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飛狗跳那些年

第31章 生與死（一）

趙飛升一進門就看到了一個須發皤然，仙風道骨的老者正站在營帳之中聽着手下之人向其回報消息，老者穿着一件皓白色仙鶴紋樣的法袍，寬袍大袖，姿容威儀，雖然白眉白須，面目卻并不顯老，頗有點那種不食人間煙火的得道高人的模樣。

老者見他們二人已到，擡手揮退身旁還在禀告情況的弟子，捋着自己冗長的髭須，笑意盈盈地看向他們道：“寒少主久見了，這位想必就是那位趙先生吧，老夫蓬萊派掌門法正，趙小兄弟有禮了。”

“不敢不敢，在下趙飛升。”趙飛升回禮道。

待二人落座，對方也不跟他們廢話，直接開門見山地對着趙飛升道：“不知趙兄弟可否将鳳凰琴取出于老夫一觀？”

趙飛升點了點頭，遂将鳳凰琴從乾坤袋中拿出抱在手裏給面前的老者查看。

“果然是此琴，”法正掌門點了點頭，似乎有些高興地道：“聽說趙兄弟已經成為了此琴的主人，可是當真？”

“……”趙飛升繼續點頭，然而心裏還是像小鳳凰說得那般提高了些警惕，這位蓬萊掌門不會是想要反悔，将鳳凰琴從他這裏收回去了吧？

是以，趙飛升半開玩笑般的對面前胡須飄飄的白發老者道：“法正掌門莫非是要破壞我同靈空道長所定下的協約嗎？”

孰料法正掌門聞言，只是微笑着對他道：“老夫确有此意！”

趙飛升和寒爵：“……”

太不要臉了！趙飛升還是第一見到這麽光明正大的不要臉的！

“……你說真的？”趙飛升忍不住站起身來，躲到寒爵的身後，小心翼翼道。

“老夫也想同你說是在玩笑而已，然而此事畢竟關乎到鳳凰琴，又豈可玩笑視之？”法正掌門慢條斯理地道。

“可靈空道長都答應我了，你難道要反悔不成？”趙飛升不忿，雖然他之前說并不介意将鳳凰琴還給你們，但絕不是以這種方式！

搶他一個凡人的東西，你們這些蓬萊弟子的臉面還要不要了！

“老夫方才都說了，鳳凰琴之事自然才是最重要的，”法正掌門不以為意道：“至于老夫和蓬萊弟子的這張臉，趙兄弟若是想要的話拿去便是！”

趙飛升：“……”

太無恥了！

“當然，老夫也并非如此不近人情，”法正掌門捋着自己的美髭須繼續道：“畢竟你只是一介凡夫俗子，即便成為了鳳凰琴的主人也并非我仙門中人，老夫如何能夠安心？若是鳳凰琴不慎被那些妖修魔修所得，豈不是又要引來一場平白的禍端？”

“不過老夫也并不願強人所難，”法正掌門道：“只要你肯拜入我蓬萊門下，成為了仙門弟子，老夫自然便不會再多為難你，鳳凰琴也可以暫且由你保管。”

“……”趙飛升黑着一張臉瞪向對方，怪不得狗子對這些仙門中人都沒有什麽好印象，這簡直就是強盜啊。

“你現在有尚未查明的命案在身，老夫此舉也實屬無奈，”見趙飛升怒火中燒，法正掌門語重心長道：“再說當年鳳凰琴被竊一事也無法證明便與你無關，若不将你束身于仙門之內，老夫亦無法向其他各家交代……”

“夠了，我知道了，你不就是想讓我加個陣營以後好管理嗎？”趙飛升哼哼着道，那他加不就好了，反正不過是走個形式，若是他以後當真做了什麽對不起仙界的事情，那麽這些人便更有借口前來懲治他了，再加上他此刻是小鳳凰的主人，那麽無論他以後是否會将琴還給蓬萊，鳳凰琴都是屬于他們仙界的東西，這算盤打得倒是當真不錯。

“……”法正掌門神情頗為滿意地點了點頭。

趙飛升也不啰嗦，一撩袍擺單膝跪地，沖着面前的人道：“師父在上，弟子趙……仙從今日起願投身仙長門下，奉仙長為師，從今往後生死相随，永無離貳！”

法正掌門：“……”

寒爵：“……”

“你拜錯方向了……”法正掌門面色古怪地看向趙飛升道。

“沒有啊……”趙飛升撣撣袍擺從地上站起身來，笑眯眯地道：“我本來就是打算拜寒少主為師的！”

讓他拜這只老狐貍為師打死都不可能！他寧可拜寒爵為師，跟對方一起玩師徒play，也決不讓法正得逞！

法正掌門：“……”

法正掌門表示很心塞，所以在又詢問了二人幾句了解了下密境中的情況後，便讓他們二人直接離開了營帳。

“師父，我們要去哪裏啊？”

趙飛升的這聲師父叫的無師自通朗朗上口，他似乎已經愛上對方的這種稱呼了，因為就算他以後一直賴在寒爵的身邊都不需要任何借口，早知如此他在當初第一次見到對方的時候就直接厚顏無恥地纏着對方拜師不就好了！

“……”寒爵聞言終于停下腳步，轉過身來沉默地看向對方。

“師父？”趙飛升瞪着自己閃閃發亮的大眼睛，一臉無辜。

寒爵又看了他一會兒才緩緩開口道：“從今日起你便同我住在一處……”

“……”趙飛升眼珠子差點都瞪得直接掉出來，他、他剛才聽到了什麽？對方說要跟他住在一起？！

這幸福也來的太快了一點吧，趙飛升捂着自己紅到發燙的臉，覺得自己仿佛馬上都要升仙了。

“你既拜入寒家門下，便要謹遵滄海島的門規，”寒爵神色自如地對着正兩個耳朵冒煙的趙飛升道：“在此案查明之前，我亦有看管你之職責，希望你能謹言慎行，莫要辜負法正掌門對你的一片苦心。”

哪裏有一片苦心了，他明明是想要坐收漁翁之利而已！

趙飛升面色嚴肅地對着寒爵道：“放心吧，師父，弟子我一定不會辜負你的！”

你就是他這輩子唯一的真命天子了！無論道路上有何種艱難險阻妖魔鬼怪，他都一定會披荊斬棘笑到最後的！

寒爵：“……”

為什麽他覺得兩人說的似乎并不是一件事情？

趙飛升本以為寒爵說得住在一起就是兩個人那個什麽什麽，雖然他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但抱着美好的願望意淫一下又有什麽關系？

然而直到他們來到自己的營帳中，趙飛升才終于知道對方所說的是什麽意思……

“師父，其實我覺得就算是修真之人也是應該适當補一下眠的，”趙飛升坐在床頭，看着已然在一旁的長塌上旁若無人地打坐入定的寒爵，道：“我發誓就算你睡着了我也是不會跑的！”

他扒着對方還來不及呢，怎麽可能會跑？

“……”寒爵聞言睜開雙眸，看向自己新收入門下的這位弟子。

趙飛升以為對方被自己說動了，正想要自薦枕席，反正這床如此之大睡兩個人完全沒有問題！

就聽對方用同以往別無二致的語調，開口道：“你的傷勢如何了？”

“還好……”趙飛升聞言咳了兩聲，對方若是不提他倒是忘了還有這一茬，其實他現在的身體依舊虛弱的厲害，多走幾步路都會心慌氣短、腳步虛浮，然而比起之前小鳳凰跟他說得已然好了太多，他還要感謝多虧有寒爵幫他渡過難關，否則他這回恐怕當真要在劫難逃了……

“今日且先如此，”面色清冷的男子神色淡漠地對着他道：“明日開始我會教你調理內息的方法……”

“嗯。”趙飛升聞言乖乖點了點頭，雖然有些不想承認，但對方确實是在将他當成自己的弟子在教導。

趙飛升也很想讓兩人的關系如坐火箭一般飛快蹿升，可他總不可能讓寒爵一下子就喜歡上自己，所以應該去做好的事情他也會努力去做，至少可以得到個不錯的印象分，然後再徐·徐·圖·之！

房間內，兩人各偏一隅相安無事，趙飛升确實受傷不淺，很快便暈乎乎的昏睡了過去，狗子則眯着眼睛半睡半醒地趴在對方的枕頭邊。

寒爵緩步走到趙飛升的面前，低垂着自己的藍眸看向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的對方：“……”

狗子警惕地擡起頭來瞥了對方一眼，随即又合上雙目慢慢趴了回去：“……”

趙飛升身上的傷若是放在一般人身上早就一命嗚呼了，除了他之前有幫助對方疏導經脈、調理內息以外，鳳凰琴應該也有在盡力修複這人的身體……

寒爵伸出手來本打算探查一下對方身上的傷勢如何，孰料修長如玉的手指尚未觸碰到趙飛升，就被對方攀附上來的雙手死死扒住，緊接着，連對方整個人都好像一直蠶蛹一樣的一起挂在了他的身上。

寒爵：“……”

他倒是忘了這人睡相差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