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友情
仿佛有些不甘心似的,青蘿瞪大着眼睛又問了一遍:“你真不記得我了?”
韓雪點點頭,眼底掠過一絲黯然神傷:“這次傷的實在太重,流了好多的血,又在鬼門關走了一遭,醒來以後很多人和事都不記得了。”
這一番話半真半假,傷心倒是真的,想到雪兒為了妹妹付出了一條命,卻連一顆真心相待都換不來,韓雪有些為她不值得。
青蘿一下子沉默下來,忽然伸手把韓雪抱在了懷裏,用一種帶着心疼的、哄小寶寶一樣的聲音呢喃道:“雪兒乖哦,那時一定很痛吧,這些姐姐竟然都不知道。忘了就忘了吧,以後姐姐會好好照顧你的,好不好?”
聽到青蘿的話,韓雪的鼻子微微有些泛酸,她看得出來眼前的青蘿是真正的心疼她,沒有半點虛假摻雜。
多少年了,韓雪不是沒有經歷過青春年少無憂無慮的單純日子,也曾有過撒嬌耍賴扮可愛的二八韶華,更渴望過一份無話不談的閨蜜友情和一段海誓山盟至死不渝的愛情……
可經歷過十多年的商海沉浮之後,她的心也一點點的冷了、淡了、看透了。可能前一刻還是你最親密的人,下一刻卻會狠狠得在背後捅上你一刀,受傷多了,人也就精明起來,心卻越來越疏離。
除了面對真正的家人,她不再揭下那張冷硬的面具,旁人看到的只有一張高傲冷漠的容顏,卻永遠察覺不到她內心深處潛伏的那顆純真的赤子之心。
三十四歲的白領麗人,卻有着超過四十三歲的心态,十年裏,她很快的習慣了孤獨,習慣了獨立強硬的一個人打拼在暗潮洶湧的商場,“冷玫瑰”的名號也逐漸在上層的商業圈子裏傳播開來。可以遠觀,卻不可靠近亵玩,不然等到的不僅僅是千裏冰封般的冷漠,還有花莖上的一根根毒刺。
直到今天被青蘿抱在懷裏,溫柔的呢喃安慰的時候,韓雪心裏最冷硬的那一塊瞬間柔軟了下來,“好。”
結果就在韓雪以為後面會有什麽姐妹情深的煽情戲碼上演的時候,青蘿瞬間故态複萌,吧唧一聲親在韓雪軟嫩光滑的臉蛋上:“這就對了嘛!嗯嗯,幾天不見,小雪兒的口感還是這麽好,來,雪兒小乖乖,你不準備親親你的青蘿姐姐麽?要親嘴嘴噢!”
“……”韓雪忍着滿頭滿臉的黑線,瞬間想要收回剛才說的話,如果多了一個閨蜜的代價是天天被一只百合上下其手的調戲,她真就還不如一直孤獨下去了呢。
“哈哈哈!”眼看着韓雪瞬間變黑的臉色,青蘿快意的放聲大笑了起來。
旁邊韓正和韓勇兩個完全被無視的可憐娃兒,看着這對正抱在一起親親我我的女人,實在是有點承受不住了。
正準備悄悄退出去溜走,就聽到青蘿高聲吩咐道:“你倆快點去準備馬車,一會我帶你們大姐回遼北侯府住幾天。哦,你倆也跟着吧,小海陵也盼了你們好久了。”
一聽到“小海陵”仨字,兄弟倆腳下就是一滑,差點撲倒在地。青蘿大姐哎,您家那個海陵小郡主我倆躲都來不及呢,現在還得上趕着去送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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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青蘿郡主都抓到家裏來了,這兩兄弟敢說個不字嗎?一旦說出來,估計半個帝都的公子哥兒們都會沖進定國公府裏揍他們一頓狠的。
沒辦法,兩個難兄難弟悶着頭出去安排馬車去了,說不準還想找個角落大哭一場什麽的。
這邊兩兄弟退了出去,青蘿才把注意力又放回韓雪的身上,“好啦,別那麽緊張,不逗你就是了。原來是想找你談談咱倆百花獻藝的事兒的,誰知道你竟然全都給忘了,唉,這可怎麽是好!”
“百花獻藝?”聽到這詞,韓雪的眼睛瞬間就是一亮。
原本她的計劃就是需要人配合的,可現在二妹怕是厭惡她的緊,她之前還有些擔心該由誰來填補這個空缺,可若是能有青蘿的幫助,事情說不定會更容易成功幾分。
“你要是會彈琴就好了。”韓雪喃喃道。
頭頂被猛的一砸,卻是青蘿不高興了,“我當然會彈!”
“真的?!”韓雪頓時就是一喜,可一想到計劃的危險性,臉色卻又暗了下來,她雖有自己的渴望,卻不想以利用自己認可的人為代價,這是韓雪做人的底線。
“怎麽?咱們兩個之間說話還用這麽不痛快?”青蘿明顯發現了韓雪臉色的變化,也有點生氣起來。
韓雪想了一下,咬着嘴唇道:“陛下的意思應該是希望韓家的女兒在百花宴上跳驚鴻舞。”
“驚鴻舞!”青蘿失聲驚呼,一看就是個知道當年內情的人。
“好妹妹,你可千萬別犯傻,那舞你什麽時候跳都行,就是不能在百花宴上跳啊!運氣好的也得被冠上個‘紅顏禍水’的名頭,運氣不好的連性命貞潔都可能丢掉,你們韓家又不是就你一個女兒,不是還有個庶出的二小姐呢麽,你犯什麽傻冒什麽尖啊!”
聽這話,韓雪這才知道外面的人究竟是怎麽看待自己這妹妹的,怪不得她心裏有怨,不過這也實在是沒辦法的事情,韓雪不想再去背負不屬于自己的過錯。
搖了搖頭,韓雪才真正擡頭跟青蘿對視着:“君命不可違,聖上既然想讓韓家引這把火,就容不得我退縮。”
怔怔的看着韓雪眼裏的堅毅和執着,良久,青蘿才認真的點頭,“好,我幫你!”
看着青蘿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韓雪也有些忍俊不禁,開口笑道:“青蘿,你別太緊張,我沒說一定要跳驚鴻舞。”
“啊?”青蘿有些惱羞成怒了,自己下這麽大狠心才咬着牙答應下來,敢情是逗着我玩的?
眼看着小拳頭就要落在韓雪身上,韓雪才真正有些凝重的說道:“雖說不跳驚鴻舞,但我還是得把自己放在風口浪尖上,其危險程度絕對不比跳那曲舞低多少,青蘿,你真的決定要幫我嗎?”
“說吧,你到底想怎麽做?”被韓雪這麽鄭重的詢問,青蘿也褪去了方才的幾分腦熱,靜靜的坐在床沿上問道。
“我想跳廣寒舞,一曲在月光下可能比驚鴻舞更加令人驚豔的舞蹈,所以我需要一個人幫我用古琴或古筝伴奏。我不想用宮裏那些樂班中人,倉促之下他們體會不到這首舞曲的精髓。”
瞬間明白韓雪到底在說什麽,青蘿有些不解:“你為什麽一定要去出這個頭呢?”
“聖上有所求,我亦有所求!”韓雪的眼睛裏綻放出一抹對自由的渴望,“獻藝之後,聖上必有封賞,我要用這曲驚豔全場的舞蹈,去為自己求一件事情。”
“什麽?”青蘿已經隐隐察覺出韓雪的目的,卻仍舊想問上一句。
“婚事自主!”
“好,我們幹了!”青蘿豪氣幹雲的拍着胸脯,仿佛恨不得明天就是百花宴一樣,“你求,我也求,我就不信聖上能同時落了定國公和遼北侯兩家的面子!”
“明明是你自己也不想婚事被人操控的吧!說的那麽好聽!”韓雪撇了撇嘴,說道。
“切~小丫頭片子你懂什麽,快快把曲譜交出來,只剩下幾日的功夫,想練好一首曲子可是不容易的。”
“……”曲譜?一聽到這詞,韓雪整張臉都苦了下來,這個時代可沒有什麽五線譜八音符的,那些宮商角徵羽什麽的,雖說她能認的出來彈的出來,可是卻壓根不會将普通的曲子翻譯成古譜啊!
“那個,青蘿,如果我把曲子唱一遍出來給你,你能譜曲出來嗎?”
“啊?”青蘿詫異的看了一眼韓雪,“難道這曲子竟然沒有曲譜流傳的?”
“呃……算是吧,舞蹈是姑姑留下的舊舞,曲子卻是我這兩天新配的,只是覺得很适合而已。”硬着頭皮再一次睜眼說瞎話,果然,一個謊言是要用無數的謊言來圓的。
“那好吧,我們先收拾東西,等到了我家的琴房,你再唱給我聽。”
韓雪順從的點點頭,也沒讓碧玉環翠幫忙,自己從櫃子裏随便選了一身簡單的長裙換上,再披上件厚重的羊絨披風,然後随便打包幾件換洗的內外衣衫就算是收拾完了。
不過臨走前她也沒忘記把那個裝着流蘇腰帶的錦盒塞進包裹裏,畢竟是蘇展的一片心意,而且真的很适合跳廣寒舞的時候來佩戴。
青蘿想的倒是更多些,不僅陪着韓雪到府庫裏把剩下的那匹純白色薄霧紗取了來,還從昨日聖上的賞賜裏挑選了不少的衣料首飾,一起打包到馬車上。
百花宴上衆位貴女往往都是攜帶幾身新衣随時準備更換的,韓雪卻明顯還沒有給自己準備衣裙,另外還有獻藝的舞裙,也需要單獨縫制。聖上既然有了賞賜,若是不用不戴,反而是大不敬之罪,這些小小細節雖然看起來無傷大雅,卻很容易招來災禍。
該裝該帶的全都已經備好,韓雪這才想起來還沒有跟父親打過招呼,一轉身,就正看到父親站在府門前,有些悵惘的看着自己。
“爹爹,”許是跟韓雨談的不順利,韓允看上去又多了幾絲頹然,韓雪心底就是一痛,附在父親的耳邊說道,“爹爹不如在百花宴時,将二妹帶在身邊,一來算是給她的身份正名,二來也可以接觸到更多青年才俊,眼界高了,心胸自然也就寬了。”
韓允眼前一亮,只覺得女兒的主意或許真的是個好辦法,不過……
“那倒是要苦了你了。”韓允有些歉然的說道。
韓雪展顏一笑:“怎麽會?爹爹你等着看便是!不過到時候若是有什麽需要擔當的,爹爹幫我扛下來可好?”
“……好!”韓允重重的點頭,“哪怕天塌下來,爹都幫你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