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藻叔叔,你和伊勢叔叔旅行回來了嗎?”玉藻前再一次回到和伊勢羽位于友枝町的小房子裏的時候,隔壁家的木之本小姑娘看起來已經非常習慣在半空中來回飛舞了。玉藻前探出頭的時候敏銳地發現對方似乎長高了不少,身上的衣服也不再是慣常的随意的睡衣,而是有着更加鮮明特色的……制服?
小姑娘憑着小動物的直覺似乎估摸到他這個看上去神秘陰郁的外表下其實并沒有太大的邪惡心思,因此在看到好久不見到的玉藻前時居然主動飛過來打招呼了。“啊,你呢?最近還在外面飛來飛去收集什麽庫洛牌?”玉藻前腦子還有些混,他趁着和小姑娘有一搭沒一搭說話的時候慢慢整理了自己的思緒。
“嗯,聽小可說我收集的庫洛牌已經快要滿四分之三了,再過不久就能夠把牌全部都收集齊了喲~”似乎是因為能夠很快就把自己的爛攤子給收拾完了,所以小姑娘在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元氣滿滿,看起來非常高興的樣子。
玉藻前看着對方那張絲毫不知道愁苦滋味的笑臉,只覺得自己的心情也一點一點地好起來了。
果然身邊有個小太陽,就是很容易會放松下來呢。
他這麽想着,然後又故意逗着小姑娘和他說話。
那天伊勢羽氣勢滿滿地和他說要和他結束這場聖杯戰争,只是等他們剛走到出所謂小聖杯降臨的重靈地時,他就聽到耳朵裏傳來了似乎是誰的悲鳴,再之後就是渾身一輕,看向伊勢羽的時候,他手背上的令咒以及自己身上背着阿賴耶的臨時契約都已經失蹤了。
“……怎麽回事?”他驚訝地瞪着伊勢羽,結結巴巴地問。
直覺告訴他突然失蹤的聖杯戰争肯定和面前這個人脫不了關系。
“……哎呀,還想着……”然後他看到自己對面的那個男人先是和他露出同樣的驚訝之色,在和他面面相觑了好一會兒之後才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來,搖頭失笑了好一會兒。
突然反應過來原來是之前派出去的蝴蝶精搬的救兵回來了,伊勢羽也不知道自己是該感慨對方來得太晚還是太早。他可是好不容易才和阿藻正式締結契約,打算親自刷一刷聖杯戰争,也好在阿藻面前耍個帥呢,結果就突然被自己在開啓戰鬥前的第二道保險給提前結束了游戲。
看這聖杯戰争結束得如此匆忙,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淺川大佬出了大力,估計是直接把蓋亞和阿賴耶揍出了這個世界吧……
伊勢羽擡起頭看着天空,不意外看到正滿臉獰笑的夏淺川站在虛空之中,身後跟着他的愛刀小狐丸。
“敢和我搶式神?兩個野神膽子倒是不小。”他這麽說着的時候,手上正牢牢抓着什麽東西,即使以神明的眼睛也根本看不清楚的存在。
然而夏淺川卻一只手抓住了,甚至連抖都沒有抖過,他那雙琥珀色的眼睛不經意地瞥過站在冬木市街道上的伊勢羽,還有他身邊簇擁着如同煙花般盤旋着的狐火主人,沖着伊勢羽挑了挑眉。
“你在幹什麽?”看到伊勢羽忽然沖着半空躬了躬身,玉藻前順着他的視線看去,卻并沒有發現站在虛空中的夏淺川,不由得皺起眉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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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某個趕場子來的大佬道謝。”伊勢羽笑眯眯地說着玉藻前根本沒辦法理解的話,一邊又悠然轉過頭,“既然聖杯戰争已經結束了,那我們可以回去了麽?”
他并不打算跟夏淺川多說什麽,也無意讓夏淺川和目前失憶的玉藻前碰面。
橫豎玉藻前都會恢複記憶,他還是希望這一天來得越晚越好。
“主君,您在看什麽?”站在夏淺川的身邊,即使同樣無法見到夏淺川手中緊握着的東西,小狐丸卻仍舊是謹慎地站在了夏淺川的另外一側,因為他直覺夏淺川手中不知名的存在有着非常可怕的力量,這種力量,隐隐約約帶着規則的軌跡。
“哦,在看兩個傻子。”夏淺川嗤笑一聲,也沒有打算下去和玉藻前以及伊勢羽打招呼的意思,他雖然接到了小蝴蝶的通知趕過來救人,但也沒有非常樂意把自己當成救世主的意思,依玉藻前和伊勢羽的能力,即使一時半會兒不小心被他手上的東西給坑了,不過那兩個都是能夠随随便便就跳出坑來的猛人,甚至說不定什麽時候就團吧團吧把挖坑的那個給坑死。
他這次是真來的不巧,伊勢羽轉達給他的意思應該只是通過蝴蝶精意思意思給個聯絡,順便邀功。比如說玉藻前被坑了之後他是如何處心積慮地把他重新撈出來,變相的在他這個契約人這邊刷一刷好感度。
夏淺川還不知道他,從第一次硬是要拖着玉藻前離開才肯來拜見自己,再到上一回突如其來的拜訪示好,再到這一次光明正大地出現在玉藻前身邊,這個伊勢羽,還不是在朝着自己表露出完全有能力也有心計得到玉藻前的信心?
換句話說,這個人不過就是在他面前刷好感度而已。
夏淺川一邊想這個伊勢羽果然是個心機狗一邊又覺得從某方面而言他和玉藻前也算是絕配。
“行了,走吧,回去正好把這兩個東西抓過去給八歧大蛇做個玩具。”夏淺川抓緊了手上不知名的存在,對方在聽到八歧大蛇的名字之後掙紮得更快了,當然還是無法逃出他的手心。“那家夥在地獄聽說得了勞模獎,正好用這個給他做獎品。”
“小櫻回去了?”和小姑娘唠嗑完之後不一會兒,他房間的門就被敲響了,打開房門一看,外面站的果然是笑意晏晏的伊勢羽。“剛走,你怎麽不和她聊兩句?”玉藻前在面對伊勢羽的時候看起來非常平靜,他甚至點了點頭主動問了一句。“不用,我有些事情要忙,明後天再見她也是一樣的。”伊勢羽點點頭,然後就準備離開。
“你要做什麽?”在對方回來之後第一次的,玉藻前主動開口表達了對伊勢羽行動的在意。
“……明日是月圓,我打算做點好吃的。”伊勢羽笑眯眯地回着,眼睛卻不期然落在了玉藻前的鼻尖,“我忽然,想喝酒了。”
伊勢羽說想喝酒,結果出門溜了一圈,回來的時候手上就拎了不少的酒來,玉藻前看着,都不像是在外邊店裏買來的貨色。
“好奇?”伊勢羽看到玉藻前的眼睛盯着他手上的酒瓶子,忍不住就笑了。“這不像是買來的。”玉藻前點點頭,主動湊了過去。
不知道為什麽,他一看到這瓶子就特別喜歡,總覺得好像見過一樣。
“嗯,算是很早之前的收藏吧。”伊勢羽點點頭,看着玉藻前眼睛盯着酒瓶子就不放的樣子就想起過去那會兒,玉藻前也是那樣喜歡這酒,每次他都會拿着這酒去逗那只小狐貍。
高天原哪裏沒有好酒,那群慣愛尋歡作樂的神明在漫長的神生中除了勾心鬥角之外就剩下了尋歡作樂這個技能點,時不時還要鼓搗些游戲出來玩樂,就比如這次他讓阿藻喝了失憶的東西,就是那群神搞出來的稀奇古怪的玩意兒。
腦子裏想的是什麽,喝下去的就是什麽味道,副作用就是喝完會失憶一整個月。那群腦子裏只有享樂的家夥們可不在乎這點兒副作用,他們恨不得忘記一切跑到各處去尋歡作樂,反正凡人無法殺死神明,等時間一到他們自然會想起一切。
伊勢羽沒打算給玉藻前喝什麽高天原的酒,對他而言,或許說是對于他和玉藻前兩個人而言,無論是何種佳釀,最終也比不得他們當初在宮廷中,伊勢羽當年親自去求來的美酒佳釀好。
那個被譽為“酒神”的青年貴族啊……伊勢羽感慨着,心想那樣一個活得肆意鮮活的人,到了最終也不過被排擠到邊遠荒鄉,最終郁郁死在那裏。
他還記得自己曾經傳喚過那個青年,從他的手上死賴活賴着硬是掏出了他臨走前的大半家底。那個人的眼神永遠都是迷蒙的,說話卻放肆極了,所有人都知道卻隐而不談的忌諱卻被他堂而皇之地道出,甚至是光明正大地砸在自己這個天皇的頭上。
但伊勢羽卻知道,那個人其實并沒有任何看不起的自己的意思,否則,臨行前也不會嘴硬心軟地把他的‘遺作’塞了大半給自己。
“你是個有意思的人,和別人不一樣,和我也不一樣。”那青年那時候看着他的眼神銳利極了,“我活得特別真,你卻活得特別假。”他這麽說着,又看了一眼依舊微笑着看起來沒有任何威儀的天皇,忍不住自嘲起來。“這年頭,活得太真和太假,都不是什麽好事啊……”
“這酒叫什麽名字?”玉藻前目不轉睛地盯着伊勢羽手上的酒,甚至不自覺地抽動了鼻子。
“……這酒啊……”伊勢羽看着玉藻前和千年前一般無二的小動作,眼神就缱绻了起來。
“沒有名字,那個人沒來得及給它們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