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A-07-36(12)
事情似乎變得比想象中更加麻煩了,李文凱說不清楚,卻明顯的感覺到了危險,很危險。最後出現的那個高個子,就是那天在西城拐角踢了王平一腳的人,梁西林的保镖,王方。
他的出現,證實了城南後巷,群主,保镖,梁西林,他們之間有着密不可分的關系。王方會突然出現,是不是說明其他人也就在附近?群主是不是保镖之一呢?他為什麽會突然被叫走,是有任務嗎?去西城拐角的時候,梁西林也只帶了五個人,四個保镖。可一個小小的老鄉聚會就出動了兩個,這個聚會這麽重要嗎?
排山倒海的問題洶湧而來,多的幾乎堵塞了李文凱的腦子,他覺得自己急需要做些什麽,來緩解自己那亂成打了結的麻繩的思緒,以及說不清楚的焦躁不安。
這種陌生的危險感覺,他從未有過,而未知讓他越發焦躁。
又到紅燈停留的路口,李文凱煩躁的掐滅剩下的半根煙,側頭看身邊的人,他才忽然發現白良依舊維持着被他塞進車裏的模樣,甚至連手指間的香煙都沒有動過。
他立刻扔掉他手指間已經熄滅的香煙,握住那只冰冷顫栗的手,想給對方溫暖,知道這個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的手,也像冰塊一般。
白良掀不起眼皮,沒有對焦的看着他慘淡一笑,這一笑太過凄涼,冷的李文凱心顫。
綠燈亮,李凱文猛的打轉方向盤,加重油門,拐了幾次,把車開進不久前路過的一個地下停車場。車還沒停好,他已經将暖風開到最大,轉身面對白良,拉起他的手開始不停的揉搓,絮絮叨叨的安撫道:“不怕,小良,沒事兒,我在呢,在呢。你看,一會兒就暖起來了……”
四只手交錯在一起,不停的翻滾,同樣的動作不停在重複,像是單曲循環在不停回放,力度卻一直如初,就像剛剛開始一樣。
可是被他捧着的那雙手,手心似乎暖了一些,手背卻依舊冰涼,手指似乎有了溫度,手腕卻像冰塊,那雙手……無論他怎麽努力都捂不熱。
怎麽就捂不熱呢?李文凱有些絕望,看着一動不動的白良,他更加着急,摩擦的速度開始加快,似乎如果現在不讓白良暖起來,他就會這樣變成冰塊。
他脫掉自己的棉衣,塞進白良的懷裏,覺得這樣還是不夠暖,又把白良拉向自己,把他的雙手塞進自己的衣服裏,貼身放着給他取暖。他來不及思考為什麽,算計那些劃算不劃算,他的腦子裏只剩了一個念頭,不能讓小良這麽凍下去。
突然而至的冰冷的碰觸,讓他打了個寒顫,卻沒有躲避,他又往外送上自己的身體,讓兩人靠的更近,連着白良和自己的棉衣一起用在懷裏,以期要給白良溫暖。他竭力揚起下巴,以防胡茬紮到靠在胸口的頭頂。
白良恢複意識的時候發現自己正抱着李文凱取暖,他不僅被自己吓了一跳,也被對方的行為吓了一大跳。他迅速松開手中溫暖的熱源,并将李文凱的棉衣蓋回對方身上。
這個人到底在想些什麽?
他發現自己居然完全不懂這個搭檔。他側身,看着睡着的李文凱,他臉頰上的疤痕還沒有卸,看上去依舊很兇,他的刺頭很兇,連絡腮胡須下鐵青的毛孔都讓人覺得兇,卻絲毫不影響他帶來的安全感,他是個非常可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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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良伸手,想碰觸這個熱源,腦海中卻突然響起了警鐘,拽住了他停在空中的手。一個迅速飄散的念頭轉眼不見。
眼前的李文凱突然蹙起眉頭,白良趕緊收回自己的手,靠回椅背上假裝沒有醒。為什麽要假裝呢?直接說謝謝不就好了?現在假裝以後要怎麽說謝謝?他剛閉上眼睛就後悔了。
應該大方道謝的。
李文凱突然醒了,腦子裏一陣恍惚,想起睡前再做的事,他轉身抓着白良的手,熱了。太好了!他趕緊又摸他的額頭,不燙手。他舒了口氣,小良熱了就好。他輕輕在白良頭上撫摸了一下,那蓬松的假發早就掉了,掌心是白良細軟的黑發,連頭發也是暖的!他放心了,把棉衣蓋回白良身上,發動車輛回家。
錯過了下班高峰期,車子開起來自在多了,不一會兒,兩人就站到家門口了,一直到這個時候,兩人才真正的松了堵塞了心口,那口飄忽不定的氣。
門被人從裏面打開,屋裏的人已經等得着急了。
王平擔憂的看着兩人,确定兩人都完好無損後,側頭示意,讓他們趕緊進來。
她看着滿是疲憊的兩個人,有些疑惑,一個聚餐而已,怎麽會這麽累?
兩個失魂落魄的人卻沒有注意到探究的眼神,李文凱挂起兩人的棉衣,并催促白良去泡澡。王平滿是不解的看着兩個人一起進了浴室,簡直詭異!
不一會兒,李文凱已經換了衣服,一個人從浴室出來,并且抱了一杯熱水,坐在沙發上了。
見到王平不解的眼神,李文凱愣了一下,道:“小良受了寒,讓他泡一會兒,省的生病。”
“我知道,看出來了。”
“那你在不解什麽?”
“……”我不懂你們呀!王平好笑的搖頭:“不,沒什麽。你們不是去老鄉會聚餐,怎麽回來這麽晚?”
“我們走的時候看到王方了,小良被他吓到了。”
“!”王平被這個消息驚到了,她看着李文凱,似乎是再次确認消息的真實性。後者點頭,帶着沉重。王平擡起手,蓋上了自己的臉。兩個人都沉默了。
王方,她還記得,他是那天在場的幾個人中面相最殘酷冷血的一個,可他并不是最難對付的那個,還不至于讓李文凱如臨大敵。
為什麽凱哥會這麽沉重呢?王平沒有多想這個問題,她開始飛速旋轉大腦,這麽說來這個老鄉群,以及城南舊巷,都和那些人有關系。
這時候,白良也換了衣服,帶着一身霧氣回到客廳裏,李文凱讓了些位置給他。看他的頭發還在滴水,李文凱轉身拿了條幹毛巾給他,又端了兩杯水,做完這一切,他才重新坐下。
他坐好以後才發現,王平又盯着他了,這個怪人!他看回去:“?”
又是一臉茫然!王平無語了。她撐着胳膊,越過李文凱看白良。
白良正在安靜的擦頭發,頭發不滴水了,随手把毛巾放在手側,抱着杯子好一頓喝,然後才放下緊張的雙肩,同時他也發現了那雙探究的眼,他看過去:“?”
王平閉上眼睛,又是一個一臉茫然?!她不太懂他們了,她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想錯了。
“小良,你說。”
“我看到跟蹤凱哥的人了。”
“!”李文凱驚訝的扭頭看白良:“什麽?那個?!”
白良點頭,顯然他們都知道說的就是喊群主走的那個戴墨鏡的。他放下水杯,推開他的手,示意不用加水,再次拿起幹發毛巾。
李文凱把面前的兩個杯子換了一下,後知後覺道:“難怪他一直盯着我看。可是,你怎麽知道他?”
白良看了王平一眼,見她沒有阻止,回答道:“你上火車那天,那個人跟着你,我們跟着他。”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李文凱一臉驚愕,看向王平,她還做了多少,還準備了多少,還有多少劇本?!什麽河堤上掉下去,屍骨無存,不能帶走外套,原來都是設計好的!
那麽頭七的墳墓是不是也是她找人做的?
這個女人,太可怕了!
李文凱沒有掩飾自己的想法,他将這些疑惑全都一清二楚的擺在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