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紅衣
換上那身騷裏騷氣的紅衣裳,杜言疏渾身不自在,潦草的整了整衣襟,再不願朝鏡子多看自己一眼。
餘光瞥見同樣一襲紅衣的杜引之,心中愣了愣,倒是覺得他比平日多了幾分明豔的俊朗,果然小魚兒這等姿容風儀,穿什麽都适合,杜言疏喜滋滋地感慨着,陷入了一種「我家的孩子就是比別人家的好看一些些」的自滿情緒中。
“小叔,你領子歪了,我給你弄弄?”
杜言疏這才回過神來,淡淡的恩了一聲。杜引之得了應允,便兩步繞到杜言疏身後,低頭将他細軟的頭發攏起,只覺淡淡衣香入鼻,軟風細細,在他心間掀起一絲漣漪。
興許因為紅衣的映襯,小叔的臉比平日要紅潤幾分,即使他神情再清冷疏淡,應上那點嫣嫣的紅痣,也會讓人覺着妖冶得移不開眼。
杜引之就這般恍恍惚惚惚惚恍恍地随杜言疏去見了姨姥姥。
……
戚夫人瞧他倆一襲紅衣走了進來,十分賞心悅目,早上又偷摸着喝了幾兩酒,便有些口不擇言:“你們叔侄倆本來生得好,整日裏穿素色衣裳倒浪費了這好臉蛋,言疏,你回頭與言明說說,杜家的穿衣品味得改改了。”
杜言疏嘴角抽了抽,面上恭恭敬敬應下了。
戚夫人又将他仔細瞧了一遍:“言疏,你穿紅衣竟比新嫁娘還美。”
杜言疏太陽穴猛地一跳,還未想好如何恰到好處合乎禮儀地怼回去,一旁的戚桑便笑着解圍:“娘親又說胡話,怎好拿表哥與姑娘比?”
此刻杜言疏再看他這女裝表弟戚桑,目光裏滿是感激與同情……
戚夫人爽朗一笑,朝站在她身前俯身行禮的叔侄兩人道:“在戚月宮無需如此多禮,快起來罷,弄得跟一對小夫妻拜天地似的,哈哈。”
此言一出,衆人皆是一愣,反應過來咬牙忍笑,只杜言疏一張臉紅了青青了紅,強做鎮定道:“姨母說笑了……”
戚夫人笑吟吟道:“我自然是說笑,你們要拜也不該拜我,還有你兄長呢。”
杜言疏氣結,抽了一口涼氣,微微側頭看向一旁的杜引之,恰巧引之也望向他,四目相對,彼此臉又紅了一層,忙又收回目光……
莫名其妙……
忍笑忍到牙酸的戚桑實在看不下去了:“娘,你這玩笑越開越不像話了。”
戚夫人依舊是笑:“是是是,我看人多熱鬧,一時亂說話的毛病又犯了,言疏引之你們莫要見怪。”言語間完全沒有意識到玩笑開過火的自覺,倒是兩眼放光很期待些什麽的模樣……
杜言疏心中無語,面上佯做沒事人又客套了幾句,他暗暗擡眼觀察衆人,戚月宮衆女弟子自從姨母開了那沒分寸的玩笑後,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樣了。他下意識在衆人中尋了尋戚蓉,只見她與幾位姑娘低頭竊竊私語,偶爾輕笑幾聲,一副歡喜又羞怯的模樣……
這戚月宮的畫風,很是令人琢磨不透……
“小叔,待會兒去哪?”杜引之微微彎腰,在他耳邊低聲問道。
杜引之從剛才起,就瞧見小叔一直盯着幾個姑娘出神,原本通紅的面孔頓時冷了下來,只想快些讓這幾個姑娘從小叔視線中消失。
杜言疏自然沒留意引之的語氣面色,此刻只想快些逃離這窘迫詭異的氛圍,脫口而出道:“眠村。”
……
眠村原名槐陽村,位于戚月宮西北方向,因近兩年村中許多人染上了詭異的「冬眠症」,甚是蹊跷,一傳十十傳百,越傳越玄乎,倒是小有名氣了,甚至有些做多虧心事夜不能寐之人,都慕名而來但求好眠。
禦劍出了浣青湖,兩人走走停停,邊問路邊朝西北方向行去,橫豎不着急,清風豔日,權當郊游踏雪消遣怡情。
戚夫人聽聞他們要去眠村探查一番,本想吩咐個弟子去引路,卻被戚桑按住了:“娘就別費心了,表哥他們還會找不着路不成?”
戚夫人被兒子這麽一勸便也作罷,杜引之對他那表叔投以感激的眼神,戚桑也回以淡然一笑,周到剔透如戚桑,自然曉得他娘想讓戚蓉跟着,也自然看得出杜引之的不樂意。
杜言疏出門前早将那襲惹眼的紅衣換了去,又變回素衣若雪清淡疏冷的三公子。杜引之猶自發愣,仍在回味着小叔紅衣豔豔的模樣,并非紅衣比白衣更好看,而是姨姥姥那句「比新嫁娘還美」讓他心蕩神馳,也不曉得這世上有沒有如此幸運之人,能讓小叔心甘情願為其穿上紅衣……
太奢侈的事他不敢去想,如今這般與小叔日夜相對,偶爾還能任着性子撒撒嬌,已經十分滿足了。
覺察到小侄兒自從被姨母打趣後有些呆呆的,杜言疏心中有些困惑,料想興許是少年人面皮薄,這般沒分寸的玩笑讓他心生不悅,遲疑片刻,緩聲道:“引之,平日裏姨姥姥的玩笑,別太往心裏去。”
杜引之愣了愣,方才回過神來,随即咧嘴笑道:“侄兒自然不會與姨姥姥計較。”嘴上乖巧,望向小叔的天青眸子卻閃過一簇藍色的火焰。
瞧他态度坦誠,杜言疏也稍稍放了心,點了點頭,知他是有分寸的孩子,便不再多言。倒是杜引之思及方才小叔看那幾個姑娘直愣愣的眼神,猶猶豫豫試探道:“小叔,你會不會娶個嬸嬸回來?”
杜言疏怔了怔,沒忍住噗的一笑:“不會。”
杜引之喜形于色:“為什麽?”
杜言疏不假思索道:“麻煩。”
“當真?”
“嗯。”杜言疏心中分明,冷淡如他,确實不适合與人一道兒過日子,膈應自己還耽誤人家姑娘。
杜引之笑得更歡喜了:“還好,我不會給小叔添麻煩。”一不小心,又把心裏話說出來了。
杜言疏覺着這話聽起來很奇怪,似笑非笑道:“胡說,你已經夠麻煩了。”
“那小叔也沒趕我走不是?”
杜言疏笑:“我要趕,你肯走麽?”這小魚兒的性子他已經摸得透透的,雖然比那裴勻乖巧懂事讨喜會伺候人,卻也是死纏爛打死皮賴臉的好手。
杜引之咧嘴一笑,得意道:“絕對不肯。”
杜言疏啧了啧,擺出一副看吧我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無奈神情,笑了。
沿着積雪未化盡的泥道走了一個多時辰,遙遙可見前方立着兩塊石碑,一塊字跡斑駁地刻着「槐陽村」,另一塊工工整整字跡清晰地刻着「眠村」二字。
繞過石碑又行了半炷香的功夫,隐隐約約瞧見積雪中隐着房舍三四間,再向前行去,房舍漸漸密集了起來,雞群縮在雞舍裏咕咕直叫,偶爾幾只土狗扒開積雪悠閑地曬太陽,本是再尋常不過的村落光景,卻讓人覺得詭異至極——
“太 | 安靜了。”杜引之脫口而出。
杜言疏淡淡的點了點頭,整個村子就跟冬眠了一樣,來路上沒見過一個活人。
日近午時,又是大過年的,既無人聲也無炊煙,石子路上幹幹淨淨,沒有一絲半點除夕夜燃放煙火炮竹的痕跡。
杜言疏用靈識仔細探查一番,确實如戚桑所言,沒有魑魅魍魉的味道,更無咒術巫毒的痕跡。
兩人行至一爿茶鋪,晃蕩了一上午,杜引之擔心小叔走累了口渴了,就提議進店歇歇腳,如他們所料,店裏果然空無一人,可桌椅整齊一塵不染,又不似久無人照看的荒村野店,越發令人匪夷所思。
無店家小二招待,杜引之将一錠銀子放在櫃臺上,念叨了句冒昧了,親自去茶鋪院子裏打水烹茶。趁侄兒忙碌的檔兒,杜言疏再次凝神聚氣進行靈查,仍舊一無所獲……
片刻,杜引之端了熱茶來,沏好雙手捧到小叔面前,杜言疏接過茶,淡淡的噙了一口,心滿意足,安然受之,走了大半天當真渴了。
可越是對這小侄兒挑不出刺來,越是讓他心生不安。這些年引之伴随左右,将他伺候得無微不至,無需他親自開口,渴了,用靈力煎茶奉上,餓了,禦劍去尋合他口味的吃食,碗筷杯碟也都用水涮過三遍以上才放心讓自己使用,在引之的照料下,杜言疏感覺自己快要成一個廢人了……
可……柏旭所言之事,崇陵,十五年前,兄長的侍見林大哥在那灰飛煙滅,兄長身受重傷對當年之事只字不提,成為人人不敢言說的禁忌。為何這麽巧,宋斯如最後殘存的靈息竟然是在那……
無論如何,他都不願意懷疑兄長。但,如若真是傳言那般,那引之與自己,應該不共戴天了罷。
“小叔?”杜引之微微皺眉,看小叔神色恍惚有些擔心。
“恩” 杜言疏回過神來,淡淡的應了。
杜引之突然正色道:“小叔,你聽,蟬鳴。”他這句話自然不是硬拗什麽詩情畫意。
側耳細聽,果聞幽蟬鳴泣,吱吱有聲。可正月雪寒,怎會有蟬呢?
作者有話要說: 引之:拜堂了~愉♂悅
小叔:……不算(還有那個哲學符號什麽鬼∑(°Д°)
引之:哦~我不介意再拜一次,天天拜就能天天洞房啦
小叔:……禽魚!
(你都沒下聘拜什麽拜魂淡(▼ヘ▼#)
……
我又擺了個預收(°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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