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但霜翎多生氣也無用,兔皇被這個狐貍的媚術給勾住了魂魄,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盡管霜翎一直站在兔皇身邊、幫兔皇怒怼首席大臣為首的保守派,但是現在的霜翎卻忍不住萌生了讓保守派來将妖狐收走的念頭。
不過,這個念頭也僅僅是一閃而過罷了。
“我先失陪了。”狐袖朝兔皇微微颔首,便和紅爐去了花園。
兔皇在屋裏等候了一會兒,還是按捺不住,只對霜翎說:“你別陪我在這兒苦等了,你先去休息吧。”
霜翎也沒眼看這個昏庸的君王是如何被男狐貍精魅惑的,便說:“好,那我去睡了,你們小點兒聲。”說完,霜翎頭也不回就走了。
兔皇遣走了霜翎,便自顧自跑去花園,去看看狐袖到底在幹什麽,是什麽事情比伺候君王更重要。卻說兔皇走到了外頭,便見花園裏禿禿的,沒什麽植物,只有紅爐在翻土播種,忙得熱火朝天,而狐美人則在旁邊的藤椅上翹腳坐着,手握羽扇,閑适得很,不時指揮兩句。
兔皇便走上去,問:“在種什麽呢?”
狐袖見兔皇來了,也不讓座,仍端坐于藤椅上,淡淡說:“種花。”
“什麽花呀?”兔皇好奇,想了想,又說,“而且,我記得這個花園裏本來就種着紫枝玫瑰的。這種玫瑰四季都能開花,宮妃們也喜歡,覺得是好意頭。況且,這些玫瑰香氣也很濃郁呢。”
“什麽都好,”紅爐回答,“就是俗氣。紫色裏帶粉紅的,很俗氣。我們主子一點兒都不喜歡。”
“不喜歡就不要他!”兔皇笑着說,“那現在種的是什麽?”
紅爐答:“這是胭脂茉莉,我們主子的生辰花。”
兔皇極為喜歡,又說:“這名兒就好聽,什麽是胭脂茉莉,我竟然從來沒聽說過。”
紅爐回答:“那是我們那兒才有的花。”
“我真要見識見識了。”兔皇倚在旁邊,說,“一定和狐美人一樣,好聞又好看。”
狐袖卻道:“不值什麽,不過是一種胭脂紅的茉莉花罷了。”
說着,狐袖從藤椅上起來,扶着兔皇的手,說:“我們進屋吧。”
紅爐便在外頭繼續鋤地,狐袖撇下他,只和兔皇一同回了殿裏。兔皇又對狐袖說:“那小狐貍一個人在外頭鋤地怪辛苦的,怎麽不見別的宮人呢?都跑哪兒去了?該不是見你是新來的,欺負你,躲懶去了吧?”
“不,是我不喜歡人多。”狐袖說,“打發他們走了。”
若是霜翎還在這兒,聽到狐袖這麽說,一定會說狐袖孤僻裝逼。但兔皇聽見狐袖這麽說,只覺得這位美人清新脫俗,遺世獨立,真的好特別哦。
兔皇陪着狐袖進了寝殿內頭,見妝臺花瓶上養着一株濃香撲鼻的紫枝玫瑰,那豔麗的模樣确實和殿內簡約的裝修格格不入。兔皇便說:“你不喜歡這個玫瑰,我讓人把它扔了。”
“也不必。這花雖然顏色俗氣,但其實妙處在它的枝幹,你看他的莖幹是紫色的,幾乎沒有刺,要是配着白色的花苞,倒還可入眼。”狐袖折下一朵怒放的粉白玫瑰,輕輕放到了兔皇的鬓邊,只說,“倒是适合你。”
兔皇的膚色也和這重瓣的紫枝玫瑰相似,潔白無瑕,透着一點細膩的粉紅。
兔皇眨了眨眼,只說:“你知道,我母親生我的時候頭上簪着花,原來想把我喚作‘兔簪花’,因為嫌棄‘花’字不适合男孩,便定了我的名字叫‘兔簪’。”
“我知道了。”狐袖說,“你叫兔簪。”
“是。”兔簪緩緩說,“你叫我的名字真好聽。”
狐袖在床上躺下,說:“早些歇息吧,兔簪。”
兔簪在狐袖枕邊躺下,鼻翼翕動,妄圖尋覓一星半點昨晚從狐袖發膚間洩露的香氣,卻是無從尋得了。兔簪忽然想起,狐袖說過,這個香味只有情動時才會聞得見,狐袖不曾動情,自然就無色無味,幹幹淨淨,只有剛剛焚香沐浴時殘留的一點人工香氣。
兔簪忽然覺得很可惜,仰躺在床上,輕聲嘆氣。
狐袖問他:“你不高興嗎?”
兔簪讷讷道:“有一點兒。”
“為什麽?”狐袖又問。
兔簪翻了身,面對着狐袖,說:“怎樣才能讓你散發胭脂茉莉的氣味呢?”
“噢,你不是不高興了,你是發了情了。”狐袖恍然大悟道。
兔簪忽臉紅起來,臉色從粉白玫瑰便作了粉紅玫瑰:“朕不過——”
狐袖翻身壓上,聽從君命。
兔簪半推半就,卻又想起什麽,道:“霜翎讓我們小點兒聲。”
狐袖把無刺的玫瑰杆兒放在兔簪嘴邊:“咬着。”
【——】
翌晨,紅爐來收拾床帳,見狐美人床榻枕巾上落盡玫瑰重瓣,杆兒倒是光禿禿的了,斷成兩截,伴作一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