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魔教的妖女(八) (1)
“怎麽回事?”程應峰詫異的站起來, 無數灰塵落下, 仿佛這裏的空間被撞擊,使其經受不起如此重的沖撞。
“我去看看。”孟逸城神色一擰,想到了什麽, “你們也別待在這裏了,趕緊去找出口。”
程應峰看到孟逸城認真的神色:“好。”
程應峰三人去找出口, 如今陣法已停, 只要不作死,他們已經不會遇到危險。
不時有動靜傳來, 戴夢晴心神不寧:“會不會是顧大哥出事了?”
如此大的動靜, 是因為什麽?難道有人提前進入了這裏, 然後和顧清逸碰上,雙方交戰了?雖然可能性很小,也不是不可能, 既然這裏有出口, 未必沒有人從出口找到地方進入。
方馨甜也擔心起來:“那我們要不要去幫忙?還是去吧, 我們一起進來,自然應該一起出去。”
程應峰看了方馨甜一眼:“不怕危險?”
“你不會保護我?”方馨甜脫口而出,等她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後,立即尴尬的點頭。
程應峰無聲的笑了起來:“那我們去找他們吧!”
戴夢晴心事重重,沒有參與他們的對話, 她能夠感覺到, 剛才孟逸城似乎想起了什麽, 孟逸城是知道了什麽?
孟逸城越離鬧出動靜的地方越近, 就越發的相信自己的猜測沒有錯,這是兩個高手對決鬧出的動靜,既然他們四個待在一起,鬧出這動靜的人就是顧清逸和白依依了。
他早就懷疑顧清逸讓白依依進來的目的了,白依依是一絲一毫馬腳都未露出過,待在他們身邊就是個隐患,秘地裏的确是個讓白依依主動露出馬腳的地方,顧清逸以此來試探,也是沒有辦法了吧!
前面沒有路了,只有牆,無數泥土落在地上,孟逸城拔開劍,以牆為敵人,不斷進攻,一次不行,就兩次,兩次不行,就三次,他的動作越來越快,終于,牆被他劃出了一道痕跡……這裏的牆果然大有文章。
孟逸城竟然硬生生的拆開一面牆,裏面泥塵滾滾,他只看到一抹影子似乎在進攻,條件反射似的,他直接迎了上去,攔下了這一劍。
什麽劍?竟然無影無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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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依依看到孟逸城的出現,立即知道自己失去了殺顧清逸的機會,如果她沒有受到顧清逸最後一擊,倒是可以和孟逸城比試一番,然而她如今也受了重傷……
她沒有停留,當機立斷,直接離開。
孟逸城沒有追,因為他看到了地上那個血人,他震驚得忘記了反應,顧清逸竟然傷得如此之重,那個傷他的人該是何等厲害?
孟逸城反應過來,立即走到顧清逸身邊,他拉起顧清逸的手,不可思議和震驚,顧清逸的經脈竟然全都斷裂了,這意味着顧清逸他再也不能……
緊接着,孟逸城看到了顧清逸腰上插着的匕首,他立即回過神來,真的是白依依。能如此近的傷他們的人,只能是親近之人,還有所謂的沒有武功的人,有武功的人多少會産生不一樣的波動,沒有武功的人卻不會,白依依一定是趁顧清逸不注意時下的手,然後在解開隐匿後的武功……
“白依依?”孟逸城沒有聽到顧清逸的回答,能如此被傷到,顧清逸對白依依的态度沒有那麽簡單,“我送你回顧家山莊,你得先接受醫治。”
顧清逸拉了拉孟逸城的袖子,袖子上也沾上血跡,他露出一個歉意的眼神。
“怎麽?”孟逸城知道他這是有話說。
“玄天劍。”
玄天劍玄天決是世人最夢寐以求的東西,然而對淩玄天來說,劍比劍決更重要,劍是陪伴他一生的夥伴,劍決不過是他在劍道上的領悟罷了,淩玄天一定無比愛惜那把劍,既然如此愛惜,怎麽可能毀去?
所謂的二選一,只是那個劍俠的玩笑罷了,玄天劍,一定還在這裏。
程應峰等人也趕到了這裏,他們看到顧清逸的模樣簡直難以置信。
只有方馨甜,左右張望了一眼:“依依呢?”
孟逸城看了顧清逸一眼:“陰月教教主事先埋伏在這裏,她以白小姐為人質,傷了清逸并搶走了玄天決。”
……
————
顧清逸被送回了顧家山莊,此事茲事體大,孟逸城等人沒有能力解決,只得說“實話”,陰月教教衆事先就有所準備,教主更是親自出馬,先顧清逸一步奪走玄天決,顧清逸與其決鬥,二人都身負重傷。
孟逸城猶豫了一番,還是決定把手中的劍交給顧金榮,顧金榮沒有接過,欣慰的看着孟逸城:“清逸說他手裏已經擁有最好的劍了。”
孟逸城一愣。
顧金榮拍拍孟逸城的肩膀:“後生可畏啊!好好使用這把劍,未來還得靠你們。”
孟逸城向顧金榮深深的鞠了一躬。
顧金榮看着孟逸城的背影,臉上神色暗沉,孟家這小子竟然能夠拒絕如此大的誘惑,前途無可限量,想到顧清逸如今的樣子,只覺得悲從中來。
顧清逸是顧家幾百年來在劍道上最有天賦的人,明心訣的秘密,沒人能夠參悟,但顧清逸出現後,所有人都以為他就是顧家的希望,能讓明心訣光芒大射,因此顧家的資源幾乎全都傾斜在他一個人身上,而他也從未讓人失望。顧清逸受此重傷,不僅是他一個人的損失,整個顧家都有可能衰落下來。
顧金榮嘆一口氣,走到顧清逸房間門口,難道這就是顧家的命運?清逸都到達第七層了,甚至還能夠達到明心訣那玄妙的境界,只待武林盟主選舉大會一到,顧家就能夠回到顧邈生最輝煌的時代,然而如今,一切都毀了。
陰月教?顧金榮臉色狠厲起來,如今陰月教教主奪走玄天決的消息早就傳出,不管外界如何猜測,只會把矛頭指向陰月教,天下第一劍決的誘惑可想而知,聽說幾大門派已經打算聯手對付陰月教了,一些江湖人士也有了行動。
顧金榮深呼吸一口氣,現在還不是顧家出手的時刻,但顧家可以把水攪得更渾,讓陰月教的日子更不好過。
顧金榮攔住一個大夫,對方搖搖頭,說出的話已經讓他麻木,經脈盡斷,能保命已經很難得,更別提還能夠繼續學武了。
顧金榮只覺得一陣失望,只是最近這幾天的失望已經讓他麻木了,于是他揮揮手,讓大夫離開。
顧金榮走進顧清逸的房間,裏面滿是藥味,顧清逸蒼白着臉躺在床上,他不僅有內傷,外傷也很嚴重,所有的皮膚,幾乎都有傷痕,最深的是一把匕首刺中的傷口。
顧金榮沉默的看着顧家這個墜落的天才,看到顧清逸此刻還緊緊的握着劍,不覺眼睛朦胧一片。
顧清逸回來後,只說了一句話:“爺爺,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
顧金榮知道,其中定有隐情,他讓孟逸城把玄天劍帶走,也有讓孟逸城護着顧清逸的意思,以孟逸城的性格,既然拿走了劍,不該說的話就不會說了。
顧金榮嘆一口氣,如今他還能夠護着清逸,清逸的身體無法好轉,家族裏的人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以往別人敬着這支族人,是因為顧清逸有這個實力,一旦顧清逸失去了這個價值,別人自然不會再唯命是從,那個時候,清逸又該如何自處?
顧金榮閉了閉眼睛,他後悔了,就不該讓清逸去那個地方,得不償失。外界如今贊揚清逸品行高潔,不畏生死,以一己之力趕走陰月教教主,并使其受傷,這點光環能用多久?
“族長。”有家丁直接沖進來,“有人來拜見你。”
顧金榮不悅的看着對方:“什麽人?”
“他說他是流光族一族的人,說你聽了他的名字,一定會見他,如今他就在大門外……”
顧金榮直接站了起來,沖出房間,直接向大門外走去。流光族族人,醫藥聖手,顧金榮的心一下子火熱起來,他早就派人去打聽流光族的人了,得到的确切消息卻是流光族族人不知道經歷了什麽,如今并不在江湖走動,之前的流光影也是偶然出現,早已回了流光谷,如今流光族的人竟然主動出現……
顧金榮的腳步邁得更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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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流光雲來到顧家山莊前,所有人都覺得顧清逸廢了,顧家山莊的歷史再一次得改變了,無數族人有了自己的小九九,甚至有人已經将年輕一代子女喊回顧家山莊,希望得到培養。然而流光雲的到來,所有人都沉默了,顧清逸出事,他們沒見得會多開心,顧清逸有可能好轉,他們也不會慶幸。
顧清逸醒來時,只感到全身疼痛,然而這點疼痛對他來說什麽都不是,白依依是他帶進秘地,他應該獨自承受這結果,孟逸城他們平安出來,他的責任已經完成,至于他自己,他沒有辦法思考,他還能繼續拿自己的劍嗎?
如果他成為一個廢人,還有資格擁有這把劍?
“別動。”
顧清逸這才發現,自己房間還有別人,他的身上,插着許多針。
流光雲插下最後一根針,這才看着他,發現他的神色竟然很平靜,不由得暗自點了點頭。
“你是想就這麽穩定傷情當一個普通人,還是想像以前那樣用劍?”
顧清逸的眼睛裏終于有了神采:“我還能用劍?”
“需要經歷難以想象的痛苦。”
顧清逸有些激動的想要起身,他身上的針跟着搖動,畫面很詭異,也很恐怖:“只要能夠用劍,無論付出什麽,我都甘之如饴。”
如果是別人,流光雲或許會懷疑對方不知道那痛苦究竟多難承受,然而不知道為何,他就是相信這個年輕人,對方能夠承受那非人的痛苦。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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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雲和流光影商量着顧清逸的治療方案,想要接好斷裂的經脈,對他們來說并不難,難的是讓顧清逸能夠重新拿劍,這就得用非一般的手段,讓經脈重生。這得先摧毀,再使其重新生長,硬生生的重塑經脈,其中的痛苦非常人可以想象。
流光影看着自己的師兄,流光雲這一生都在研究各種傷病,最寶貝的就是那些藥材,然而如今,流光雲把珍藏的藥材全都拿了出來。
“師兄,此事與你無關,你不必心存愧疚。”流光影的臉色不怎麽好看。
流光雲苦笑:“她的醫術和陣法都是我教的,怎麽可能和我無關?”
“你不是已經和她脫離師徒關系了?”
流光雲沉默。
流光影臉色沉了下來:“師兄,你要醫治顧少主,我沒意見,畢竟他和你一樣,都是那個妖女的受害者。但你不必替她贖罪,畢竟你們早已經沒有關系,她是她,你是你,她心術不正,你犯不着因此愧疚難安。”
“我知道。”
流光影憋着一口氣,如果不是師兄需要自己幫忙,大概自己也無法逼問出師兄當年的經歷。
接下來的日子,顧清逸日日泡在藥水裏,藥水滾燙,燃燒着他的皮膚,而他如同沒事人一般,一聲不吭,只有認真觀察,才能夠看到他隐忍的冷汗,流進藥水裏,也變得滾燙起來。
連續一個月的泡藥水,顧清逸一聲不吭,只是痛到極致時,他的唇被反複咬破,身體劇烈顫抖,可他并沒有逃離。
顧清逸的堅持,讓流光影和流光雲都無話可說。
最後一天泡藥,顧清逸臉上沒有解放的欣喜,而是一種疼痛的麻木,如今他已能夠忍受那鑽心的疼痛了,哪怕深入骨髓,撕心裂肺。
他睜開眼睛,發現流光雲一臉沉思的看着自己:“謝謝您,這些日子以來,讓你費心了。”
流光雲嘆了一口氣:“傷好以後,別急着用劍,你的經脈還需要養半年。”
“謹記前輩教誨。”
流光雲猶豫了一下,似乎陷入了某種糾結之中。
顧清逸卻是一臉坦然:“流光前輩有話不妨直說。”
“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身份和位置,在其位謀其政,很多事都不得不為,畢竟得承擔自己的責任。所以,很多事,不必計較太多。”
顧清逸眉心微皺,有些不明白。
流光雲看着他:“她曾是我的徒弟。”
這個她是誰,流光雲相信他一定明白,因為他的身體本能的僵了一下,表情雖沒有變化,卻不代表他真的不以為意。
顧清逸:“每個人都得承擔自己做過事的結果,這是我的結果,我接受。”
流光雲一愣,他以為自己會受到譴責,會被責怪甚至辱罵,畢竟那個人在正派眼中人人得以誅之,卻沒有想到他是這個反應。
顧清逸感到自己的心變得平靜,那裏很空,又似乎很充實。
無愛,亦無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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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清逸的身體還需要調養半年,才能夠重新拿劍,對于一個視劍為生命的劍客,這對他來說,才是最大的折磨。哪怕知道顧清逸這人意志堅定,自制力驚人,流光雲還是忍不住一而再的囑咐,忍耐半年,身體為重,切不可因小失大。
在顧清逸身體得以恢複的時候,孟逸城他們都來顧家山莊看望他,這既是因為真心擔憂顧清逸的身體,也是想要告訴衆人,不管顧清逸變成了什麽樣子,他們這些人都會對顧清逸不離不棄,顧家那些旁支想要借此打小算盤,也得掂量一下。
要是傳出顧家有人因為顧清逸傷勢而輕慢了他的話,有的是幫他們宣傳一下。
但很顯然,最讓孟逸城他們擔心的事并沒有發生,顧清逸在顧家依舊享受着最高的待遇。
這其中原因複雜,與大家傳出的顧清逸一一人之力趕走陰月教教主有關系,更與顧清逸經脈恢複有關系,否則哪怕他有再大的功勞,也無法享受這顧家第一人的待遇。
顧家除了顧清逸,再沒有一個能将明心決練到第六層的人,更何況他還練到了第七層,比顧邈生更有劍道上的天賦,這樣的人,只要不是沒有一丁點希望,顧家都不可能會放棄。
顧清逸現在雖未完全恢複,卻已經可以下床如常走動,他親自招待孟逸城他們。
孟逸城打量顧清逸片刻:“幸好你并無大礙,否則我就該遺憾終身了。你可得好好休息,武功恢複後,我們再好好決鬥一次。”
顧清逸點點頭:“一定不負你的期待。”
孟逸城想了想:“你這些日子在療傷,大概有些事還不知道。現在那些武林人士都瘋了似的,全都自發的開始對陰月教進行進宮,各大門派也是支持的态度,現在都聯合起來,要把陰月教給一鍋端。”
顧清逸眉心微微蹙了一下,發生這樣的“團結”現象,肯定與明心決有關系,更重要的是顧家肯定推波助瀾了。
在顧清逸受傷時,經脈盡斷,可想而知顧金榮會有多憤怒,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對付陰月教的人。
方馨甜不懂為何顧清逸和孟逸城臉上都沒有笑容,試探的問道:“這不是好事嗎?”
程應峰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身體往方馨甜那邊偏了偏:“你是不是蠢?忘記了我們在臨玉鎮上的……”
“你才蠢呢,你全家都蠢。”
“你敢罵我父母?”
“我……我……我就只是想罵你。”
程應峰和方馨甜大眼對小眼,跟比眼睛大似的,方馨甜又瞪大了自己的眼睛。
戴夢晴瞧着他們,既覺得好笑,心裏又有那麽點羨慕:“甜甜就是個刀子嘴,你又不是不知道,還故意和他置氣。”
“就是,他故意罵我蠢。”
“那是因為你本來就蠢。”
……
方馨甜重重的哼了一聲,轉向戴夢晴:“表姐,為什麽不好?”
“在臨玉鎮上,陰月教所做的那些事,表面上看着也挺好,但卻傷害無辜,讓一些罪不及死的人也枉死了。同樣的道理,現在大家都想抓到陰月教的人,會不會也導致很多無辜的人?”戴夢晴嘆一口氣,“不知道多少無辜女性會受到牽連。”
方馨甜這才似懂非懂的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顧清逸也面露憂思,只是他因為身體緣故,大概是不能參與這些事了:“逸城和應峰,這些事得由你們多照看了。”
孟逸城和程應峰都應了下來。
孟逸城喝着顧清逸親自泡的茶:“對了,還有件事忘記了告訴你,武林盟主大會取消了。陸盟主的意思是現在應該一心對付陰月教,把陰月教的事給解決了以後,再考慮選新的武林盟主的事。”
顧清逸聞言一愣:“這恐怕不妥當。”
陸進安并不是追名逐利之人,當武林盟主期間,也從不擺譜,那麽他做出此種決定,很有可能就是向着顧清逸了。誰都知道,若是現在就舉辦武林盟主大會選舉新的武林盟主,以顧清逸現在的身體情況,絕無勝算,但陸進安這麽做,就相當于給顧清逸恢複身體恢複功力的時間了。
“沒什麽不妥的。”孟逸城笑了下,嘴角上揚,一臉自信,“我要堂堂正正的打敗你。”
“要決鬥随時都可以,不需要選那個時候。”
孟逸城嘆了一口氣:“反正現在就是這個樣子,我只是通知你一下而已。”
顧家同意,孟家也同意,其餘的那些人,自然沒有反對的道理。
方馨甜見他們都在談正事,這時候實在忍不住:“顧大哥,你身體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吧?”
顧清逸點點頭。
“那你什麽時候去救依依啊?”
方馨甜的話一說出來,所有人臉色都變了,而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麽,只覺得大家都好奇怪,偏偏回家前,他們還囑咐她,一定不要說起白依依的事。
“甜甜!”戴夢晴焦急的喊住方馨甜。
孟逸城他們對外都是說陰月教的人,不知道用了什麽手段,竟然開辟了另外一條路進入淩玄天的那個地方,不曾提起白依依這個人,否則稍微有點心的人,都會懷疑。
而他們都不想給顧清逸帶去那麽多麻煩,哪怕顧清逸并沒有和白依依有太多關系,可是被有心人利用的話,就無法解釋清楚了,會給顧清逸留下一筆黑色的背景。
顧清逸臉色倒是沒有變,他輕輕的開口:“不用救了。”
“為什麽?”方馨甜傻傻的問。
“她死了。”
方馨甜瞪大眼睛不敢置信,随即仿佛明白了大家不提白依依的事,也是,她那麽脆弱,或許在陰月教教主出現的那一刻,她就死了。
孟逸城他們默然。
……
在顧清逸修養的期間,他把自己的劍放在床頭,每天都對着它看好幾個小時。
顧金榮得知以後,生怕他忍不住動劍,結果他只是看着而已,這讓顧金榮放心了許多,也放棄了讓他被劍收回禁地的想法。
在此期間,流光雲反複來看了顧清逸幾次,每次都說顧清逸的身體越來越好了,這讓顧金榮更是高興。
孟逸城他們偶爾會過來,但來顧家最多的人還是戴夢晴。
顧金榮也察覺到了什麽,這天在戴夢晴離開後,主動找顧清逸說事:“清逸,你對夢晴究竟是怎麽想的?”
“爺爺,我現在不想想這些。”
“那以後呢?”
“夢晴是個好女孩,但不适合我。”
顧金榮張張嘴,到底沒有再說什麽,雖然他想勸一勸顧清逸,和戴家聯姻,對他們都有好處,然而他心裏知道這個孫子是個多麽固執的人,話到了嘴邊,還是放棄了。
顧金榮離開時,回頭看了看顧清逸的身影,顧家的盛衰,以後就交到他手中了。
後來,戴夢晴又來了顧家,這一次不知道顧清逸對她說了什麽,戴夢晴再也沒有來顧家了。
兩年後,戴夢晴嫁與孟逸城為妻,方馨甜也同程應峰喜結連理,一行五人,只有顧清逸仍舊孤家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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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後……
這三年來,除了武林世家聯姻外,更多的就是武林同道團結一心,共同對付陰月教,除開一開始一些人為達目的,傷及無辜後,後期便再未出現這種景象。
各大門派和世家們全都聯合起來,以豐厚的利益為誘,使得不少陰月教的聯系中間人反水,并憑着這些底層陰月教的女子,逐步摸到高層,然後拿下了好幾個屬于陰月教的窩點和大本營。
陰月教讓一衆人前所未有的聯合起來,以還武林平靜的口號,要将陰月教連根拔除。
三年來,正道同胞們收獲顯著,不僅擊破了陰月教的各個據點,甚至還将玄天決拿回來了一部分,這部分由各大門派和世家做主,公開給武林同道,人人得而學習之。
一時之間,江湖人士們各個歡呼雀躍。
就在這個時候,武林盟主陸進安對外宣稱,拿下了陰月教兩名位高權重的人士,是陰月教教主的左膀右臂,相信不久,他們就會拿下陰月教教主,徹底拔出這根毒瘤。
而延遲了三年的武林盟主大會,也在這時拉開了序幕。
各個門派和世家,分別派出優秀的子弟比武,與此同時,向外宣告,陰月教的明主和暗主分別拿下,會在武林盟主決出的那一日,由新的盟主親自射殺二人。
這是明着告訴陰月教教主,要麽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左膀右臂被殺,要麽就出現親自救她們。
若陰月教教主不出現的話,那麽以後誰還敢跟着她?即使她依舊活着,也不可能将陰月教帶到過去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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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盟主大會。
最終的決戰在孟逸城和顧清逸之間展開,因為這是多天來多次交戰後的結果,并未出現誰不服氣的事件發生。只是衆人會發出一聲“果然如此”的感慨,過去就是這兩人名聲最顯,原本以為顧清逸三年前的受傷會讓他就此跌下神壇,沒有想到他的劍一如既往的鋒利。
孟逸城和顧清逸都沒有使用玄天決,盡管玄天決已經公開,孟逸城會使用玄天劍,也只是因為它着實是一把好劍而已,孟逸城使用寒冰訣,顧清逸使用明心決,這都是讓兩家多年來屹立不倒的根基劍訣。
如今能夠看到孟家與顧家兩家最優秀的繼承人使用各自的劍訣,這對于在座各位來說,是一次難得學習和觀賞的機會。
不管是寒冰訣還是明心決,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劍訣,三層以下,不過爾爾,三層以上全都需要自己的體悟,每個人的體悟不同,所得劍意也不相同。
孟逸城和顧清逸同時走上臺上。
“我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足足推遲了三年。
孟逸城笑看着顧清逸,這三年來,顧清逸更冷了,但拿劍的手卻更加穩了。
“彼此彼此。”
顧清逸說完,兩人同時拔劍,他們最開始使用的竟然都是各自劍訣的前三式,被人認為是不過爾爾的劍招,在他們的使用下,散發中濃烈的殺意。
圍觀衆人幾乎都激動的站了起來,這才是劍道,真正的劍道,哪怕是再簡單的劍式也威力無窮。
最為自豪的便是顧家和孟家的人了,有這麽個天賦了得的後人,足夠家族立足百年之久。
臺上殺氣肆虐,如同冰與火的碰撞,刀光劍影,劍影竟化成白霧,竟然讓衆人看不清楚他們的出招。
……
比武臺邊,有兩個被綁在柱子上的女子,女子都是花容月貌,看起來柔弱又美麗,卻沒有人敢小看她們,她們就是陰月教聞風喪膽的明主和暗主,她們已經被使用了特殊的藥物,渾身都無法動彈。
兩人看到臺上的狀況,一時間很是擔憂,這兩人越來越強了,教主能夠對付得了他們嗎?
……
天黑時分,顧清逸與孟逸城依舊打得難分難舍,顧清逸的明心決已達第九層,孟逸城也不差,寒冰訣第九層。
“寒冰第九式。”孟逸城一劍之下,劍氣肆虐,劍氣所到之處,以極快的速度迅速凝結成冰,将顧清逸裏裏外外圍困。
顧清逸拿着清月劍,仰天一劍,如同借了月之輝,一劍之下,寒冰寸寸碎。
孟逸城拿着劍,倒退了兩步,右手擦了下嘴角的血,雖然輸了,他卻是笑着:“痛快,真是痛快。”
顧清逸也同時笑了,人生得這樣的知己這樣的對手,這是多麽難得的事?
孟逸城雖然輸了,但孟家的人卻沒有露出太難看的臉色,畢竟這一場比拼,孟逸城只是略輸而已,但凡看過這一場比鬥的人,就會知道孟逸城的天賦如何了得,孟家的地位照樣得以提升,雖然沒有拿到武林盟主之位。
陸進安也是松了一口氣,他就怕顧清逸三年前的傷會影響這次比鬥,沒有想到現在的顧清逸遠比三年前更加厲害。
看來有些事,未必都是禍,顧金榮說顧清逸受此一難後,重塑經脈,反而根基更穩,那時候陸進安心裏存疑,如今才知道,那确實是真話。
武林盟主的人選自然也就明了。
陸進安剛準備走上臺,說點什麽。
就在這時候,一陣風吹來,無數粉色花瓣落下,在空中下了一場花瓣雨,花瓣中,女子踏花而來,如同人間仙子,翩然而至。
“這麽無聊的比鬥終于完了。”女子落入地上,淡然一笑,卻是傾國傾城之色,讓人不怨計較她話語中的無禮。
所有人都看着她。
有人終于忍不住出聲:“你是誰?”
更多人卻是在那裏嘀嘀咕咕,這個女子到底是誰,跑來這裏幹嘛,竟然說顧清逸和孟逸城的比鬥很無聊,她這是完全不懂還是比他們二人更厲害?
“不是你們請我來的?”白依依掃視着衆人,“我以為你們抓了我的婢女,就是為了逼迫我現身,看來我這是誤會了?”
白依依輕笑道:“如果是誤會,那我就不與你們計較了。”
婢女?請她現身?
這個人……
難道是陰月教的教主?他們都以為,陰月教的教主會是一個老妖女,大魔頭,怎麽也想不到,會是如此年輕美貌的女子,身上不僅沒有半分讓人讨厭的邪氣,反而仙氣飄飄。
一時間衆人竟然沒有說話。
白依依下一刻直接出現在明熙和暗月身邊,那身形之快,讓人完全沒有看見,在這一刻,再沒有人會懷疑她的身份,她果然就是陰月教的教主,那個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
明熙和暗月看到白依依時,忍不住紅了眼眶。
“教主,你不該來的。”明熙看着外面那群虎視眈眈的人。
“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白依依不以為意,直接往明熙和暗月嘴裏丢了兩顆藥,按照明熙和暗月的身手,只要功力一恢複,大部分人都不會是她們的對手,“你們放心,我已經替你們報了仇。”
陰月教發展這麽多年,若不是出現了叛徒,哪裏會連明熙和暗月都被這群人給抓起來。
她的左右護法,表現得真好,連她都沒有想到,那兩個人竟然會背叛她們。難怪陰月教無論怎麽撤離,都會被人找到大本營。
至于左右護法那麽做的原因麽?
在她們死之前,白依依還是賞臉聽了一聽。她們責怪她,給陰月教帶來滅教之危,這都是她的任性引起的事端,非要去拿到玄天決,否則怎麽會讓武林中人全都集體鏟除陰月教?
她白依依,才是陰月教的罪人,她們是在為教除害。
明熙和暗月一聽就明白了白依依的意思,左右護法沒了,她們自然不會同情,那兩個人的背叛,不知道害死了多少姐妹。
白依依轉過身,笑看着陸進安:“我的兩個婢女被照顧得還算不錯,看來真的是誤會一場,既然是誤會一場,那就麻煩你們繼續照顧她們,我就此別過。”
在白依依起身要離開的時候,陸進安直接攔住她,笑話,讓這個女人随意來去,把他們當成了什麽?
“就憑你也想留我?”白依依露出一個不屑的笑容。
天纏帶一出,直接裹住了陸進安的劍,衆人一看,心下立即咯噔了一下。不是他們小看白依依,只是她這麽年輕,讓人下意識的就以為她在劍道上不可能取得多大成就,然而她的天纏帶一出,直接就能止住陸進安……
現在的年輕一代,果然不得了。
就在此時,一道淩厲的劍氣襲來,逼得白依依不得不收回天纏帶。
白依依側身,看向這道劍氣的主人顧清逸。
她眯起了眼睛,真是好久不見。
顧清逸看着她的眼神,冷若冰霜:“既然來了,就別走了。”
白依依輕輕一笑:“你就這麽喜歡我呀,一看見我,就要留住我不讓我走。要留住我的人很多,可惜全都成為了孤魂野鬼。”
顧清逸抿着唇,沒有半分和她交談的意思,直接拿着劍指着她,今日他們之間,不死不休。
“呵……”白依依直接一躍過去,天纏帶随即而出,與顧清逸的劍氣相抵,竟然誰也沒有得到好處,“今天就讓我見識一下你們顧家的明心決吧,可千萬別讓我失望。”
白依依開始全力以赴後,顧清逸自然也得全力以赴。
那些原本想要逃離的人,在這一刻又舍不得離開了,為什麽他們覺得,這顧清逸和那位魔教妖女的比拼,比剛才更激烈和危險呢?
在一旁觀看的孟逸城不由得捏住了劍,顧清逸使用的還是明心決,然而劍招卻完全不同了,很顯然的,更有殺傷力。
剛才顧清逸其實沒有動真格嗎?
孟逸城不由得嘆一口氣,卻無多少嫉妒,顧清逸在受傷後,劍道更上一層樓了,領悟能力也更強了,孟逸城抱着學習的态度觀看那二人比武。
白依依用的劍招,似乎是玄天決,又似乎不是。
孟逸城看得心裏一跳,這個女人,真的是不能不除。
淩玄天的玄天決,她竟然也能夠直接将其改了,劍招更有殺傷力,也更有攻擊力……
這才是真正的天才之間的決戰嗎?
“她用的是玄天決嗎?”
“看着像,又好像不像。”
“難道她沒有學到精髓?”
一名老人搖搖頭:“此女……”
太有天賦了,可惜走的不是正道的路子。
白依依是利用這三年,徹底将玄天決和無影決完全的融合到了一起,有形似無形,無形又似有形,劍招真真假假,讓人捉摸不透,于是形成了詭異又危險的劍招。
白依依眯起眼睛,就拿眼前這個人,來試一試她的玄影決的厲害吧!
這是他的榮幸。
玄影決最厲害的地方就是虛虛實實完全分不清楚,白依依手拿着天纏帶,那白色的帶子漫天飛舞一般,所過之處,物品成粉,難以想象,如同是人受到這樣的攻擊會如何。
而顧清逸揮劍的動作也越來越快了。
第四式第五式?
都不是,他将第四第五式融合,第四第六融合,第五第六融合,如此反複,一直到第九式,一次又一次的疊加,而他的動作越來越快,那些劍招如同海浪一般,越發洶湧的撲過來。
顧家的明心決,果然厲害,不對,厲害的從來都不是明心決,而是這個使用明心決的男人。
白依依嘴角一勾,直接飛到空中,她得感謝他,為她提供了一條思路。很好,那就用無影決和玄天決的最強殺招,将其結合在一起,快速出擊,一連三次,去抵禦顧清逸剛才這一系列的劍招。
破于無形。
白依依自信的笑了起來。
顧清逸嘴角流出一絲血跡,他的目光沒有半分感情。白依依現在的劍招比起三年前,更加娴熟,也更加厲害了。
但是,他發現她的防禦卻下降了,過去的她,如同一個将自己完完全全保護起來的城堡,密不透風,要付出極大的代價才能撕碎那一層保護殼,然而現在,她卻選擇以進攻當做防禦。
不能說有錯,但卻能讓人找到對付她的地方了。
而當白依依使出真正的玄天決後,在座的所有人都露出了擔憂的表情,當年的天下第一劍,果然名副其實,顧清逸還是不是其對手,白依依那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和他比式。
這種時候,旁人想辦法都沒有辦法,一旦靠近,必定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