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隊隊長

第50章 X-10-09（7）

“你們這麽溝通？感覺像是拍片的射線……”

“我問到了機密問題，他循例是要驗證一下我的身份的。”

這話讓王平往後一仰，技術庫的工作模式，她無法理解啊！“那他剛剛是在掃描你？”

“五官辨認，網絡上可以弄虛作假的地方太多了，這也是必需的安全步驟。”白良顯然不以為意，說得更是理所應當，“這是沒辦法的事。我也确認了一下他的身份……”

“小良，你好專業啊！”王平簡直要膜拜他了！掃描确認自己的表哥這種事，王平自認做不到，當然這根她根本不需要這麽做有很大的關系。王平認人，靠那雙大眼，去辨認對方的骨骼。

“必須，畢竟這才是我的本職工作。”白良說這話的時候，一臉的自信，這才是白狼的姿态。對所有人都防備，做任何事都提前做好防備工作，像他懷裏的機器一樣精準而迅捷。

像機器一樣……

這個念頭剛出現在王平的腦子裏，就被她抓緊了。

原來如此。

他能正常工作是因為處于白狼的狀态，他能和別人調笑是因為他是白浪。而白浪這個人物因為某些原因已經崩裂了，所以……他只是回去了，原來是這樣嗎？！

“怎樣，他能幫忙嗎？”

“我還沒問呢。”

“需要我回避嗎？”

“不用，我信你。你要是變節，弄死我，放過我表哥就行了！”

“我要是變節，要完蛋的人太多了！你們一個都別想跑，好嗎？！”王平笑着回應白良的笑話，靠近白良。她好奇對方是個什麽樣的人，白良的表哥，會不會也是一個幹淨英俊的男人呢？她小心的避開，不讓自己的臉出現在視頻範圍內，卻在看到對方的時候驚住了。

是他？

他就是白雲，他居然就是白雲！

王平直嘆這個世界也太小了，怎麽會是他？！雖然感覺不太像了，面相也和當年大不相同，但是，居然真的是他，和她同級計算機專業的白平雲，王平不會認錯他。

她問：“他是‘白雲’？看上去有點兒黑。”

白良說：“黃土高原上長大的，紫外線輻射多，黑一點兒才對。”

“他……結婚了嗎？”

“沒聽說呀，怎麽問起這個？”白良一臉怪異的看王平，隊長怎麽會如此關注一個陌生人的私生活？可他從她的臉上，什麽也看不到，他只得又看着屏幕裏的人。

白雲那張臉一如既往的剛毅，只是更瘦了。突然，他發現了什麽，盯着屏幕上的視頻框，那裏少的可憐的背景是幹淨的牆面，卻隐約可以看到牆上相框的角。

難怪隊長會那麽問！

可那一定不是婚紗照。

白良道：“他結婚，我們家肯定會收到消息。我記得他好像也是一個人。聽說大學的時候有交往對象，不過一畢業就分手了。”

“……分了……”王平看着屏幕上的人，有些失神，他們分了……啊。

“你們是什麽樣的表兄弟？”

王平突然的積極讓白良不解，又看了她一眼。被看的人避開他的目光。

白良道：“我們的爺爺是親兄弟，父親是堂兄弟，當年……然後他們家留在西北，我們家過來這邊了。”說到這裏，白良停頓了一下，想起了什麽，徐徐道：“後來，慢慢的他們家就落寞了。怎麽說呢，好像是突然之間，他們家就剩他一個人了。”

“突然之間？什麽意思？”

“我說不清楚，不過……你看你們家也是，突然之間，剩了你一個人，就是這種突然之間。”白良想不明白，為什麽好好的一個家庭，說沒了就沒了，而他這種什麽都有的人，卻不好安慰什麽，說什麽都像是同情和炫耀。

“需要問問他嗎？不過我覺得他不會說。”

突然之間……王平留了個心眼，這樣的突然之間，據她所知，已經出現在華北地區，華中地區，現在又多了西北地區，難道是全國範圍內的？她沒有細究，繼續問道：

“他的臉是怎麽了？為什麽一直一個樣子？”

白良順着王平的示意，去看屏幕上的那張臉：“不知道，我問問他。”

“哥，你的臉怎麽了？”

“？”

“臉，你都不變表情的嗎？”

“……以前摔了一跤，傷到面部神經了。要不要看診斷書？”

白良看向王平，後者搖頭，示意不用看診斷書。

摔傷面部神經這種事，看診斷書有什麽用？讓王平在意的是，明明摔傷面部神經，臉上卻沒有疤痕，真的是摔傷嗎？

“不，不用了，就是問問而已。那個好了嗎？”白良收到指示，回複道。

“那個根本不用弄。我設計的！”

“！哥，你好厲害！我根本破解不了！”白良亮着眼睛，毫不掩飾對白雲的崇拜。

“說吧，你要進去幹嘛？不然我不會告訴你的，身份确認了也不會說。”

看到這一條消息，白良扭頭看王平，後者搖頭，示意不用說。白良會意，敲道：“我不能說，我們隊長回頭直接跟你聯系。”

“你隊長在旁邊？所以你才一直扭頭？”

“是的。不過，隊長不太方便出現在這種地方。”

“這麽神秘？”

“是啊，隊長的委托，以後要加快哦！”

“你是拉皮條的嗎？”

白良扁了一下嘴角。王平示意他不要繼續說這個話題，他點頭，把話題引向了別處：“你怎麽還不結婚？你那初戀也該過去了吧，這麽多年了。”

提到初戀，屏幕上的人有一瞬間的溫和，可那溫和轉瞬即逝，很快他的目光又低沉了下去，顯示屏上多了一串文字：“丈母娘不允。他孝順。先這樣吧。下了。”

這句剛完，屏幕就黑了。

白良盯着黑屏有些茫然，扭頭看王平：“他怎麽了？”怎麽反應這麽激烈。

成家這個話題很普遍吧，三十歲左右的男人，會被問到的最普遍的問題應該就是這些吧：“在哪兒工作，工資多少，車和房都買了沒，有對象嗎？怎麽還不結婚？”

王平笑了一下：“如果你被問到‘怎麽還不結婚’，你打算怎麽回答？”

推己及人，白良一下子就沉默了。

這……問到自己頭上，才覺得，确實很難回答……

如果是年長的人問，他會說要工作，如果是家人問他會說很煩，要是同事問他會說沒玩夠，是王平問的話……他不想撒謊，卻不知道自己可以說什麽，他大概就是像現在這樣，保持沉默，不說話。

瞟見對方的目光，不知道為什麽，他突然有一種被對方看透了的感覺。她知道他沉默的原因了？白良有一瞬間的恍惚，不敢和她對視，錯覺吧，因為他并沒有感到不安。

王平接着道：“一樣的。就像你不想對我說話，很顯然他也不想對你撒謊，而且他沒有對你撒謊。你們關系挺好！”

‘丈母娘不允，他孝順。’簡單的一句話，王平就已經清楚的知道他們為什麽會分手了。

這個原因也不是不能接受，只是……可惜了那些年的守望。

然而像付青峰那麽不孝，父親彌留之際也不肯欺騙妥協，甘心背一輩子氣死父親名聲的人，又有幾個呢？

“他還在等那個人，但是因為沒有什麽希望，所以他并不想繼續談論這個話題，甚至在回避這個話題。”王平說出了自己的理解。

可是他要等到什麽時候呢？會等到什麽時候呢？又能等到什麽時候呢？什麽時候才是個頭呢？！

這些問題，都好虛無。

白良不知道王平在想什麽，表哥的愛情也不是他關心的內容，等初戀也好，有新歡也罷，他都不感興趣。他依舊讪讪，自顧自關了懷裏的機器，小心翼翼的擦拭幹淨屏幕上幾不可見的灰塵。不止表哥的愛情他不感興趣，所有人的愛情他都不感興趣。

因為別人的愛情，跟他無關，也沒有可比性，因為他的愛情與衆不同。

可這樣的安靜又像是在默認什麽一樣，他沒話找話道：“他跟你很像，感覺很親切，因為沒有見過面，所以也沒有兇過我……”

對于王平而言，這是非常意外的結果。

王平看着偷偷轉話題的傻瓜，心裏有些難過。

撇開所有的其他一切關系不說，眼前的白良，跟她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發小，一直堅定不移的跟随她信任她的人，她怎麽能看着他這樣下去呢？

有些事她雖然沒有特別提出，公開公布，卻也沒有刻意隐瞞，她甚至根本沒有回避。但是，她的這個竹馬卻從未當真。

回避愛情這個問題嗎？為什麽呢？他又沒有錯。她看着他，告訴自己，這一回，用一個比較緩和的方式，告訴他，他不是一個人吧。

斟酌了好一會兒措辭，她才笑道：“傻瓜，他才不像我。他開學第一天，就把一個小孩兒吓哭了。”

這回是白良震驚了！她說了什麽？吓哭小孩兒？白雲嗎？怎麽可能？！

可她卻說開學第一天？他們認識？怎麽會？難道，她去外省念的大學，是那所大學？

白良的腦子裏一下去被問題還淹沒了，然而和那些莫須有的問題相比，他更加在意的是，迄今為止，她從來不說這些私事，即便面對他這個竹馬，她也隐藏的很深，她從來都把那些同學朋友保護的很好！不僅是保護那些同學朋友，也是保護他。

那麽，為什麽現在她卻肯告訴自己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