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吓死人了
她只看見那一眼刀光,忽然腰上一重,似乎天旋地轉,屈再穎已經擋在她身前。
一聲破空,竹筷從一側射出與短刀相碰,“铛”的一聲,竟然把短刀撞落在地。
小小竹筷好大的威力!
祝老三一驚,還有一股內勁撲面而來,他連忙後退。
沈一心還沒來得及怕,就被驚着了,呆呆看着屈再穎,好半晌才反應過來,“你,你沒事吧?”
“我沒事。”屈再穎還能笑出來,回頭看着落在腳前的短刀和竹筷,才發現沈一心被吓壞了,“一一,你還好麽?”
她臉色有點白,“你……你剛剛吓到我了。”
“沒事,這刀傷不到我的。何況還有高人出手相助。”屈再穎仍是笑,說着卻看往門口。
竹筷,是從那裏發出的,發出之人出手之快、內功之深,在剛剛短刀與竹筷相碰撞一瞬便見一斑。
“高手在哪裏?”沈一心忙東張西望追着看。
屈再穎手一指,門口一抹玄色身影一閃而逝。
“咦,是不是那個……”沈一心就要追出去。
“一一,別追了。”屈再穎阻止她,“你追不上他的。”
好吧。沈一心看一眨眼的功夫那人連影子都沒有,也就只好作罷,扁扁嘴還很遺憾,一瞥見地上的短刀就又緊張起來,“屈再穎你真的沒事麽?”
“沒事。”屈再穎道,怕她還緊張又補充一句,“你看我不是好好的麽?”幹脆原地轉一圈給她看。
從頭到腳看了一遍,确定屈再穎連汗毛都沒傷到,沈一心這才放心,“你剛剛那樣吓死我了,我還以為你會被刀子刺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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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連累你也被刺一刀?”屈再穎特別二地補上一句。
于是乎理所當然挨了沈一心的一記白眼,還是有點沮喪有點難過有點驚魂未定心有餘悸的白眼。
“屈再穎你……”她很委屈的好麽?
“我跟你說笑的。”屈再穎道,瞧把她委屈的,趕緊攬進懷裏哄一哄。
在剛剛那一只飛筷之後,屈再穎和沈一心已然成了衆人矚目的焦點,此時,所有江湖人的目标,都成了他們兩個人。
就連打得難舍難分的糙漢子和青衣人也停下來,高個子回到青衣人身邊,祝老三和糙漢子一起,四個人虎視眈眈地盯着他們兩個人。
“你們是什麽人?”祝老三滿臉防備,手裏只剩下左手短刀,不減殺氣。
屈再穎看看他,又看看腳底下的短刀,彎腰拾起來,一并撿起來的還有那一支竹筷。
沈一心拽着他袖口,“屈再穎,你幹嘛呀?這些人看上去就兇神惡煞的……”多危險啊。
“無妨的。”屈再穎輕輕拍了她的手背,安慰一笑,便向他們走去。
祝老三滿臉殺氣和戒備,左手的短刀随時準備脫手劈來,他也淡笑依然,刀柄向着人家,“祝三當家的,你的佩刀。”
“你究竟想做什麽?”祝老三緊盯着他,遲遲不敢接刀。
刀在屈再穎手裏,順勢這麽一帶,刀鋒對着祝老三,刀柄在自己手中了,“既然祝三當家的不要了,那這刀子我就收下了,雖然……”他湊近鼻尖聞了聞,“血腥味重了些,切菜略遜色,切肉不錯。”
“你……你說什麽?”祝老三這人當即說翻臉就翻臉。
“你這混小子說什麽?”糙漢子提着砍刀就沉聲喝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誰說話?”
有剛剛的教訓,沈一心下意識的一縮,怕不知道什麽時候又有一把刀往自己這裏飛過來。
屈再穎居然可以想象他家未婚妻子的表情,嘴角輕輕一勾,“我說,這刀充其量也就當菜刀用。不過,我家廚子一定會覺得,這東西還不如他的菜刀,用起來不趁手。”
“臭小子你找死!”祝老三火冒三丈,左手一擡手裏的刀就依勢劈過來。
屈再穎腳步未移,上半身往左一閃,刀鋒從他身側掠過,刀落了空祝老三手裏一轉,刀又橫切而來。
屈再穎他手腕一轉,手上的刀剛好對上祝老三手裏的刀,本是同一人的刀,此時在兩個人手中,互相抗衡……
“铛!”一聲金屬相碰撞的清亮,祝老三竟然握不緊自己的刀,叫它脫手飛了出去。
弧度優雅,成抛物線飛出,正好就是朝着沈一心所在的方向。
“屈再穎……”她想躲,可是刀來得太快。
說時遲那時快,屈再穎将手裏的刀也一擲,灌注了內力的刀速度極快,兩把刀在空中相遇,相撞,成直線落下。
“喀!”那兩把刀,齊刷刷插在了桌面上。
就在距離沈一心一步之遙處,刀子明晃晃地亮眼。
艾瑪,她這是什麽命啊,一天之內……不對,喘個氣都不到的這麽會兒功夫裏被刀追了兩次!
松口氣,沈一心一下子就腿軟了,站不穩地準備摔倒了。
“沒事吧,一一?”屈再穎及時扶住她軟下來的身子。
“有,有事……”她也想說沒事啊?可換了誰來這個時候也說不出來“沒事”兩個字吧?
屈再穎反倒笑了出來,“那就是沒事了,站得起來麽?咱們回家?”
“回……”家。不過,“站不起來了。”沈一心可憐巴巴的看着他。
屈再穎也二話沒說,就把人抱了起來。
“想走,沒那麽容易!”他們剛走到門口,後頭那個和祝老三一道的漢子手裏提刀整個人踏上桌子飛躍砍來,“把命留下。”
沈一心從一側瞧見,吓得驚叫,“屈再穎,刀……”
屈再穎一回頭,便看見淩空砍來的人,刀子眼看就砍下來了,他不疾不徐,懷裏還抱着個沈一心,身形飄忽一閃,竟然……不見了?
大漢連刀一頓,“人,人呢?”忽然人就從眼前消失了。
在場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珠子,也沒看見一眨眼這人往哪裏去了。
“我在你後面呢,鐵塔。”屈再穎淡淡戲谑的嗓音響起。
漢子一回頭,果然屈再穎就在他身後,懷裏的女子卻不見了,他結結巴巴道:“你……你怎麽知道我叫什麽?”
“黑水寨四當家的,祝老三撿回去的一條命,對祝老三忠心不二誓死忠誠,如今大概沒人想得起你十年前其實是個江洋大盜,殺人越貨,作惡無數。可是,你不是已經發誓要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了麽?怎麽還甘于給祝老三賣命呢?就因為他救了你一命?”
屈再穎眼底無波無瀾,卻将他的來歷一一細數。
鐵塔聽得膽戰心驚,祝老三更加緊張,忙着想趁機去拿回自己的刀……
“祝老三,想拿自己的刀麽?”沈一心不知道什麽時候笑靥如花的就站在了刀子插着的那張桌旁,雙手用力一拽,雙刀在手,沖它們的主人晃了晃,“可是我不打算給你,怎麽辦?”
“小丫頭片子,你想做什麽?”祝老三臉上殺氣一現,随時要撲上去一樣。
沈一心作勢縮了縮肩膀,“我怕怕喲,你別一副餓狼撲羊的必殺樣子行麽?黑水寨的三當家,一聽就知道不是什麽光明正大的門派更不是什麽光明正大的人物。我才不怕你咧,你以為我沈一心是紙糊的呀,真被你的刀一吓就吓住了。”
“你……”祝老三手裏握拳。可屈再穎莫名其妙就在他的旁邊了,按住他的肩膀,“祝三當家的,我家娘子性子頑劣,只是愛玩沒有惡意,你也別生氣,既然你不肯把刀借給她一觀,我叫她還你就是了。”
題外話:
馬上就該讓他們成婚了呀!
☆、29
說着,屈再穎随即轉向沈一心,“一一,把刀還給祝三當家的吧。”
“怎麽還啊?”沈一心不明。
“自然是怎麽到你手裏的怎麽還回來。”
哦,那就是說丢過去就是了,沈一心終于明白,“那屈再穎你稍微讓一下吧,我怕我手頭不準。”
“不怕,你丢過來就是了。”
那她可就真丢過去了。反正屈再穎自己都不怕了,沈一心也就放心大膽的把雙刀這麽一丢。
是個人還能跑的就趕緊閃了,這姑娘看上去就沒幾斤幾兩,功夫不到家,萬一丢偏了那可是丢命的大事。
祝老三被按住,動彈不得,一聲破空,雙刀飛至,祝老三一眨眼,那雙刀“咔”的就插在他面前了。
祝老三猛地抽了口氣,就差一點,就差一點點……那刀就釘在他腳上了。
屈再穎慢騰騰松開按在他肩上的手,腳尖一踢,雙刀飛起,壘在他手上,他便遞了過去,“祝三當家的,這雙刀我家娘子既然已經還了,你就好生收着吧。兩天後我們婚禮,我想她是不想再見到你了。”
婚……婚禮?
在場多少人都是沖着這個來的,一聽自然心裏有數,卻又當場愣住,難不成這個看上去書生模樣弱不禁風、出手卻詭異非常的男子,便是傳說中那位富商,而這個水靈俊秀的丫頭,便是沈家堡二小姐!
怎麽可能?
“看什麽看,沒見過沈家人麽?”被這麽多人盯着看,沈一心俏鼻一皺,俏麗十足,也頑皮十足。
屈再穎嘴角的笑意微帶無奈,徐徐走向沈一心,“一一,我們該回去,要不然岳父大人該操心了。”
“對,屈再穎,這裏太危險了。”
“嗯,所以要趕緊走。”
好了,就這麽愉快的決定了,回去。
大家還在發呆,沈一心和屈再穎就愉快地準備走了,腳還沒邁出去,沈一心就想起來,“不對啊屈再穎,他們砸了許伯的茶館還沒賠錢呢。這個茶館可是許伯一輩子的心血。”
屈……屈再穎!
慢半拍遲鈍過頭的諸多江湖人裏,終于有人反應過來,這個名號,好熟悉好熟悉……屈這一姓,在江湖上最鼎鼎大名可不就剩下一個“笑面公子”?
有人蠕動了雙唇,慢慢念出他的名號,屈再穎笑笑點頭,“是我,閣下有何指教?”
“沒……不,不敢。”給“笑面公子”指教,他活膩了吧!
“沒有也罷,你們誰陪這家被砸壞的茶館呢?”屈再穎複又問道。
沈一心在目光在諸多人裏面掃了一圈,最後還是落在祝老三身上,纖指一點,铿锵有力道:“屈再穎,就是那個人帶頭砸的茶館,叫他賠,反正他們……哦,對了,黑水寨是吧,好像不缺錢。”
“祝三當家,我家一一叫你賠這茶館。”屈再穎說的雲淡風輕。
早就一個雷在頭上炸響,祝老三不從也要從了,乖巧不已的從身上掏出銀兩來,放在桌子,匆匆忙忙就走了。就連青衣人和那個高個子也一并離開了。
其餘的江湖人紛紛做鳥獸散,各自留下茶水錢,能跑的就都跑光了。
不久前還人滿為患的茶館沒多少功夫就又安靜了,沈一心收集着銀子,完了才跑到竈房門口喊一聲,“許伯,你們可以出來了,所有人都走光了。”
許伯一家人出來一看,好好的一個茶館眨眼功夫就成了廢墟,那個天好像就塌下來一樣。
“我的老天爺啊,這是怎麽回事啊?我才……”
“大娘,你別急。”許大娘哭天搶地,沈一心就上前去把銀子往她手裏一塞,“這是他們賠的銀子,夠重新蓋一個茶館了。”
許伯一家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說什麽好。
沈一心反正心滿意足。
大婚之日。
時間過的快,很快兩天就過去了。
一大早天色還沒全亮沈家堡上上下下的人就都忙起來了,今天是二小姐出閣的大日子,誰也不能懈怠,她早早的要起來換裝化妝,大家就該忙都忙了。
沈赫帆是既興奮又糾結,鬧的一夜沒睡好,多少年引以為傲的好眼睛就多了一對黑眼圈,成了熊貓眼了。
他就頂着這麽一對熊貓眼,跑到沈一心房間裏來,她還沒睡醒,迷迷糊糊的就被喜娘拉了起來,眼睛都睜不開。
“二小姐,你坐好了,我要給你塗胭脂。”
“不用塗了,就這樣吧,好端端的塗什麽胭脂……”沈一心夢呓般呢喃着,就近就趴在梳妝臺上了。
她才好不容易安分了兩天,以為她懂事了,怎麽又鬧上了,沈赫帆心裏這個叫一個恨鐵不成鋼啊,巴拉巴拉過去,在她耳邊就是一陣獅吼,“一一,今天是你的大婚之日,不塗胭脂成什麽樣子?”
“哦,大婚……啊,大婚!”沈一心一下蹦起來,醒了。
沈赫帆一個不備,叫她給撞得頭昏眼花,直接就給跌地上了,“哎喲,我這把老骨頭……摔死我了。”
“阿爹,你腫麽了?”沈一心一回身就看見他爹七零八落的樣子,一不小心又把手裏拿着胭脂的喜娘給撞倒。
喜娘直接趴地上,好好的一身喜慶就灰頭土臉了。
幾個丫鬟見狀想上前扶起老爺和喜娘,沈一心也跟着湊熱鬧,結果踩到了胭脂盒,整個人也跌出去。
沈赫帆好不容易爬起來,眼看着他女兒就淩空飛過來了……
“啊……”一陣慘叫驚天動地。
好好一個早上,鬧得雞飛狗跳。
屈再穎遠遠都聽見那慘叫聲了,不過鑒于各種“大婚之前新郎新娘不能見面”的規矩和管家等人一致阻攔之後,他就安然回去了,繼續聽着不遠處他那即将過門的小妻子鬧出的各種劇情。
不用看也知道,憑她那咋咋呼呼的個性……嗯,剛才他似乎還聽見岳父大人的慘叫?
想必,晚些便能見分曉了。
兩個時辰後,沈赫帆出現的時候,屈再穎正在喝茶,可是看見那進門的人之後,以他一貫鎮定的個性居然也差不多沒忍住把一口茶噴出去。
“岳父大人?”屈再穎不确定地喚了一聲。
沈赫帆擡頭看他,放下捂住左眼的手,搖搖頭,一身無力地把自己放進太師椅中,“賢婿啊,我這個女兒……真是,好在就今天了,以後就辛苦你了。”
“岳父大人如何會這般?”屈再穎指的不是他的黑眼圈,而是他發紫的眼周,似乎是淤青了。
沈赫帆明白他所問,又是一嘆:“一一錯手推的,磕在了桌子上。她自己也摔得不像話。”
“那她沒事吧?”果然屈再穎這第一反應就是。
沈赫帆還嘆,“她好好的,就是她爹這把老骨頭快不行了。女婿啊,以後你就好好待我女兒吧,我實在對她沒轍了。”
“岳父大人放心吧。”
但願吧。沈赫帆繼續搖頭嘆氣,好糾結地就走了,他去擦擦藥,今天晚上還見賓客呢。
“對了,岳父大人……”
沈赫帆将出門,忽聞屈再穎叫他,便也回頭來。
屈再穎繼續道:“岳父大人,今晚來的江湖人怕是不會少。”
“嗯,這個我知道。離兒已經在路上了,午後便能到,他會解決一些。若是有賢婿不想見到的,也可以清理掉,我就一一這麽一個女兒。怎麽也不能叫她的婚禮出現不該出現的人。”沈赫帆平靜道。
屈再穎點點頭,便是明白了,“小婿明白了。不過岳父大人眼睛這傷今晚怕是不好看。”
“我試試看碧玉膏能不能管用。”
“那還是我給岳父大人上藥吧。”
江湖上令人聞風喪膽的笑面公子狂醫書生,他的藥,自然是比他沈家堡的東西要好上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