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逃妻的歸來(五)
歸來的逃妻(五)
顧家的人全都吃飽喝足, 連碗裏剩餘的湯都沒有放過, 全喝得光光的,這種能夠吃到撐的感覺真是幸福的煩惱。
顧青樹和顧青草眉眼帶笑的逗弄着妹妹,顧華也是心滿意足, 顧清逸不動聲色的打量自己的家人,他們似乎好像很久都沒有如此開心的大笑了,不僅僅是因為吃了一頓抄手,還有生活變得平穩安定,家裏有了新的希望。
這一切,全都是她帶來的。
顧清逸不覺看向還在奮戰的白依依, 她明明吃得最少,偏偏吃得最晚, 她的每一個抄手, 還非得滾進辣椒裏滾一圈才放進嘴裏, 辣椒辣得她雙眸含水, 嘴唇嫣紅, 仿佛清透的櫻桃,讓人忍不住想要采摘。
“你吃辣椒這麽兇,小心肚子疼。”他忍不住開口, 平時吃的多半有些清淡,就連鹽也很寡, 難得一次重口味, 她就這麽誇張, 胃很可能受不住。
白依依用那雙含水的雙眸瞥他一眼:“顧清逸你少詛咒我。”
顧華好笑的瞧着她:“清逸是關心你呢!”
白依依垂眸瞧着桌上的辣椒碟子, 很是無奈:“看着誇張,這辣椒一點也不辣。”
辣椒不辣是什麽鬼?顧華顧青樹顧青草不明所以,反正他們覺得是有點辣的,但放了辣子的滋味真的太好吃了,所以一邊忍受着辣一邊享受那美妙滋味。
白依依見沒人理解自己,自己嘆了一口氣,這辣椒是經過油炒制過了,還放了一些配料進去,辣味降低,增加了各種香味,她喜歡的就是這種香辣。
在白依依吃飽後,顧華速度快的收拾碗筷進廚房去洗,白依依坐了一會兒,總覺得讓顧華一個人處理這些家事過意不去,想進去幫忙,剛進去,就聽到顧華吸鼻子的聲音,還用袖子擦了下眼淚。
白依依站在門口沒動,想了想,又轉身出去了。
顧青草和顧青樹在那裏嘀嘀咕咕,白依依走過去,聽見他們在聊今天吃的抄手和他們這裏的餃子哪個更好吃,白依依一陣頭疼,最怕聽到這種比較,趕緊走人。
顧清逸坐在月色下,那朦胧的月光下,他的輪廓更為突出,像是精雕細琢後的産物,讓人非常想一探究竟。
白依依慢悠悠的晃過去,猛的跳到他面前:“喂。”
Advertisement
顧清逸只是從容的轉過頭看她。
“你怎麽就沒有被吓着呢?”白依依不滿。
顧清逸覺得好笑,想說這種吓人的游戲,就顧青樹顧青草喜歡玩,話到了嘴邊,還是吞了下去。
白依依也不介意:“顧清逸,你姐剛才洗碗的時候,為什麽會哭?”
顧清逸愣了愣,暗沉中,他的臉色并不明顯,只是嘴唇輕輕抿了一下。
白依依輕輕拉了拉他的手臂:“她是不是覺得我太浪費了?辣椒都還用了油?還為了吃一頓抄手用了那麽多佐料……”
“不是。”顧清逸立即打住她,“她是在高興。”
“啊?”白依依懷疑的看着他,有人高興是用哭的?
顧清逸卻是肯定的點點頭,他并不想多說顧華那複雜遺憾的感情,但肯定不會是因為白依依浪費的關系。
在顧華把廚房收拾後,燒了一鍋熱水後,就一家人開始洗臉洗腳了。
顧華三姐弟用一個盆子,白依依和顧清逸用一個盆子。
“你腳真大。”白依依用腳點了點顧清逸的腳。
顧清逸的腳猛的一縮,立即洗好走人。
白依依瞧着他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
到了晚上睡覺的時候,白依依又不安寧了,在床上翻來覆去的,那木床随着她的動靜吱呀作響,讓顧清逸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耳後火辣辣的,幸好夜色遮掩下,他的失态并不為人知。
“怎麽了?”他小聲的問着她。
“顧清逸,我肚子疼。”
顧清逸神色一凝,倒是沒有在這會兒揶揄她一門心思的要吃辣椒,果然把胃傷着了。
“很疼?”顧清逸神色略顯糾結。
“也不是很疼。”她翻身同他面對面,手卻伸到了他那裏。
顧清逸隔開她:“嗯?”
白依依不理會他,拿了他的手,放到自己肚子上:“就是這裏,給我用力的按着。”
顧清逸的手被她抓住,他想收回來,卻有什麽東西拉扯着他,讓他沒法子收回,明明她的力氣就那麽小一點點而已。
“用力一點。”白依依不樂意,“你沒吃飽飯呀!”
顧清逸只好認命的給她按着肚子,那地方鼓鼓的,還真是吃得很飽的模樣,這讓他有點狐疑,她明明吃得不多才對。
顧清逸忍不住在那裏輕輕的揉了揉,動作弧度很輕。
“就這樣,比剛才舒服。”
那細膩的觸感,讓他幾乎都顫栗起來。
白依依笑了一下:“再用力一點點,這樣會舒服一些。”
顧清逸手剛剛想動,不知道想到了什麽,連忽的一下火燒火燎,要是有燈光的話,一定能夠看到他的臉赤紅一片,如同喝醉了酒一般。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這種讓人聽着就會誤會的話。
他深呼吸一口氣:“你才吃飽了,我用力按壓的話,反而會讓你胃不舒服。”
“是這樣?可是我覺得很舒服呀。現在比剛才好多了,你不準放手了,我睡覺了,等我睡着了你再收手。”
顧清逸擰着眉頭:“憑什麽呀?”
“我一黃花閨女被你摸了,你不補償一下?”
“我還黃花閨男呢!”
“哈哈哈……”白依依笑得花枝亂顫,整個床都在顫抖。
——————————
第二天一大早,白依依和顧清逸在随便吃了點粥和餅子後就出門了。
顧清逸去村裏別的人家借了自行車。
白依依坐上後座才反應過來:“原來你也會騎自行車。謝天謝地,否則我還得載你。”
“嗯。”
“什麽時候學的呢?”
“以前我家有自行車。”
白依依好一會兒沒有說話,似乎被這個消息給驚住了,顧清逸家裏能夠有自行車,說明他家那時候條件不僅非常好,還有點人脈,否則不過一個大黑村的村民,去哪裏得來的自行車票?那可不是只有錢就能買到的東西。
她用手指點了點他後背:“顧清逸你可真了不起。”
“能騎自行車就了不起了?你是在誇你自己吧!”
“讨厭。”她拍了拍他後背,“我是覺得你在經歷了這樣的生活後很了不起,”人能輕易的接受從貧窮到富裕,可有多少人能夠接受從富裕到貧窮的?你卻沒有被這樣的苦難壓垮,這本身就是一種財富。
顧清逸不置可否。
“你別不信。苦難會磨煉你的意志,這些經歷會讓你更有韌性,同時會讓你憋着一口氣不會停息的想要過回以前的生活,這就讓你更容易獲得成功。”
“謝謝你的安慰。”
毫無感謝的意味。
白依依也不介意,只是縮了縮肩膀:“好冷,怎麽這個天氣還這麽冷呀。”
“是你太怕冷。”他都覺得自己和她處于兩個季節。
“你怎麽這麽說話?”
“那是冷的錯?”
白依依掐了掐他的腰。
“行,是風的錯。”
白依依噗嗤一聲笑起來,正在這時候,因為路面的凹凸不平,自行車很是踉跄了一下,白依依一臉撞上顧清逸的後背,撞得她鼻子痛得不行:“你的背怎麽這麽硬,撞得我好疼。”
還是因為太早了,看不清路面,顧清逸聞言,放慢了速度,認真的找着更為平整一點的路。他只是想着,早一點去縣城,做完事就可以早點回家。
白依依揉了揉自己鼻子,這會兒卻是用手輕輕的環住他,将臉貼在他後背上,沾沾自喜的覺得自己特聰明,讓他的身體幫她擋着風。
顧清逸只覺得自己後背一團火熱,讓他很疑惑,自己是不是也應該多穿一件衣服?
那一團火,讓他十分想要甩開,卻又小心翼翼,讓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究竟是想要讓它離開還是持續貼在自己後背,只是他卻沒有能那麽專心了,自行車持續的搖搖晃晃。
在到達目的地的時候,顧清逸終于松了一口氣。
白依依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她都快睡着了,從自行車上下來,狐疑的看着面前這個裁縫店,說是裁縫店,不如說是成衣店,專門幫人定做成衣的衣服店。
白依依越看越狐疑。
只見顧清逸走上前,對着裁縫店裏的一個婦女說着什麽,一會兒指了指那自行車,應該是讓她幫忙看着那自行車。
顧清逸這時候轉過身,沖白依依招了招手。
白依依和顧清逸走進去,裁縫店裏的牆上挂着一些衣服,應該是顧客們做好了衣服還沒有被拿走的。
老板娘往裏面喊了一聲:“當家的,有客人。”
老板娘不時瞧着白依依看,看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這是你媳婦?”
顧清逸看看白依依,點了下頭。
“長得可真俊,你以後有福氣了。”老板娘偷偷的笑。
這時候老板走了出來,見到顧清逸時倒是滿面帶笑,他對這個年輕人很有好感,尤其是在知道了他的家庭之後。當初顧清逸賣雞蛋的時候,被這老板看到了幾次,接觸了一段時間後,這位老板才松了口,讓顧清逸以後把收的雞蛋全都送到這裏來賣。
老板看到顧清逸手裏并沒有提任何東西,不由得挑挑眉。
“沒拿東西來?”
顧清逸看了白依依一眼,向她介紹:“這是王老板。”
“什麽老板不老板的,寒碜我呢!”
顧清逸笑了下,又介紹着白依依:“這是我妻子。”
王老板一聽,眼睛亮了亮,連忙從一扇小門中進去,拿出了什麽,非得送給白依依,當做他們結婚的禮物,順便指責顧清逸,結婚這麽大的事都不知道通知他,真是該打。
白依依推辭了幾下,都沒有能把禮物給推掉。
“我送出去的東西,從來沒有說還回來的道理,這是看不起我王某人?”
“哪裏的話。那謝謝王叔。”
王老板立即笑了起來,看着這對年輕俊俏的小夫妻:“你們專程跑來這裏,不會只是來通知我們你們結婚了吧?”
“我們家的情況你也知道,她想做點東西來貼補家用,但我們也不知道能做什麽,就來先看看情況,這樣心裏有個底才有具體方向。”
王老板看了顧清逸幾眼:“這樣也好。”
雞蛋那東西,好倒是好,城裏人買的也不少,但他這裏收得也太多了,價格上不去,收雞蛋還有危險,只是他不好意思給顧清逸說罷了,但這年輕人到底有些眼色,這麽久都沒有再送雞蛋過來了。
王老板拿出鑰匙,打開了門,走進去,就是一個平凡無奇的小屋子罷了,得把一個櫃子推開,再打開門,才能進入最裏面的倉庫。
白依依是第一次看見這麽謹慎的人,不由得詫異的看着這位老板。
“必須得小心謹慎,家底都在這裏了,要是真的被抓了是小事,東西沒了,那可是大事。”王老板解釋着。
白依依點點頭。
王老板開了燈,陳列在倉庫裏的東西一目了然。
最多的還是糧食等物事,大米、白面等東西算是硬通貨,來這裏買賣的最多都是糧食。
王老板輕描淡寫的解釋着。
“賣得最好也最賣得起價的是這些水果,昨天剛送來的,等會兒就會有人來問了,基本不得剩下。”王老板說着就很高興。
他現在幾乎只做熟人的生意,不用擔心安全問題。
外面是個裁縫店,人來人往的不會惹人懷疑,裏面還把門給藏了起來,知曉的都是來往幾年的老人,有錢賺,又安全,這樣的日子也是舒心了。
白依依點點頭:“那這些糕點呢!”
王老板看了過去:“這些東西做的人多,價格不是很高。我也和你們說實話,這個完全靠運氣,有人買的時候就容易賣,沒人買就不容易賣,我總得考慮出不了手的情況,你說對吧?”
白依依想了想,也是,這東西不好保存,也容易壞。
“這幾種糕點和那些糕點好像不大一樣?”
“确實不一樣。一種是一般家庭買回去給孩子甜甜嘴的,一種是有錢人買回去的。”
白依依一看那些糕點,就知道做的人手藝很好,她要是做的話,肯定能比對方做得好一些,可是這意味着,原材料也必須得好,價格自然上去了,別人會選擇更貴的糕點嗎?
白依依很懷疑。
王老板提點了一句:“東西越稀奇越好,現在的這些人,就想吃點稀奇的玩意。”
白依依和顧清逸點點頭。
大概了解了一下情況後,白依依心裏也有了底,買賣糧食的最多,這說明大家普遍都在溫飽線上。但那麽貴的水果還是有人買,這就說明,有錢人也不少,這批有錢人肯定更追求一些新鮮的玩意,只要東西好,他們肯定願意嘗試,這就是一群潛在客戶。
離開王老板這裏後,他們立即趕往賣肉的地方,這個時間點過來,肉也賣得差不多了,一些人不樂意買不到大肥肉,直接走了,一些人則在糾結猶豫要不要把肉票浪費在這些邊角料身上。
白依依趕緊擠過去,二話沒說,直接讓對方把那塊瘦肉和一些骨頭給包起來,她就覺得這兩樣東西最好。
那人見她長得漂亮,倒是很熱情,只是讓圍觀的人有些不滿,他們也想買來着,早知道不猶豫了。
買了肉之後,白依依又去買了些豆芽。
“我姐也會發豆芽。”
“哦,那以後想吃豆芽的時候就讓姐自己做。”
顧清逸沉默不言。
白依依疑惑的看他。
白依依想了想,沉默的又買了黃豆,顧家大概是沒有這玩意的,有也早賣了,哪裏可能留着發豆芽。
回去的時候,白依依直接抱着顧清逸:“這樣才不用擔心被颠在地上去。我要是摔了,我就讓你一起被摔下去。”
顧清逸:……
“你還挺厲害的,連王老板這樣的人也認識。”
“我要是厲害,就不會讓我姐他們繼續過那樣的日子了。”
“你不厲害能娶到我?”
顧清逸沉默了一瞬,笑了:“你是想誇你自己厲害?”
“那是。”
剛回到大黑村,顧清逸就趕忙去把自行車還了,然後去上工。
白依依則留在了家裏,她也沒有閑着,先去了山裏撿蘑菇,她中午想做個肉湯,那就離不開蘑菇。
把蘑菇撿好後,她這才回家去,和顧青草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
“嫂子,你能不能幫忙照顧燕子?”顧青草有些忐忑。
“你有什麽事嗎?”
“我希望你幫忙照看一下燕子,這樣我就可以去幹活了,能多得幾個工分也有幾個工分,我不能在家裏吃閑飯。”
白依依雙眸瞪圓:“哦,就我在家裏吃閑話。”
“不是……嫂子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我只是想多做點事。嫂子你和我不一樣……”
白依依見顧青草都快急哭了,也不為難她:“行了,我知道了,你想去就去吧!”
“那謝謝嫂子。”
白依依搖搖頭。
其實燕子很乖,吃飽喝足了,就可以把她放到床上睡覺,根本不怎麽影響做事。
但她還是覺得燕子應該有一套自己的衣服,這樣就可以給她做一個小推車,當然沒有推車的功能,但可以把燕子固定在那裏,孩子可以自己站着坐着玩耍,大人們也可以自己做自己的事,不用一直圍着她轉。
白依依這麽想,也就這麽做着,直接拿布和剪刀出來裁布,先做裏衣,再做棉衣。
要是有人在這裏看到了她的動作,一定會大吃一驚。
她裁布的動作行雲流水,縫制衣服的速度也是又快又好,完全不是像做衣服,而是在做一件她無比熟練的事,幾下子就搞定。
在做好裏衣後,她立即把一套小衣服都給燕子穿上,然後給燕子吃了一頓麥乳精,做完這事後,她才準備去做飯。
她打算做幹飯,天天吃稀飯,顧家人能忍受,她可不行。
至于糧食吃完了,那就買,她能賺錢。
她也不敢做得太突出,只能夠做南瓜飯,這樣能少消耗一點米。
做飯的同時,她已經在另一個鍋裏燒好了湯了,先把買回來的骨頭熬成湯,再放豆芽蘑菇,最後放瘦肉條,這樣一鍋美味的肉湯就做好了。
白依依做好了飯,美滋滋的等着他們回來。
最先回來的人是顧青草顧青樹,兩人表情都不高興,聞到了這麽香甜的味道也沒有第一時間詢問白依依家裏做了什麽好吃的。
白依依先問了顧青樹,顧青樹不答。
白依依只好去問顧青草,讓顧青草先去看燕子,看看燕子有什麽改變。
顧青草果然很快就發現燕子多了衣服,表情無比的驚喜,只是聯想到了什麽,顧青草表情又失落了下來。
白依依走過去,站在顧青草的對面:“說吧,究竟怎麽了?”
顧青草搖搖頭。
“我就知道,你們沒有把我當成你們一家人。”
“不是,嫂子……”顧青草又急了,她眼睛紅紅的,“村裏的那些人,他們都在背後偷偷說,說我們全家吸你血,一家人都靠你養……說我哥沒用,算計你,就是為了讓我們幾個過上好日子,他們還在背後不停的罵我哥……”
“我哥不是那種人,他不是的。”顧青草擦擦眼睛,“嫂子,你以後別買肉了,我們都不愛吃,我就只喜歡吃姐姐熬的粥。”
白依依心裏一軟:“我今天煮了肉湯,你吃不吃?”
顧青草趕緊搖搖頭:“不吃,我一點也不喜歡吃肉。”
白依依蹲着身子,眼眸平靜的同顧青草對視:“你知道那些人為何要在背後這麽說你們嗎?”
“為什麽?”
“因為他們也想吃肉,他們家也想娶一個像我這樣又漂亮又有錢的媳婦,但他們沒有本事娶到,也沒法子吃肉。所以啊,他們就嫉妒你們,故意說那些話來讓你們也不高興,要是你們真的按照他們說的那樣,不再吃肉了,那他們的目的就達到了。你真的要做讓他們高興自己不高興的事?”
“啊?”
“記住,下次還有人這麽說,你就直接對他們說,既然這麽羨慕,也去找一個有錢又傻的女人嫁他們家去啊!”
顧青草傻傻的點點頭,立即擺擺頭。
白依依繼續笑:“誰說你們是白吃白喝了?我給你們買肉,是因為我有事需要你們做,這些吃的就相當于你們的工錢。你們是用自己的勞動力換取的好吃的,才不是吃白食,我也不是傻子一直養你們。”
“嫂子要我們幹什麽?”說話的不是顧青草,而是在門外的顧青樹。
白依依看過去,發現不僅顧青樹在那裏,顧清逸也在,她沖顧清逸露出一個大大的笑。
顧清逸則用一種很複雜的目光看着她。
“吃飯了。”白依依笑着說。
只是這一頓飯,顧家人吃得畏畏縮縮的,白依依看不慣,親自給他們添飯添湯:“都多吃點,吃飽了才有力氣給我幹活。”
顧青草一聽,好像也是這個道理,吃飯的動作倒是快了。
白依依做的肉湯,味道特別鮮美。
在啃完骨頭後,白依依不準他們把骨頭扔了,讓他們用筷子把骨頭桶穿,可以吸骨頭裏面的東西,那東西味道也很不錯。
白依依自己就喜歡吃。
顧華他們還是第一次知道骨頭裏面也有東西,好吧,以前他們家就算吃肉,“嫂子,你怎麽什麽都知道呢?”顧青草現在對這個嫂子很佩服,別人還說嫂子是傻子,拿自己的錢和票出來養全家人,她覺得嫂子可聰明了,什麽都懂,什麽都會,燕子的小衣服都可以做得那麽好,速度又快,那針腳特別平整。
白依依很想說,因為她聰明。
但她想了想,換了一種說法:“因為我一直在念書也在看書啊,讀書不僅僅是學書本上的知識,也能增長見聞呢,學東西的時候自然也會更快。別人在說一些東西的時候,自己理解得更快,那原理什麽的弄清楚了,自己就可以嘗試着做了。一次不行,那就做兩次,一次次嘗試,肯定能行。”
顧青樹和顧青草都沉默了下來,讀書啊!
白依依看着他們:“你們兩個是不是也應該去讀書?”
顧青樹顧青草趕緊搖頭:“不要,我們都不喜歡讀書。”
白依依嘴角動了動,到底沒有說什麽。
而顧清逸和顧華的臉色也不見多好。
——————————
很快,白依依要做的事就開始了。
白依依讓兩個小的為她做事,不讓他們繼續出去上工,在地裏賺工分的事,全都交給了顧清逸和顧華。
白依依讓顧青樹顧青草出去挖竹筍和采蘑菇,至于她自己,則又去了王老板那裏,買了些調料和工具回來。
她打算做鹹辣蘑菇和鹹辣竹筍,說是菜,但功能更像是鹹菜,但比鹹菜更好吃更加下飯,至于能否賣得出去,這個就得看一下那些有錢人願不願意嘗試了。
白依依對自己很有信心,她做的鹹辣蘑菇和鹹辣竹筍只要有人買,她就能打開銷路,她就不信那些人能夠拒絕這樣的美食,再說了,她用料也很足,就那些油也可以留下來拌菜,一舉多得。
除了鹹辣蘑菇和鹹辣竹筍,她要做的就是很多穿越女都會做的蛋糕了,沒法子,這東西在這裏還屬于新鮮貨,她在王老板那裏并沒有看到這東西,既然糕點之類的不算稀奇玩意,就只能做蛋糕了。
才開始做,白依依做得不多,鹹辣蘑菇和鹹辣竹筍各做了兩瓶,蛋糕也只做了十多塊而已。
就這樣,就把顧青樹和顧青草累得不行,但兩個孩子都累得十分開心,白依依說的那句他們自己勞力還來的飯食很讓他們受用,幹了活後,再吃飯時他們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
第一次給王老板送貨時,是顧清逸一個人去的,去之前他和白依依認真商量了一下,第一次送貨,不直接收王老板的錢,這樣的新東西,能否賣得出去誰也不知道,總不能讓王老板承擔風險。
所以才去提成制度,八二分成,王老板負責賣,他們負責做和送貨,賣多少都這樣分,但若是賣不出去,他們自己把東西收回來。
白依依也同意這樣,她清楚有那麽個渠道有多不容易,王老板能發展都今天肯定付出了很多,而且有王老板這個穩定的中轉站,可以省掉很多很多的麻煩。
白依依雖然對自己做的東西非常有信心,但在顧清逸把東西送去以後,她心裏也是無比的忐忑,不知道她做的東西能否賣出去了。
顧清逸看出了她的擔心,也不說什麽,他只是在第三天早上,很早的就出發去了縣城。
他想一個人偷偷去看一下東西賣得如何,賣得好就告訴她,賣得不好,就瞞着她。
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為何有這樣的一個想法,或許心裏清楚,但卻并不願意多想。
結果顧清逸剛去到王老板的裁縫店,就見王老板特別高興的迎了上來,見他又是空着手,表情才略有失望:“我還以為你是來送貨的呢!”
顧清逸一見這樣,心裏立馬有了底:“我就是想來瞧瞧賣得如何,你也知道,這是她第一次做這些東西,我們在家也得不到消息,心裏很忐忑……”
提起這個,王老板又高興了:“你們那蛋糕賣得不錯,陸陸續續已經賣完了。那個鹹辣竹筍和鹹辣蘑菇,一開始問的多,一聽是竹筍和蘑菇,就沒人要。他們說不就和鹹菜差不多嗎,還有說就是一門菜,這東西也能拿出來賣,還敢把價格賣那麽貴,我推銷都推不出去。結果那天晚上,有一家人來這裏,人家不差錢,說我這裏從來都沒有差的東西,可以買回去嘗嘗……結果他家那天招待親戚,就把這東西拿出來了,飯桌上那麽多孩子,全都搶着吃。于是第二天,來把剩下的全買走了,還說還要來買,他們親戚都一直打聽在哪裏買的呢!”
顧清逸聽着也很高興。
王老板連忙将他拉進去,把賣的錢按照之前說好的那樣分給他,并讓他回去告訴他媳婦,放心大膽的做,肯定能賣得出去。
顧清逸拿着錢,再次騎着自行車回家。
他想着她聽到這個消息後那眉飛色舞的模樣,自己也忍不住樂了起來。
不過以她的性格,大概會說——賣得好不是應該的嗎?我做的東西肯定好。
就像之前擔心賣得不好的人不是她一樣。
顧清逸回到家,白依依立即不樂意的看着他:“你跑哪裏去了,姐喊你吃飯都喊不到人。”
顧清逸也不多話,直接把錢交給她。
白依依數了數,驚喜的看着他:“你去裁縫店了?”
“嗯。”
“都賣出去了?”
“都賣出去了。王老板還讓你趕緊做,人家顧客問着買呢!”
“啊,太好了。”白依依興奮的直接撲向顧清逸,“你說我怎麽就這麽厲害,我怎麽就這麽能幹?”
顧清逸身體微微僵硬,但沒有把她推開,而是用手指點點她的額頭:“是啊,你為什麽就這麽厲害這麽能幹?”
“啊啊啊,我們要發財了,天天吃大米飯,天天吃肉。”
“饞貓。”
“哼。”
……
接下來的時間,白依依就帶着顧青草顧青樹一起奮戰,不斷的做鹹辣蘑菇鹹辣竹筍和蛋糕,蘑菇和竹筍都不要成本,就是耗費佐料和油,至于蛋糕,就是耗費雞蛋和低筋面粉,這個也不怕,低筋面粉都是白依依買面粉來自己蒸來做。
如此日積月累下來,白依依收益驚人。
于是白依依非常爽快的給了顧青樹和顧青草一人二十塊錢:“這都是你們這幾個月來幫忙的工資。”
顧青樹和顧青草拿着錢的手都在顫抖,但還是在不停推遲,他們幹活是應該的,哪裏能要錢?
倒是顧清逸眼神複雜的看着她。
他看出了她的想法。
以工資的名義将錢給顧青草和顧青樹,這樣他們就可以自己去交讀書的費用,而不是她這個嫂子花錢他們讀書。
顧清逸不知道為什麽,心裏發酸。
一直是他自己支撐着這個家,突然有一天,有一個人二話不說的站在他的身邊,替他一起支撐着這個家。
——————————
晚上的時候,白依依偷偷摸摸的回到房間,她裝了一小盤鹹辣蘑菇鹹辣竹筍,做了一個肉湯,還有兩份小菜,旁邊放着一壺酒和一個煤油燈,頗有些燭光晚餐的滋味。
顧清逸推開門,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美人在燈下娉娉婷婷坐立,雙手托着她的下巴,她的臉在昏黃的燈光下朦胧美好,那跳躍的火光,似乎跳進了她的眼眸,讓她如秋水的雙眸更為亮人。
他推開門,她聞聲望過來。
她的眼,就如同一個世界,他是她眼中唯一的那個人。
“傻愣着做什麽,還不快過來?”她滿臉微笑的看着他,招呼他趕緊過來。
他這才關上門,一步步向她走去。
這種既感到不安又覺得危險的心情讓他無法言喻,可那種莫名的吸引力誘惑力,讓他沒法停下自己的腳步。
他走到她面前坐下:“這是做什麽?”
“顧清逸,剛才是我們所有人一起慶祝,但現在,是我們兩個人一起慶祝。”白依依眨眨眼,“總不能在孩子面前喝酒吧,那樣不好,但我們可以在屋子裏悄悄的喝酒,想喝多少喝多少,也不用擔心出醜。”
她眯着眼睛笑,蠱惑着人同她一起偷偷幹壞事。
顧清逸點頭,語氣倒是納罕:“你賺錢,我為什麽要慶祝?”
“哼,我賺錢你就不能也為我高興?”
顧清逸想了想:“行吧。”
“既然我高興,你也高興,你說,要不要慶祝?”
顧清逸沒做聲,卻是主動給她和自己倒了一碗酒,這酒濃度不高,只是米酒而已,都是在王老板那裏買的。
現在他們已經不送貨了,見天的送貨,容易被人發現,所以都是夜晚王老板那邊派人來取貨,這樣也方便他們更有時間做蛋糕和鹹辣蘑菇鹹辣竹筍。
白依依端起酒,和顧清逸的碗碰了一下:“這一杯酒,早就想和你一起喝。”
“為什麽?”
“因為我覺得能遇到你真好,要不是遇到你,我一定不會過上這麽輕松自在的生活,我還能自己賺錢呢!我一直都覺得自己都沒有用,但現在,我也證明了自己其實有用的呀,要是沒有在你們家,我不可能做到這些的。”白依依喝完一碗酒,繼續倒,“必須喝,因為我們會遇到彼此,就是因為你喝醉了酒啊!”
顧清逸心裏突然升騰而起某種激烈的情緒,讓他也一口喝光了碗裏的酒。
他們一邊喝酒,一邊說話,一邊吃着飯。
白依依非逼着他誇獎她,要誇她長得漂亮,要誇她心靈手巧,要誇她聰明,要誇她特別能幹。
白依依被誇得高興,又和他幹了一杯。
“來,顧清逸喝,喝酒……”
“好,喝酒。”
她此刻滿面霞光,眼眸閃動似乎能滴出水來,嘴唇紅潤,讓人想要用力狠狠一吸,似乎那樣,就可以吸出瓊漿玉露。
顧清逸覺得自己有些醉了,又似乎沒有。
“白依依?”
“喊我依依,你都不這麽喊我,一點不親切。”
“嗯,依依?你為什麽要今天慶祝?”
“啊?什麽為什麽,啥……你說什麽……”
顧清逸卻像是忍受不住了一般,一把抓住她,逼着她看自己:“為什麽要今天慶祝?你說,這是為什麽?”
“你怎麽了……你弄疼我了……”
他仍舊看着她,只是微微顫抖:“你是不是要走了?”
是不是因為要離開了,于是才準備了這樣一頓晚餐?
“誰要走了?”她迷迷糊糊的看着他,“誰要走啊,你怎麽不說話?你要趕我走嗎?你憑啥趕我走?我賺錢了的……不準趕我走,要走你走。”
見他不出聲,她摸摸他的臉:“你也不要走好不好?我給你錢,我付房租……別趕我走。”
他還是不說話。
她着急得要瘋了:“你是不是嫌棄我不勤快,覺得我不賢惠呀!嗚嗚嗚……我也可以賢惠的,真的……”
就是只能賢惠一點點,她食指和拇指比了一個一點點。
她越說越生氣,直接撲到他身上:“我是你媳婦,我要給你當媳婦……”
她的唇瓣貼在了他的唇上。
他覺得自己腦子裏突然有什麽東西炸開了,理智明明告訴他她醉了,說的話不應該當真,然而他還是用力的吮吸着她的唇瓣,靈魂深處傳來如願以償的滿足,原來是這樣的滋味。
然而得到滿足後,不是心滿意足的退卻,而是想要拆卸入腹,想要一寸寸一點點全都咬碎徹底變成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