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長腿和小慫包

第6章 二節做作業，晚自習很快就結束了

一下子微妙起來。認妹妹？一般來說，這意思是看上她了吧？

阮蓁蓁不怎麽明白她的意思，但是她聽着賈寧安的語氣，就知道她說的不是什麽好話。

她又氣又怕，眼裏噙滿了淚，卻又不肯求饒說軟話，讓賈寧安放她回座位。

她明明沒做錯什麽，憑什麽被人這樣推來搡去，還要在全班同學的面前出醜？

阮蓁蓁确實怕極了，但她同時也氣急了。

她轉頭狠狠瞪了一眼賈寧安，含/着淚的大眼睛第一次沒能讓人覺得楚楚可憐，反倒吓得賈寧安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小步。

回過神來，發覺自己被一向軟脾氣的阮蓁蓁吓到，賈寧安也生氣了。

她伸手又要再推阮蓁蓁，誰知道脾氣上來的阮蓁蓁直接揮開了她的手：“別碰我，我自己出去！”

大家都覺得稀奇極了。

阮蓁蓁沒認全班裏的同學，可她不知道，班裏的同學全都認識她。

這個年紀的少年少女們正是青春萌動的年紀，班裏有個這樣的漂亮姑娘怎麽可能不引人注意。開學當天晚上，她的名字就上了男生宿舍的夜談會。

再說已經開學一個月了，除了阮蓁蓁這樣十分內向的，班裏的同學們其實都差不多互相認識了。男生們反正都知道她，班裏的女同學也在這一個月的學校生活裏記住了她的名字。

也就是阮蓁蓁這樣遲鈍的個性，才會以為她不認識班裏許多同學，所以許多同學也不認識她。

話說回來，她平時一直都是輕聲細語的，現在卻突然氣急了，還會哭着瞪人吼人了，大家當然覺得稀奇極了。

阮蓁蓁沒注意大家的表情，兀自噙着眼淚生着氣往外走，江岚的臉在她腦海裏來回晃蕩。

如果是江岚，她遇到這樣的事情會怎麽做？

她肯定會一點也不害怕地處理好吧？她肯定還能讓這些人再也不敢找她的麻煩。

不，如果是江岚的話，她根本不會遇到這樣的事情。

她要怎麽做，才能像江岚一樣？

趙海已經等急了，看到她從班裏出來，就趕快湊了過來。

“你好，我是趙……海。”

他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女孩，不明白她為什麽兇巴巴地哭着瞪自己。

“我根本就不認識你！”阮蓁蓁仰着頭，用力瞪着他說。

這個黃頭發的同學皮膚黑黑的，個子又高，打人一定很疼吧。

她十分委屈，想要流淚的感覺根本抑制不住。

但她又不想表現得太過怯懦，只好努力挺直脊背，倔強地不肯低頭。

“我，我知道你不認識我……哎呦你別哭了，我不是說了嗎，我叫趙海，我是那個初三五班的……那個……唉……你別哭了……”趙海手忙腳亂。

他也不敢湊上去給她擦眼淚，只能僵在原地繼續說：“我不是讓賈寧安告訴你了嗎，我來是想……哎呦你還是先別哭了……”

阮蓁蓁胡亂擦了一下眼睛，倔強道：“我沒哭！你說吧，你要打我總要有個理由，我做什麽了？”

趙海目瞪口呆：“誰說我要打你了？賈寧安到底怎麽……算了，你先回去吧，別哭了。你沒做什麽，我也沒有說過要打你，更沒這麽想過。”

可能是趙海表現得不怎麽兇，阮蓁蓁已經不太害怕了，她回班之前還惦記着要“像江岚一樣”，“警告”他道：“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

趙海無奈：“好，我知道了。”

阮蓁蓁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她擦幹臉上的眼淚，雖然覺得自己忍不住流淚的行為有些丢人，可幸虧她态度堅定，事情到底算是“圓滿解決”了。

阮蓁蓁和被趙海招手喊出去的賈寧安擦肩而過，還沒忘用哭得紅腫的眼睛再次瞪了她一眼。

江岚姐說得對，她以後一定不能表現得太軟弱了，要堅持自己的想法！不能被人欺負了，還不敢反抗！

今天的事情就證明了這一點，只要她态度夠堅定，事情的結果不就按照她的想法發生改變了嗎？

這真是一個美好的誤會。

阮蓁蓁以前特別在意別人對她的看法，可這會兒她剛剛經歷了一次“冒險”，才不顧不上管別人怎麽想，只覺得又是後怕，又是為自己堅定的态度而驕傲。

賈寧安直到晚自習的上課鈴響了，才慢吞吞地從外面回來。

她看着阮蓁蓁的眼神有些奇怪，阮蓁蓁卻沒想那麽多，老大不客氣地立刻瞪了回去。

有什麽厲害的，大家還不都是一個學校的學生、一個宿舍的同學？

仔細想想，賈寧安有什麽好怕的！剛剛如果直接告訴她，她不想出去見什麽“趙海”就好了！

她是真的不認識那個人，又不是假的。

作者有話要說： hhh笑死我了，我家蓁蓁好可愛Ｏ(≧▽≦)Ｏ

☆、小傻瓜

晚自習下課，阮蓁蓁剛要回宿舍，賈寧安就跟了過來。

“你還要幹什麽。”阮蓁蓁邊走路邊離她遠了點。

賈寧安表情有些奇怪：“你真的不知道，剛剛趙海找你是要幹什麽？”

說起這個阮蓁蓁就生氣：“我都不認識他，誰知道他要幹什麽！”

本來根據同桌李曉雪的表情和賈寧安的态度，她還猜測趙海要打她，可是後來他好像也不怎麽兇，而且也說了沒有要打她的意思。

再加上阮蓁蓁自認自己十分安分守己，根本不會招惹什麽事情，所以她也覺得有些奇怪。不過既然趙海說了以後不會再來找她，應該就沒什麽事了吧。

賈寧安有些無語：“我不是說了，他要認你當妹妹？你不懂這是什麽意思？”

阮蓁蓁确實記得她說了這麽一句，可那會兒班裏好多人聽見之後都在偷笑，她就知道這肯定不是什麽好話。

“誰要給他當妹妹！”阮蓁蓁快步向前，不想再理會賈寧安。

她可沒忘記，晚自習上課前，賈寧安還在班裏推了她好幾次，還逼着她往外走，讓她在教室裏丢了好大的臉。

賈寧安不信她真的不懂，追上去繼續說：“這意思不就是他看上你了，想讓你當他女朋友，你裝什麽裝啊！”

阮蓁蓁一聽更生氣了：“我才不會早戀！江岚姐說了，早戀不好！”

賈寧安大開眼界：“你之前是真不懂？”

阮蓁蓁懶得再搭理她，悶頭向前走。

賈寧安仍舊不依不饒：“我還是不信，你之前不是還給葉琤寫情書了？怎麽可能不懂啊，你就使勁裝吧！”

阮蓁蓁被她氣壞了：“走開！你愛信不信，誰跟你說那是我寫的！”

賈寧安怔了怔，突然安靜了。

阮蓁蓁在她反應過來之前，趁機跑進了宿舍，再也不想聽這個讨厭的同學在身邊唠唠叨叨了。

之後阮蓁蓁的生活着實平靜了好幾天，沒有了宋薔、葉琤，更沒有賈寧安、趙海，少了這些讓她心煩的人，生活真是幸福極了。

第一次月考的成績也出來了，阮蓁蓁一直擔心的英語考得十分好，一百二十分的卷子，她考了一百一十八，居然是班裏的英語單科第一。

這前後落差太大，阮蓁蓁自己都有些回不過神來。

不過她想想也明白了，現在他們還是學得淺，剛開學一個月，學到的東西實在不多，她本來聽課就認真，這次考試前又複習了兩遍，可不就考好了嘛。

倒是她的地理成績吓了她一跳，滿分一百分，她剛好考了六十，這才算剛剛及格！這成績也太差了吧！

阮蓁蓁收拾好卷子，也擠到講臺前，去看貼在牆上的成績排名單。

一中第一次月考，她的總分在班級排名第三，年級排名十九。要不是地理實在太拖後腿，她的成績其實還可以往上一大截。

年級排名阮蓁蓁不太清楚，不過這個班級排名，在她名字前兩位的同學她可是都認識。

第二名是她們宿舍的一個女孩兒，平時話也不多，不過還是要比阮蓁蓁開朗一些。

而班級第一名，居然是葉琤。

阮蓁蓁看到這個名字就沒了興趣，轉身回了自己座位。

月考的成績排名和她以前比起來，算不上特別出色。不過這裏不是鄉下的小學，而是好學生彙聚的一中，她怎麽也算是進了班級前三名，應該可以讓媽媽暫時放心了吧。

她給媽媽打了電話告知成績，聽見電話那端的笑聲，心情也跟着放松不少。

可沒想到福禍總是相依的，她這邊剛放下電話，付了錢轉身出去小賣鋪，那邊眼尖的賈寧安就看見了她，笑着走了過來。

“阮蓁蓁，給家裏打電話啊？”

伸手不打笑臉人，阮蓁蓁不情願地“嗯”了一聲，轉身要走。

沒想到賈寧安居然還跟過來了，再次和她玩起了“你追我趕”。

“哎，我帶手機了。以後你可以用我的手機打電話，不要錢。”

她這種示好簡直莫名其妙，阮蓁蓁戒備地退開一步，一點也不想知道，她到底又要搞什麽新花樣。

賈寧安卻像是看不懂眼色一樣，很快又黏了過去：“阮蓁蓁，你離我那麽遠幹什麽呀？你說話聲音那麽小，再站得遠點，我就聽不見你說話啦！”

阮蓁蓁從沒有遇見過臉皮這麽厚的女孩子。

賈寧安像是忘了她們之間的不愉快一樣，笑着和她說話，姿态和語調都帶着自然熟的親密，這讓阮蓁蓁根本無法适應。

如果是之前的她，碰到別人這樣對她示好，應該很快就會忘了那些不愉快。

可她現在也才剛剛弄明白，适當的态度強硬不會使人厭煩，反而能給自己減少不必要的麻煩。

她躲開賈寧安試圖挽住她手臂的動作，別開眼低聲說：“沒關系，我沒打算和你說話。”

說完她就趕快走開了，直到進校門之前，才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雖然她說的是心裏話，可還是忍不住擔憂，脫口而出的這種話會不會給別人造成傷害。

好在賈寧安的性格實在太過大大咧咧，就這麽一會兒的功夫，她已經和另外兩個女孩站在了一起，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她的笑容明亮，看不出有絲毫的傷心。看到阮蓁蓁回頭，她甚至還興高采烈地沖她揮了揮手。

興許是被她的态度感染，阮蓁蓁莫名有些想笑，但她還是忍住了沒有回應，低頭轉身進了校門。

事情到這裏卻還沒完。

阮蓁蓁記得，她一直都沒跟賈寧安好好說過什麽話，可晚自習剛一下課，賈寧安又一次十分自然地湊了過來。

“蓁蓁，我們一起回宿舍呀。”

她對她的稱呼甚至更加親密了，似乎她們兩個本來就是關系很好的朋友。

即使已經有了被她糾纏的經驗，阮蓁蓁還是有些吃不消。

“不用了，我還要看會兒書，你自己回去吧。”

次數多了，這種拒絕的話說出口，似乎也沒有想象中那麽難。

可惜賈寧安就是個聽不懂人話的例外：“沒關系呀，我等你。”

說完她還真就坐在阮蓁蓁身邊，饒有興趣地看着她，弄得她很快就看不下去書了。

阮蓁蓁被她纏得心煩，把桌子上的東西一收，抱着書就要走。

“哎，走慢點，等等我呀！”

阮蓁蓁猛地頓住了腳步。

賈寧安沒想到她居然真的會停下，瞬間更高興了：“蓁蓁，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阮蓁蓁打斷她：“你到底想幹什麽？”

她的表情實在有些嚴肅，賈寧安呵呵傻笑兩下，再也裝不下去了。

她聲音低了下來：“我就是……想告訴你，我真的帶手機了，平時就放在宿舍裏，你什麽時候要打電話了，告訴我一聲就能用……”

“我不想用你的東西。”阮蓁蓁說完這一句就想走。

但她真是被纏怕了，想了想，狠狠心又說了一句，“我和你關系沒那麽好，你能不能不要總是找我了。”

賈寧安沒出聲。

說完狠話，阮蓁蓁就控制不住地有些內疚，她不敢再看賈寧安的反應，抱着書想跑。

“其實……我是想跟你道歉。”賈寧安在她背後低聲說。

開口說了第一句，後面的話出口似乎就順利多了：“之前是我誤會你了，我還故意針對你，是我太過分了。”

阮蓁蓁有些驚訝，賈寧安确實總是有意無意地帶頭排擠她，她原本以為賈寧安就是單純看她不順眼，沒想到這裏面還有一樁誤會。

“什麽誤會？”她問。

賈寧安皺眉：“我原本以為，你也喜歡葉琤，那天還有人看到你給他情書了。後來你跟宋薔鬧翻了，我還覺得就是因為你瞞着她給葉琤寫情書，才……”

她看了阮蓁蓁一眼，又繼續說：“關鍵是，你寫情書就寫呗，喜歡葉琤的人多了去了，可是你寫了情書還裝作什麽也沒發生一樣，我就覺得你太裝了。而且平時宿舍人……欺負你，你從來都不反抗，還裝得特別可憐，我就看不慣你那樣……”

說完她趕緊澄清：“我現在跟你道歉，就是因為我現在明白了，這些都是我弄錯了。我沒想到，你真的那麽……單純。”

阮蓁蓁靜靜看着她：“你其實就是想說我傻吧。”

賈寧安讪讪地不說話了。

阮蓁蓁想了想，覺得還挺奇怪的：“你也喜歡葉琤？”

賈寧安咳了一下：“不能說喜歡吧……就是，有點好感。”

阮蓁蓁聽她解釋完這麽一串，居然消氣了，就是還有些好奇：“有很多人喜歡那個葉琤嗎？為什麽？”

她怎麽沒看出來，他和別的男同學有哪裏不一樣。

賈寧安沒想到阮蓁蓁的脾氣來的快，去的更快。剛剛還不想和她說話，現在居然還能有心思問問題，一副好奇寶寶的模樣。

她沒遇見過阮蓁蓁這樣奇怪的小姑娘，說話頓時有點磕巴：“就，還好吧，你還小，不懂……就，別問了。”

“那好吧。”阮蓁蓁也沒有特別好奇，“不過既然你都給我道歉了，那我就不生氣了。”

“這麽容易？”賈寧安有些傻眼，“我看你之前那麽生氣，還以為……”

阮蓁蓁忍不住輕輕笑了：“你不是已經道歉了嗎？有人教過我，得理也要會饒人。再說，其實你也沒做什麽大的壞事呀。”

說完她抱着書往宿舍樓的方向跑起來：“不要說了，宿舍要鎖門了，我們還是快回去吧。”

賈寧安站在原地愣了愣，看着她跑遠了，才回過神一樣追了過去。

“等等我呀，還不晚！”

怎麽會有這麽軟的姑娘，笑起來的樣子那麽溫柔，讓人的心都快跟着化了。

她之前是智障了，才會覺得阮蓁蓁是裝模作樣吧，瘋跑着的賈寧安這樣想。

作者有話要說： 這篇文，可能又要改名了(:з」∠)_這次是我的鍋。

新文名《大長腿和小慫包gl》，封面也會跟着換的。

希望大家……不要嫌棄我_(:зゝ∠)_

（底氣不足小小聲）不會再改了，我保證……

☆、租書屋

在別人眼裏，阮蓁蓁莫名就和賈寧安熟悉了起來。

其實她和賈寧安的性格簡直就是兩個極端。她喜靜，而賈寧安最愛熱鬧；她不善交際，賈寧安卻遍地熟人；她性子溫軟，賈寧安卻十分潑辣……總之，阮蓁蓁從沒想過，她還會和賈寧安扯上關系。

不過她想沒想過顯然不重要，重要的是賈寧安想要和她親近。

而她能拒絕一次、兩次，卻逃不過這個熱情姑娘锲而不舍的糾纏。

“蓁蓁，你到底在看什麽書啊？”

剛一下課，賈寧安就擠走了她的同桌李曉雪，沒骨頭一樣趴在桌子上，笑嘻嘻地看着她。

阮蓁蓁看了一眼跑到別處和別人聊天的李曉雪，有些不贊同地皺眉：“不要欺負人。”

賈寧安以前最看不慣的就是她說話輕聲細語的樣子，像是什麽大家閨秀一樣，成天端着架子。

不過現在她最喜歡的就是阮蓁蓁這個樣子了，多溫柔啊，一看就是個好姑娘。

她當即就笑眯了眼：“我哪有欺負人啊，她本來就要跑去和別人聊天嘛。”

阮蓁蓁自覺她們兩人只是普通同學關系，沒覺得她們兩個已經熟到可以随意指摘別人舉動的地步。她本來也只是随口一說，沒想過硬要“糾正”賈寧安什麽。

聽到她的辯解，她只是輕輕“嗯”了一聲，眼睛一刻也沒離開過書頁。

賈寧安伸手扒拉了兩下她看的書，翻開封面一字一頓地讀：“平、凡、的、世、界，這什麽啊？看名字就很沒意思，你這都看得津津有味啊？”

阮蓁蓁無奈地放下書看她，賈寧安立即抓/住機會從她手裏抽走了書。

“其實還挺有意思的……你別把書角給弄翹了，這是借的書，還要還的。”

賈寧安對書不敢興趣，但對她卻很有興趣，聞言立刻問道：“你還會借別人的書啊？我還以為你巴不得不跟陌生人說一句話呢。”

“不是陌生人，是咱們班李濤濤的書。”阮蓁蓁解釋。

賈寧安更驚訝了：“你還認識李濤濤啊？我怎麽沒見你跟他說過話。我記得，你現在連咱們宿舍人的名字都記不全吧？居然還能從咱班男生手上借書？”

阮蓁蓁有些不好意思，小聲問：“你怎麽知道我記不全咱們宿舍人的名字？”

她還以為自己掩飾得挺好的。

賈寧安笑了：“你這不是廢話嗎，我會看不出來？咱們宿舍有十八個人呢，你在宿舍能一天都不說話，在教室就更別提了。就這樣，別說開學才一個月，再過一個月，你能把人認全了我都算你厲害。”

她還沒忘自己的問題：“你倒是說啊，你怎麽還認識咱班李濤濤啊？也沒見你跟他說過話。”

“确實沒怎麽說過話，我就是……偶然看見他有本課外書，覺得似乎挺好看的，就想借過來看看。我借別人書，最起碼也要知道他的名字吧。”阮蓁蓁說。

賈寧安對于她這種愛看書的精神肅然起敬：“看不出來啊，就為了本課外書，你還能主動和男生搭讪。”

阮蓁蓁趕緊捂住她的嘴：“你不要胡說，什麽搭讪啊，我就是問了一句而已。”

賈寧安笑眯眯的：“反正都一個意思。”

她也說不上來，她到底為什麽非要招惹阮蓁蓁，不過這個女孩吧，跟她之前接觸過的都不一樣，而且接觸得越深，越覺得有意思。

“怎麽樣，跟姐混吧？喜歡課外書是吧？沒問題，只要跟着我，我保證，讓你有看不完的書。”

社會你賈姐擺出大姐大的派頭。

可惜阮蓁蓁并不怎麽吃這一套，她皺皺鼻子，小聲說：“你回座位吧，快上課了。”

小姑娘明顯是不相信她的話，十分不服氣的賈寧安放學就硬拽着她，去了學校附近隐秘的小店。

那是一間租書屋，賈寧安說的沒錯，确實是滿滿一屋子課外書。

一中有圖書室，但并不對學生開放，即使開放了，可能也沒有太多學生會感興趣。

而悄悄開在學校外的小小租書屋，就是鑽了這樣的空子，每天都有不少學生光顧。

租書屋裏的書質量良莠不齊，但大多數都是時下少年少女們最愛的小說，言情武俠、玄幻推理、恐怖靈異，想要什麽類型，就有什麽類型。

阮蓁蓁喜歡看書，她從不識字的時候，就學會了看注音作文、注音童話，怎麽也算是個小書癡了。但她看了這麽多年書，還真就沒見過這樣“不正經”的。

也有可能是她之前看到過，但從未留意。可現在一屋子裏大半都是這種書，那就由不得她不注意了。

租書屋物美價廉，走的就是薄利多銷的路子。別管是什麽書，統統都是按一本兩角錢每天來收費。

只要拿着學生證，經核實後，如實登記了年級班級姓名，再登記上日期，就可以放心拿走書，還書的時候根據日期付費就行了。

書丢了或者被沒收了，照價賠償就行。至于書拿走不還？不存在的。

學校雖然沒有明文規定，但有着私下默認的法則。看小說絕對不是一個合理的行為，沒有學生不怕被書店老板找到班級裏去讨債，那樣不僅是丢人，還意味着可能要被老師請家長了。

阮蓁蓁被書屋裏亂七八糟的書驚得半天回不過神，最後還是沒能忍住，湊近在一排排書架上細細尋找起來。

這裏的書很多都被翻得破皮脫線了，但也有新書。她紅着臉在一堆名字羞人的言情小說裏翻出了一本三國演義，拿着要去櫃臺登記。

賈寧安一把揪住了她：“不是吧？這麽多好看的書，你就挑了一本這個啊？”

“這也挺好的呀。”阮蓁蓁小聲說。

“真是服了你了。”賈寧安攬着她的肩，再次把她帶到書架前，随便掃了兩眼，就開始往她懷裏丢書，“拿好了，我給你挑幾本好看的。”

阮蓁蓁低頭：《那小子真帥》、《龍日一，你死定了》、《惡魔之吻》、《多情王爺俏醫妃》……一看就不是什麽正經書。

她只是捧着都覺得燙手。

“這，這書……”

“這什麽啊。”賈寧安財大氣粗地一揮手，“我請你看，慢慢看，不着急還。”

“不是，我不看這樣的……”阮蓁蓁的臉都要燒起來了。

“我跟你說，我聽咱們學校高年級的學生說過，有時候班主任會突擊檢查這家店，你要是在這兒登記名字了，一查一個準。”賈寧安吓唬她。

阮蓁蓁果然信了，轉身就要把書放回書架：“那我不看了。”

“別呀。”賈寧安攔住她，“你把書記在我名字下面不就好了，我不怕。”

阮蓁蓁看着手裏的三國演義猶豫。這本書她只是偶然去別人家的時候，看過半本殘缺的，書店裏賣得太貴，她一直沒能看完。

賈寧安趁熱打鐵：“反正我都已經在這裏登記過名字了，也不怕名字後面再多記幾本書。”

阮蓁蓁仰頭看她：“可萬一你被老師抓/住了……”

“沒事，我才不怕老師呢。”她笑着，“走吧，這幾本書可好看了，你不看我看呀。”

阮蓁蓁就這樣被半哄半騙地，迷迷糊糊就帶着一本嚴肅的三國演義和幾本花哨的言情小說回去了。

其實賈寧安也沒完全說謊，老師确實查過這家租書屋的租書名單。不過嘛，老師們也忙啊，幾年能想起來抽空查上一次呢，到時候說不定她們就畢業了。

就算真被老師抓到看小說，賈寧安也不怕。她不喜歡學習，還不能有個自己的愛好了啊。

☆、小媳婦

那幾本名字就很奇怪的小說，阮蓁蓁到底是看了。

一開始她只是好奇地紅着臉翻開看了兩眼，也沒覺得特別好看。只是她後來發現，班裏有很多人都在下課的時候看這種封面花哨的書，她就又認真看了看，總算是從裏面找到了些樂趣。

不得不說，它們為阮蓁蓁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相比嚴肅的名著或者學術型讀物，輕松而有趣的小說顯然更容易吸引人的注意。更何況，這種小說裏誇張的劇情和人物，與身邊現實截然不同，看起來的确是很新鮮的感覺。

阮蓁蓁也就是在看這些書的過程中，才算是有些明白了，談戀愛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她沒接觸過這種類型的書，很快就被吸引住了。好在她自制能力還算不錯，上課時間從來不看，每次看的時候，也都是保證課後作業已經完成的情況下，因此倒是對她的學習影響不大。

和她比起來，帶她“入門”的賈寧安可就放肆多了，而且喜好十分單一，只看言情類小說。

阮蓁蓁和她去了幾次書屋，漸漸發現懸疑、恐怖類小說也很好看，甚至男生們最愛看的那種大厚本玄幻小說，也挺吸引人的。

賈寧安驚訝于她的好“胃口”，似乎只要是帶字的東西，阮蓁蓁都能找到閱讀的樂趣。不像她，純粹就是想看談戀愛。

她甚至還見過，阮蓁蓁捧着學校發的那種中學生閱讀，讀得一臉開心呢。

不過雖然結果和她想象的有些偏差，但好在阮蓁蓁确實因此和她親近了不少，現在也會甜甜地喊她一聲“寧安”了。

賈寧安身邊沒缺過朋友，但還真就沒有過阮蓁蓁這麽一款的。她也說不上來原因，總覺得吧，越了解阮蓁蓁這個人，越是忍不住要對她好。

兩個人的關系就在不知不覺中，越來越親近起來。

雖然她們還是那樣，一個悶葫蘆一個叽叽喳，一個大學渣一個小學霸，但誰又規定了，性格不同的人不能做朋友呢？

再說兩個人也不是完全沒有共通之處，最起碼，她們兩個的地理成績，同樣一直都在及格線上下掙紮。

阮蓁蓁是真學不會，賈寧安是真不想學，兩人一拍即合，被地理這門學科叉着腰踩在了腳下。

熟悉之後，賈寧安很快就知道了，阮蓁蓁有一個十分崇拜的鄰居姐姐。

那個姐姐長得漂亮性格開朗，成績優秀身高腿長，簡直就是完美女神典範。

她不只一次碰見過，阮蓁蓁乖巧站在小賣鋪裏，舉着聽筒笑得甜蜜蜜的模樣。

地理考試又不及格啦，身體不舒服啦，班級名次居然落到第四名啦……有什麽不開心的事，她都會跟電話那頭的姐姐講，但往往沮喪的事情還沒說完，她自己就已經恢複成了眼睛亮晶晶的模樣。

有一個這樣的好姐姐，還真是挺讓人羨慕的。

賈寧安慫恿着阮蓁蓁用她的手機給她的姐姐打電話，還告訴她其實可以和對方視頻通話。

其實她就是想看看這個姐姐長什麽樣子，畢竟從她和阮蓁蓁熟悉起來開始，傳說中的鄰家姐姐一次也沒露過面。

可惜阮蓁蓁這小姑娘不肯占她便宜，說什麽都要去外面付錢打電話，她只能在一旁聽着笑聲，羨慕得幹瞪眼。

但她不知道，阮蓁蓁打電話的時候是笑着的，心裏卻不全然都是快樂。

她已經很久沒有見過江岚了。

江岚很忙，雖然她從來沒說過，但阮蓁蓁從她偶爾接電話時聽筒裏傳來的呼嘯風聲、或者身邊遮不住的嘈雜、甚至幾次匆忙挂斷的通話中，還是切實體會到了這一點。

江岚的生活，果真在和她漸行漸遠。

阮蓁蓁記得她說過，她想要做模特，而模特的照片會印在雜志上，可她翻遍了身邊能夠見到的雜志，也沒能看到江岚的一張照片。

普縣太小，就連雜志都是滞後的。

她和江岚之間的距離，何止橫跨了京市和普縣，就連她們所處的平行時間，都因為繁華都市和落後城鎮的不同，而出現了差別。

……

江岚的确是忙，好不容易讓江父收起了反對的态度，她自然全身心投入了自己一心向往的事業。

可實際上只要踏足社會、涉及行業，哪會有純粹的光明。模特這一行更少不了烏煙瘴氣、藏污納垢的所在。

江岚自身條件出衆，但她有傲骨也有原則，不肯妥協的後果，就是看着一起入行的年輕姑娘已經開始嶄露頭角，而她卻只能在不斷碰壁中，學會一個人笑着流淚。

但她和阮蓁蓁不一樣，她敢闖敢拼，內心足夠強大，即使她也只是一個剛剛成年、涉世未深的大學生，這些挫折也并不足以壓垮她。

前途艱險，出路未明。江岚知道自己這樣不肯圓融的性格很難走出通天坦途，甚至連入門的路都走得磕磕絆絆，但她寧願這樣經受壓力，踽踽獨行。

不過就連她也沒想到，除了最終選擇尊重她決定的爸爸，那個印象裏總是軟軟糯糯的小姑娘，居然也能給她這麽大的支撐。

“江岚姐，我知道你一定可以的。”

江岚從來不說自己的處境，小姑娘也從來不問，只默默用自己的方式給予着關心。

哪怕是沖着小姑娘的這份不曾改變的信任，她也要更努力一點吧。

其實一直到了現在，她仍舊沒能真正入行，只是在外圍仰望着裏面的光鮮亮麗，不停地原地打轉。

可江岚知道，那些看上去風光無限的舞臺，總有一天會對她俯首，心甘情願地被她踩在腳下。

她的路才走了半年，還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用來繼續。

……

這一年春節，江岚沒有回家。

大年初一一大早，阮蓁蓁去了隔壁江叔叔家。

他裹着厚重的棉襖，坐在院子裏看雪。

聽到聲音回過頭來，臉上還挂着淺笑：“蓁蓁來了？”

這恐怕是江岚第一次在外過年，江叔叔一個人在家裏，還要擔心在外未歸的女兒，心裏肯定不怎麽好受。

阮蓁蓁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只能搬個小凳子坐下，陪他一起吹着北風看雪。

過了一會兒，他又說：“今年的雪下得真大。”

阮蓁蓁偏頭看他，眼底澄澈。

江文柏嘆口氣：“也不知道江岚會不會冷。”

她局促起來，想組織合适的語言來安慰他，又怕自己說錯話，惹得他更加傷感。

江文柏卻突然笑起來，江岚也愛笑，想必就是受了他的影響。

“其實江岚剛剛打電話過來了，讓我狠狠罵了她一頓。大過年的，居然敢把她的老父親一個人扔家裏，凄凄慘慘的，多可憐啊。”

阮蓁蓁适應不了他突然的轉變，目瞪口呆地看着剛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