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章
**超市建在一個大型綜合型商廈的底樓。底樓除了超市，還有一字排開的一溜當街鋪面。小劉還在幫着放東西去車上的時候，我就趁個空逛去了。
右首第三家鋪子是個賣T恤的。我只在門邊經過，也就瞟了那麽一眼，熱情的老板娘已用那甜得膩死人的嗓聲叫了起來：“喜歡就進來看吧，小姑娘，你身材這麽好，我們店裏的T恤最适合你穿了。”
我這人有個毛病，最聽不得別人誇獎。就這麽一小句，我已抹不開臉面，只得擡腳進了她的店。
說實話，這店就是那種“大排擋”似的檔次，T恤顏色鮮豔，圖案靓麗，不少是仿着大牌做的A貨，乍一看還行，可一摸面料，手感質量較差。這貨要擱以前讀書那會兒我也許還會興趣盎然地試穿下，可現在，我連興趣也淡了。
轉了一圈，正打算出門，目光卻被老板娘挂在右首牆壁角落處的兩件T恤所吸引。
那是一對情侶衫。純白的底色，左邊那件是個哆拉A夢，右邊那件是個哆拉美。
“你真是有眼光……”老板娘是何等人物，我就那麽一駐足，她已明白我的心之所向，走到那一套情侶裝前，“這可是我的鎮店之寶，多少人來看了喜歡我都沒賣。這情侶衫情侶衫賣的就是有緣人。我看姑娘你天庭飽滿面色紅潤，一看就是緣分到家有福惜福之人。你要是這套衣服，我王春花舍了……”
最終我連價都沒講，就買下了那套衣服。雖然心裏明知道這是上了老板娘的“套兒”，可那話說到我心底去了，緣分到家有福惜福，這人這一輩子，不就圖個這個嗎？
我喜滋滋地拎着衣服出去的時候，安旭已經準備打電話。
“這一會兒功夫，你就玩‘失蹤’了？”
“我……逛了下臨街這幾間鋪面。”我看小劉站在他背後，把手中的袋子往身後一藏，楞沒好意思拿出來。
到安家的時候，我不由分說在小劉的幫助下，把他弄進了卧室的床上。
“你什麽也別說什麽也別做，就在這兒躺着，等我叫你吃飯。”
我見他有些無奈地笑笑，伸手就想去拿床邊櫃子上的一本書。我搶先一步取了那書。
“現在，我才是老板！你得乖乖聽話，不然，我遲早開了你。”
言畢，自己先忍俊不住，只得抓了書掩了嘴，迅速地出了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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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劉正幫着把今天買的東西一一送進屋來。我樂得像個真正的“女主人”一樣，指揮着他把那些東西一一歸位。
“柳……秘書，”他稱呼我時居然有些猶豫，不知怎的，我喜歡這份猶豫。
“什麽？”
“也沒什麽？”他搔搔後腦勺笑，“我只是覺得，你把這些東西往這兒一擺，這個家也終于有點家的樣子了。”
我呵呵一笑，看着空蕩蕩客廳中我增加的兩個花瓶和兩束假花，還有單人沙發上手工刺繡的一張墊子和一個靠背，心中真的溫暖起來。
“小劉，你也在這兒吃午飯吧。正好幫我打打下手。”
“你真會做飯？”
“怎麽，這麽久了，你還懷疑？”我瞪他一眼。
“不是不是。”小劉也是個質樸的人，就這麽一問一答，已然紅了臉。
我難得跟他再說，一轉身已進了廚房，麻利地取出西紅杮西蘭花雞肉玉米等物品。
“你知道安總喜歡吃西紅杮？”小劉問。
“大約猜到的。”
“你真是有心，難怪安總對你那麽特別。”
我聽出這話裏有話，故意沒說話。我知道小劉，他是個憋不住話的人。你越不問他，他就越主動。
果然，他一邊幫我剝着玉米，一邊說：“我跟了安總好幾年了，還沒看過他那麽在意一個人。中秋那晚上，就是你喝得……有點多那晚，你記得不？”
我點頭。
“安總當時那個急啊。他不停地讓康總過來招呼你少喝點……”
“安總後來到現場來了？”
“沒有。他走的時候已經很不舒服了。實際上，那段時間，他的情況都不好。一直咳嗽，胸悶，氣喘……是康總打電話給他的。”
“那你不送他去醫院。”
“我們當時就是在去醫院的路上。他當時已經喘不上氣來了，還是硬撐着下了車，說是自己打車去醫院，讓我掉頭去接你。他說，他的車舒适度高，你喝得那麽醉，坐這個車沒那麽難受。”
我正在切西紅杮，刀一滑，差點劃了手指。我索性停了手中的活兒，走到小劉面前。我發現自己已經沒有辦法再繼續了，我的眼前模糊一片，我幾乎看到那夜，那個踉跄在街頭打車的人……
“後來呢？”
“後來？沒後來了，後來我就過來接你了，還碰到了康總。哦，對了，安總還說，讓我和康負責送你到家。他說，柳秘書家沒有電梯，醉了的人，兩個人擡會舒服點。然後我們就按他的吩咐擡你回去了……”
我轉身，狠狠一刀下去，柔軟的西紅杮四分五裂。
“柳秘書……”
“你怎麽就那麽傻？”
我喃喃，不知這話到底是說給誰聽的。
午飯過後，小劉就離開了。我收拾着廚房，他在餐桌邊坐着。
“你沒有什麽要對我說的？”
我一邊洗碗，一邊側頭看他。他穿着一身深灰條紋的“家居服”，白晳纖長的手指攤開在桌前。午後陽光正好，照在他的頭上，他整個人看上去氣色也似乎好了許多。
“什麽？”他看着我的方向，微微地笑。
“關于中秋那晚……”我的聲音兇狠起來。
“有什麽好說的？”
“我聽說，有人冒着猝死街頭的危險跑下專車，只為一個不知好歹爛醉如泥的小丫頭……”
他的表情閃過一絲陰戾。
“這個小劉，嘴實在太大……”
“你打算瞞我一輩子？然後真的出啥意外，再讓我難受一輩子愧疚一輩子？”我甩甩手上的水，走到他身邊坐下。
“月月……”他擡手又放下，“不會的，我的身體自己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還把自己弄得跟紙片似的？知道還這麽由着性子胡搞，知道還……”我的淚關都關不住。我一頭撲進他懷裏，拳頭輕輕砸在他身上，“你知不知道，從現在起，你的身體就不再屬于你一個人了。我不許，你再這樣對自己不負責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