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獅郎）論三無如何理解愛

第32章 失落（三）

有彌感覺到耳朵傳來的疼痛，伸手輕輕觸碰，又感覺到那個傷口傳來令她不自覺皺了皺眉臉的痛楚，只好垂手作罷。

她坐起來，一旦躺下來耳朵就在痛，只好縮在自己房間的一個角落，後來又別過頭留意到側邊的一扇窗，半爬過去的輕輕撩起窗簾，外面天色顯灰，已經快黑下來了。

她早已把死霸裝褪下來了，身上穿着單薄的白色內袍，松垮垮的浴衣用一條腰帶圍好，她跪在窗前，因為房間在一個偏旁的位置，所以這裏并沒有燈泡，每天的光就依賴這一扇窗。

她把手掌貼着窗戶上的玻璃，冰涼得沁人心脾的感覺令她被安撫下來，她又輕輕呼一口氣，窗面上就暈開了一圈白霧。有彌伸出手指，慢悠悠地在那白霧上面描笑臉。

一直眼睛，另一只眼睛。

正想畫上笑臉，那白霧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有彌呆愣幾秒，就縮回去放下窗簾，坐在榻榻米上抱住自己。

她覺得自己越發難受，從心髒開始發出的疼痛和酸意令她不自禁的想要全身痙攣。用腳蹬了蹬身側的棉被，又爬過去拿起枕頭，抱住枕頭，姿勢就像在擁着誰人。

自從來了現世，就總在難受。

感覺自己明白的，了解的，越來越多。

然後越來越想陷進去一個地方，再也不醒過來。

她抿唇，合上眼。

。。。。。。

“我們要什麽時候動手呢？”少年理了理衣襟，側頭看向一個坐在一旁搗鼓着什麽東西的人，那個人比較邋遢，身上穿着疑似實驗袍的東西也充滿了不同顏色的成就污跡，少年又轉頭看回來，直視面前穿着浴衣的男人道：“你看旅次也快要完成了。”

“旅次，現在儀器改良得如何了？”穿着浴衣男人斂了斂丹鳳眼，随性優雅地舉起酒杯，湊在嘴邊，問道。

“唔。”被叫做旅次的男人含糊的回應了一聲：“深足，你認為我們的存貨夠不夠？”

浴衣男人聽罷，點頭：“差不多了，但用剛剛自殺的人類做成的虛再和儀器相互輔助，效果是最好的，所以我打算在今晚再培養幾頭兵器。”

“好吧，深足。”旅次眯眼看了看手中的東西。

浴衣男人深足瞟了一眼那個少年，“靜，我讓你看的那丫頭如何了？”

“旅次的儀器發出的聲音她都全聽到了，反應就和虛一樣顯得痛苦，而且看起來虛并不排斥她，她能控制虛。”靜眯了眯眼，彙報。

“很好。”深足點頭：“就把她要來吧。”

。。。。。

有彌站起身把死霸裝穿好，也把斬魄刀別在腰間，從窗戶看到了自己模糊的倒影，鬓邊的頭發被削去了，非常明顯的參差不齊，自己也看不習慣，但是也不知道怎麽辦好。

正在她苦惱的時候，她就聽到店門被打開的聲音，浦原一聲‘我回來了！’的吆喝之後，就是隊長冷靜沉聲的‘我回來了。’她呆愣一會，馬上想找個地方避開。

她聽到了清晰平穩的腳步聲，踩在浦原商店的地板上，吱吱歪歪作響的聲音，她凝滞了幾秒，就聽到隊長的聲音在她門前響起：“淺井，你在裏面嗎。”

隊長的聲音有些不穩定和小心翼翼，有彌能聽得出隊長的奇怪和不自然，隊長給她一種‘想要和她說許多話’的感覺。

有彌不想回答，退後幾步，碰到了窗戶，她想把窗打開，卻發現因為長久沒被使用過而卡住了。有彌想了想，站在原地。

“淺井，能開門…聽我說幾句話嗎？”日番谷冬獅郎咽了一口唾沫，他有些猶疑，他感覺有彌很有可能已經讨厭他了，他認為自己對她已經給予了很大的傷害，就在剛剛回去浦原商店的時候，他就反思過了。

淺井有彌需要的不過是安全感。

不過是被需要，以及能确立自己存在感的場所。

她這樣的人跌倒了是不懂得自己爬起來的，就算要爬起來，還是會呆愣着坐在地上弄上好長久的一段時間，才搞得清自己需要站起來。

…………

……

有彌不想走過去，她反手弄着窗戶，只聽見‘咔’的一聲，窗戶就開了，她看了看門口，又看了看窗戶，毫不猶疑的竄出去了。

日番谷冬獅郎顯然知道她逃出去了，想也不想就打開門，馬上沖出去打算抓住淺井有彌——當然這個目标完全不難，日番谷冬獅郎的實力遠遠就在淺井有彌之上。

有彌一離開了房間，洶湧灌進來的冷風令她非常不舒服，她跑出去，就幾步跳上屋頂，然後馬上往遠處逃跑。

——她要去一個隊長找不到她的地方。

這時候淺井有彌做出的判斷是沒有想過後果的，充滿了沖動和不理性，這也是她首次出現的情況，即使是她在真央靈術學院的時候，實習任務中無論遇到多危險的情況她也不曾沖動過。

日番谷冬獅郎見到她，馬上追上去，三步拼兩步就牢牢的抓住她的手臂，又很快在有彌冷靜下來之後放手，有彌垂頭，沒那個膽量看隊長。

她站在隊長面前，竟然想找個洞口躲進去。

一陣冷風吹過來，日番谷冬獅郎稍微移開腳步擋住了風口，他看着有彌，專注而認真，後來日番谷冬獅郎伸手按她肩膀，有些遲疑，後來還是鼓起勇氣開口，希望把一切的誠意都灌輸進去：“……對不起。”

他的手不自覺的收緊，似乎自己也不發現自己的緊張，仿佛能透過力度把聲音傳到她心中，有彌不着痕跡的皺眉，但是又竟然見到沒那麽緊張了。

對不起。

對不起……

為什麽隊長要和自己說對不起？

有彌聽不太懂。

空氣間有幾秒令人深思的寂寥。

“淺井，你聽好，”日番谷冬獅郎留意到自己的力度，頓了頓，還是松手了，他把手垂在身旁，見到有彌貌似冷靜下來了，也調整了自己的呼吸，令自己好好平靜下來，把想好的話好好從腦海裏翻出來，“你永遠不會是一個人的。”

有彌錯愕的看向隊長，聽到這句話，感覺有什麽就要洶湧而出一般。有種心亂如麻的感覺，她仰頭一眨不眨的看着隊長，雙眸寫滿了不可置信和不知所措。

…貌似等的就是這一句話。

貌似她這長久以來，希望的不過是能夠出現一個人，給她這句話。

有彌感覺內心開始安谧下來，感覺沒有一開始的不安，竟然漸漸地變得柔軟。她開始漸漸收回不信任的神色，專注的看着隊長。

“我不是為了什麽而說的，我也不需要你告訴我你的心意，淺井，我喜歡你，所以你永遠不會是自己一人，”他閉眼，希望自己能夠一鼓作氣說下去：“我知道你很喜歡阿白，雖然他已經不在…但是我會保護你的。”

他說完：“所以你不要再害怕我和大家了，我是不會嫌棄你的，我很認真。”

有彌花了好長的時間去理解這一段話，後來她仰頭，認真地問隊長：“隊長喜歡我…是家人的喜歡，是朋友的喜歡，還……”

“男女之間的喜歡。”他打斷她，後來有些奇怪有彌這樣的問題，她應該不懂得那麽多才是的。日番谷冬獅郎說得那麽認真肯定，幾乎沒有經過思考，說罷才懂得漸漸臉紅。

如果對方不是淺井有彌，日番谷冬獅郎肯定…如果喜歡的人不是遲鈍到這個地步的家夥，他絕對不可能把這麽羞澀的話不轉彎抹角的說出來。

有彌聽了，頓了頓，她低下頭，心中的思緒漸漸理清，軟糯糯的開口：“有彌也喜歡隊長…和隊長一樣的那種喜歡…也喜歡阿白，但是是家人的喜歡。”

她沒有臉紅，也沒有窘逼，就是小心翼翼又帶着肯定的陳述給日番谷冬獅郎聽。他看着她率直的臉，竟然有種緊張的感覺，感覺臉頰發熱，有種心跳加快的感覺，他頓了頓，沒有說話。

那軟糯糯的聲音仿佛輕軟的春風，拂過平靜的心湖，在上面暈開一朵朵漣漪的花，旁邊幽深的叢林疊翠顯得特別的嫩綠，花朵微微晃動，和諧之餘，空氣間還有甜甜清新的香氣。

她思量了一會，後來又軟軟的笑得滿足，笑靥甜美天真：“謝謝隊長也喜歡有彌。”

日番谷冬獅郎的表白其實本來只是打算告訴有彌，她還有人喜歡着，而不是自己一個人，他打算靠這句話令有彌重拾信心，本來他不認為能夠得到任何的答複的，現在有彌的回應以及成熟有條理的答複是他意料之外。

他并不擔心表白後會有任何相處上的阻礙，反正有彌是不會介意的，但是，他總覺得比起她戰戰兢兢的好，他希望她能夠快快樂樂的和其他人相處。

這表白本來不求回答，所以他一開始也說了‘不需要你回應’，之類的話。

他本來只想保護她而已。

日番谷冬獅郎柔和下來，感覺看到她再次重現笑靥比任何東西都要好，自從上次，他已經沒再看過有彌在他面前笑得像個孩子，他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輕輕問道：“以後，叫你的名字可以嗎。”

有彌呆愣幾秒，然後點頭，帶着滿足的微笑。

有彌、有彌，這是她最喜歡的話語。

比起‘淺井’這個因為要進真央才填上去的姓氏，她最喜歡的還是‘有彌’這個名字，不過她其實也很清楚名字和姓氏的分別，她從來不會覺得奇怪，但是比起淺井，她對于有彌更有歸屬感而已。

有彌感覺自己的防備已經完全放下來了，她沒有直視隊長，但是唇邊始終維持着那若有若無的弧度。

真好。

原來隊長并沒有讨厭自己。

…………

……

日番谷冬獅郎的目光瞟過她包着繃帶的耳朵，握緊了拳頭，抿了抿唇：“…你看得清楚誰攻擊你嗎。”他抿唇，樣子看起來有些自責，有彌呆了呆，想了想，然後搖頭。

“…是男生，是操控虛的人。”有彌只輕輕道。她回想了一下那個場面，那個男人渾身都是黑色，雖然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背着日光的關系，但是有彌不難判斷出色彩的，總而言之是偏向深色的衣裝和發色。

日番谷冬獅郎看着她的側臉，“對不起，那時候竟然疏忽了你。”

有彌搖搖頭，現在的心情比起任何一刻都要快樂，所以，她仰頭看着隊長：“有彌很開心。”

他錯愕的看着她。

“知道嗎，有彌，比起你剛剛進入第十番隊，你實在進步太多了。”

有彌頓了頓，聽不太懂隊長的話，歪歪頭。

日番谷冬獅郎又把手放在她頭發上，笑得帶着有點無奈和些微不容易發現的寵溺：“沒什麽，希望你每一天也開開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