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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章

“這天可真熱，府裏的冰可還夠用嗎？”芳華問一個管事的婆子道。

“便是誰那不夠，二姑娘這裏也是夠用的。”那婆子笑嘻嘻道。

芳華笑了笑：“那就勞煩媽媽了。”

這一年多，寧湘郡主常常接紫薇去郡主府，賈家的人也因此都格外關照他們院子。

自從半年多前長公主出手杖斃了郡主府裏兩個做錯事的宮女後，郡主府裏的那些個女史、嬷嬷們就都老實了許多。

“哎，我看驸馬還是有些怕我，是不是我當時，做得太過了？”寧湘郡主穿着輕薄的衣衫，臉上是難掩的愁容。

“這跟郡主何幹，宮女以下犯上，長公主疼惜女兒，才會……”紫薇頓了下，搖了搖頭，“您是做得太過了些，長公主如此雷霆一擊，怕也是在告誡于您。”

寧湘郡主苦笑：“我哪裏知道，會讓母親曉得呢？”

“事已至此，郡主還是先示弱吧，長公主只希望您能和驸馬能恩愛和睦。”

“他見到我就躲，哪來的恩愛呢。”郡主嘆了口氣。

芳華謹慎地保持沉默，她上次自以為是地多嘴，已經是惹禍了，郡主沒追究她責任已經很不錯了。她還真不清楚郡主都做了什麽，但是那兩個死了的宮女，都是府裏兩個嬷嬷的女兒，擺明了是郡主想殺雞儆猴，沒想到驚動了長公主，真的把人給殺了。

“來日方長，郡主軟和些，驸馬會明白您的不易的。”紫薇想了想，“驸馬可愛看傳奇？”

“不愛看，否則就讓你寫本書來勸勸他了。”郡主又嘆了口氣，“也是奇怪了，他的文采也是不錯，但是傳奇不看，話本不看，戲文不看，詩詞歌賦，樣樣不愛，可惜了他那麽俊的一張臉了，原來竟是個死讀書的木頭。”

“好歹還有張臉能看呢。”

“哼，一個月也看不了幾次，和沒有也差不多了。”寧湘郡主郁郁道。

“郡主現在想的，和出嫁前還一樣嗎？”紫薇問道。

寧湘郡主沉默了片刻，道：“如今看着李家那小子對林姑娘那麽上心，我倒真有些羨慕了。看來人的福氣還是有限的，這裏多了，那裏便少了。”

“我們的福氣，怎麽能和郡主相提并論呢。”紫薇笑了笑，“郡主若不開心，不如尋點旁的事做吧。”

“我倒是想……”郡主突然住了口，搖搖頭，“罷了，不過是癡心妄想。”

寧湘郡主想做啥，芳華用腳趾頭都能猜到。無非就是和傳奇話本裏的俠女一樣，出去闖蕩一番，不求驚天動地，只求無怨無悔。

先不說她能不能真的逃出去，她這個想法哪怕只是讓長公主知道了，那後果都不堪設想。

幸好紫薇一向給人的感覺是柔弱內秀，所以長公主只當之前那事是郡主自作主張膽大包天，沒有疑心到有別人撺掇。看來保護色這東西還是很有必要的，比如芳華，至今司棋等人都只當她是迷迷糊糊不知輕重的小丫頭，雖然芳華大多數時候也是經常犯迷糊做錯事。

“哎，還是尋點開心的事做吧。林姑娘到底看沒看上李家小子，若是她點頭了，我即刻就派人去說媒。宮裏的太妃快要不行了，可別趕上了。”

紫薇笑道：“那民女就先替林妹妹謝過郡主了。”

上了馬車，芳華小聲問道：“你就這麽替林姑娘做主了？”

“傻瓜。”紫薇看了芳華一眼，嗔道，“你當林妹妹什麽人，和外男通信，這是私通的大罪，她不知道嗎？你以為她真不喜歡李公子啊？”

“那有喜歡到願意嫁人的地步嗎？”

“總歸是要嫁人的，能嫁個喜歡自己的，總好過嫁個畏懼自己的。”紫薇看了眼身後郡主府的方向，悵惘道，“你看看如今賈府裏還有個好樣子嗎？沒有多久，東府老太爺就要去了，再加上宮中的太妃，這孝至少要守一兩年，她拖得起嗎？”

“李公子今年說要下場考試，不知道他們家有沒有心思給他娶親。”芳華把從賈萱那裏聽來的小道消息轉告給紫薇聽。

“他這一次是必不中的，所以你也不用擔心。我就怕他因為落地，反而起了奮發圖強的心思，非要考中功名才肯娶妻。”

“你怎麽猜到他不中？”芳華驚訝道，賈萱也說他肯定考不中，只是賈萱這個純理科生的話芳華向來都是打折聽的。

“剛極易折，他性子太天真，我若是他父親，也不會讓他年少中舉。怎麽也要壓他幾年，磨磨性子。”

“磨性子，娶妻最是磨性子的了。先成家，再立業嘛。”芳華點頭。

可惜計劃趕不上變化，她們才下馬車，東府的人就來報喪了。賈敬丹藥吃多把自己給毒死了，東府的人面上都悲戚不已，東府身份最尊貴的人死了，代表東府本來就開始坍塌的關系網，進一步出現了和高層交際圈的斷層。

賈敬死了，尤二姐沒多久就要進門了。對于這樣一個女人，寬容善良如紫薇都不想說什麽了。夏雨荷雖說沒守住，但是人對着的是王爺，之後帶着紫薇深入簡出了十幾年，心裏始終都惦記着那一個人。

尤二姐倒好，跟了這個跟那個，性子軟得跟水一樣。都說為母則強，她有孕後不見為腹中孩兒做什麽打算，照樣哭哭啼啼被人擠兌得孩子都保不住，最後吞金自盡。

“你說，這鏈二爺心可真寬啊，這麽上趕着去當接盤俠，他真不怕以後那女人肚子裏的孩子不是自己的啊？”

“說不定人家結了婚就安分守己了呢。”

芳華和賈萱蹲在院子的一個角落裏，偷偷摸摸交流着最近的消息。

“安分守己，哼，這樣的女人是肯定不能進府的，外頭賃個院子住着，誰知道她在裏面做些什麽？”

“你不要這麽說。”芳華聽着有些刺耳，忍不住皺了皺眉。

“我說錯了嗎？她十幾歲的時候就和東府那幾個人勾搭上了，從賈珍到賈蓉，哪個沒上過她的床？那次賈蓉請了王府的幾個管事吃酒，還把她帶過去了，你以為她是過去純陪吃的嗎？”賈萱冷笑道。

芳華不滿道：“夠了，別說了。你從哪裏受了氣，非要撒到無關的人身上，又沒人逼你娶尤二姐！”

賈萱低着頭不說話，芳華突然想到了什麽，驚悚道：“沒人逼你娶吧！”

“當然沒，她比我整大一輪呢。”賈萱悶悶道，用樹枝劃着泥地，“倒是有人撺掇我偷偷養了尤三姐，好方便他們偷香竊玉呢。自己舍不得掏錢養女人，倒讓我去做那冤大頭。”

芳華簡直不知道自己驚多還是怒多，她愣愣的張着嘴，好半響才道：“怎麽還有人把這鬼主意打到你的身上，你才多大？”

“不過就是看我年紀小，家裏無長輩，好欺負罷了。”賈萱有氣無力道，“算了，不說了，我走了。你自己多保重吧。”

芳華抓着他的胳膊，讷讷道：“你也多保重啊，少和那些不着調的人來往。他們說啥你就當沒聽到，沒必要為他們生氣。”

等到他們兩個人都走了，賈琏才從牆邊拐了過來，又驚又疑地看着他們倆個背影。

他早就知道，迎春房裏有個丫鬟和府外一個賈家的旁支少爺要好，所以一開始見到這兩人的時候，他沒有多少，只當他們是在私會。

但是接下來的話就讓他不能不心驚了。

賈蓉撺掇他娶尤二姐，是偷着來的，賈琏自己也不敢讓別人知道，身上可還背着兩重熱孝呢。那丫鬟必定是聽那小子說的，那小子又是從哪裏聽到的呢？

難道，賈蓉撺掇完自己後，轉過頭又去撺掇了那小子，然後把自己的事情順嘴就說出去了？

賈琏倒是有自信那丫鬟就算把這事說給了迎春聽，迎春也不會告訴鳳姐的，那畢竟是自己的親妹子，不可能不向着自己。

可是若賈蓉真的如同那小子所說，舍不得掏錢養女人，讓他賈琏當個冤大頭活王八，那這事就他可真要好好想想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