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節
的K,忽然把劍塞到你手裏,拉着你的手讓那把漂亮鋒利的劍貫穿了自己的心髒。
一切是那麽突然,你懵了,你整個人都在發抖,你感到他眼裏的愛意流淌,你感到你手裏的鮮血溫熱。
他以為你不愛他,他以為你下不去手,于是決心要替你做決定,要讓你幸福。
“抱歉,我拖不下去了,我怕自己反悔。”
反悔啊!那就反悔啊!
多荒謬。
如果這是一場夢,那你完全不知該怎麽稱呼這夢。是美夢,還是噩夢?
如果是噩夢為什麽過程可以這麽美好,如果是美夢那麽結局為什麽可以那麽慘烈。
你發了半天時間的呆,直到你的父母和姐姐哥哥都過來了。
你聽到父母焦急的怒罵,你看到哥哥姐姐失望的眼神。
“你的電腦我給你砸了。”有人說了一句,你不知道是誰,你盯着醫院雪白的天花板,你只知道你的愛人為了你死了,“真不像話!沒日沒夜的玩電腦,要不要命了?要不是你哥哥發現你暈倒在電腦前……你出院以後給我馬上去工作,我們就是太慣着你了。前世做的孽。”
你出院以後發現家裏給你找了份工作,是銷售。
你有點不想再做這行了,你想換個工作,被你的家人劈頭蓋臉的罵了一頓。
“你有什麽資格在這裏給我挑工作?你說說,你能做什麽?是能像你哥一樣技術過硬當醫生,還是能像你姐一樣幫我們管公司?
你還想換個其他崗位?文員?別搞笑了,我來給你分析一下經濟形勢,別天真了好不好?
你知不知道我們的貨幣每年以至少百分之十二的速度在貶值?你要是沒有每年工資增加百分之十二,你的工資就是比去年少了那麽多。但哪個公司好好的會給你加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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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死工資是沒前途的。而且我們這裏的醫療體制你也知道,一病致窮。你要想的長遠點,人不可能就拿這一點點工資活着懂不懂?
你別覺得我殘酷,這就是生活,每個人都不容易,你別以為你可以特殊的來這裏享福。
我跟你媽都是苦過來的,不吃苦,就活不下去。道理就這麽簡單。你要是不想去做這份工作也可以的,現在就搬出去我們斷絕關系。
以免以後我看到你的悲慘結局,心裏難受。”
你去工作了,還是老樣子,沒什麽長進。
一句話幹巴巴地說不出花兒來,領導面前唯唯諾諾也不懂溜須拍馬。每天忙到深夜,沒什麽成績,找不到客戶。
回家就會面對父母失望的嘆氣,偶爾也會有責罵,你和哥哥姐姐的關系也越走越遠,沒有人喜歡你這樣的廢人。
後來你開始喜歡在休息日的時候躲到外面去,一個人靜靜地在偏遠的小咖啡館裏坐一個下午,到了晚上才回去。
你時常想起K,那個笑意溫和的人,他的頭發像金燦燦的陽光,眼睛像碧藍的天空,你走在他身邊的時候總覺得安心又溫暖。
窗外雨幕如簾,大雨傾盆,你不值得他獻出生命,你不值得他愛。
你是個廢人。
晚上你回去的時候,家裏人已經開吃了,你向他們打了聲招呼往自己的房間裏走去。
你的母親顯然很生氣,
“你現在每個禮拜出去是找到女朋友了嗎?不可能吧,就憑你?
事業上一事無成也就算了,還三天兩頭地往外面跑,也不知道孝順我們。真是……算了,不說你了。也是我們上輩子欠你的。”
父母怒氣沖沖地看着你,姐姐靜靜地吃着飯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哥哥煩躁地瞥了你一眼低頭不語。
你知道你該說什麽,你知道你該哄他們開心認個錯,但是你張了張嘴,你發現你只能幹巴巴地說一聲對不起,接着就什麽也說不出來了。
白色的燈光下一切都那麽無所遁藏,冷冰冰的,毫無溫度。
你的反應顯然更加激怒了他們,你不知道該怎麽辦,這一切都是你的錯,但是你不知道該怎麽辦。
你靜靜地站在那裏挨罵,你這樣一幅懦弱木讷的樣子引起了一場大吵。
那場大吵是家人們對你單方面的批判。
回到房間裏的時候,你想了想自己失敗的人生,你想到K全然不曾猶豫地握着你的手自殺的樣子,你想到他眼裏含着淚水,你想到他說的話語氣是那樣的堅定不曾動搖。
“我給你做出了最好的選擇,能讓你幸福,比什麽都重要,比我自己都重要。”
“啊,被你知道了……是啊我愛你。”
明明是那麽甜蜜的表白,到了嘴邊卻滿是苦澀。
那是你的男主,你費盡心思刻畫出來的男人,是你的愛人,他就這樣死在你面前。
你什麽都做不了,你是個廢物,你除了傷害與拖累別人,向來什麽也做不了。
你不值得被愛,你不值得被呵護,你不值得被珍惜。
值得被愛被呵護被珍惜,值得活下去的那個人,明明就應該是K,不是你。
你不懂,你怎麽會讓他死的。
你拿起桌子上的美工刀。
你不是想自殺,你只是想要中止一下內心的愧疚與痛苦。
正如他即便是付出生命也想讓你幸福,你也是付出生命也想讓他活着。
但你來不及告訴他,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你想回到那天,你想告訴他你愛他,你想告訴他你不能沒有他。
手臂上的刀痕縱橫交錯,肉體上的疼痛讓你的精神感到一陣放松。
有了發洩的途徑,你的日子過得好了一些起來,手臂上的刀痕不斷增加,你再也不穿短袖了。
你的家人偶爾會說你幾句,但是他們對你已經失望透頂見怪不怪了。
然而即便你小心掩飾,你的秘密還是在那一年的年尾被發現了,被你的哥哥。
你的哥哥把這件事告訴了其他人,并且說聯絡了本市精神病醫院的醫生,要幫你看看,是不是得了抑郁症。
你的父母堅決反對了這一決定,他們不理解也不接受這一事實。
年二十九那天你回到家,所有人都沒有吃飯,坐在那裏靜靜地等你。
你一進家裏,你的母親就開口道,
“你是不是覺得我們對你不好,虐待你了你要這樣?”
你驚慌失措地否認,可大約是你的否認太過笨,反倒是火上澆油。
你的母親一拍桌子,
“我們對你哥哥姐姐更加嚴格,你也知道的。你哥哥姐姐從小沒零花錢,大學的時候一分錢生活費也沒拿,都是自己賺的。
你呢?我們對你夠好了吧?吃着穿着都沒短着你,到現在還讓你靠着。你還想怎麽樣?你要我們怎麽樣?我們欠你的是吧?”
“別說了,別說了……”你的父親勸道,“有什麽好說的,這種人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不孝。”
你想辯解,但是你知道他們說的都對,是你不好,你浪費了他們的心血期望,你是一個從裏到外都爛透了的人。
“好好好,都說不得了,抑郁症啊,要拿喬了。”你母親的坐姿很端莊,臉上露出嘲諷,“什麽抑郁症,就是作。
那麽多人想活都活不下去,你看看那些非洲的貧民……呵,算了,都不知道說你什麽好了。”
坐在一旁當醫生的哥哥試圖解釋,“抑郁症是器質性的,不單單是心理上的疾病。”
“器質性?什麽器質性?你的意思是在怪我沒把他生好,生出了一個有缺陷的人咯?”
你的母親眼眶已經紅了,“我怎麽有這麽個兒子,真是作孽。”
你不知道該怎麽面對這一切,你只能默默地轉身回房間。
有什麽人會豁出命去地愛你這樣一個廢物?
你多想讓他活下去。
你愛他。
你想不通,你怎麽就沒告訴他?你不明白,你怎麽就會覺得你們還有很長很長的時間?
你看着自己傷痕累累的手臂。
你這輩子一事無成,浪費了大好的資源與條件活得一塌糊塗,一手好牌被你打的稀巴爛。
你知道自己沒資格抱怨,因為那是你一個人的錯,然而你還是捂着嘴小心翼翼地哭了。
假期結束的時候,你的父母告訴你他們為你請了假并預約好了醫生要帶你去看。
一路上你母親一直冷着,你的父親也在嘆氣,你的姐姐面無表情的在前面開車。
路上的景色一路倒退,每個人都忙碌而努力地活着,世界生機勃勃充滿希望。
半路的時候你母親擦了擦眼淚說,
“你想的出來的,生活這麽輕松美滿衣食無憂還要作出這種病。”
你到醫院挂了號,坐在冷冰冰的鐵質凳子上,對面是一對母女。
兩人正在鬧別扭,女兒哭哭啼啼的,母親板着張臉,但是眼底是一片心軟。
你坐了一會兒,忽然覺得痛苦地想哭,你對你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