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chapter06
沈黎是被電話鈴聲吵醒的，許是睡姿不對此時全身酸痛，她沒想到會夢到許久不見的傅策，也不知道顧蕭曾站在她面前想要将她抱回卧室，卻生生止住了腳步。
許是電話鈴聲響了太久，顧蕭一身黑色衣衫，左手提着毛巾正疾步下樓，然而在看到沈黎時腳步一頓。
今天是周六，顧蕭不用上班，她不知道他會不會在家裏。
沈黎收回落在顧蕭身上的目光後，從沙發上起身走到電話機前，急切的接起了電話。
“你好，我是沈黎！”
電話那端的聲音沒有什麽溫度，“我是程钰！”
沈黎臉色一白，“媽！”
“嗯，阿蕭在不在家？”沈黎已經習慣這位婆婆一如既往的冰冷語氣，随即答道：“在的，您等一下！”
沈黎将電話從耳邊拿開，回身對剛邁下臺階的顧蕭說道：“顧蕭，媽找你！”
顧蕭本欲邁向廚房的腳步一頓，轉身走了過來，從沈黎的手中接過電話後将毛巾遞了過去。
沈黎遲疑的握住毛巾，她只覺得這動作太過親昵随意，就像是生活了許久的老夫老妻。
“媽！”聲音略低，卻多了一絲溫度。
沈黎走向衛生間的腳頓住，她印象中的顧蕭，就算是面對父母也是一個不會撒嬌的人。
不知電話那端說了什麽，顧蕭又‘嗯’了一聲才挂斷了電話。
沈黎快速回神，在顧蕭轉身前走入了衛生間，一陣嘩嘩聲過後，沈黎又轉戰到廚房門口取下了一條樣式簡單的圍裙，探出了半個身子，有些猶豫的問道：“顧蕭，你…早晨想吃什麽？”
顧蕭眉頭微擰，還沉浸在剛才的那通電話中，在聽到沈黎的詢問後，下意識的回過頭，身穿黑白相間圍裙的沈黎便猝不及防的撞入了他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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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她也喜歡這樣的風格。
在顧蕭目光下的沈黎有些尴尬，兩人從來沒有以這樣的模式相處過，一時間多多少少有些別扭，還沒等她開口，顧蕭便別過視線冷聲道：“不吃了，媽讓我們回一趟老宅。”
沈黎旋即了然，默默退下了身上精挑細選的圍裙後，去試衣間選了一套樣式大氣的衣服。下樓的時候顧蕭已經換了一身黑色西裝，酒紅色的領帶顯得他越發的俊逸。
顧蕭偏頭看了一眼妝容精致的沈黎，開口道：“如果爸媽問起昨天的事情，我來回答。”
沈黎黑壓壓的睫毛顫了顫，再擡眸時已經掩下了所有的情緒。她先對身邊肅然而立的顧蕭點了點頭，然後走到門口打開了門，回身道：“我們走吧！”
沈黎率先走出別墅，纖細的背影，優雅的步伐。顧蕭站在原地，一時間竟不知道現在言行得體的沈黎到底是不是那個身材瘦小的女孩，只是她身上淡漠的氣息，雖歷經彌久的歲月卻仍舊絲毫未變。
他忽然有些看不懂她了。
不圖錢財，協議中顧氏百分之三十的動産不屑一顧。
不攀權勢，他身邊趨之若鹜的官僚權少一人不見。
似乎也并不愛他，總是垂着疏淡的眉眼，脊背挺得極直，不吵不鬧也不去公司找他，就算他緋聞漫天，見到他也還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他不知道她用婚姻圈住他是為了什麽，也不知道她到底要的是什麽。他賭場上的睥睨，商場上的鐵血，在她面前完全不起作用。
此刻，素來沉穩的他卻忽然生出一股煩躁，而老宅那裏似乎也還有一場大戰在等着他。
他第一次懷疑自己是不是活的很失敗，留不住心愛的女人，做不到對妻子一心一意，連父母那裏也是接連失望。可是他控制不了，一看到沈黎那雙淡漠又疏離的眼，往事便紛來沓至，他雖然不願見她，可是他恨極了自己。
顧蕭掩下動魄的眸光，随後步履堅定的邁出別墅，關門，落鎖，片刻後一輛低調的黑色SUV疾馳而去。
——
三十年前的顧家原本也是個兄友弟恭，枝繁葉茂的世家，只是伴随着事業越做越大，人性在利益面前暴露無遺，設計、陷害、謀殺接踵而至，顧蕭的爺爺一病不起，最後只留下了一紙遺囑。
顧蕭的父親顧之行是顧家最小的兒子，年輕時在部隊工作，然而最後也不得不接受父親的安排，接手顧氏。
顧之行有三個哥哥，在家産争奪中，有兩個死在了老大的手裏，只是顧家老大沒有想到的是，一向無争的顧之行不僅當了顧氏總裁，還親手将他送進了監獄。
至此，顧家只剩下了顧之行這一脈，而顧之行也只有顧蕭這一個兒子，且婚姻破碎，性情難測。
顧蕭和沈黎踏進顧家的時候，八點剛過一刻，顧之行背對着門口正坐在沙發上看着報紙，陰影中擎着報紙的手微微泛白，似乎正極力壓抑着怒氣。而程钰一身深紫色旗袍，正扶着扶手步履優雅的下樓，對兩人視若無睹。
開門的保姆李氏在這一片低氣壓中接過沈黎在路上買來的補品，然後快步走到程钰身邊低聲說道：“夫人，少爺和少夫人到了。”
程钰‘嗯’了一聲，在顧之行的身邊落座後，才出了聲：“過來坐！”
沈黎看了顧蕭一眼，後者已經邁開步伐走了過去，她偏頭，目光又落上了顧之行寬厚的背影，微微抿了抿唇坐在了顧蕭身側。
顧之行還在看報紙，只是報紙上的文字讓沈黎捏了捏手，不自覺的坐的更直。
顧蕭雙腿交疊，目光自顧之行的報紙上收回，神色淡淡：“媽，叫我回來有什麽事？”
話畢，伴随着顧之行的一聲冷哼，手中的報紙已經‘嘩啦’一聲飛了過來，“顧蕭，我說過我不想再看到這樣的消息。”
沈黎垂眸不語，顧蕭單手拿過報紙，一行大字映入眼簾。
顧氏總裁再度離婚，疑與舊愛再續前緣。
聳動的标題下有大片文字的敘述，更有記者不知道從哪裏扒出了大學時期顧蕭和武辛的照片。
照片中的男子少了一絲冰冷，多了一絲溫柔，正單手舉着一把女士碎花傘，微微彎着腰身，替身邊的女子擋着風雨。只可惜那女子只有一個側臉，一頭烏黑順直的長發垂到腰間。
顧蕭的眸中明明滅滅。
沈黎想起了那句幾乎令所有人傾倒的詩句：待我長發及腰，少年娶我可好？她知道那是武辛，大學裏最美的武辛，顧蕭心頭最珍貴的武辛，永遠比她善解人意的武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