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51
陸昭剎那間的恍神,縱然定力再好,也被突如其來的眼前人狂熱的又摟又抱又親吻給驚住。最開始懷疑眼前人被下了藥,他是強忍着沒有發聲,轉頭把臉側開位置,然而眼前人順着他的脖子又開始新一輪的攻勢。
薛慕極把手抓在陸昭抓着腰帶,不小心給拉開,他真不是故意的,随便一抓就是這麽巧啊!但哥哥一半外袍衣袖已經拖在地上,雖然還有內襯不至于走光,但薛慕極想象了一下裏面的白皙皮膚,惹得薛慕極又一波春心蕩漾開去。
陸昭的臉色已經是鐵青,他提起盤雲劍,隔在兩人中間,眼前人眨眨眼,唇間還帶笑,一點都不怕,明顯是戲弄的神色,殺我呀殺我呀有本事來殺我呀?
但是兩人的間距實在是太小了,還不能出聲,且陸昭搞不清楚這人與平江侯府什麽關系,劍也不能真的當劍用,充其量只能化裝成一塊又薄又花哨的鐵板,唯一的作用是帶着劍鞘逼在頸間,然後用口型做威脅。
薛慕極早就不要臉了,他都混成這麽慘了還怕個啥,怕哥哥砍死他?笑話,他太了解哥哥,哥哥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胡亂殺人的。他豁出去,直接把盤雲劍抓住挪到一邊,一手拉着哥哥的衣服,逮着哪兒親哪兒。
狹小的縫隙裏,兩個大男人左右來回挪動身體,一個拼命躲一個追着,像兩個靈活的螃蟹橫着來回擺大蟹鉗,時不時的還吐個沫。
外面的對話聲音很熟。
一人說,“大哥,這個破廟,什麽都沒有。你要找的那東西一定不在這裏。”
另一個人說,“你知這廟供奉的是誰?”
“佛祖?”
“不是,這裏丢失的金身塑像,原是大靖國的罪太子李嘉羽。大靖四方,不少城中都修了專門供奉嘉羽皇太子的廟。”
“被供奉的都是神明,嘉羽皇太子豈不是成神了?”
“二十年前,的确如此。你那時候還沒出生。可惜了,當年神仙人物,風華絕世,一朝落于九天之下,跌入凡塵,落下地獄,就成了這般,一無所有嗎?”
薛慕極恍然大悟,終于聽出這人是誰了,他叫旁邊人大哥,難道是……
薛慕極走神之際,被陸昭帶倒。
陸昭沒想到前人會出神,力氣用大了,又怕前人摔倒出聲,驚動外面,立刻單手扶住薛慕極,眼見薛慕極的另一只腳要落地支撐。落地一定會發出聲響,陸昭直接擡高大腿,支住薛慕極的脊梁骨,長臂彎曲,把人給橫抱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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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轉折,薛慕極回應迅速,抱住哥哥的脖子。
外面人似乎就在牆的旁邊,陸昭也顧不上跟這人拉扯,連忙使了個眼色,兩人都屏住呼吸。
人慢慢走遠,陸昭已經半身都是汗,關鍵是懷裏的人使勁往他身上貼,跟個牛皮糖似的完全沾滿他的前胸。
他想這縫隙裏定然還有機關,他要再向深處走走,至于前人,太可惡了,既然是平江侯府出來的人,這賬,他要定要找平江世子去算。
這個,總算是個合理又合情的理由了吧?薛慕極,你這次又要如何避我趕我不認識我?
想到這裏,陸昭抱着人,鉗制住薛慕極的兩手,這無賴躺着似乎很舒服,還在晃動着身子企圖在他懷裏換個姿勢,他使勁兒一拽,脫出一只手,本想借力用劍柄把人打暈,等他忙完正事之後帶出去。
只是前人的口型,讓他舉高一半的手,瞬間失去力氣。
“哥哥,我是……”
那泛紅的唇間,呼出的熱氣,朦胧了他的眼睛。
這個世上,唯獨一人,會這麽稱呼自己。
陸昭連帶抱着薛慕極的手失力松開,薛慕極重心失衡,忽然就從陸昭懷裏掉下來,與他連忙找地方扶,好在空間狹窄,他兩只手扒着兩邊牆,沒頭朝地直接掉下去,但腳卻不知道踩到了哪裏。
剎那,一根長刺從他那邊的牆處冒出來,好在他們兩人離得長刺比較遠,長刺從一邊牆直接紮到令一邊牆壁裏,若是中間有人,定會給紮個對穿。
是機關。
薛慕極試着腳下,還踩着那個小突起上,他剛擡起一點點,頭頂又是一根刺蹿出來,吓得他蹲下身體連忙又踩實。他再也不敢亂動,單腳獨立,整個身體僵直在原地。
陸昭也被那突然出現的長刺驚回原神。
無論剛才是不是看錯了,眼下都不是追究的時候,這裏果然有古怪,牆後必定還有洞天,否則設機關做什麽?那三位衙官,或許只是覺得古怪,或許有發現這縫隙,只是做了筆記,沒有再一步探索就被害。
外面的人雖然走遠了,但還能聽見腳步聲與狗叫聲,該是還在院裏瞎轉,剛剛外面說話的兩人,他也聽的一人聲音好像比較耳熟,但記不太清。
薛慕極顫顫巍巍快要站不住,陸昭一只手扶上他,薛慕極借着力氣向後仰趟,果然身後是哥哥溫暖又靠譜的胸膛,陸昭沒有推,任他躺着,前人腳下踩得是機關,松開後長刺神出鬼沒,得先想辦法弄清兩邊牆出長刺的位置。
整個縫隙漆黑,陸昭輕輕拔出盤雲劍一分,銀光照亮縫隙足夠。
薛慕極感慨了一下皇家祖傳寶劍的照明作用,果然絕非普通的銅鐵材質。他對祖先的智慧與高瞻遠矚佩服的五體投地,先祖皇帝當年打仗,夜裏行軍的時候,大概可以直接把盤雲劍□□高高舉起照亮前路。
陸昭的眼睛随着光處,看清整個縫隙的全貌,果然,縫隙最深的地方,地面瓷磚,有五個小小突起。
薛慕極就踩着其中的一個。他指着突起回頭,口型說,“對不起。”
都怪他,閑的沒事亂親個啥?要不是兩人肢體搏鬥那麽激烈,也不至于淪落到如此動彈不得。
陸昭把薛慕極扶正身體,指着一處平地,口型說,“落腳。”
薛慕極十分聽話,這種找尋機關的才能非他所長,所謂術業有專攻,應該交給類似扶風扶雲這樣的專業人士,但他記憶裏,哥哥好像也不是很擅長這個。
薛慕極落了腳,穩了重心,但還是賴在陸昭懷裏不走。
陸昭舉着劍,環繞四面看了一圈,牆面光潔,除了伸出來的兩根長刺,與正常的牆壁沒有任何區別。
外面的狗叫聲終于漸漸變小,看來是那幾人沒發現什麽就離開了。
陸昭推了推胸前靠着的人,小聲說,“你自己站穩。”
薛慕極嘟嘟嘴,非常不情願的自己站穩。
陸昭側着身子到最前面,細看凸起,也沒發現什麽規律。再往前,就不是他自己能解決的事了。嘉霖皇帝在他臨行前,從暗影衛裏播了三個人給他,其中一人對暗器機關之類頗有造詣。可那人剛剛被遣出去,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來。
他想要自己試試,剛要伸手,身後傳來阻攔的聲音,“別別別……別動,我可不想被穿成刺猬。”
陸昭想了想,的确,若是他一個人,倒是能試試,可現在很有可能連累這人。他直起身子,摸了摸被薛慕極咬的還在發麻的嘴角。
“清醒了?”他靠上牆壁,還是以為剛剛這人發瘋是吃了藥。他敢确定,眼前人從頭到腳都不像是薛世子,自己年歲比他年長,一聲哥哥說明不了什麽。
是他忘不了,成天做白日夢,生出些莫須有的在意。如今的薛世子,還好好的呆在平江,正跟姓馮的商量,如何與皇上作對,之前的那個正常的,他刻進心裏扔不出去的,還不知要沉睡到何年何月。
平江侯爺病重,老太君瘋癫,主母溺子,世子自然而然的主事。笛哥與四叔分家出去,如今,薛梅也對那屢圈不聽的人,失望透頂,以出嫁為名讓大哥把家分出去。整個侯府,已經與他走時,完全不同。
薛梅出嫁,男子代嫁,這種奇怪的想法,他還以為是從前的薛慕極清醒了。但看看眼前這男子,剛剛對他做的那些,念想就消失了。這人恐怕是薛梅找的,若是那人找的,定然不屑用下藥的手段。
“咱們現在怎麽辦?”薛慕極見陸昭很久不說話,問。
“等。”陸昭下意識的回答。
他什麽都做不了,唯獨只有等,等那個靈魂醒過來。他不信,那人舍得把他口口聲聲要守着的平江,就這樣給扔了。
兩人在這裏幹坐着等,終究不是辦法,薛慕極撓撓頭,說,“哥哥,你先出去叫人來救我,去平江侯府找人,離着這兒不算遠,早去早回……記得走之前給我買點吃的,我怕幾天來回撐不住。”
或許是剛剛的吻拉近了關系,陸昭總覺得此人身上有種熟悉的感覺。
左右無事,等他下屬做完布置,自然就會回來,到時候見他不在,發出暗號,再一起打開機關。他聽着薛慕極說的認真,好笑說,“你從平江侯府代薛梅嫁出來,沒看見平江侯府門口立了塊牌子,陸昭與狗不得入內?”
“什麽?”薛慕極睜大了眼睛,他匆匆跟着薛梅回家,覺得蕭索了,畢竟人少了很多,沒人氣正常,倒還真沒注意平江侯府門口的變化。
還有,是哪個王八蛋敢豎這麽一塊破牌子罵他的好哥哥?要是被他逮着,一定大卸一百零八快讓他跟他一樣投不了胎。
陸昭盯着人豐富的表情看了一會兒,淡淡說,“別叫我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