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吃櫻桃呀
不過稍後他們還真的談論起薛清寧嫁人的事。
起因是薛元青對孟銳和崔子骞說着:“......寧寧這兩日都不大高興。娘和大哥說她要有個大家閨秀的樣子, 不然往後等她大了怕說不到好親事, 所以琴棋書畫肯定都是要學的。已經讓大哥教她練字, 也叫林公子教她下棋了。不過寧寧并不喜歡下棋, 她......”
“二哥!”
只是他話還沒說完, 就已經被薛清寧給打斷了。
這可真是,什麽話都跟他們兩個說。什麽叫怕她大了說不到好親事,她不要面子的嗎?
目光瞪着薛元青,薛元青自然不敢再說下去了。嘿嘿的笑了兩聲, 身子往崔子骞那邊蹭了蹭。
昨日孟銳就已經吩咐家人今兒一早就要過來占位置。現在他們占的位置也妙的很, 正在曲江池岸邊。旁邊還有一株白玉蘭花樹。
用布帛圍了三面,對着曲江池的那一面卻是敞開着的, 可以看到水面上往來的游船。地上卻是鋪了一層織錦墊子的, 上面放了攢盒, 裝着各樣糕點的白瓷裏外靠花碟子和裝着瓜果的荷葉式大盤。甚至還有裝着梅子酒, 清酒這些酒水的好幾只酒壺。
教薛清寧很有一種他們今兒其實是過來野餐, 大吃大喝一頓的感覺。
當然, 要是剛剛二哥沒有說母親和大哥要她學琴棋書畫,不然會擔心往後她大了嫁不出去的話, 她可能會更高興點。
只盼着孟銳和崔子骞沒有聽見二哥說的這話才好。
但是顯然他們兩個已經聽到了。而且孟銳還立刻問薛元青:“林公子是誰?怎麽我以前從來沒有聽你提起過這個人?”
林星承的身份要怎麽說呢?總不能直說這是我三叔一個妾室的弟弟吧?所以薛元青就只含糊的帶了過去:“是我家的一個親戚。”
薛清寧則更不會說了。這兩個人可是宿敵,她巴不得他們兩個這輩子不見面才好。
聽到是親戚,孟銳依然追問:“他多大年紀?跟你家是什麽親戚?”
“你問這麽多做什麽?”薛清寧忍不住了, 開始說他, “我只是跟他學棋而已。”
可聽孟銳的這意思, 好像恨不得将人家的祖上三代都查清楚一樣。
不過要真是讓他查探了林星承的祖上三代, 那可就完了。
雖然因着孟銳的緣故,他們榮昌伯府現在已經不比以往,在京中也開始日漸的顯耀起來,但是在薛清寧的心裏,卻總還是覺得林星承将來是要做皇帝的。
倒不是因着她想要攀附林星承得到多大的榮華富貴,而是因為她是知道最後的結局的。
就好比是神創造了一個小世界出來,她雖然能未蔔先知,但她卻沒有能力去改變任何事。特別是有關林星承的事。
現在她只奢望能改一改有關孟銳的結局就心滿意足了。
因為她确實拿孟銳當自己的三哥來看待,不想他最後既受情傷,又落得被遣雲南,終生不能回京的下場。
自然就巴不得孟銳這輩子都和林星承不見面才好。
孟銳自然不會懂得她心裏的想法,反而一本正經的說道:“我是你三哥,自然什麽事都要替你想到。那個林公子,雖然是你家的親戚,可你知道他的底細?誰知道他會是個什麽樣的人。我自然要問問清楚才會放心。”
崔子骞對他這一副妹、控的樣子已經見怪不怪了,自顧自的伸手在碟子裏面拿了一塊銀絲卷吃起來。還招呼薛元青也吃。然後一邊看孟銳和薛清寧說話。
反正他也算是看明白了,他這個小舅舅以往是沒人能治得了,現在卻有了一個克星。
這個克星就是薛清寧。
原因很簡單,小舅舅舍不得對薛清寧兇,所以薛清寧一兇起來他就會慫。
果然薛清寧被孟銳問的急了,不曉得該怎麽回答。情急之下,順手就拿了離自己最近的那只碟子裏面放着的糕點,是一塊龍須酥,擡手就往孟銳的口中塞。
“吃你的東西吧,哪裏來的這麽多問題問?”
一邊說,她還一邊瞪着孟銳,“我的事情你不要管那麽多。”
孟銳還想要說話,薛清寧立刻當機立斷的又拿了一塊龍須酥塞到他口中去了。
塞的有點兒急,食指都碰到孟銳的牙了。
她是被徐氏,薛元韶和薛元青從小嬌養着長大的,養的肌膚嬌嫩。剛剛手上又确實用了些力氣,所以這會兒食指上面就有兩個清晰的牙印。
倒像是孟銳咬了她一般。
不過倒不是很痛的,薛清寧也沒怎麽在意。
倒是孟銳緊張起來,抓着她的手反複的看,一邊還問她:“你痛不痛?”
言語中甚至還帶着點兒懊惱。
崔子骞覺得自己的牙有點兒酸。
只是手指頭碰到牙齒而已,能有多痛?可小舅舅偏生就大驚小怪成這個樣子。
他這心裏是有多緊張薛清寧啊?
就用手肘捅了坐在他身邊的薛元青一下,低聲的說道:“哎,我覺得你的妹妹快要被搶走了。”
這看着分明孟銳比薛元青要更緊張薛清寧,也比薛元青更像薛清寧的兄長。
孟銳卻正在一邊吃銀絲卷,一邊看旁側曲江池裏面往來的游船,壓根就沒有注意到薛清寧的手指頭被孟銳牙齒碰到的事。忽然被崔子骞這麽捅了一下,聽過這麽一句沒頭沒尾的話,他壓根就沒有反應過來。
就轉過頭問他:“怎麽了?”
崔子骞:......
學着剛剛薛清寧的樣,拿了一塊銀絲卷就往薛元青的口中塞了進去:“吃你的吧。”
再這麽着下去,你妹妹心中最親近的人排序,我小舅舅肯定會将你這個親二哥給擠到後面去。
薛清寧覺得孟銳也挺大驚小怪的。
将自己的手從孟銳的手掌心裏面抽出來,她稍稍的甩了一甩,然後說道:“我沒事。”
雖然挨了這一下,但好歹孟銳不再追着林星承的事問了。
而是跟她說道:“你若是不喜歡學棋,那就不學。還真怕以後大了說不到好親事啊?你是我孟銳的妹妹,但凡你看上誰了,你跟我說一聲,我去給你提親。他要是敢不要你,我就打折他的腿!”
看着他那一臉一本正經的樣子,薛清寧都不知道是該覺得好氣還是該覺得好笑。
原本剛剛薛元青跟他們兩個說那個話她就已經覺得很不好意思了,現在孟銳還要提這個話。
面上就覺得有些發燙起來。
就沒有理孟銳說的這話,自顧自的拿了一顆櫻桃吃起來。
雖然在她上輩子櫻桃易得,也就是價格較一般的水果要貴一些而已,可是在這大景朝,櫻桃卻是極難得的一種水果,非皇家和權貴家不能享用,平民百姓只怕是一輩子都吃不上一顆。
像現在這樣,一大只透明的琉璃碗裏面放滿了洗幹淨的櫻桃,顆顆看着都是鮮紅欲滴的顏色,想要吃完全可以敞開了肚皮吃,絕對是一件十分奢侈的事。
這也确實表明了今日孟銳請他們出來踏青的誠意。
崔子骞原也是想要吃的。櫻桃被稱為初春第一果,他今年還沒有嘗過鮮。不想手才剛伸過去,玻璃碗就已經被孟銳拿起來,然後整個兒的放到了薛清寧的面前。
顯然這些櫻桃他今天只是特地拿來給薛清寧吃的。
崔子骞:......
他覺得他一定不是孟銳的親外甥,薛清寧才是他的親妹妹。
但是對上孟銳涼涼的目光,他也不敢說什麽。縮了縮脖子,還伸在外面的手轉而去旁邊的荷葉盤裏面拿了一只橘子。
薛清寧真是要哭笑不得了。
伸手抓了一把櫻桃,直接就往崔子骞的手裏放。
孟銳還舍不得:“他想吃櫻桃,自己會去買。你不用給他,自己吃就行了。”
“小舅舅你可真偏心。”
崔子骞叫起來,“這櫻桃是我想買就能買得到的麽?誰不知道櫻桃難得,咱們京裏統共也就只有皇家禦苑和一兩家果園裏面才有櫻桃樹。你拿來的這些櫻桃,還是昨兒皇上賞賜給外祖父的吧?也不曉得皇上統共才賞了外祖父多少,你今兒就拿了這麽多出來。我想要吃兩顆你都不給,你真的是我親舅舅?”
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他面上的表情看起來極其的悲憤。
自然是裝出來的。
不過孟銳依然是一臉漫不經心的樣子。甚至還從手中握着的花生裏面拈了一顆,精準的砸在了崔子骞的額頭上。
“寧寧八歲,你幾歲?十八!你跟她搶吃的,你羞是不羞?!”
“羞!”
崔子骞大聲的回答着。不過他答完這句話之後就抛了一顆櫻桃到口中,然後又說道:“但是我羞并快樂着。”
說完,還将手裏的櫻桃分了一半給坐在旁邊笑的話都說不出來的薛元青:“這可是好東西,就是我們家老爺子一年都未必能吃得上一小碟子,你快吃。”
薛清寧看了也忍不住笑。笑過之後又在琉璃碗裏面抓了一大把櫻桃給崔子骞。崔子骞就又分了一半給薛元青。
看的孟銳心疼起來,說薛清寧:“你自己也吃啊,別只顧着給他們兩個。”
一邊又說着崔子骞和薛元青:“你們兩個可是男子漢大丈夫,跟一個小姑娘搶吃的?”
“子骞啊,”薛元青笑的差點兒都被櫻桃核給嗆到了,一陣咳嗽。咳過之後就問崔子骞,“你小舅舅以前也這樣的婆婆媽媽嗎?跟個小姑娘似的。”
“他啊,”
崔子骞瞥了孟銳一眼,不顧後者發出的死亡凝視,笑着說道,“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他都不這樣啊。你也看到了,他對着我的時候可冷酷了,一天到晚擺長輩的架子。沒聽他先前說的麽,等到了神策營裏面要好好的操練操練我們兩個呢。也就對着你妹妹的時候這樣的婆媽了,整個兒的跟一護着小雞崽的老母雞似的。”
薛元青聞言一陣爆笑,薛清寧也止不住的笑出聲來。
但很快的她就反應過來了。
崔子骞說孟銳是老母雞也就罷了,但好像也順路說了她是小雞崽啊。
她哪裏小雞崽了?
就十分不滿的看着崔子骞。
孟銳則要直接的多。
将手裏剩下的花生抛回碟子裏面,他拍了拍手,然後起身站起來。
“我看你們兩個就是皮癢了。”
他說話的聲音不緊不慢的,透着一股子懶洋洋。不過雙手互握的時候,咔嚓咔嚓捏指節的聲音不斷,顯然是在松動筋骨,在提前熱身。
“那今兒小爺就提前操練操練你們兩個。”
說着,擡腳往前走了一步。
薛元青和崔子骞聞言,兩個人臉上一齊變色。
因為他們很明白,孟銳以往都是讓着他們,他要是真的動起手來,那他們兩個就算加一塊也只有挨打的份。
薛元青立刻蹭的一下就站了起來,不住的往後倒退。後背很快的就頂到了帷幕上面。
崔子骞則要聰明的多。動作迅捷的往薛清寧身後一縮,同時大聲的叫道:“小姨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