗。
“小叔!”
霍隆庭抱着貓走到車邊來,笑着和秦琤打招呼:“阿琤怎麽在這裏?”
“正巧路過,小叔你親自陪這貓上醫院啊?有空嗎?一起去吃個晚飯吧?”
“它有些拉肚子,我帶它來看看,”在秦琤的示意下,霍隆庭拉開車門坐上了車,“親自來安心一些。”
霍隆庭今天穿着一身便裝,看起來要年輕不少,手裏的胖貓依舊懶洋洋的,在秦琤伸手過去逗弄的時候完全不搭理他,秦琤笑了笑,問霍隆庭:“小叔你想吃什麽?”
“随便,你決定吧。”
因為帶了只貓,秦琤選擇去了附近的私人會所,可以把貓一起帶進去,有專人負責給小祖宗喂食,他和霍隆庭坐下一邊東西一邊閑聊,霍隆庭見小貓胃口還不錯,終于放下心來,笑着與秦琤解釋:“它被我養得太嬌了,以前不是這樣的。”
秦琤給霍隆庭倒飲料:“我聽钊霖說過,小叔你以前對貓毛過敏的?”
“是有一些,不是什麽大問題。”霍隆庭輕描淡寫道,轉開了話題,“你最近怎麽樣?钊霖去了歐洲你一個人留在這裏會覺得無聊嗎?”
“當然無聊啊,我才結婚不到半年啊,就要獨守空房了,你說我慘不慘啊。”秦琤苦了臉,終于找到了除哥嫂之外的訴苦對象,對着那些損友這些話他是不會說的,說出來只會被人嘲笑。
霍隆庭笑出聲:“這麽慘幹嘛不跟着一起去?”
“那還是算了,我自己還有工作要做呢。”
霍隆庭理解地點頭:“钊霖在那邊事情也挺多的,前兩天我跟他打電話他還說擔心你一個人在這邊太悶了,讓我有空就帶你出來玩一玩。”
秦琤有些無語,他和霍小叔其實算不上多熟,今天也不過是湊巧碰到而已,霍钊霖竟然讓他帶自己出去玩?雖然這位小叔面上看起來挺開朗健談的,但秦琤總覺得他跟自己哥還有霍钊霖一樣,都是那種悶騷到骨子裏的人,這種人他應付一兩個就夠了,再多實在很苦惱啊。
當然霍钊霖有這份心,想要他高興,他還是很開心的。
“钊霖還說他很想你。”霍隆庭看秦琤傻乎乎的樣子,覺得有趣,便忍不住逗他。
“真的?”對上霍隆庭的笑眼,秦琤覺得很不好意思,紅着臉道:“他怎麽這話都跟你說啊,要不要臉啊?”
“他的原話是‘我在這邊挺好的,就是有些想阿琤,怕他一個人太悶了會胡思亂想,小叔你要是有時間幫我帶他出去玩一玩吧,他比較愛熱鬧’。”
秦琤聽着心裏有些發酸:“他真的這麽說……”
“他就是這樣的,喜歡了你十來年,做什麽都第一個想着你,不奇怪。”
秦琤愣住:“钊霖他喜歡了我十來年?”
霍隆庭見他一臉驚訝,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你不知道?”
秦琤好半天才回過神,吶吶道:“我不知道啊,他從來沒有跟我說過。”
霍隆庭了然,解釋道:“钊霖他比較悶,很多話憋在心裏不會說出來,很容易被人誤解,但他确實很喜歡你,當年他就跟我說過他對你一見鐘情,知道我跟你哥關系不錯,在國外那幾年還總是跟我打聽你的事情,其實我哪裏知道你這小家夥多少事情啊,後來他念完書回來沒多久你們就訂婚了,我以為他是終于如願以償了。”
秦琤:“……”
如果這些不是霍隆庭編出來騙他的,那就是霍钊霖一直以來掩飾得太好了,好到他一直以為霍钊霖不待見他甚至讨厭他。
霍钊霖竟然喜歡了他近十年?這個認知讓秦琤幾乎又要當場哭出來,原來他們之間,先動心的那個人,真的從來就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