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小肉球】
顧海桐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渾渾噩噩中被一聲聲鈍響打破了夢境，一睜眼，便發現自己正睡在顧老師家的床上。
顧海桐大驚！趕緊坐起來，頭腦清醒了幾秒，看看自己身旁少了的一個枕頭，掀被下了床。
顧海桐剛一進廚房，就看見顧耀岩手起刀落，正在剁雞頭。
他的動作利落娴熟，像是練過了好多遍一樣，表情木讷，并無之前的不适應。
顧海桐看着他戴着的膠皮手套上沾着血漬，也不敢靠近，只站在廚房門口，凝視着她。
“醒了？”他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将雞肉在水下沖洗。
“啊…我昨天…居然沒回寝室…”
“早起有沒有頭疼？”顧耀岩問。
“沒有啊，神清氣爽的，你昨天…也在床上睡的？”
顧耀岩轉頭看着她，眉心微動:“你怕我占你便宜？”
顧海桐眼睛一翻，笑了，狐疑的看着他，說笑:“那可說不準，我這麽年輕貌美，渾身上下都是便宜，你那麽寂寞…是吧顧老師？”
顧耀岩冷笑着搖搖頭:“誰占誰便宜還不一定呢…”
顧海桐笑容一收:“什麽意思？我不會趁喝醉對你做了什麽過分的事吧？你不要不好意思，說出來，我會負責的！”
她說罷，給他一個無比堅定的眼神。
顧耀岩嘴角翹了翹，把整只雞放進壓力鍋裏，加水，附和她說:“是，倒是沒做什麽過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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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海桐走過來，接了杯水，準備漱漱口:“嘿嘿，我就說嘛，我酒品很好的，而且我這麽乖一人…”
她話還沒失溫，顧耀岩就打斷她:“你也就是打了我這裏而已。”
他說罷，指了指自己的臀部。
顧海桐聞聽此言，舌頭立馬打了個結，一口水進了嘴，頭皮一緊，“噗”的一聲，沖着水池便将漱口水噴了出來！
…
顧耀岩的雞湯，一直送到顧媽媽出院，這期間，顧海桐一次探望也沒去，甚至暑假，她也以拍電影為托辭，沒有回家。
大二的上學期過得飛快，可能寝室裏少了一個王娉婷，也可能是因為身在戲劇社編輯部部長一職，忙忙碌碌，一轉眼，秋末冬至。
顧海桐剛剛考過了《職業漢語水平等級證書》，霍燕說要請她吃飯，從圖書館出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圖書館通往校外的路上有些偏僻，她隐隐約約感覺到身後有人跟着，腳步慢下來，一回頭，身後卻并沒有人。
顧海桐有點害怕，加快了腳步，沒想到剛剛出了小路的時候，身後果然站着一個身影。
“誰？”顧海桐警惕的問。
“是我，顧同學。”
…
霍燕正在上晚上的選修，遲一些來，顧海桐坐在小飯館的椅子上，難以置信的皺着眉，望着對面憔悴的素顏女子，以及，她懷裏抱着的小嬰兒。
“你真的把孩子生下來了？”顧海桐驚訝的看着陳瑞馨。
陳瑞馨一臉的倦容，将懷裏的孩子悠了悠:“不然我能怎麽樣？我可不想堕胎，然後一輩子生不出孩子，我的人生還很長。”
顧海桐看着她，心生恻隐:“也對，是男孩是女孩？”
“小女孩。”陳瑞馨說這句的時候，嘴角挂着淡淡的笑。
“好可愛，”顧海桐仔細看了看:“這眉眼，真的像…”
陳瑞馨冷笑着說:“連你也覺得像吧？孩子是我生的，誰的種我還不清楚？他趙梓峰百般抵賴，也抵不過血緣！”
顧海桐警惕的看着她:“你別這麽說，他人不壞，我看你狀态不是特別好，千萬不要作出什麽極端的事來。”
陳瑞馨把語氣又緩了緩:“我不演戲了，身累，心累，我打算回老家，找個有錢的嫁了。”
顧海桐說:“那孩子…怎麽辦？”
陳瑞馨轉念問道:“我唯一能找到的就是你了，你能不能聯系到趙梓峰？”
雖然這件事她不該插手，但自從她看到了這個小嬰兒，就覺得眉眼真有幾分和趙梓峰相似，況且她做不到對着一個剛剛生産過後的女人說謊，趙梓峰總說孩子不是他的，起碼顧海桐希望他見一見，什麽事都會有解決的方法。
顧海桐思慮再三，誠實的點點頭。
陳瑞馨的眼中閃過一絲希望:“你人真好，這頓飯我請。”
顧海桐連忙拒絕:“我不會和你吃這頓飯的，我和同學約在這裏，所以也是和你說說話。其他的事，我管不了。”
陳瑞馨的表情忽然一變，看樣子在隐忍什麽。
“你怎麽了？”顧海桐問。
“生過了小孩之後總是尿頻，這裏有洗手間嗎？”
顧海桐說:“出門左拐有個公共廁所。”
“哦哦，好，你可不可以幫我抱一下孩子？”
…
霍燕趕到小飯館的時候，顧海桐正抱着一個小嬰兒，歡喜的逗弄着。
真稀奇，在顧海桐的印象中，所有的小嬰兒都是要麽喝奶要麽在哭，這個小不點卻安靜極了，睡醒過來就睜着黑溜溜的小眼睛看着她，不哭不鬧的。
霍燕站在飯館門口，擦了擦眼睛，懷疑自己看錯人了！怎麽可能！顧海桐怎麽會抱着孩子呢！
“顧海桐！你！”霍燕坐在她對面，指了指:“這玩意兒哪兒來的啊？”
顧海桐一看到霍燕，才驚覺，距離陳瑞馨去廁所，已經過去半個多小時了！
“燕子…”顧海桐的表情一變:“我…”
霍燕慌了:“說話呀？孩子哪兒來的？”
“我好像…被騙了！”
…
回寝室的路上，霍燕已經罵了她n遍蠢貨，兩個女生把小嬰兒放進霍燕背着的手袋裏，霍燕背着，顧海桐用手托着，腳步匆匆的回到了寝室。
王娉婷在外地拍戲，不在寝室，程貞貞正盤腿坐在下鋪，聽着印度音樂，靜氣凝神的練瑜伽。
霍燕推開門，聲音之大，吓了程貞貞一跳！
程貞貞不耐煩的關掉音樂，擰眉說道:“你們倆幹什麽！是拉褲子了還是怎麽着！闖城門呢這是？”
霍燕和顧海桐都是上鋪，孩子不可能放在上鋪，于是顧海桐小聲說:“貞貞，你讓一讓，借你的床用一用可以嗎？尿…尿了…”
程貞貞下巴差點掉下來:“我靠！你不會真的尿褲子了吧？”
霍燕懶得跟她廢話，走過去，粗壯的手臂一推，就把程貞貞的小骨頭架子推下了床！
“霍大鳥！你幹什麽你！”霍大鳥是程貞貞給霍燕新取的外號，因為她覺得，霍燕的壯碩身體已經不足以用“燕”這種動物來诠釋。
霍燕當着程貞貞的面把孩子掏出來，放在她的床上，程貞貞吓得眼珠子差點掉出來。
“程貞貞，你讓顧海桐給你解釋吧，我要給孩子換尿布了！”霍燕似乎還在生顧海桐的氣，氣她蠢。
顧海桐尴尬的抽了抽嘴角，沖程貞貞笑笑，高度的概括:“趙梓峰前女友把孩子生了下來了，找不到趙梓峰只好找到了我，又謊稱自己上廁所讓我抱着孩子，結果人間蒸發了。”
程貞貞聽得一愣一愣的:“你再說一遍？”
顧海桐揉揉額頭:“你就別為難我了…”
程貞貞一把扯下霍燕手裏的小被單:“霍大鳥！這是我來大姨媽時用的備用床單！你不要往這玩意兒屁股下塞好嗎！”
霍燕用紙巾把小嬰兒的屁股擦了擦:“這不是玩意兒，這是一個小女娃！”
程貞貞把手指插在頭發裏:“你們都瘋了吧！這是寝室！”
顧海桐道:“不然我們也沒辦法呀，這都幾點了，趙梓峰又在外地拍電影，手機也關機，我總不能把她扔在路邊吧？晚上這麽冷，她會死掉的。”
程貞貞一腳踹翻垃圾桶！厲聲道:“你們都有病吧！你們要讓這玩意兒在這兒過夜？”
霍燕正心煩，把手上的衛生紙一甩，回頭看着程貞貞:“不然呢？”
“哪兒撿的扔哪兒去啊！反正我是不會和她睡在一個寝室的，你們休想！”
顧海桐為難的看着程貞貞。
霍燕臉色一變，直接把孩子抱起來，塞進程貞貞懷裏:“你去！你去把她扔了吧！扔了吧扔了吧！”
程貞貞差點沒抱住，吓得單手摟住了孩子，笨拙的托在懷裏，嘟囔道:“扔了就扔了！你別以為我不敢！”
一低頭，那肉肉團團的小嬰兒，突然看着她，咧開小嘴笑了。
程貞貞一愣，剛要邁出的腳步突然停了下來。
“她笑了？”程貞貞擡頭，驚訝的看着顧海桐。
顧海桐湊過來，也被那小家夥萌壞了:“是呀，可能她很喜歡你吧？”
程貞貞咽了一口唾沫，伸出指頭放在小寶寶的嘴邊，沒想到她的小嘴一口就裹住了程貞貞的指尖！
“哈哈！你是不是餓了？”程貞貞問。
顧海桐趕緊把自己零食袋翻出來，怎麽找也找不到能讓嬰兒食用的東西。
“奶米分！”霍燕說:“她需要吃嬰兒奶米分！超市馬上關門了，我跑過去看看，你們倆在寝室好好照顧她別亂喂東西！”
因為霍燕的爸媽年初的時候剛給她生了個弟弟，對于照顧小孩子這方面，她并不像海桐和程貞貞一樣滿眼黑。
程貞貞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掏出一百塊，遞給霍燕，顧海桐也拿出一百來，程貞貞說:“買好的，別買國産的奶米分！”
顧海桐的心一下子輕松了起來，拍拍手:“貞貞，給我抱抱！”
程貞貞把孩子遞給她，海桐将那柔軟的小肉團抱在懷裏，心裏柔軟一片:“好可愛呀，我的心都快被她萌化了，要不是這個小家夥一直在對我放電，我怎麽會連去媽媽去廁所半個小時都沒察覺呢？”
程貞貞嘴一撇:“人渣，所有抛棄親生子的女人都是人渣！”
顧海桐轉念就想起了自己的母親，覺得悲從中來:“可能…她怕這個孩子成了她的拖油瓶吧！”
程貞貞把自己的床鋪一鋪，讓海桐把孩子放下:“她不會是個啞巴吧？餓了也不知道哭？對了，她叫什麽名字你知道嗎？”
顧海桐把孩子放下，搖搖頭:“她媽沒說。”
程貞貞摸摸她臉上細軟的絨毛，眼中多了幾分憐愛:“他是趙梓峰的女兒，就該姓趙，她這麽愛笑，我看就叫她趙笑笑好了！”
顧海桐鼻子都皺了死來，嫌棄的說:“不好聽！”
程貞貞說:“你是學霸，學霸有文化，那你說叫她什麽？”
“趙…趙歡喜吧！”
“我呸！還不如我的笑笑呢！”
“那就暫時叫她小肉球吧！她這麽胖…”顧海桐得意的說。
小寶寶聽見顧海桐叫她，小嘴流出好多口水，興奮的揮舞着兩只拳頭動了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