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以前的事
薛清寧在茶樓裏面坐下來之後心裏的氣惱依然沒有全消。
以前孟銳也只是輕輕的捏捏她一邊的臉頰而已, 但是剛剛他竟然捏了她兩邊的兩頰。而且手上還用了力氣。
到現在她覺得她的兩邊臉頰還有點兒痛呢。
不由的擡起手摸了摸。
孟銳剛剛也是覺得好玩兒, 反應過來之後就覺得自己不該那樣。
同時捏了她兩邊的臉頰沒什麽,但他的手上不應該用力的。也不曉得有沒有弄痛她。
湊近過去看了一看, 果然看到薛清寧兩邊白嫩的臉頰上有點兒發紅。
心裏立刻懊惱起來。忙伸手過去,想要給她摸一摸。
卻被氣惱中的薛清寧擡手啪的一下重重的打在他的手背上, 氣呼呼的責問他:“你還要捏?”
以為孟銳這是還要捏她臉頰呢。
孟銳被她打了也不惱, 依然一臉的愧疚, 低聲下氣的解釋着:“我沒有想要捏。我就是想看看剛剛我有沒有将你捏痛。”
薛清寧瞪他:“我要是那樣捏你的臉頰, 還将你的兩邊臉頰往外面拉扯,你痛不痛?”
孟銳做沉思狀。然後他身子忽然湊近過來,說道:“我不知道。不如你像我剛剛捏你那樣捏捏我, 我就知道痛不痛了。”
語氣聽起來竟然還很正經, 好像這是個很絕妙的主意一般。
薛清寧:......
怎麽都想不到孟銳會是這樣的一個回答。
不過, 看着眼前這張臉上的笑意, 她還真的有一種想要狠狠的捏住他的兩邊臉頰, 然後用力的往外拉扯的感覺。
但忽然想起陸琦玉來......
忙側過頭, 悄悄的瞥了一眼坐在桌子另一側的陸琦玉。果然陸琦玉看着他們兩個的目光已經帶着驚訝和疑惑了。
剛剛她一直在氣頭上, 都差點兒忘了陸琦玉也在。
忙坐直了身子, 轉過頭對着陸琦玉笑了一笑。
對上她的笑容,陸琦玉斂去了眼中的驚訝和疑惑, 也溫溫柔柔的對她笑了一下。
初八那日在永嘉侯府的梅花宴上, 陸琦玉就已經知道了薛清寧被孟銳認做義妹的事, 當時她可以說是極其的震驚。
難怪當日崔子骞會稱呼薛清寧為小姨, 原來是有這樣的一層緣故在裏面。
但是孟銳......
想起以前她還小的時候, 祖母帶着她去靖國公府,那個小男孩穿一件棕金色撒花緞面的圓領袍衫。明明還不到十歲的年紀,相貌卻生的已然十分的俊朗了。
卻是個很調皮的。祖母叫他們兩個一起玩,孟銳卻不願意帶着她一起玩。後來約莫是被她跟的煩了,劈手就将剛剛抓到的一只蟋蟀朝她扔了過來。
那只蟋蟀落到了她的胳膊上面。竟然也不走,還對着晃動着兩只細細的,黑色的須子,吓的她當即就坐在地上大哭了起來。
跟着她的丫鬟全都圍了過來,拉着她站起來。淚眼朦胧中,她看到孟銳站在原地看了她一會,然後轉過身就跑走了。
最後的印象,就是他腰間革帶上面挂着的那枚白玉佩,上面孔雀銜花的花紋雕刻的十分的好看。後來就聽說他被靖國公帶到邊關去了......
只是沒有想到,隔着六七年未見,當年那個頑劣的小男孩現在已經長成了一個身材修長,眉眼英挺的少年。
陸琦玉看着孟銳,猶豫着要怎麽稱呼他。
以前小的時候,她都叫他銳哥哥的。但是小時候他好像就很不喜歡她這樣的叫他,不曉得現在他會不會也是這樣......
但若是叫孟世子,又顯得兩個人太客套疏離了。
他們兩家說起來畢竟還是有點交情的,而且,也不知道為什麽,從剛剛見到孟銳的頭一眼起,知道他就是孟銳之後,她就下意識的不想跟他客套疏離......
所以猶豫了一會兒之後,陸琦玉還是溫溫柔柔的開口說道:“銳哥哥,自打你去了邊關之後,我們兩個也有七八年未見了罷?”
聽到她的這聲稱呼,薛清寧差點兒沒被口中的茶水給嗆到。
不過随後她一想就覺得很正常。
陸琦玉畢竟是孟銳的天命之人嘛,而且他們兩個人小時候還見過,現在陸琦玉叫孟銳為銳哥哥是再正常不過的一件事,這有什麽可值得大驚小怪的?
就垂下目光,繼續喝茶。
孟銳正在問夥計有沒有什麽糕點吃食。夥計笑着回話:“今兒是十五元宵佳節,小店備了各樣餡料的元宵應景。有花生餡的,芝麻餡的,玫瑰花餡的,糖桂花餡的,客人要不要嘗一嘗?”
孟銳對這些甜膩膩的東西都不是很喜歡,就轉過頭問薛清寧:“你想要吃什麽餡的元宵?”
今兒早飯薛清寧吃的就是芝麻餡和糖桂花餡的元宵,這會兒她不是很想吃。想了一想,就說道:“我想吃油炸元宵。”
她對于油炸的東西有一種天生的喜好。最喜歡一口咬上去那種脆脆的口感了。
孟銳了然的點了點頭。就叫夥計:“将每樣餡料的元宵都炸一份送過來。”
薛清寧:......
她是想要吃油炸元宵沒有錯,但是沒有想到孟銳竟然一下子點了這麽多。
他們能吃得完嗎?
忙要叫夥計回來。卻被孟銳笑着說道:“你不是最喜歡吃這些甜甜的東西?既如此,你每一樣都嘗嘗,看哪一樣最好吃。”
顯然在孟世子的世界裏面并不知道有浪費這兩個字。
不過想想也是,連那盞白玉珠子燈籠他都想要扔,更何況只是幾份油炸元宵而已。
夥計已經走進了後廚,想要再叫他回來也是不可能的了。薛清寧只能無奈的對孟銳說道:“那回頭要是這些元宵吃不完了,都給你,你全都吃完。”
元宵是用糯米磨成粉做的,糯米原就不是很好消化,所以薛清寧就算再喜歡吃元宵,那肯定也吃不了多少的。
孟銳也不惱,笑着答應了:“好。”
順手接過夥計送過來的一壺茶水,倒了一杯遞給薛清寧:“你拿着暖暖手。”
極殷勤,也很會照顧人的樣子。而且目光始終只笑吟吟的看着薛清寧,再不看其他人一眼。
最後看的薛清寧都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眼角餘光又看到陸琦玉坐在那裏一臉尴尬的樣子,想了想,就悄悄的擡起腳在桌子底下踢了孟銳一下,輕聲的提醒他:“陸姑娘叫你呢。”
只管看我做什麽?要看那也要看陸琦玉啊。這位才是你的天命之人,要跟你過一輩子的。
孟銳倒确實沒有聽到陸琦玉叫他。
他們現在坐的這張桌子臨着窗,外面來來往往的都是看燈的人,說笑聲不斷。陸琦玉又坐在孟銳的對面,說話的時候輕聲細語的,很容易就會被淹沒在外面的嘈雜聲裏。
而且孟銳也确實一點都不關注陸琦玉。剛剛在外面忽然碰到,也只是客套的對她點了下頭,叫了一聲陸姑娘而已。若非薛清寧堅持,他都不會讓她跟着一塊兒來茶樓。
只是,來都來了,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裏不好麽,還要跟他說什麽話?他并沒有什麽話要跟她說的。
也是被薛清寧踹了一下,又目光不停的示意下,孟銳才轉過頭看着陸琦玉。
“陸姑娘喚我有事?”
語氣中帶了點兒不耐煩。剛剛對着薛清寧時眉眼中的笑意也蕩然無存了,轉而換上了疏離和拒人千裏之外的清寒。
陸琦玉一怔。
她作為平江伯府的嫡女,又相貌生的好,才學高,在京中一向是被人稱道的。這還是頭一次有人這樣跟她說話。
不過記憶中,年少時的孟銳也是這樣子對她說話。
但是剛剛他對着薛清寧的時候卻是那般的溫柔和善,看着她的時候一雙眼中滿是笑意......
不過陸琦玉很快的就壓下了心裏的怪異。
薛清寧可是他的義妹,而且才是個八歲的小姑娘而已。她竟然跟一個八歲的小姑娘比,想想都要覺得好笑了。
就沒有再想,而是繼續放柔了聲音說道:“其實也沒有什麽事。只是我剛剛想起我們兩個小時候的事,又想想我們兩個忽然就這樣的大了,可真是時光如梭,所以心裏不由的就有了些許感慨之意。”
男子在這些事情上面原就沒有女人感性,而且在孟銳的兒時記憶裏面,也确實沒有陸琦玉的身影,所以壓根沒法子跟她一起感同身受。
就沒有說話,拿了茶杯垂眼喝茶。
但顯然陸琦玉說這番話就是要等着他答話的。
兩個人已經有好幾年都沒有見過了,現在忽然見到,她料想孟銳對她應該是陌生的。這時候跟他說兩個人年幼時的事肯定是最好的,能讓孟銳很快的對她熟悉起來。
所以即便孟銳沒有接話,她頓了頓,依然聲音輕柔的說了下去。
“我還記得有一次,祖母帶着我去你家。當時你祖母也是在的,叫你帶着我去後園子裏面玩。後園子裏面有一處很大的假山,裏面彎彎繞繞的,你一鑽進去我就看不到你了。我的丫鬟們當時都叫我到別處去玩,但我就是不走,一邊在假山裏面到處走,一邊不停的喚你。”
說起這些事的時候陸琦玉好像很懷念的樣子,面上的神情很柔和。
“假山裏面的光線可真暗啊,我都吓的哭了起來。丫鬟們都跟我說世子已經走了,但我就是不信,說你肯定會等我的,一直哭着在裏面找你。銳哥哥,這事你還記得嗎?”
說完,陸琦玉目光期待的看着孟銳。
這件事她記得十分的清楚。一來她當時确實很害怕,二來,她小的時候也不知道為什麽,很喜歡跟着孟銳。明明知道孟銳是不喜歡她跟着的,叫丫鬟帶她到別處去玩,但她就是不管,一定要寸步不離的跟着他。
這件事她記得這樣的深刻,想必孟銳肯定也是記得的吧?
想到這裏,陸琦玉眼中的笑意不由的又深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