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生平憾事
這時遠處一群人趕來,以鐵長風為首,在他身旁的則是宋青林,而王譽等人則是跟在他們身後。。。
宋青林急忙的向前喝道:“水靈!你沒事吧!”
鐵長風則是伸手止住了他,示意他勿要沖動。
宋青書心中感到好奇,他大哥自接任宋家堡的堡主以來,處事一向冷靜而沉着,從未似現今這般慌張,難道他對水靈暗生情意,才會這般亂了方寸?
寇逸仇仍是亳無所覺的坐在一旁,沉聲道:“人呢?”
鐵長風向後微一點頭,鹿兒便由他身後走出,只不知為何?她竟是愁容滿面,一幅若有所思的模樣。。。
宋青書笑道:“小女娃,你可以回去了。”
水靈聞言後,緩緩往前走,鹿兒亦在此時往宋青書的方向走來。鐵長風伸手握住劍柄,劍氣頓時盈滿當場,只要寇逸仇有任何動作,他的長劍将随時迎出。反觀寇逸仇仍是悠閑的坐着,雙手握着月牙刀,斜立在身前。眼神則是望向手中的刀,毫無任何警戒的神情。
眼見鹿兒即将走到衆人身前時,她卻忽地跪在地上,雙目微紅,向着三人叩了一個響頭,此舉讓宋青書三人都大感不解。只聽鹿兒難過的道:“三位堂主,感謝你們收留我這一個孤苦無依之人,對我百般照顧。但我始終是南宗的人,如今南北宗決戰在即,身為靈劍宮唯一的傳人,自是不能置身事外。原諒卑職将叛出玄玉門。。。。”
宋青書三人聞言皆是大震,只見鹿兒又向宋青書叩了一個頭,起來後己淚流滿面,續道:“徐堂主,你對我的大恩大德,我無以為報。只盼來世能再相見,以償宿願。。。”
說完随即起身,欲回到鐵長風身旁。王夢雁按捺不住,過去捉着鹿兒的肩頭道:“你瘋了嗎?!你忘了他南宗是怎麽對待你靈劍宮的?何況你在此時重返南宗,根本是死路一條。你很清楚南宗根本不是我們的對手才是啊!”
眼見鹿兒沒有反應,王夢雁望向宋青書急道:“子玉!鹿兒最聽你的,你倒是說句話啊!”
宋青書心中思潮起伏,不解鹿兒怎會忽地諒解南宗,但這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淺嘆了一口氣後道:“就由她去吧。鹿兒!不管你如今将站在那一方,我說過的話仍然算數!”
鹿兒曉得徐子玉指的是他将殺莫傑替她家門複仇一事,心中感激,含淚道:“多謝堂主。。”
寇逸仇在此時站了起來,虎目環視衆人,跟着縱聲長笑道:“哈哈哈哈。。。好!所有的恩恩怨怨,就在群英會中做個了斷!鹿兒希望你別怪我到時不念舊情,你知我性子,只要玉娘一句話,聖劍山莊和宋家堡都将不會再有活口,若你一意抵擋,也會是同樣的下場。”
鹿兒真摯道:“只要寇堂主到時視我為靈劍宮的傳人,那即使喪命于你的刀下,我也死無而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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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即轉身步入鐵長風身後。宋青林向前跨出一步,立在衆人身前,雙眼透出濃厚的殺意,沉聲道:“好個寇逸仇,改日再領教你的灼鋒刀法。”
寇逸仇冷聲道:“若說這句話的人是鐵長風,我倒還會感到一絲興趣。至于你嘛。。。還不夠那資格。連當年的宋青書都還比你優秀太多了!”
這時鐵長風深怕情勢惡化,出口止住道:“孰優孰劣,日後自有分明。我們走吧。。。。”
南宗諸人離去後,王夢雁自後頭狠狠的敲了宋青書,搞得宋青書不明所以,問道:“怎麽啦?”
王夢雁俏臉刷白,不滿道:“你知道你犯了什麽錯嗎?”
宋青書心想夢雁是指鹿兒的事,無奈道:“這既是鹿兒自己的決定,我們強留也是無用。。。。。”
王夢雁冷啍道:“留不住鹿兒不能怪你。而我所說的不是這事兒,而是你自己的問題!”
宋青書微微皺眉,不解道:“有什麽不對嗎?”
王夢雁回道:“方才是誰人先趕到這兒的?”
宋青書心中感到好奇道:“是我,這有何不妥呢?”
王夢雁将手橫在胸前,嬌斥道:“這就對啦!你現在是什麽身份,又豈可是第一個趕到的人,而且居然比那王譽還早到一步!”
宋青書心中頓時恍然大悟,方才在街道之中聽聞水靈的叫聲,連忙趕來援手,卻忘了他現今是徐子玉,而不是那宋青書。王譽聽出水靈的聲音,縱身迎上,但自己竟然比他更早一步,徐子玉又豈可因南宗一女子的呼救聲而有所動作,此時只好陪罪道:“一時疏忽,該不會讓南宗的家夥看出端倪吧?”
王夢雁露出極不滿意的神情道:“若讓他們知曉宋二公子就是大名鼎鼎狂刀,他們要不就是攏絡你來對付我們,要不就是殺了你。你想要那一種下場?”
宋青書微一皺眉,攤了攤手示意無奈,現在連鹿兒都為了挽回他靈劍宮的聲名而重返南宗,自己在玄武門內的予盾只會日益增加,往後的日子還會發生什麽事,他自己都不敢猜想。。。。
當宋青書離開寇王二人,換回本來的模樣回到聖劍山莊,那時早己入夜。而聖劍山莊內卻仍是燈火通明,裏頭喧嘩聲不絕于耳,宋青書心有所悟,定是南宗群豪皆來到江南,做主人的聖劍山莊自該宴請他們,在當年他和父親宋圖造訪聖劍山莊時也是這般,搖了搖頭正要入門時,卻有一人将他攔住,那人正是王譽!
宋青書暗自警愓,臉上雖無任何異動,然右手早己伸入綢緞之中,緊握血狼刀,內勁頓時運行周身,只因他當初和王譽過招時早己發覺他知覺過人,或許早識破徐子玉的真實身份,此刻他陪笑道:“王師弟,怎麽好意思勞駕你在這兒等我呢?”
只見王譽未有任何取劍的動作,反而拱手道:“宋師哥,這說來不好意思,但鐵師哥有吩咐,你和南宗諸脈仍有誤會尚未澄清,若這樣貿然進入,恐怕會引起糾紛,所以囑我在這相候,咱們由旁門入內吧!”
宋青書心中不平,我宋青書會被逐出南宗又是何人造成?今日非但不還我清白,還為了讨好南宗諸人而這般待我。好!我就順你心意又有何妨,回道:“這真是太可惜了,我剛談成一筆大買賣,正想和大哥慶祝一番,不過這既是鐵師兄的命令,我也不便為難!”
王譽神情微露鄙夷,顯是因宋青書這麽容易便屈服而生。昔日南宗之首,玉面神拳宋青書今日竟是這般模樣,心中微感到若和他共同追求林若璇,縱使獲得美人芳心也沒什麽好驕傲的,伸手示意宋青書随他而去,來到後院後便自行前往大廳招呼客人。。。
望着後院熟悉的景色,宋青書長呼了一口氣,這兒也正是當年他和林若璇立下不悔承諾之處,當年在聖劍山莊的宴會,他是全場注目的焦點,如今重回舊地,自己居然連赴宴的資格都沒有,人生的際遇又是何等的無常呢?心中忽地想起林若璇在這兒和他說過的一句話,
“無情不似多情苦,一寸還成千萬縷,天涯地角有窮時,唯有相思無苔處。。。。”
不由得縱聲狂笑,自己若能如她所言般無情,那天地間不正由他恣意而行嗎?奈何自己仍是放不下,依舊回到這傷心地來。正如那喪偶的燕子般,若璇說得沒錯,這兒盡有的只是痛苦的回憶和無盡的相思,這是何苦來由呢。。。哈哈哈哈。。。。
“不知何事令宋二公子這般開心呢?”
悅取的聲音傳來。宋青書回頭一望,頓時不知該如何?只因說話者正是剛重返南宗,代表靈劍宮的姚鹿兒。她顯然也因曾置身北宗,而不便出席于宴會之中。
鹿兒緩緩的步向宋青書,口中則喃喃道:“爹爹,你瞧着了嗎?你拚死護着南宗,視為可一統玄武門的宋青書,今日居然連由大門踏入聖劍山莊都不敢,你的死值得嗎?”
宋青書心中不住盤旋,若鹿兒一意要在此取自己性命,那他該如何?若是呼救,則鹿兒定會被聖劍山莊的人再度關起來。但若自己表明是徐子玉的身份,那她又能否接受呢?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取舍,只見眼前一道劍芒閃出!
鹿兒的劍此時正抵着宋青書的脖子,只要在向前半分,定可教宋青書血濺當場。然而在鹿兒的粉頸上,亦有着一把長劍抵着,而持劍者正是林若璇。。。。
宋青書不解若璇怎會到這兒來?只見林若璇神色謹慎,冷聲道:“姚鹿兒,只要你的劍敢再妄動,我會叫你人頭落地!”
鹿兒疑然無懼,回道:“只要能殺了這惡賊,我爹的深仇就報了大半。至于莫傑,徐子玉自會替我解決,我緃使死又何妨。。。”
林若璇神情現出愁苦,柔聲道:“我倆相識一場,你相信我好嗎?青書絕對不是你的仇人。。。。”
三人皆是沉默不言,不久後鹿兒才忽地收了劍,一言不發的轉身離去。這時林若璇問道:“姚姑娘,為什麽你靈劍宮會有我‘幻化劍法’的正訣?”
鹿兒仍然沒有回過頭來,只是冷冷的道:“這不關你的事!”說完即離去。林若璇則是悠悠的嘆了一口氣,轉頭望向宋青書。。
宋青書裝做大吃一驚的神情道:“呼~方才真是好險,幸好若璇妹子你趕來了,否則我這會兒還有命在嗎?看來老天爺也舍不得我在做了一票大買賣後,還沒享到福就歸西。。。。”
林若璇露出唯美的笑容,柔聲道:“青書哥哥,可否讓我瞧瞧你的綢緞呢?”
這話倒讓宋青書大感糟糕,林若璇或許只是想找個話題,但若自己真将綢緞交與她,那藏于裏面的血狼刀,又豈又不被發現之理?連忙笑道:“這不過是些尋常的料子罷了,甚至還不及你現在所穿的,實不值一曬。。。”
林若璇臉上閃過一絲愁容,但随即消去。依舊柔聲道:“這些日子。。。。你過的還好嗎?”
宋青書心中暗自感嘆,一身功力盡失,更受誣陷而逐出南宗,受盡全武林同道的唾棄,這等日子豈是好得了?若不是在漠北隐姓埋名的日子可讓他暫且遺忘種種羞辱,并重舍對武學的熱忱,他可能早選擇自盡一途,此時他敷衍道:“還不是那般,終日為三頓奔波。但可以遠離武林中的風風雨雨,倒也求得個安樂。。。。”
林若璇緩緩的點了點頭,似是同意他的看法。跟着嫣然一笑道:“随人家來好嗎?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宋青書不明所以的跟着她進入聖劍山莊的內堂,走了好一段路,才來到一廂房門口。在尚未踏入前,宋青書就己聞到一股濃郁的草藥味,心中不禁遲疑,在這房內的是何人呢?
房門呀的一聲推開,林若璇領着宋青書進入房內,宋青書見到室內擺設簡單之極,除了桌椅外更無其它。而桌上擺滿了各式各樣己熬好草藥,方才在門外所聞到的該就是這些玩意所散發出來的味道。。。
林若璇跪坐在床沿,低聲道:“爹爹,你醒醒。。你瞧誰人來看你啦?”
宋青書聞言劇震,難道躺于床上的人竟就是聖劍山莊的莊主林鎮南!照這等草藥的數量來看,他定是病得相當嚴重。。。。
宋青書緩緩步至林若璇身旁,往床上望去,那人果真是林鎮南。此時他只是嗯的一聲,仍未轉醒,神情顯得十分憔悴,整個人消廋下去,雙頰幾乎見不着肉,眼眶更是整個凹陷,完全無神,和他當年所見那容光煥發的林鎮南根本判若兩人。。。。。
林若璇又再次低喚道:“爹爹。。。你醒醒啊。。”
然而眼眶中己泛滿了淚水,顯是見着林鎮南這般模樣而難過。宋青書心中也感到難受,林鎮南或許也是當年陷害他的主謀之一,就算不是,當年他未出來澄清事實,也是罪大惡極。但現今他這幅模樣,宋青書對他實提不起任何的恨意,也學林若璇般跪在床沿,喚道:“林師伯,是我啊。。。青書啊。。。”
宋青書的聲音彷若特別有用,林鎮南己轉醒。此時他雙目微張,低喃道:“青書。。。真的是你嗎。。。太好了。。咳。。你回來就好了。。”
這時他瘦得見骨的手将宋青書和林若璇兩人的手覆在一起,繼續夢呓般道:“。。。我把若璇交給你了。。。你要好好待她。。。”
話說完又迳自昏睡過去。宋青書心中不解,而林若璇的雙頰卻現出了淡淡的紅暈,在燭光下顯得更為迷人。宋青書緩緩将手收回,同時問道:“林師伯怎會病得這般厲害?”
林若璇美目蒙上凄迷,猶帶淚光的道:“爹爹的身子本來就不大好,以前因有深厚的內力支持着,才不出大亂子。但當年練功致內力盡洩,之後再無所憑借,身子便一日不如一日。而你走了之後,爹爹可能因太過憂心,一時之間老症頭全犯上了。大夫說。。。大夫說。。。爹爹的時候可能不多了。。。。。”
說完即伏在床上哭了起來,宋青書心中百感交集,林鎮南可真如若璇所說那般關注他?若真如此,當年又為何眼睜睜看着自己受人誣陷,被迫離開南宗。更何況陷害他的并不是別人,而是林鎮南的親生女兒,自己未過門的妻子林若璇啊。往事再度浮上,那日在喜宴之上,林若璇突如其來的舉動确實吓壞所有的人,那時林鎮南确實有想出來解釋的意圖,然卻被一人給阻止了,阻止他的正是宋青林。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林若璇哭了好一會,才舉袖拭淚道:“爹爹曾道他生平有兩大憾事,其中一樣就是在有生之年不得見南宗重振聲名,大敗北宗。他為自己的無能感到羞愧,說他無顏見南宗的諸位前輩。。。。”
宋青書心有所悟,回道:“所以你們舉辦了這場群英會,而北宗的人會來生事也早在你們的意料之中。南宗的宗主之位歸誰你們根本不在意,你們的目的只是要和王汗的弟子決一死戰!”
林若璇點了點頭,低咽道:“這是爹爹畢生的遺憾,我們做兒女一定要替他完成心願。就算真的不敵,聖劍山莊遭人血洗,我們也可一道陪爹爹去見南宗先烈,證實我們己盡力了。。。”
宋青書淺嘆了口氣,心中對鹿兒為什麽願意重返南宗似能有所體悟。林若璇此時柔聲道:“聖劍山莊和宋家堡的人都做好殉身的打算了,只因縱使一死,也不能讓幻化劍法和浩然長拳落入北宗魔頭的手裏,否則武林将永不得安寧。。。”
跟着将深邃的眸子望向宋青書,溫柔道:“不過能在群英會之前再見你一面,我亦死而無憾了。。。。”
宋青書不禁為林若璇此刻的神情而着迷,她的确依舊動人。而話裏綿綿的情意也讓他感到窩心。但心神随即警覺,眉頭也不自覺得皺了起來,只因眼前這名女子是曾深深傷害過他的人,縱使她現在話說得再好聽,也不能再令他相信。宋青書也無心再去追究當年的恩怨,只好轉移話題道:“林師伯的另一個遺憾是什麽?”
此舉令林若璇為之愕然,美眸閃過失望的神色,舉止亦頓時顯得不自在。緩緩的搖了搖頭,黯然道:“算了。。看情況。。。那或許再不可能了。夜深了,你也忙了一整天,早點回去歇歇吧。”
出了房門,宋青書心中思潮起伏,那晚一直睡不去,呆呆的躺在床上,思索着這些年來所發生的風風雨雨。他實在是不曉得,自己是否該持血狼刀現身于群英會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