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不直的

第18章

趕上周末的時候，安淼跟着沈明直一起回了他家。這個房子他出出進進，在這裏從小玩到大，卻沒有哪一次像這次這麽心虛。

甫一進門，沈媽媽就以120分的熱情抱住了安淼，摸着他的小臉說他瘦了。

沈媽媽一直就特別喜歡安淼，這麽些年一直念叨着：要是小姑娘恐怕就接過來當童養媳養着了。

又好看又聽話文文靜靜嘴還甜，哪像自己家的泥猴兒氣自己一個頂倆。所以安淼只不過幾周沒來，沈媽媽就要催自己的兒子把人帶過來吃飯補營養。

沈爸爸在國外出差，家裏只有這三個人，飯桌上安淼恢複了自己平常的狀态。

“沈姨，你做新發型啦？怎麽這麽好看？”

沈媽媽笑的合不攏嘴。

“還是我們淼淼在乎阿姨呀，你看明直，這頭發燙了一個多月了，他就像沒看見似的！”

安淼跟着沈媽媽一起指責他。

“對對，他不長眼睛的。”

沈明直：？？？？？？

內心只能默默忍受，順便因為婆媳關系好而小小開心一下。

吃完飯安淼幫着沈媽媽去刷碗，沈明直被吩咐去倒垃圾。

沈媽媽邊刷碗邊聊家常，不經意似的問道：“明直是不是談戀愛了？”

安淼差點把手中的碗打碎，堪堪定住心思回答：“不清楚啊，他這些事兒也不和我說啊。”

沈媽媽拿抹布擦幹碗上的水滴，又抽出紙巾擦擦手，沒有擡眼睛看安淼，只是嘆了口氣。

“讓他收着點兒吧，看看你那脖子。”

說完搖搖頭，便出了廚房。

安淼一瞬間像被澆了盆涼水，整個人木在廚房動彈不得。

他想到有一天會被父母知道，也做好了出櫃的打算，但萬萬沒想到這天會來的這麽快。

安淼緩了幾分鐘，硬着頭皮從廚房出去，和沈媽媽一起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沈媽媽別開眼睛不願看他，安淼局促的坐在沙發上無所适從。

沈媽媽先開了口：“不是他逼你的？”

安淼用力的搖搖頭：“不是的，徐姨，他沒有逼我，是我逼他的，是我。”

沈媽媽擺擺手，無奈的笑道：“全天下都不知道的事兒，當媽的知道，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事兒，當媽的也知道。那是我肚子裏掉的肉，我會不了解他嗎？”

安淼還想解釋，沈媽媽卻先開口打斷了他。

“你們兩個從小關系就好，你媽媽和我都樂得看見，一輩子又能有幾個這樣的朋友呢？可是到後面，你們的感情已經超過普通朋友了，其實我們都看在眼裏。尤其你媽媽，比我知道的還早。”

安淼都驚呆了，他連撒謊的話都說不出口了。

“我們以為裝作不知道，也沒人去點破，就我兒子那個遲鈍樣兒，也許就結束了。你最近一直不來我家，我都猜到個一二了。徐姨得‘全國優秀刑偵工作者’的時候，你還撒尿和泥呢。”

沈媽媽不願看見自己從小喜愛到大的孩子走彎路，卻也不願意他們本就難走的路，要因為家人的阻礙而變得更加難以前行。

“徐姨看過太多的案子了，妻離子散的，滿門滅口的。在徐姨看來，人活着就比什麽都強。我也想要兒孫滿堂啊，我也想看看我的小孫子是什麽樣子的呀。可是我更希望我的孩子能快樂，他的幸福也想和他的媽媽分享，而不是躲着我怕我。這條路，太難了，要是可能的話，徐姨絕不希望你們走。可是如果真的走了這條路，那徐姨一定是那個為你們遮風擋雨的人。”

一番話說完，安淼淚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