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被打臉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輩子整天待在家裏的緣故, 薛清寧覺得自己其實是有輕微的社交恐懼症的。所以前些年徐氏要帶她出去交際,她從來都是能不去的就不去,就是不知道該如何跟陌生人說話寒暄。
但是顯然徐氏和孟銳在這種事上面都是很精通的,兩個人說起客套話來都可以說是信手拈來, 而且表面上看起來很賓主盡歡的樣子。
對于徐氏這樣薛清寧不覺得奇怪。她很早就知道徐氏是個很厲害的人, 待人接物都很得體的,但是沒有想到孟銳竟然也這樣的情商高。
再想想孟銳每次跟她在一起的時候......
薛清寧後知後覺的總算有點兒明白過來, 孟銳其實就是在故意逗她生氣的吧?
只是這個人,看她生氣好玩?
一時都不想跟孟銳說話了。
孟銳和徐氏兩個人這時候也終于寒暄好了, 正面帶微笑的說要送她們兩位去後院見他母親。
徐氏心中很明白,孟銳親自送她們過去, 這是多麽大的一份榮耀。不說今兒來聽戲賞燈的女眷們都會更加的高看她們一眼,就是靖國公夫人,也會明白孟銳是有多重視薛清寧這個義妹了。
但是面上還是推辭着:“不敢勞煩孟世子。孟世子請自便, 我和寧寧跟着這些丫鬟去拜見令堂就好。”
笑着看了一眼一直站在旁邊沒有說話的薛清寧, 孟銳卻笑着堅持。
“薛夫人和寧寧第一次來寒舍,我自當奉陪。而且我剛剛才跟幾個侍衛練了會武,現在走一走, 就當是活動手腳了, 師父說這樣很有好處。”
就譬如一番長跑下來, 縱然再累也不能立就刻坐下來,而應該慢慢的走一會兒, 一個道理。
兩個人彼此又客套了一會, 最後孟銳取得了勝利。
請徐氏先行, 孟銳落後她兩步,走到薛清寧的身邊,含笑低頭輕聲的問她:“剛剛你怎麽一直不說話?”
薛清寧心想,你們兩個人都這麽會說話,要我說話幹嘛啊?而且她确實覺得沒什麽好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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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可能是孟銳靠的太近了,又或者是他才剛練過武的緣故,薛清寧就覺得他低下頭來跟她說話的時候,瞬間一陣熱意襲過來,暖暖的撲在她的右臉頰上,和耳垂上。
雖然已經過了立春的節氣,但京中寒冷,前幾日才下過一場大雪,這幾日天氣也沒有個暖和的時候。屋頂上,院子的角落裏面還有好些沒有化完的積雪。
馬車裏面放了腳爐,倒是很暖和的,一點兒都不冷,但剛剛下車走了這一段路,又站在一旁聽徐氏和孟銳兩個人寒暄了一會兒,薛清寧只覺得自己的臉頰已經被凜冽的北風吹的冰涼涼的。
但是這會兒猛然的被這股熱意一襲,右臉頰和耳垂瞬間是暖和了不少,但相應的卻也有幾分癢癢的感覺。
連忙身子往旁邊側了側,好離孟銳遠一些。
同時注意到他身上穿的這件墨藍色織銀團花紋的圓領袍竟然不是棉袍,只是一件再尋常不過的袍子而已。
這樣滴水成冰的天氣,她恨不得一天到晚躲在被窩裏面不出來。即便出來,也是棉襖穿着,厚實的鬥篷披着,小手爐抱着,但是孟銳竟然連件棉袍都不穿......
望着他的目光不由的震驚起來:“你穿這麽少,不冷啊?”
就是她大哥和二哥,這樣的天氣出門,也必定是要穿棉袍,披鬥篷的。
這還是今兒兩個人自打見面之後薛清寧頭一次開口跟他說話呢,孟銳很高興。
而且顯然薛清寧的這句問話落在孟銳的耳中,就覺得薛清寧肯定是在關心他,不由的更加的高興了。
就笑着說道:“我常年練武,身體好,不怕冷。”
随後就跟她說起邊關如何的寒冷,八月的時候就會下起鵝毛大的雪來。他又如何的在三九寒冬天依然跟将士一塊兒出操練兵。
甚至連外裳都不穿的,只穿了單薄的裏衣,在及膝深的積雪裏面摸爬滾打。
正說着,就聽到有人在後面叫他的聲音。
“世子爺,您的鬥篷拉下來了。”
薛清寧聞聲回頭,就看到他的侍衛影青手裏正捧着一領黑漆如墨的貂裘。
顯然是先前孟銳披在身上的,後來因為跟一衆侍衛練武才解下來。剛剛又因為要送她們去見靖國公夫人,所以沒有來得及拿,現在影青擔心他冷,就特地給他送了過來。
只是某人才剛剛在她面前那般吹噓他如何的不怕冷,大冷天在積雪中摸爬滾打面不改色......
薛清寧不說話,轉過頭默默的看着孟銳。
孟銳被她看的不好意思起來。
就是啊。好不容易找到個機會在寧寧面前說自己如何的厲害,想讓她往後崇拜自己,沒想到現在影青立刻就過來打他的臉了。
若不是看到徐氏和薛清寧在這裏,孟銳都想要擡腿踹影青一腳了。
但這會兒也只能冷着臉,沉聲的說着:“爺不穿。拿回去。”
影青哪裏曉得自家的世子爺剛剛丢了大臉啊,還懵着呢。
好好兒的,這又是發什麽脾氣呢?不披着這件貂裘,待會兒夫人瞧見了,不得罵他啊。
就勸說着:“世子爺,您還是披着吧。您瞧這北風跟刀子似的,刮在身上都能刮下幾塊肉來。”
薛清寧在旁邊看着孟銳被打臉,以及被打臉之後惱羞成怒的樣子,忍不住的笑。
但是她現在畢竟在靖國公府,肯定不能笑出聲的,不然孟銳那可憐的面子就會更加的沒有了。就只能憋着。
但憋笑也是件很辛苦的事,薛清寧覺得她的兩邊臉頰都在發酸了。
好不容易好一些,她就附和着影青的話,對孟銳說道:“這風确實很大,這貂裘你還是披着的。”
眼中還帶着沒有掩下去的笑意,看着如星燦月朗一般的清亮。
孟銳仔細的看她。好像想要看出來她這句話到底是笑話他的,還是真心實意的在關心他。
最後看出來了,薛清寧确實是在關心他。就忽然笑了一笑,然後轉過頭叫影青:“将貂裘拿過來。”
影青簡直都不知道該如何佩服薛清寧了。
要知道他們家這位世子爺,但凡自己打定主意的事,任憑旁人如何的勸那都是不聽的。性子說好聽點那是有主見,說難聽點那其實就是犟。
剛剛他其實都沒有指望能勸得動孟銳,已經做好了待會兒被夫人責罵的準備。但是現在薛清寧不過才開口說了一句話。甚至嚴格來說都算不上是勸。但是孟銳竟然就是聽了她的話。
怔愣之後,趕忙走近兩步,将貂裘雙手遞過來。
孟銳正要伸手接過來,就聽到旁側有個丫鬟在說道:“世子爺,讓奴婢給您披上這件貂裘罷。”
薛清寧望過去,就看到這丫鬟穿一件水紅色的半臂,生的相貌清秀。這會兒正微垂着頭,露出一截白皙似雪的脖頸來。
但依然能看到她現在雙頰暈紅。偶爾擡起頭溜一眼孟銳,一雙水眸中含情脈脈。
其中的情義不言而喻。
不過這也難怪。孟銳是靖國公世子,又是個十分俊朗的少年,若是能被他看中,哪怕只是做個姨娘,又或是個通房丫鬟,這輩子的榮華富貴都不用愁了。
但孟銳顯然是個沒有眼色,只怕也是個不解情義的。轉過頭問薛清寧:“這是你們家的丫鬟?”
薛清寧:......
你自家的丫鬟你都不認得啊?
就搖了搖頭:“不是。”
孟銳哦了一聲,然後對着那個丫鬟的時候面色就有些冷了下來。
“不用。”
簡潔的說了這兩個字之後,他接過鬥篷,展開披在身後。然後叫薛清寧:“還站在這裏走什麽?我們去見我母親。”
薛清寧才看到剛剛那個丫鬟因為孟銳幹脆利落的拒絕羞紅了一張臉,旁側的另一個丫鬟還看着她嘲諷的笑了一笑。這時候聽到孟銳在叫她,就哦了一聲,擡腳慢吞吞的跟着他往前走。
她記得原書中好像并沒有寫過孟銳有過什麽妾室或者通房丫鬟之類的。不過這也說不準,要知道世家的子弟一般到了一定的年紀,家裏的大人就會在他屋裏安排幾個丫鬟。
說的好聽是照顧他的日常起居,其實就是通房丫鬟了。
像薛博明前些時候還跟徐氏說,元韶現在已經十八歲了,讓徐氏挑選兩個好丫鬟放到他的屋裏。不過卻被徐氏給拒絕了。
徐氏的意思是,薛元韶今年就要參加秋闱了,這時候哪裏能用其他的事來分他的心呢?
其實按照薛元韶的年紀,現在都可以說親事,甚至成親了,但徐氏對此自然也有她的道理。
今年秋闱,若薛元韶僥幸能中舉,那明年他就能參加會試。若再僥幸中個進士,到時有個青年進士的名頭,又好歹是榮昌伯府的大房嫡長子,在挑選妻子的餘地上肯定會更大一些。
便是不能中進士,或是不能中舉,到時候再說親事也不遲。只是到時候能說到的親事肯定要差一些。
但是誰能料想得到薛清寧竟然得了孟銳的青眼,認她做義妹了呢?連靖國公府都承認了這件事,永嘉侯府也趕着上來結交,所以這些時候薛清寧跟徐氏一塊兒去別人家赴宴,又或是邀請一些世家權貴家的女眷來自家赴宴,總能聽到這些夫人跟徐氏話裏話外的說起自家有個适齡未嫁的女兒或是侄女,外甥女之類的話。
言下之意就是想要和榮昌伯府結親。
薛清寧覺得好玩兒,回來之後還特地跟薛元韶說起了這些事。末了興致勃勃的問他喜歡什麽樣的姑娘。
她上輩子是從來沒有給人戀愛過的,又覺得薛元韶是她大哥,問這些話也沒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而且她也是一番好意啊。
這幾日她也見過了不少世家權貴家的姑娘,各樣類型的都有,知道薛元韶喜歡什麽樣的,她就好留意,然後告訴徐氏知道。
夫妻畢竟是要在一起過一輩子的,那肯定是要挑個大哥喜歡的。若不然只一味的為了門當戶對,娶個大哥不喜歡的姑娘,大哥這輩子該多可憐啊。
但是她的這一片好心薛元韶顯然沒有理會到。反倒板着一張臉說她一個姑娘家,怎可将喜歡不喜歡這樣的字眼挂在口頭?
肅着一張臉說了薛清寧好一會兒,然後就轉身離開了。
對于自己到底喜歡什麽樣的姑娘,他卻是依然一個字都沒有透露。
氣的薛清寧對着他的背影忍不住的咕哝了一句老古板。
還想着,就不信等往後等你真的遇到你喜歡的姑娘了,你在她面前還這樣一副老古板的樣子。到時看人家姑娘會不會搭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