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有人送了一箱櫻桃過來, 一顆顆鮮紅脆亮, 色澤誘人。
顧俊良瞥了一眼, 欣喜道:“看着挺新鮮的, 阿珂最喜歡吃這種水果了,你去隔壁叫她過來吃吧。”
顧思琪嘟囔着:“叫她幹嘛, 反正等會兒她也會過來找你的。”
顧俊良掀了掀眼皮看她,帶着疑惑, “我怎麽感覺這幾天你有些陰陽怪氣的?”
“我有嗎?”顧思琪心虛地垂下眼。
顧俊良緊緊注視着她, 說:“特別是每次我跟你提到阿珂, 你這态度就變得奇奇怪怪的。”
說話間,顧思琪無意識地撿起一枚櫻桃, 正要往嘴巴裏送, 突然手背被顧俊良輕輕拍了一下。
“還沒洗呢,這麽髒你就敢吃。”
顧思琪嬉皮笑臉地說:“那我先拿進去洗了。”
話音剛落,她抱起整箱的櫻桃就往洗手間方向走。
顧俊良在身後叫她:“我的問題你還沒回答, 你最近是不是又和阿珂鬧別扭了?”
顧思琪假裝沒聽到似的,“嗖的”一下閃進了洗手間。
為了不影響櫻桃的口感, 她故意用冷水沖洗。
雖說已經是春天, 可水還是有些涼, 顧思琪剛試了一下水溫就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她先是洗了一顆,含在嘴裏嚼了嚼。
味道還是有些酸,等過了段時間,甜了才更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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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洗了整整一個大果藍,拿出來時, 顧俊良嘗了一顆就眯起了眼,說:“你們女孩子才喜歡吃這些,你還是拿過去隔壁跟阿珂一起吃了吧。”
顧思琪卻猶豫着。
今天真是奇了怪了,以往陸凡珂一天要往顧俊良的辦公室跑好幾趟,今天卻是很難看到她的蹤影。
“還站着幹嘛,去啊。”
顧俊良也有點反常,明明現在是上班時間,卻老是催促她去給陸凡珂送吃的。
不過顧俊良畢竟是老板,他想幹嘛就幹嘛。
顧思琪生怕顧俊良起疑心,她不敢再耽擱,拿了果籃往外走。
隔壁辦公室門緊閉,燈卻亮着。
顧思琪象征性地敲了敲門,沒有人回應。
她推門而入,發現裏面一個人也沒有。
不在也好,免得見了面不知道該說什麽。
她長舒了一口氣,将果籃拿進去,轉身又走了出來。
“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顧俊良問她。
“她不在,我把東西放下就走了。”顧思琪徑直走了進來,用毛巾擦了擦手,準備去做事。
“你等等。”顧俊良卻拉住了她。
顧思琪有些不耐煩了,“哎呀爸,你就不要這麽敏感了,我跟她本來沒認識多久,關系不一直都是這樣嗎?你就別再問了。”
顧俊良沒想到她反應這麽激烈,怔了怔,說:“我只是想問你,那天你跟謝允吃飯,你倆聊得這麽樣了?”
顧思琪心裏一突,臉上卻不動聲色,“沒怎麽樣啊,吃完飯我們就各自回家了,挺好的。”
“這就完了?”顧俊良震驚。
“完了。”顧思琪坦然說道:“爸,你和謝叔叔就別費心了,謝允說了,他有女朋友,而且是個洋妞。他女朋友還有一年才畢業,他倆雖然是異地,可關系好着呢。”
“怎麽是這樣?”顧俊良擰着眉,“你故意蒙我的吧?”
顧思琪哭笑不得,耐心說道:“我騙你做什麽?你要是不相信,自己去問謝允好了。”
顧俊良仍是半信半疑,不住地喃喃:“怎麽會這樣?這個老謝,還沒搞清楚狀況就亂牽線,這不是坑我嗎?”
“可不是嘛!”顧思琪附和着。
那天也多虧了謝允坦白,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麽應對。
這場倉促安排的相親,最終以這樣出人意料的結局收場,她對此很滿意。
最起碼短時間內,顧俊良和謝輝找不到合适的對象介紹給她了,倒是省了不少事。
日本IR公司的第一批産品在一周內打包出貨了。
這批産品由于投入的時間和精力較多,層層把關嚴謹,所以出來的東西質量優等。
IR公司對此很是滿意,當即又下了比之前多十倍的訂單量,要求一個月內出貨。
能得到IR這樣的國際大公司的認可,這對于億鑫來說簡直是天大的喜訊。
交貨的當天晚上,顧俊良宣布要擺慶功宴,專門犒勞此次參與IR公司産品研發和生産的所有工作人員。
由于團隊主要集中去了工廠那邊,所以此次慶功宴由謝輝來安排。
謝輝倒不嫌麻煩,當即包下附近最豪華的一家酒樓的二樓,訂了八桌,剛好坐滿四十個人。
慶功宴無非就是表彰和鼓勵員工,顧俊良不愛說什麽場面話,簡單說了幾句,就讓大家敞開肚子随便吃。
員工們見老板随和,于是各個放開了手腳,大快朵頤,大口暢飲。
來赴宴的人大部分是男人,只有九個是女的,其中四個女的就集中在顧思琪他們這一桌。
顧思琪和陸凡珂還有金敏萱的位置與上次一樣,只是在金敏萱的右手邊多了個日本女人,那是随IR公司技術顧問一同來中國的他的夫人。
日本女人很是含蓄,笑不露齒,食而不語,金敏萱得以放松,就跟身邊的陸凡珂聊起了天。
她小聲抱怨,“這段時間總是加班,把我給忙死了。”
陸凡珂體貼地為她盛湯,輕聲細語:“知道你辛苦,今晚多吃點。”
金敏萱接過碗,說:“接下去還得忙呢。”
她的工作不單單只是負責翻譯,只要日本這個顧問一天沒走,她就要一直待在工廠這邊。
陸凡珂見她臉色有些憔悴,欲言又止。
金敏萱喝了一口湯,脆生生地說:“沒事,加班也好,可以多攢點錢。”
陸凡珂看她态度挺樂觀,也就沒說什麽,只是有些擔心她身體吃不消,默了默,說:“要注意休息,別忘了吃藥。”
“我知道。”金敏萱笑盈盈的。
“咳咳——”
兩聲突兀的咳嗽打斷了她們之間的談話。
陸凡珂側了側身,就看到顧思琪正眼神不明地注釋着自己,她不明所以,“怎麽了?”
顧思琪的眼睛在她倆人之間來回逡巡,良久,才面無表情地說:“沒什麽,嗓子不舒服。”
陸凡珂不疑有她,“那你要不要也喝碗熱湯?”
顧思琪瞥了一眼那鍋甲魚湯,又看了看那邊正喝得津津有味的金敏萱,吞了吞口水,梗着脖子說:“王八湯,不喜歡喝。”
當聽到“王八”兩個字時,金敏萱差點兒被湯嗆到。她不由得低頭審視碗裏味道鮮美的湯水,遲疑:“阿珂,這是……”
陸凡珂忙解釋:“別聽她胡說,這是甲魚,很滋補的。沒事,你喝你的。”
金敏萱這才放心,一口氣将剩下的都喝完,美滋滋地說:“味道是挺好的,我再喝半碗。”
“我來幫你。”陸凡珂拿起勺子,小心翼翼往她碗裏倒。
等她重新坐好時,發現身邊位置空了。
她舉目望去,卻只能看到顧思琪的背影。
越往外面,氣氛越冷清。
顧思琪一個人慢悠悠走着,閃身進了洗手間。
整個二樓都被包場了,大家正吃得起勁,所以洗手間裏根本沒人。
顧思琪關上了門,将外面的喧鬧阻隔。
她并不擔心此時會有人過來打擾,用背部抵着門,這才不緊不慢地從包裏拿出香煙和打火機,點上一根,狠狠吸了一口。
尼古丁的味道迅速侵占她的感官,聽着洗手間裏不知從哪個地方發出的“滴滴答答”的水聲,顧思琪緩緩閉上了眼。
她沒有煙瘾,只是偶爾寂寥的時候,會忍不住找個無人的地方抽上幾口。
這個毛病,是在國外念書時養成的。
當時她們宿舍四個人,兩個華人兩個外國人,是另一個華人女孩帶領她第一次品嘗了香煙。
那個女孩叫顏好,人如其名,不僅長得漂亮,身材也好,只是不大愛說話。
倆人都有些自閉,所以顧思琪跟她的關系不好也不壞。
回國前,顧思琪特地跟顏好打了聲招呼。
顏好卻只是輕飄飄地送了她一句話:“一路平安,再見。”
顏好是土生土長的美籍華人,家裏人都在國外,她畢業也不會回中國,所以那一次告別,也許是她們之間最後一次見面。
分別了這麽久,也不知道她現在過得怎麽樣了。
顧思琪對于朋友的定義有些狹隘,她總覺得如果不是真正了解對方,那就不能稱之為朋友。
所以她跟顏好,也只是單純的同學關系而已。
顏好跟她同齡,可在性格方面,卻跟陸凡珂有一點像。她們都善于僞裝,把自己藏得很深,這樣封閉了自己,也剛好把別人擋在了外面。
真是見鬼了,怎麽這個時候又想到了陸凡珂?
顧思琪猛地睜開雙眼,甩了甩頭,又猛吸了一口香煙。
這次有些急,她被嗆了一下,喉嚨難忍,她拍着胸口一直咳。
咳着咳着,陡然感覺有人在外面推門。
顧思琪警覺,忙将香煙掐滅,并快速将煙蒂丢進了垃圾桶。
她剛做完這一切,門外那人就推了進來。
四目相對時,顧思琪臉上閃過一陣慌亂,她忙垂下眼。
“你鎖門做什麽?”陸凡珂問出疑惑。
顧思琪反駁道:“我沒有鎖啊,要是鎖了,你怎麽可能擰得開?”
陸凡珂審視着她的臉,擰了擰鼻子,一針見血地說:“你剛剛抽煙了。”
顧思琪擡了擡下巴,大大方方地承認:“就是抽了。”
你能拿我怎麽樣?
陸凡珂微微蹙眉,沉聲說:“死性不改。”
顧思琪破罐子破摔,從口袋裏拿出煙盒,抽出一根,在她眼前晃了晃,存心逗她,“陸總監,你要不要也來一根,嘗一嘗飄飄欲仙的感覺?”
也許是她略帶挑釁的态度把陸凡珂惹惱了,陸凡珂神色突變,一把将那根香煙從中間掐斷,咬牙切齒地說:“顧思琪,你夠了!”
“我怎麽了?”顧思琪一臉無辜。
不就是開個玩笑,至于反應這麽大嗎?
陸凡珂緩了緩氣,趁着顧思琪愣怔之際,掰開她的手搶了煙盒,二話不說又伸手進她口袋翻出打火機,一字一頓地說:“我再原諒你一次。下次要是再被我抓到,你就……”
就怎樣?
陸凡珂沒來得及說,就在這時,有人闖了進來。
那人是實驗室唯一的一名女測試員,她沒想到顧思琪和陸凡珂都在裏面,一時沒搞清楚狀況,驚呼出聲:“哇,這是要打起來了嗎?”
話一出口,她才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忙用手捂住,讪笑着匆忙又退了出去。
“砰”的一聲。
門關上時,顧思琪恍然回過神來,看着眼中透着一絲怒火的陸凡珂,無奈地說:“我只是偶爾抽一口,又不會上瘾,你能不能別跟着老媽子一樣管着我?”
陸凡珂表情嚴肅,牛頭不對馬嘴地說:“有時候就是因為一時疏忽,說不定就會釀成大錯。”
顧思琪嗤之以鼻,抽煙能釀成什麽大錯?
她嘴角的冷笑瞬間凝固住了,眼睛越瞪越圓,難以置信道:“你該不會以為我會吸毒吧?”
陸凡珂臉色陰沉,緊抿着唇沒有說話。
氣氛一時僵持不下。
“砰”的一聲,又有人冒冒失失闖了進來。
顧思琪定睛一看時,發現又是剛剛那名女測試員,只見她神色慌張,迫不及待地說道:“陸總監,金翻譯好像出事了,你快去看看!”
“什麽?!”陸凡珂來不及深想,拉開門風一樣跑了出去。
顧思琪還沒反應過來,拉住那人問道:“怎麽回事?”
“金翻譯好像是對酒精過敏,她剛剛喝了一杯酒,現在人暈倒了!”
顧思琪一聽“暈倒”兩個字也沒辦法淡定了,連忙跟了過去。
此時飯桌上一片混亂。
金敏萱被人團團圍住,她臉色詭異,粗重地喘氣,看上去半死不活。
當陸凡珂撥開人群擠進去時,扶着金敏萱的顧俊良忙安撫她說:“你先別着急,我們已經叫了救護車,放心,敏萱她一定不會有事的。”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故事還很長,要寫的東西還有很多,一個個人物需要慢慢去剖析。我不可能因為你們催促,就急急忙忙讓兩個人在一起,那樣這個文就到頭了。
設懸念你們不耐煩,解釋你們又說劇透了沒意思,有時候你們真的挺難伺候的。
我只是一個安靜寫文的筆者,除了坑品,我沒有別的保證。喜歡就看,不喜歡也別勉強吧,大家各取所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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