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賜賜賜賜……賜死死死死?”霜翎不敢相信。
皇後倒是一臉平靜的:“怎麽結巴了?你素日口齒不是十分伶俐的麽?”
霜翎緩過來了,卻道:“我倒沒想要賜死他。”
“你都說了,欺君罔上,自然是死罪。沒有滅九族,是本宮心軟。”皇後搬弄着手裏的戒指,答道,“把君上關籠子裏這種事情,确實是大罪。”
霜翎卻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就革職、趕出宮去算了吧。”
皇後托着腮看霜翎,眨了眨眼,說:“哦?确定嗎?”
“确定。”霜翎點頭。
皇後一笑,說:“好吧,就這麽辦。”
侍從便帶着皇後的懿旨,去辦事了。
霜翎也把兔簪從籠子裏放了出來,兔簪一臉不解的:“怎麽把我放了?”
霜翎便說:“這個太醫很可疑啊!我已跟皇後說明了情況,他将太醫趕出宮了。自然要把你放了。你堂堂一個君王,被關在籠子裏,也不像樣!”
兔簪卻驚訝萬分:“什麽?你說他們把狐美人趕出宮了?”
霜翎沒好氣地說:“你還想着你的美人呢?你不是答應了,不會亂動色心麽?”
“我、我沒動……”兔簪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了,“我只是覺得,這個醫生很負責任,很值得信賴。不應該攆走。”
霜翎又罵了兔簪兩句:“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腦子裏都是什麽!死色兔!”
霜翎嘴上罵歸罵,還是先送了兔簪去太醫院院長那兒查看。院長看兔簪的腳踝,卻見傷口幾乎已經愈合了,便搖頭說:“看不出來是什麽傷痕。”
兔簪說:“狐太醫說了是蝙蝠的咬痕。”
“皇宮裏哪兒來的蝙蝠呢?”院長說。
兔簪又說:“狐太醫說要驗血!”
院長道:“那就先驗驗看吧。”
兔簪卻搖頭,說:“昨晚已經驗過了,別再給我抽血了,我最怕紮針。不如看看狐太醫驗出了什麽結果吧?”
院長卻道:“這我可不清楚,恐怕得狐太醫本人才能知道結果。”
兔簪想了想,便道:“那……那派個人出宮去追回他問問,總還來得及吧?”
“你還想着追回他呢!”霜翎氣得咬牙。
兔簪便道:“不為別的,只是為了我的健康!”
霜翎這個大內總管總歸是拗不過皇帝的,剛剛還讓人下令驅逐狐太醫,卻不想此刻又要派人接狐太醫回來。
太醫院也沒久留兔簪。兔簪徑自回了紛華殿,待了半天就坐不住了,忍不住問:“怎麽?狐太醫還沒有回來呢?”
霜翎沒好氣,說:“已經派人去接了。再說,接了也不一定立即會來見你。不是讓他回來繼續做檢疫工作嗎?”
“做檢疫工作嗎?我……我可能感染疫症了,那他是檢疫的,該來檢檢我啊。”
霜翎道:“他不是拿了你的血樣了嗎?估計已經在工作了。”
“也是。”兔簪坐在榻上,一手撐着下巴,一手閑适地撥弄着窗臺上卷曲如狐尾的百合。
就在兔簪懷春小兔一樣想着狐太醫的時候,便有侍人前來報告:“啓禀君上,狐太醫……歿了……”
“什麽?”兔簪大驚,手一動,将百合花瓶推倒,摔碎了一地的銀漿瓷片,淌着水的狐尾百合尖端透着落日似的紅色。
暮色匆匆落下了。
月亮如鈎,鑲嵌在藍寶石似的夜空裏,又遙遙挂在窗外。
窗臺上已換了一瓶新的花。為免兔簪傷懷,霜翎特意不用百合,換了一瓶茉莉。
兔簪坐在床邊已經許久了,一動不動,也沒有進食,與他說話也不回應,看着叫人憂心得很。
霜翎平時嘴巴厲害,現在倒不敢說話了,問了他幾句,見他不答應,霜翎也沒多講什麽。匆匆換了一瓶茉莉後,忽聽得兔簪說:“這很香。有點兒像他。”
霜翎自然聽得兔簪的“他”指的是誰,也沒回話。
兔簪緩緩走到花瓶旁邊,用手摸了摸茉莉,似觸摸情人臉龐一樣輕柔。
霜翎只對兔簪說:“那邊已經說了,狐太醫突發急病死的。可能是在防疫站職業暴露導致的。為了聖體安康,不能讓你去看屍體。”
“急病死的?”兔簪搖頭,“我實在難以相信。”
“我知道這個也很難接受……”霜翎用蒼白的言語安慰。
“我不是不接受,是不相信。”兔簪眨了眨眼,“我之前得病也好,之後流感也罷,似乎都是他們說的。”
“他們?”霜翎不解。
兔簪倒是緩過神來,眼睛變得明亮又銳利:“如果是他們說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