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
既然決定要幫她，孟穎告訴自己不能一直坐着不動，總得付諸行動，但這次不能再動拳頭了，而是要用他的三寸不爛之舌去說服方子強。
于是下午，他利用時間再次找上方子強。
「方老師。」這次他也改了口。
方子強聞言轉身，一見是他，有點心驚地說：「你又來幹嘛？我可沒告訴任何人是你打的。」
「我不懂，你為什麽不說？」孟穎睨着他，眼底有着一絲不甘願，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做這些。
「我也不知道你為什麽要打我？那你今天又是來做什麽？」方子強提防地問。
「我是為楊艾琳來的。」孟穎也不喜歡拐彎抹角，「我問你，她有什麽不好？你為什麽要這麽對她？」
「你是為了她來的？那你跟她又是什麽關系？」方子強怎麽也沒想到楊艾琳會和孟穎認識。
「呵！我們呀！是可以為彼此兩肋插刀的好朋友。」孟穎咧嘴一笑，「她的事就是我的事，懂嗎？」
「朋友！」方子強難以想像，但他還是說了，「你該知道她喜歡我，而且是從她很小的時候就喜歡了。」
「這個她告訴我了。」
「但是感情這種事并不是她愛我、我就非得接受不可。」方子強一副很為難的樣子，「如果是你，被這樣緊緊的束縛住，你受得了嗎？」
「既然你不愛她，為何不對她說清楚？還要她留……留長發等你？」孟穎當然明白這種被愛的無奈，學校裏就不知有多少女生老對他露出愛慕的神情，讓他避之唯恐不及。
「這……當初我只是随便應付一下，以為時間久了她就會把我忘了。」方子強嘆口氣，「這些年在美國我故意不理會她的任何一封信，就是希望她能覺悟。」
「你這叫作推卸責任。」孟穎睨着他，「虧你還為人師表。」
「我怎麽知道她會這麽堅持？」方子強抓抓頭發，「好吧！就算我當初做錯了，可是我現在已經表達得很明白，她還是不聽，要我怎麽辦？」
Advertisement
「那我問你，你有女朋友嗎？」這點很重要。
「我剛回學校教書，忙都忙死了，哪有時間交女友。」
「既然沒有女友，你為什麽不試着去接受楊艾琳？她是個不錯的女孩子。」孟穎跨前一步，深吸口氣說：「這樣吧！算我求你接受她吧！」
「你求我？」方子強瞪大眼，雖然他才回國，但因為他父親是孟穎父親的下屬，經常聽說他們孟家人都很強勢，而孟穎居然說「求」他？
「對，你是沒聽清楚還是裝作聽不懂？我要你答應和她交往，楊艾琳她真的不錯，而且喜歡你這麽多年都不曾變心過，你還嫌什麽？」雖然孟穎的年紀比方子強輕，卻足足高出他半個頭，在他居高臨下的逼視下，方子強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反應。
「如果你也能答應我一件事，我可以考慮。」想了好一會兒，方子強終于說。
「什麽事？」
「我爸在你父親的公司上班，如果能藉由你父親的力量幫他一點忙，我……我就同意你的要求。」他父親近來在工作上不怎麽如意，經常為此茶不思飯不想，如果能幫父親度過難關，他願意犧牲自己。
孟穎陷入沉思，因為他不知道實際的狀況為何，他沒辦法代為答應。
「我……」
方子強正要說什麽，突然從辦公室外走進一個人，「不用答應他。」
他們同時回頭一望，發現來人竟然是楊艾琳，頸而易見的，她已經聽見他們談話的內容，
「艾琳！」孟穎倒吸口氣，「你什麽時候跑來的？」
「我來很久了，只是想看看他到底會說些什麽。」她走到方子強面前，但這次她不再哭泣，而是憤怒地瞪着他，「不要利用我，我要的是你的愛，而不是讓你用來換取利益。」
「艾琳，我只是……」
「你不用再說了，只能說我笨，我不該這麽執着，你放心，我會努力要自己忘掉你。」楊艾琳說完後便抓着孟穎的手走出辦公室。
直到外面，楊艾琳忍不住問：「你為什麽要來？」
「我說過要幫你呀！」孟穎見她一臉不悅，「你在怪我多事？」
「對，你超級多事，大概是跟你吵過幾次架、鬥過幾次嘴，所以知道你會做些什麽事，沒想到果真看見你在方子強的辦公室裏。」她噘着嘴說。
「哦！我懂了，原來你是去找我，不是找他？」孟穎揚起下巴，得意一笑。
「找你，你以為你是誰？去看看不過是怕你又出手，老是用拳頭解決事情的人，就是這麽讓人擔心。」
「你的意思是……只是怕我找他算帳？」他輕輕一哼，「還說不再在意他，要徹底忘了他，原來只是說大話而已。」
「孟穎，你是什麽意思？朋友是這麽當的嗎？」楊艾琳皺起眉，「竟然不相信我說的話。」
「我只是随口說說，這麽愛生氣，難怪沒男人喜——」他突然住了口，真想打自己的嘴巴。
楊艾琳咬着下唇，沒說什麽的繼續往前走，「我要回去上課了。」
「楊艾琳，對不起！」他加快腳步跟上，「你也知道我這張嘴，不知怎麽搞的，就是喜歡惹你生氣，其實我不是有意的。」
她停下腳步，回頭對他一笑，「算了，你就別太在意了，這種話我聽太多了，早就沒感覺了。」
聽她這麽說，孟穎也釋然一笑，「那就好，對了，放學後我們一起去吃晚餐，然後我再送你回家如何？」
「可以呀！你請客。」她雙手負背，俏皮笑說。
「那有什麽問題，就這麽決定了。」他蜷起嘴角，魅惑一笑。
「那放學後見啰！」楊艾琳朝他揮揮手後便朝反方向奔去，雖然她表面上一副無所謂的模樣，但是她的心卻有如針在刺。
愛了十年的男人，居然無情又無心，即便知道這種男人不值得愛，可是這份情意又怎麽可能說收回就收回？
方子強，你怎麽可以這麽對我，利用我來威脅孟穎？這樣你還算個男人嗎？
只是，孟穎他到底怎麽了，為什麽要這樣護着我？
朋友？！呵！多了個這樣的朋友似乎也不賴。
經過女生宿舍後面，就見陳微希抱着小狗出現在她面前，「艾琳，好久沒見到你了，每次我去找你你又裝忙，到底在忙什麽？」
「我……」她為難的不知該不該告訴陳微希。
「別瞞我，我已聽到一些傳言，你和那位新來的方老師到底是什麽關系？看來好像認識很久了？」
「嗯，這是一段好長的故事了。」楊艾琳拉住她的手，「不要生氣，不說是不希望你為我擔心，又怕你追問，只好躲了。」
「你這算什麽朋友嘛！我的事都告訴你了，你的事卻想瞞我！」
「對不起！」楊艾琳半帶撒嬌地搖搖她的手。
「那你就好好告訴我。」陳徽希決定在今天把事情弄個清楚。
「好，我說就是，不準再生氣啰？」楊艾琳将她拉到斜坡上坐下，這才托着腮，将她和方子強的過去娓娓道來——
下課鐘一響，楊艾琳先通知大哥，今天下課後不和他一起回家。
楊威明直覺疑惑，「你最近好像很忙，到底在忙什麽？」
「只是跟朋友去吃頓飯而已。」她瞅着大哥，撇撇嘴說：「不要疑神疑鬼，難道你自己都沒朋友喔？」
「是微希嗎？」
「不是。」楊艾琳受不了地吐口氣，「別以為我人緣這麽差，我的朋友可不少呢！時間不早，我該走了。」
如果再待下去，老哥肯定會繼續追問，于是她便不再多待的迅速朝校門外走去。
途中，突然有人擋在她面前，「嗨，楊艾琳。」
她擡頭望着眼前眼熟的男同學，「你是MBA貴族幫的……王……王……」
「王睿。」他對她輕扯淡笑，「我們有過數面之緣。」
「有事嗎？」
「是這樣的，我有位朋友很欣賞你，想要追求你，不知你的意願為何？」王睿眉眼間帶着一抹音樂家的氣質，「我是先代為轉達一下，他明後天會主動找你，你考慮好之後再回覆他。」
「等等。」見他就要離開，楊艾琳喊住他，「你沒頭沒腦的說了一串就要走了？」
「你沒聽懂我的意思嗎？」他偏着腦袋。
「也不是不懂，只是好驚訝！」她皺着眉又問：「那這件事……孟穎知道嗎？」
「呵！我原本以為你們是一對，所以先問過他，可他說你們只是朋友，也對這件事沒有意見，不，應該說他不相信有人想追你。」王睿回答後便走了。
「厚，那個孟穎，就這麽看不起我。」她嘟着嘴住校門外奔去，看見孟穎的車已等在外面。
她走過去，坐進車裏，「要帶我去吃什麽？」
「第一次請你吃飯，當然不能太寒酸了。」他撇嘴一笑。
「那就去吃排餐吧！」她扣上安全帶，沉默地望着前方。
「你怎麽了？好像不太開心，是因為方子強的事嗎？」對于女孩子的反應，孟穎可以說是最敏感的。
「誰說我不開心，我已經打算忘了他，你老提他幹嘛？」楊艾琳不滿的望着他，「告訴你，有人說要追我耶！」
「有人要追你？誰！」他才要轉動鑰匙的手一頓。
「秘密。」她對他吐葉舌尖，「那我是不是可以推翻你之前的論調，說什麽我是沒有人喜歡的男人婆？」
「那……你接受那個人的追求了？」他有些緊張的問。
「還沒，我只是先跟你炫耀一下啰！」楊艾琳抿抿唇，笑得好得意。
「你這算什麽？剛放棄自己愛了好幾年的男人，又打算接受另一個男人，你似乎少不了男人嘛！」看她一臉得意的笑容，他的臉不知不覺的沉下，然後用力踩下油門。
「你真是！」她瞅着他，「人家說要忘掉一個人最好的方式就是趕快再找另一個人代替，你同不同意？」
「我不同意，那并不是真正喜歡對方，而是利用，這跟方子強想利用你有什麽不同？」
「這……你好像很激動。」她瞄他一眼，在這樣近距離下，她終于可以好好的看看他。
他真的很漂亮，很漂亮，是那種她第一眼看見會嫌娘娘腔的男人，但為何他此刻臉上會多出如此剛冷的線條，也才發現他有一對斜飛入鬓的英眉。
高挺的鼻粱、深邃的眼神，在在散發出俊魅與不羁的氣息，奇怪的是為何她過去從沒發現呢？
就在她看得入迷之際，孟穎也突然轉過臉，兩人眼神就在半空中交會，不知是誰吸引着誰，居然讓他們移不開眼。
「啊！小心。」楊艾琳先拉回視線，才發現車子直直往山壁沖過去。
孟穎跟着回神，立刻踩下油門，在楊艾琳的額頭就要撞上擋風玻璃之際，他趕緊将她拉回來，牢牢扣在懷裏。
她驚訝地猛吸氣，可吸進鼻間的卻淨是他身上幹淨的男人氣味。
就在她愕愣的瞬間，他就像剛剛抱她一樣又迅速推開她，「天，我怎麽會出這種差錯呢？」
「還好沒事。」
其實，兩人都知道剛剛是為了什麽而差點出車禍，但都心照不宣地不說。
「都是你擾亂我。」他将車頭轉正，「幸好後面沒來車，否則麻煩就大了。」
「什麽我擾亂你，是你自己不知道想到哪兒去了。」為何她身上仿佛還包圍着剛剛被他緊锢的溫暖，鼻間也還殘留有他的氣味？
「算了，沒事就好，別吵了。」他撇嘴一笑，這次專心開車，很快的到達西餐廳。
「我想吃蝦排。」看了菜單，楊艾琳對服務生說。
「怎麽不吃牛排，這家的牛排非常棒。」孟穎向她推薦這裏的招牌菜。
「因為明天要考試。」
「考試？這跟吃牛肉有什麽關系？」
「你真不懂？」楊艾琳壓低嗓對他說：「聽說考前吃牛肉會破功耶！我從小到大一遇到考試就不敢吃牛肉。」
「哈……」聞言，他忍不住取笑。
「你笑什麽？」
「真沒想到你會這麽迷信？」孟穎欺近她，閱沉的眼慢慢眯起，凝睇着她微蹙的雙眉。
「這算迷信嗎？大家不都這麽說？」讨厭，他幹嘛又用這種勾魂的眼神看她呀！
「我在考前一向不避諱吃牛肉，也沒有影響過考試成績。」他冷嗤了聲，拿起開胄酒喝了口。
「真的？」她有些不敢相信。
「要不你可以試試。」他望着她那雙好奇的雙瞳。
「可我已經點蝦排了。」雖想試但她還是有點怕。
「難道你沒準備功課？」
「我當然有準備，還背得滾瓜爛熟呢！」厚，他是什麽表情，以為她考進「波隆那」是用混的嗎？
「既然有準備，為什麽這麽不信任自己？」他湛亮的眸突地彎起，「別再找理由拒吃牛肉，等下我們交換一半不就成了？」
「你還真霸道。」睨了他一眼，「好，這回我就賭一賭。」
「願意接受挑戰了？有種！」他望着她，眼底挂滿笑意。說真的，跟她擡杠還真有趣，總是能讓他的心情變好。
「如果我考到好成績，就換我請你。」她對他眨眨眼。
「哦！這句話我可是記得了。」這時排餐送來，他果真主動切下一半牛排，放進她的盤裏，「喏，這蝦排已經沾上牛肉，你不吃也不行了。」
她深吸口氣，「你很皮喲！來，這一半是你的。」她也切下一半蝦排給他。
孟穎仔細瞅着她的表情又問：「你……你會不會答應那個男人的追求？」這事從剛剛就一直擱在他心上。
「不知道。」她搖搖頭。
「不知道？這就表示你有可能會接受？」孟穎的笑容明顯的垮下，「你會不會被騙？把名字給我，我先雲幫你調查一下。」
「你這是做什麽？就算是朋友也管不着我跟誰交往吧！」在他的盯視下，她趕緊別開眼，「我也不會管你女友的事呀！」
「我女友？」他猛擡頭。
「對，你不是常說倒追你的女人都可用百、用千計算了，你該不會連個女朋友都沒吧？」她半眯着眸，笑睇着他。
「我當然有女朋友了，她可是既溫柔又大方，長得漂亮、品味也很高呢！」孟穎勾唇一笑。
聽他這麽說，楊艾琳倒是羨慕起來，「你說的這些優點和我都沾不上邊，看來對方是個很棒的女孩。」
「所以我才說，我不會喜歡你。」他這話或許是說給自己聽的。
「那最好。」她沒好氣的睨他一眼，「不過有機會我倒想見見她。」
「那有什麽問題。」他很大方的點點頭。
「找一天帶她出來認識一下吧！說不定我和她可以成為好朋友呢！」她漾出一抹甜笑，然後切了塊牛排入口，卻沒察覺心中那股隐隐的酸澀。
「也好，就跟你和奕風的女友陳微希一樣成為好朋友，對不？」他望着她的眼，注意着她的表情。
沒想到她還真無情，聽他說有女友，她非但沒有半點感覺，還吃得津津有味的。
不過這樣也不賴，做朋友是一輩子，做情人的話依他以往的經驗，絕不會超過一個月，到頭來兩人不是形同陌路就是又回到争吵的原點。既然如此，他寧可要她這個朋友，而不是短暫的女友。
「說的沒錯，就是這個意思。」她今天胃口真不錯，已将半個牛排和蝦排吃下肚，「我吃飽了。」
「我也吃飽了。」他拿起面紙拭拭嘴。
「那我們快回家吧！還得回去複習一下明天的考試。」
「嗯。」他點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