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顧琛趕到皇太子府邸的時候,賀梓鳴正醉生夢死的躺在鶴生的懷裏任由他往自己的嘴裏塞着葡萄,喂着酒。
賀梓鳴醉眼朦胧的看到顧琛,還頗為譏嘲地嗤笑出了聲:“喲,這不是顧大公子嗎你不是說再也不會踏足皇太子府邸一步嗎?無事不登三寶殿,今個兒又是哪陣風給你吹來了……莫不是你的哪個兄弟又進了天牢?”
顧琛從別的地方,零零散散知悉了自己和賀梓鳴之間的全部誤會和真相,慌不擇路的便是跑到了皇太子府邸來想找賀梓鳴見一切都說清楚。
卻不成想正見賀梓鳴抱着那個導致他們決裂的導火索親親熱熱。
顧琛一看到鶴生就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他和賀梓鳴那日赤身裸體抱在一處的樣子。
“殿下,吃啊。”偏生鶴生還不知所謂,好似刻意一般往賀梓鳴嘴裏塞着葡萄。
賀梓鳴好似想要傷他至深一般,滿臉笑容地就是摟着鶴生不住用嘴借着鶴生往他嘴裏塞着的葡萄。
顧琛一股惱火就是沖上了頭頂,臉色陰沉到了極點,只恨不得直接上前分開兩人。但想到自己的錯處,他還是忍了忍,試圖和賀梓鳴好聲好氣:“長風……”
“放肆!你叫誰呢,顧大公子……孤是當朝皇太子,孤的名諱也是你能随意呼之的嗎?”賀梓鳴惡狠狠的望着他,眼睛紅得幾乎能滴出血來。
他曾經那麽希望顧琛能夠真心實意叫他一聲長風……
而現在,顧琛叫了,他卻不想要了。
顧琛定定看着他,只覺心如刀割,完全不知該如何面對這般冷漠對待自己的賀梓鳴。只得咬了咬牙,放下了自己所有的矜持和矜貴,走到了賀梓鳴跟前,去拉他的手,好言好語的相勸:“長風,我知道是我錯了……我着實,着實不該那麽做,你——你先冷靜下來,我們好好說話……”
“你莫要……莫要為了氣我,和這樣一個玩意兒攪合在一起,傳出去敗壞了你自己的聲譽。”他只想和賀梓鳴回到過去,回到兩個月前好好過日子,卻不知要怎麽做才能回得到過去。
他知道是自己錯了,賀梓鳴這是在報複他……
但他卻還是覺得這樣的報複讓他無法接受,傷人傷己。
“為了氣你?顧大公子,我說你哪兒來的臉自以為是到以為孤和鶴奴在一起是為了氣你啊?你這臉皮得是要比城牆還要厚了吧,哈哈哈哈~”賀梓鳴猛然起身,惡狠狠的瞪着他,卻是哈哈大笑。
Advertisement
顧琛看他這樣心裏難受得厲害:“長風……”
“我明明白白告訴你吧,顧公子,我之所以和鶴奴在一起,不是因為什麽我要氣你,而是因為孤喜歡他。”賀梓鳴卻是一把搡開了他,一把摟住了鶴奴,雙眼通紅的望着顧琛道:“孤要和鶴奴過一輩子!”
顧琛明知他是在氣自己,心裏卻還是難以自制的如同鈍刀子割肉一般難過:“長風,你不要再這樣,再這樣傷我又傷你自己了……”
“這樣……這樣一個出身下賤只要給錢誰都肯陪的戲子,又哪裏值得你去喜歡?”他看着鶴奴幾乎難以控制的惡言相向。
鶴奴平白給他羞辱,臉色頓時難看到了極致,不滿的叫道:“殿下——”
“戲子,戲子怎麽了?在孤看來他可是比顧大公子你好多了,至少只要孤給夠了他銀錢,足夠的對他好,他就永遠也不會背叛孤,永遠也做不出心裏裝着另一個人,跟別人一起為了某些目的聯合起來坑自己枕邊人的事兒!顧大公子……京城第一公子,孤高攀不起,孤想通了,孤就适合這樣的戲子。”賀梓鳴挺身上前,一把将鶴奴護在了身後:“因為,孤能夠确定他永遠也不會也沒有膽子背叛孤,而你——顧子卿你還是和你放在心尖上青梅竹馬的賀梓晟過去吧。”
顧琛聲音顫抖着就要解釋:“長風,我不是,你聽我解釋我和長安……”
他想要解釋清楚他和賀梓晟之間的關系。
“你用不着解釋了,顧公子,孤也不想聽。”賀梓鳴根本不聽他解釋,就直接打斷了他:“孤的眼裏容不得半點沙子,也容不下背叛過自己的人,更不會将背叛過自己的人放在自己枕畔,日夜提防!”
“顧子卿,我們完了,徹底完了。”
他定定看着一動不動,仿若石化了的顧琛,将顧琛說過的話全數還給了他:“此生此世,孤都不想在看見你和賀梓晟出現在孤面前,滾出去,孤的府邸不歡迎你踏足。”
他話音落下,就是直接遣人将顧琛給攆了出去。
“殿下。”鶴奴輕輕叫了他一聲,正想安撫他一點什麽。
賀梓鳴卻直接松開了他,揮了揮手,無力的對他吩咐道:“你先下去吧。”
此後一個月,顧琛皆是日夜不休的等在皇太子府邸門前求見賀梓鳴,但賀梓鳴卻是硬下了心腸再也不曾見他。
賀梓鳴見顧琛曾經給過他的折辱和痛苦悉數還給了他,顧琛對他的好感度卻不止沒減,還在各種糾結和痛苦折磨下一下子蹿到了85點,看得系統直是啧啧稱奇。
中間有一日,天降暴雨,皇太子府邸的吓人前來禀明賀梓鳴,賀梓鳴便是差人給顧琛送了一把傘。
“顧公子,太子殿下讓你別等了,回去吧。他說他這一輩子都是不會再見您了,走吧。”老管家撐着傘走到了被暴雨淋得透濕的顧琛身側,轉達了賀梓鳴的話語和自己的勸告。
顧琛卻是意志堅決,就連一動也不肯動,道:“我不會走的,我知道早晚有一天他會見我的。”
“一日不成,我就等兩日,兩日不成我就等十日,十日不成我就等十年,終有一日,終有一日……”顧琛目光放空望着太子府高聳的院牆,就像是看到了府中的那個人。
多麽溫柔的人吶!
就算自己做了這樣的事,他已和自己決裂,下了雨他也還記得叫人給自己送傘……可自己卻……
過去顧琛從未懂過賀梓鳴,從未懂過戾太子,只當他面惡心也狠,就算是這一世和賀梓鳴在一起後,他心下也是如此覺得,始終對賀梓鳴的陰晴不定存有提防,不敢全信。
直到這一刻,他才是真正懂了那個人面惡心卻是真正再柔軟不過的……
只可惜,他知道的太晚了,一切都晚了。
他們再也回不到過去了。
管家将傘遞給他,顧琛卻不肯去接。
管家沒得法子也勸不走他,只得嘆了口氣,找了個小厮讓他站過來替顧琛撐着傘,等着那個不會從府中出來的人。
——
賀梓鳴在府中閉門不出數月,直到皇帝都看不下去,想要見他,在宮中召開了宮宴,他方才出了門。
賀梓鳴雖然出了門,心情還是不愉,只坐在皇帝下首看着各類表演徒自喝着酒。
賀梓晟和顧琛也在宮宴接受邀請之人之列,先後上了前跟賀梓鳴這個皇太子敬酒,本想着礙于人前賀梓鳴必不會不給他們臉,不想賀梓鳴卻是不給面子至極,當着他們的面就是直接不顧場合摔了酒杯,将陰晴不定發揮到了極致。
看得一幹與賀梓鳴敵對的黨羽對他不滿微詞更甚,幾乎在肚子裏打好了參他一本的奏章。
賀梓鳴也不不管不顧,依舊我行我素的喝着悶酒。
宴會進行到一半,位于上首的老皇帝卻是突然出了聲:“老大啊,你的年紀也不小了,是時候該收收玩樂的心思了。對于你自己的婚事,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他此話一出,賀梓鳴賀梓晟和顧琛心下同時皆是一緊。
皇帝說出這種意味不詳的話,一般就是要賜婚的意思了。
“你若自己拿不準主意,朕看禮部尚書家的千金性格溫慧,端莊,就是個不錯的……”果不其然,老皇帝接着就将話往自己看好的兒媳身上引了過去。
可還不等老皇帝話音落下,賀梓鳴就搶先一步打斷了他:“父皇——”
“怎麽了?老大。”老皇帝偏疼他偏疼得緊,倒也不怪他這大不敬之罪。
賀梓鳴道:“兒臣也知禮部尚書的千金品貌俱佳,鐘靈毓秀,但請父皇恕罪,兒臣不能從命娶禮部尚書的千金為妻。”
“怎麽?你這是有意中人了?”老皇帝臉色一變,看向賀梓鳴的眼神頓時一厲。
賀梓鳴直接跪在了地上,躊躇片刻,卻是耿直道:“兒臣……兒臣喜歡男子,只喜歡男子,不能耽誤旁人家好端端的姑娘,還請父皇恕罪。”
老皇帝的臉色難看到了極致。
賀梓晟和顧琛的心也是跟着他為之一跳,全然沒有想到賀梓鳴居然有這麽大的膽子說出這種話。
“兒臣……兒臣還有一事要奏請父皇。”賀梓鳴一不做二不休,咬了咬牙又是開口。
老皇帝的聲音冷得幾乎能凍死人:“什麽事?”
宮宴之上人心惶惶,所有人皆是連呼吸都不自覺屏住了,生怕受到波及惹到了動怒的老皇帝。
“兒臣自認無才無能,不能堪當國之儲君重任。還請父皇準許兒臣辭去皇太子之位。”賀梓鳴一鼓作氣将戾太子一直想做而不敢做的事兒全都做了。
他此話一出,四下皆驚。
整個宮宴之上瞬間鴉雀無聲,完全沒有人想到皇太子竟會做出這般驚世駭俗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