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章
最終我什麽也沒帶，拐着像饅頭一樣大的腳回到了我和毛小娟租住的那個公寓。
毛小娟幫我付了“的士”費，攙着我上樓的時候，什麽也沒問。
這就是我喜歡毛小娟的地方。雖然她是那樣一個有些“八卦”的人，可她也永遠都懂什麽時候應該“八卦”。
直到坐到熟悉的沙發上，我才摟着她的脖子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場。
“現在，我只有你了。”
哭到唇幹眼腫的時候，我終于開口說了一句話。
還沒等毛小娟接話，她的手機便響了。
“如果是安旭，就說我不在你這裏！” 我斬釘截鐵。
毛小娟有些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接起電話。
“哦……是……她啊……沒有……沒有聯系過我……好……有消息……我第一時間……通知你……”
“你們倆口子到底搞什麽？我聽他的聲音蠻痛苦的，不像是裝的。”
“不要再用‘倆口子’這樣的稱呼稱我和安旭，我聽着惡心！”
我一邊擦着淚，一邊狠戾地說。
“到底怎麽了？你又抽什麽瘋啊？”
我揀重點的跟她說了。她原是半信半疑的，可是，昨天下午她親眼看到了安旭和夏文丹的背影，我又是她那麽多年的好友，一時之間，她也說不出來什麽勸慰的話。
“那你……打算怎麽辦？”隔了好久，她才在我身邊坐下，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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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怎麽辦。”我撫着小腹，“除了你這兒，我沒地方可去；除了你，我現在沒人可以依靠。小娟，你告訴我，我是不是在做夢，這大半個月來發生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夢？”
她沉默而憐惜地望着我。
“至少，我不會和他有婚禮了！”
最終，我從牙縫裏擠出這句話。
毛小娟的臉上閃過震驚。
“月月，你可要考慮好。萬一，這一切只是誤會呢？也許，也許那個夏什麽也是剛剛才去，你給安旭打電話的時候，他确實有正事兒要做呢？”
“那麽昨天下午呢？那也是你親眼看到的。你別對我說，他和夏文丹是剛剛在醫院碰到的……小娟，你不明白，我現在最傷心的，不是他曾經和夏文丹有過那麽一段，也不是他一直把我當成夏文丹的替身，……也許這個想起來會讓人生氣，可絕不至于讓人絕望。真正可以讓我絕望的，是不論什麽時候不論什麽情況下，在我和夏文丹之間，他總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她，連遲疑都不曾有過……”
“可是月月，你已經有了他的孩子……” 毛小娟的目光停留在我還平坦的小腹上，“想想看，再過幾個月，就會有一個可愛的小生命誕生在這個世界上。你我都是孤兒，應當明白一個從小沒有父母疼愛的孩子有多慘，難道，你想讓你的孩子也體會那樣的感覺？”
我沒有接話。剛剛在來的路上，我曾反複思考過這個問題。如果說，我對他還有猶豫，也就是這個了。誠如毛小娟所說，我不願我的孩子生下來就沒有爸爸。可是，難道因為一個孩子，就要把我和他捆縛在一起一生嗎？
我打了個抖，不寒而栗。
“也許，還有其他的解決的辦法！”
我疲憊地說。
“你想幹嘛？”毛小娟驚恐地望着我，“月月，你不會是想……”
“小娟，你現在別問我，我心裏亂得很……”
那一夜，我睡在自己曾經的床上，極不安穩。半夜的時候，外面下起了雨，淅淅瀝瀝的，煩躁的我愈發睡不着。索性起來，給自己倒了一杯牛奶。
可是，只喝了一口，我就差點哽住了。透過并不明亮的窗戶，那輛黑色的“邁巴赫”靜靜地停在細雨之中，映着路旁昏黃的燈，發出淡淡的光。
我放下杯子，瘋了一般地去拍隔壁毛小娟的門。
“什麽事啊，大半夜的？”她亂着一頭頭發，打開個門縫，我擠進去，拉起她的手，到窗邊。
“你告訴我，那輛車是怎麽回事？”
毛小娟揉着眼睛看了半天，才嘟哝着說：“我不想……你的寶寶……一出生就沒有爸爸……”
“那好，那你自己下去收拾局面吧。”我轉身便走。
毛小娟一把拉住我。
“人家為你來的，我下去他就會走嗎？下去吧，這麽晚了，又下雨，你們老安會受不了的……”
“他不是我的老安！”我甩開毛小娟的手，沖回自己的房間。
我如螞蟻銜食般一點一點喝完杯中的牛奶，那輛車紋絲不動。然後，我就看到他推開車門走了出來。我放下手中的杯子，沖了出去。
直到走到車前面，正靠着車門抽煙的他才看到我。
他竟然穿着那件哆啦A夢！
路燈照耀下，他的臉，分外的白。
“你走吧，天太晚了，你需要休息。”我看着他熄滅了手中只抽了一小半的煙，臉上漸漸有了笑。
“休息好了，才有精力照顧你的丹丹……”
這後半句我不想說的。可是，他的笑，如一根針，一針就紮在心上那根原有的刺上，痛得鑽心。
他的笑果然迅速掩去，臉上滿是陌生與蕭索。
“對不起，月月……”他垂眸盯着自己的腳尖，身子不自禁地輕顫着，“可是，事實并不是你看到的那樣……”
“安旭，這些話有意義嗎？你沒有什麽對不起我的地方，事實是怎樣的，我也不關心。你是你，我是我，我們原就不是該在一起的人。我想，有很多的問題，你也好我也好，我們并沒有考慮清楚，所以，我們還是分開吧……”
“月月！”他一拳砸在車門上，手背隐隐有血珠滲出來。他猛地擡起頭，烏青的眼眶竟然有些泛紅。
他急急地咳，急急地說：“我不同意！我不會同意，我們走不到那一步，更何況，你還懷着我的孩子……”
“那些事你不用擔心。你也不必想着為我負責。孩子是我自己的事，我會處理好。”
“你想怎樣？”他蒼白的臉上滿是驚恐，“我相信你不會！”他擡起手，不知想在虛無的空中抓住點什麽來堅定自己的信心，“你不會的，不會！”
他的頭發已經被雨淋濕透了，有水珠順着他清矍的臉流下來，越來越多。我看着他擡到半空的手無力地垂下來，狠狠地撐在車門上，青筋暴凸。
可是，我只是冷冷地看着這一切，漠然。
我最終僵硬地轉身，一個人返回樓上。整個過程，我沒有再看他一眼。我甚至冷靜地分析，車裏再沒有第二人，那麽小劉一定被他打發回了家。那麽，他是早就打算好在樓下呆一夜的了，不論我下不下去。
可是，這一切，還有什麽意義，沒有了，什麽也沒有了。
我回了屋，拉過一床被子，蒙上頭，睡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