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獅郎）論三無如何理解愛

第22章 生活（二）

有彌和隊長在一座商場的天臺坐下，從這個角度看下去，便能把商店街和附近的地方一覽無遺，有彌促膝坐在頂樓，縮成一團，在日番谷冬獅郎那邊看過去，幾乎就是一個球形。

他坐在天臺的邊緣，倚着欄杆發着報告用的短信。偶爾會偏過頭看有彌，見到她還是一語不發地坐在原地，靜悄悄的。相較于和松本一起在天臺值班，他真正感覺到了什麽是‘寧靜’。

有彌用雙臂環抱着自己，仰頭看了看天，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指。

後來，因為許久許久的安谧氣氛，她很快就睡着了。進入安穩的夢鄉。

。。。

潤林安邊境，林間木屋。

有彌生病了。

她身上蓋着一張厚厚的棉被，床邊就是一扇窗，她只要稍微側頭，就能看到外面疊翠成林的景致。她因為發熱而昏昏沉沉，渾渾噩噩地偏過頭，凝視着玻璃外的綠，好十分鐘之後，因為手腳冰冷，而不自禁地往被鋪裏縮，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有着綠色的藤葉攀在牆上，夏天過去正值入秋，花朵都有些微幹枯的跡象，大概過不了多久就會丢下來了。看着殘破的外牆，有彌半閉眼，感覺很困，卻又睡不着。

“阿白…你在哪裏…？”有彌帶着些微不安的聲音說，聲音有些沙啞，有氣無力又病怏怏的。

大概是因為第一次病，她有些不安，雙眼水汪汪的，感覺随時能夠掉下淚來。

“就在旁邊的房間哦。”雖然相隔一段距離，有彌說話又非常小聲，他還是聽到了，很快就回答了有彌的問題，和有彌不同的是他的聲音充滿精力，又帶着安慰的口吻。

“阿白……在做什麽？”聽到他的聲音，有彌仿佛松了口氣，微微側身，把手伸出被鋪，捏着被子，動作軟綿綿的。

“…什麽都沒在做哦。”阿白看了看手中的報告書，聽到有彌的聲音，便選擇把筆放下來。……遲些再寫也沒關系的，他帶笑扭頭看着外面的房間。

“阿白…可以來我…身旁…嗎…？”有彌的聲音帶着些微不穩定的顫抖，她閉了閉眼，勉強着說話令她嗓子有些不舒服，頭腦昏沉的感覺并不好受，她半睜開眼，看着阿白的房間。

“現在就來，等一下哦。”他的聲音比她的大聲多了，卻又帶着明顯的溫柔和安慰，令她聽着感到非常安心，唇邊挂上了一抹軟綿綿的笑容，看起來很滿足。

他把筆好好放在筆筒裏面，再拿起什麽壓住報告免得被風吹走。他伸了一個懶腰，然後就從椅子上起來，打開房門，就去了有彌的床邊。

有彌看到他，似乎非常開心，雖然有氣無力，但是還是帶着孩子般滿足的笑容對他說：“阿白…來說話吧。”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然後自顧自地把毛巾取下來，再換了冷水，把毛巾擰幹了，又輕輕地撩起她的劉海把毛巾放好：“好哦，想從你開始吧。”阿白眯了眯眼睛，幾乎要笑得眼睛彎起來，這孩子病了的時候真可愛。

“……阿白…你要去那裏？”有彌眯了眯眼，弱弱地問他，貌似有些不安地看着他轉身。

……

他轉身在飯桌旁邊搬來一張椅子，然後放在她床邊坐下，帶着溫柔寵溺的笑容說：“……就在你身旁哦。”他伸手輕輕拍了拍她手背。

“阿白…在看什麽？”有彌的眼神有些渙散，想睡又不想睡着，帶着癱軟的笑容和弧度，似乎很喜歡阿白就坐在自己身旁和自己說話。

“就在看你哦。”他知道有彌因為生病而有些不安，他安慰着她。有彌雖然沒力氣看清楚他的表情，卻知道阿白的臉上一定充滿溫柔和包容。

阿白微笑着，真是很可愛很可愛的有彌。

他輕輕拍着她的手背。

…………

……

氣氛是一片靜谧，然後便是有彌再次開口問。

“阿白…會去那裏？”她問。阿白總是需要出門工作的，會不會忽然就留下她了？

聽罷，他忽然嗤笑一聲，然後伸手包裹着有彌小小的手：

“那裏都不去哦。

……一直在你的身旁哦。”

——聽到了最安心的答案的有彌，笑得眼睛彎彎的，充滿滿足和可愛：“……嗯……”

他哄着她，直到有彌睡熟了，再小心翼翼地離開，繼續寫他的報告。

…………

……

有彌病怏怏的看到阿白坐在自己的身旁。

“阿白…在做什麽呢…”

“唔，在你身旁哦。”

“阿白…陪我說話吧。”

“但是…我現在…就要走了哦。”

有彌看到阿白的笑容忽然就模糊起來，她伸出手往床邊抓了抓，卻只抓到空氣。

阿白…能陪着我嗎？

…對不起哦，再見了…有彌。

。。。。。。

有彌忽然醒來，有些驚訝地發現自己在一個和舊屋完全不同的境地，四周竟然是高樓大夏的屋頂，她睡在地上，卻竟然毫無知覺。

她感覺心頭空落落的。

涼風吹過，忽然感到自己的臉有兩處特別冷冰冰的，她伸手摸了摸臉，竟然摸到一片濕潤。

她…剛才…做什麽夢了嗎？

她坐起來，就見到自己身上蓋着一件外套。

上面還帶着殘餘的暖意，她呆了呆，坐起來，便感覺眼角的幹澀特別不舒服，伸手揉了揉，但是還是感覺心髒附近的位置空蕩蕩的，好想縮起來，好想找上面來填滿那個空洞。

她像一只小動物一般，輕輕顫抖。

“淺井，把外套穿上吧。”

熟悉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帶着沉重和安穩的聲音，明明和平日無異，她現在聽起來，竟然無端覺得隊長的聲音帶着安慰和溫暖的力量。

有彌扭頭看着隊長。

日番谷冬獅郎輕輕蹙眉看她，眼裏有着某種有彌不明白的感情，她呆愣地和隊長對視了好一陣子，日番谷冬獅郎頓了頓，她臉上的淚痕清晰可見，抿抿唇，帶笑問她：“能坐在旁邊嗎。”

有彌微微點頭，然後移過身，讓他坐下。

他微微嘆息，然後就坐在她一米之遙的位置，屈起膝，随性的看着遠方。

有彌沒有說話，垂頭看了看，就記起了隊長的外套。她有些不明白為什麽會在自己身上，想了想，還是拿起把外套遞給隊長。

他看着她呆萌呆萌的樣子，嗤笑一聲，然後說：“現世快入冬了，你穿上吧。”

有彌眨了眨眼，入冬…

她并不覺得冷，但是隊長讓她穿，她便笨拙的把外套穿在身上。

因為很大件，她的肩膀不足以挂起那間外套，頓時顯得嬌小起來。

日番谷冬獅郎側頭看着她。

她貌似不懂得穿外套似的，頭發也包進去了，弄得現在好像瞬間把頭發剪短了一般，他伸手指了指：“淺井，頭發你忘記撥出來了。”

有彌想了想。然後又笨拙地把手繞到背後。用一個很別扭的姿勢把頭發弄出來。

日番谷冬獅郎看着她。

……真是一個令人操心的笨蛋。

他扭頭，重新看回去。

“淺井，剛才，做夢了嗎？”

有彌想了想，伸手摸了摸臉，很認真地想了好久。

然後她點點頭。

“怎樣的夢？”

她也想了想，軟軟地開口：“…不記得了……”

…………

……

沒過多久，日番谷冬獅郎看她一眼：“餓嗎？”

有彌歪歪頭，看着自己的隊長。

“一起去吃飯吧，我知道一家不錯的店。”

有彌看着自己的隊長站起來，她凝滞了一秒，就跟上隊長。

。。。

這是一間在街邊的拉面店，店面很小，但是外形卻溫馨可愛。他伸手撩起擋在門前的布簾，先讓有彌進去，然後自己也跟上。

“兩碗叉燒拉面。”他對着老板說。

老板看了他一眼，頓了頓：“哦！是日番谷，很久沒見了！”

日番谷冬獅郎帶笑點頭，他時而休假也會到現世的這家店吃拉面，也有很多次來現世做任務，也必定會吃上幾遍的。或許因為自己的樣子特征比較特別，所以店裏面的人也很容易記住他了。

有彌眨了眨眼，她第一次來這麽特別的地方。

她去過的餐廳類型只有居酒屋。

老板看了看呆萌呆萌的有彌一眼，又笑着問隊長：“女朋友？”

他笑了笑：“不是，是朋友。”

店主笑得爽朗。

……有彌頓了頓，看向隊長。

隊長把她當成朋友嗎？她忽然有一點點開心的感覺。

他帶着無奈的笑意和她對視，有彌張了張嘴，仿佛想說些什麽，又回過頭去垂頭發呆。

……

…………

“淺井，有什麽想吃的嗎？這裏有賣關東煮，很好吃的。”

“關東…煮？”有彌還未聽過這個詞語，歪歪頭。

“要嘗嘗嗎？”看她好奇的樣子，他便帶着笑意問她。頓了頓，又說：“這頓我請客的。”

……有彌呆滞，想了好一段時間。

還未開口，就聽到他對老板說：“要雞蛋，蘿蔔和竹輪的關東煮。”

有彌有些不知所措，有些着急地伸手扯了扯隊長的衣袖：“吃、吃不完……”

他忽然興致來了，笑得很有自信：“我和你分一半吧。”

有彌還是有些着急，但是看到隊長的笑容，臉紅着支吾了半天，又回過頭。

有彌沮喪之際，她感覺到腦袋一沉，微微擡頭，就見到隊長帶笑把手放在頭上：“淺井，吃了好吃的東西，心情會好起來的。”

有彌有些聽不懂，卻還是點了頭。

隊長的手很溫暖。

她頓了頓，忽然想起自己之前在浦原商店裏面被那種聲音困擾的時候，隊長來捂住她耳朵的時候，他的手掌也是特別的溫暖。

見她呆呆地看着自己，他沒有感到窘逼，反倒是感到好笑。

有彌忽然微笑，露出一排潔白的貝齒，看起來很可愛：“謝謝隊長。”

他頓了頓，“為什麽？”

有彌想了想，又有些苦惱地蹙眉，低聲數着：“昨天晚上，隊長幫忙捂住…耳朵，然後，請我吃了紅豆包…剛才，隊長借給我外套…之後…請我吃拉面…和關東…關東煮……”

有彌忽然一副頓悟的樣子。

……原來、原來自己需要謝謝隊長那麽多遍…

她頓了頓，又從口袋摸出一顆糖果，這是鐵齋給她的，她把糖果給隊長：“給、給隊長…”

他看着她笨拙的樣子，呆住了好一會兒。

看到她伸過來的手，小心翼翼又戰戰兢兢，一聲謝謝和給糖果那個可愛的樣子，竟然令他感覺到滿滿的暖意。

……感覺就像是…聽到自己的孩子第一次喊自己‘爸爸’。

…………不，這個現象絕對有問題。

日番谷冬獅郎伸出手，接過她的糖果，感覺到她冰冷的指尖劃過自己的掌心，他仿佛感覺到一股冰冷的電流直竄他的心窩，頓了頓，看着她縮回去的手，有些出神。

好久，店長把拉面碗放在桌上的聲音喚回他游弋遠方的意識。

“淺…淺井，謝謝。”他看着她。

有彌頓了頓，連忙搖頭：“隊、隊長…幫了我很多，也…也對我很好…”

至少很久沒有過了，除了阿白，沒有人對她那麽關心和愛護。

日番谷冬獅郎把糖果小心翼翼的收進衣袋，搖搖頭。

“開始吃面吧，很好吃的。”他帶笑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