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霜翎告罪,兔簪便說:“好,既然你知罪,那朕就寬恕你。以後可不許再這樣子了。”
狐髻看起來也很好相處,并沒有深究,只将宣紙還贈了兔簪,便先行告退。
兔簪在行宮裏又住了兩天,卻都沒見到狐髻,心裏便總想着,又打發霜翎去問。霜翎十分不情願,又勸兔簪:“你真的不怕死啊?”
兔簪卻說:“什麽死不死的?我覺得你是誤解了讖言了,狐美人都說了,陰兔喪精是月亮失去光華的意思,不是你想的那種色 情 淫 穢的意思。是你讀得書少,有所誤解了。”
霜翎也沒好氣,只說:“好啊,要讖言的時候就全家給老子磕頭,現在倒嫌我沒文化了!”
說完,霜翎氣沖沖的跑了。
盡管是個假太監,但霜翎也是個真總管,他還是聽着兔皇的吩咐去打聽狐髻的去處了。卻說狐髻去料理胭脂茉莉賞花會的事情。原定賞花會是幾天之後的,但是因為兔簪來早了,狐髻只得加緊處理,這幾天便很忙碌。
霜翎便道:“就算再忙碌,也不能晾着君上在行宮不予理會。每天來請安還是很必要的。”
那邊答應了,翌日一早,狐髻果然就來請安了,身邊還帶着小赤狐妖。霜翎一眼就認得,這不是就是上輩子每天罵霜翎是“閹雞”的那只沒規矩的赤狐小奴嗎?
霜翎一想到這個,便沒好臉色,只說:“你叫什麽?”
那小赤狐妖回答:“小奴叫紅爐。”
“紅爐?”沒錯了,就是叫紅爐的。
想到這個,霜翎臉色不善,只說:“你沒官沒品,一介微末的小奴,怎麽也敢來君上面前?不知道退下回避嗎?”
紅爐瞅着霜翎,也不給他好臉色了,只說:“您就是霜翎,是嗎?”
“是的。”霜翎自得地道,“我就是大內總管霜翎。”
“就是前天還寫了首淫詩的那個雞精嗎?”紅爐問道。
“我……”霜翎一下氣着了。
這淫詩明明是兔皇寫的嘛!
紅爐見霜翎氣惱,卻也不依不饒:“狐族的大臣知道了,都深感受辱。只說,君上英明,可惜身邊随侍這麽的不檢點。怕不是入宮的時候沒有閹幹淨,實在應該翻閹一次才好呢。”
“翻閹?”霜翎一下沒想到還有這個操作,也是驚着了。
兔簪倒是好心,忙說:“別了吧。”
那狐髻也開口,說:“是的,我看霜翎平日都不打鳴,應該是閹得很幹淨,不需要翻閹的。”
“閹得很幹淨——”霜翎正是氣壞了。
看着霜翎正要罵街,兔簪連忙穩住他,只說:“狐髻為你求情,你還不謝謝他?”
聞言,霜翎只得忍這一股氣,不冷不熱地說:“那老子謝謝你呀!”
兔簪見狐髻來了,很是高興,拉着狐髻坐下,要和他閑話,卻又不知道該聊什麽,但光是看着狐髻,他又十分高興了,自然不必再說什麽。
這個狐髻和上一世的狐袖,模樣是很不同的,狐髻絲毫不見媚容,身為狐王,頗多幾分莊重,但神态、氣度,倒還是那個兔簪最喜歡的樣子。
這一世的狐袖倒是媚态萬千的,卻勾不住兔簪的心。兔簪想起了今生的狐袖身上有股子肉騷味,卻說狐髻清香雅致的,兔簪便問:“你平日吃肉嗎?”
“不食。”狐髻回答。
兔簪又問:“噢?為什麽不食肉?”
狐髻道:“食肉會有腥殺氣。”
“腥殺氣?”兔簪想了想,“腥殺氣又是什麽呢?”
狐髻道:“大約是會惹你讨厭的東西。”
“啊?”兔簪一怔。
兔子茹素,是草食者,因此,兔妖對腥殺氣重的妖類便有天然的厭惡,不愛與他親近。
兔簪仔細想來,自己讨厭的那股子“肉騷味”,難道就是食肉大妖特有的腥殺氣麽?說起來,兔簪确實從來對這些食肉大妖都沒什麽好感,宮裏最大型的妖物恐怕就是犬妃了。
兔簪細想來,卻又說:“但宮裏的食肉大妖其實也不是很少,像犬類也是有的。”
狐髻卻道:“赤狐是‘殺過者’,腥殺氣比一般捕食者都重。”
兔簪疑惑:“什麽是‘殺過者’?”
狐髻道:“一般捕食者,獵食不過為了飽腹。而殺過者,則會玩弄無法逃離的獵物,對待獵物是能殺則殺,從不放生。”
大約是身為草食動物的本能,兔簪一聽到這話就遍體生寒,頗為畏懼:“這……赤狐都是如此嗎?”
狐髻道:“本性如此。”
兔簪斜斜瞥了狐髻一眼,卻見狐髻一臉溫和、氣質儒雅,便又問:“可你卻不如此?”
狐髻答:“我可以不如此。”
狐髻又緩緩站起來,說:“我今日約了山廟禪師茹素,便不久留了。”
兔簪見狐髻要走,立時不舍,只說:“茹素?這太适合我了!我可以一起去嗎?”
“好。”狐髻說。
兔簪便道:“那我去更衣,你先等等我,我随後就來。”
“好。”狐髻點頭。
兔簪便喜盈盈地鑽進了內室,又拉着霜翎一起,只說:“你看我穿哪套衣服好看?”
霜翎沒好氣地說:“你沒聽到人家說什麽嗎?”
兔簪惑然:“說什麽?”
“他是殺過者!最喜歡虐待、戲弄獵物!”霜翎擔心地指出,“你呢,是兔子,兔子就是狐貍最喜歡的獵物啊!”
兔簪一下抓住了關鍵:“啊?狐貍最喜歡兔子?真的假的?”兔簪居然有些高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