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繼父在閣樓上的二三事

第4章 ：尴尬

方才那種話，若是第一遍聽，夏慕估計會有一種心如刀絞的感覺，可是當習慣之後，感受已不再那麽強烈。然而還是會痛，就仿佛被鞭笞的馬戲團老虎，并非察覺不到疼，只是已早有準備。

夏慕呆駐了一會兒，微許淩亂的頭發蓋過了那雙若初春湖畔的眼眸。

湖面已經在融化，可仍結有一層淡薄的冰痂。

涼風從窗間透進，走廊裏的少年的緊了緊身子繼續朝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路過樓梯口時，夏慕朝樓道的方向看了看。

母親和自己都很少上三樓。

那是洛駿嚴工作的地方。具體是什麽工作夏慕不知道，只知道有時會很吵，即使房子的隔音效果不錯，晚上偶爾還是會傳來一些雜聲。

至于母親，夏慕也不清楚為什麽她會很少上去，大概是沒興趣，這個女人在生活中，除了香煙和酒，好像很少會對其他事物感興趣。

誰知道呢，好像很了解她，又好像對她一無所知，就像她對自己一樣。

帶着思緒，夏慕朝洗手間的方向走了兩步。腦子裏面好像一個海苔飯團和一個培根飯團要打架，然而還沒開始，海苔飯團頭上的海苔就被踢了下來。

一個轉身，夏慕就把床單放到樓梯扶手上，快速朝樓上跑了過去。

出乎意料。

夏慕以為三樓會像其他樓層一樣，有房有門，或是有個隔間之類的，好讓自己能夠在沖動之後有個緩沖的思考時間，比如思考自己為何會突然跑上來一樣這類似的問題。

沒想到，整個三樓就仿佛一個場地，周圍有些器材的擺設，中間一片空曠。洛駿嚴此時此刻正在擺動着一臺攝像機。

夏慕從不上三樓的原因是因為基本沒看到母親上過，只看到那個和陌生人沒什麽區別的洛駿嚴上過，還有他的一些客戶，自然而然地夏慕覺得自己上去也讨不上什麽好。

然而現在，由于夏慕剎車太過明顯，洛駿嚴雙眼的焦點全放在了夏慕身上。

“不好意思，剛才把攝像機掉地上了，吵到你了麽。”洛駿嚴盯了夏慕一會兒，又将視線轉移到了原來的手頭工作上。

“額……”夏慕渾身有些不自在，想給自己的雙手找兩個口袋插進去，才發現穿的是睡衣，于是便撓了撓腦袋，頓唔着道：“嗯……有點……”

“接下來的時間你可以放心睡了。”洛駿嚴的聲音有些沙啞，語氣并不敷衍，比較有耐心，但卻找不到絲毫感情，就只是純粹地敘述而已。

“額……”夏慕有些自找沒趣。不過既然來了，即使和這個男人産生能彼此溝通的話題會十分困難，夏慕還是鼓勵自己要邁出第一步。

“那個……這麽晚還不睡。”話出，夏慕想捶一下自己的臉，假的莫名其妙的感人。

洛駿嚴側着臉瞟了眼夏慕，在面部的陰影和光線的交織下，男人的神情冷徹得甚至有些讓人不寒而栗。

“你不想當演員這個想法果然是對的，”洛駿嚴起身轉向夏慕，颀長的身影使得面前之人不得不仰視，“有什麽事，說吧。”

夏慕默默咽了口唾沫，視線從對方的眼睛轉移到了對方身後的攝像機上。

“沒什麽事，就随便問一下，沒那個……打擾到你吧。”夏慕覺得渾身癢癢。

“沒。”

“。。”

“額，其實是有點事。”夏慕又開口。

“嗯。”洛駿嚴等着。

“可以……不要盯着我嗎……”夏慕表情有些難堪，“我會發慌的。”

洛駿嚴眼神換了個方向。

“謝謝。”夏慕露出了一個誠懇的感恩笑容，“我很好奇你每天忙到這麽晚都在忙些什麽。”

“工作。”回答淡然又簡潔。

“應該很累吧。”

“嗯。”

“肯定，肯定，現在都這麽晚了，應該要去休息了吧。”夏慕慰問道。

“嗯。”

嗯你個毛線啊！說句話會死人嗎！！

“要不一起下去吧，我在你後面，順便可以幫你關一下樓道上的燈。”拼了死命夏慕也要擠出笑容來。

“可以。”說完，洛駿嚴就邁開了腳步。

男人在前面走，夏慕跟在後面。

平日裏，夏慕永遠不用擔心和洛駿嚴的談話，因為每次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了，而且好像沒有哪裏不對勁。可是現在的情況不同，若想和這個男人有更深入的接觸，起碼要從最基本的談話開始吧，然而……神特麽難啊！你說他沒回答你，他又确實回答了你，答案與問題的契合度也是出神的高，你說他回答了你，然而感覺又沒有回答什麽……

“啊！！”

想着想着，夏慕一個分神，踏漏了一格樓梯，以至于整個人都開始往前傾，為了防止摔倒，夏慕趕緊用手去拉扶手，結果由于之前把要洗的床單搭在那裏，夏慕只抓住了床單，于是……

正中下懷，不偏不倚，恰到好處，整個人朝着洛駿嚴的後背方撲過去。

洛駿嚴反應的比較快，趕緊轉身試圖去接住夏慕。

最後，人是接住了，但是衣服某個地方好像卡在哪裏了。

“慕慕，你怎麽了？”房間裏傳來方雲婧的聲音。

洛駿嚴滿頭黑線，罕有地出現不淡定的神情，在聽到方雲婧的聲音後，洛駿嚴拽着夏慕的後背方就往洗手間裏快速走去。

幸好洗手間就在樓道口的隔壁。

然而，夏慕終是明白自己的衣服卡在哪裏了。

“沒什麽事，他不小心把水溫調高了。”洛駿嚴回答道。

“駿嚴？你也在洗手間？”

“有些累了，洗把臉。”洛駿嚴的聲音像往常一樣很平淡，聽不出任何異樣。

在确定外面沒有什麽動靜後，洛駿嚴開始準備解決“內部”的問題了。

如果要從歷史記錄中找出最尴尬的時刻，夏慕怎麽也回憶不出比此時此刻更勝一籌的了。

睡衣領口的幾根線居然……勾在了洛駿嚴的褲鏈上。

剛才幾乎是被拖着進來的。

“怎麽辦……”夏慕發現自己只能擡頭，一低頭就……

然而一擡頭，就必須得看那個男人的臉。

“想辦法。”顯而易見，洛駿嚴的氣下沉了不少。

夏慕試着用直接拽的方式看能不能拽斷 ，事實是這件睡衣的質量十分有保障。

“看有沒有剪刀之類的……”夏慕整張臉開始燒起來了。

“洗手間裏，你覺得呢。”洛駿嚴的聲音提醒了夏慕現在還是冬天。

“那……看來只有把拉鏈拉下來了，放心，我不會看……”

還沒等夏慕說完，洛駿嚴手拉着夏慕的衣領一個用勁就拽了開來。

一個清脆的聲音落在瓷磚上。

兩人都懂，洛駿嚴直接把褲鏈的拉鏈頭扯掉了。

值得慶幸的是，有塊布擋着，不說，看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