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寵
安寂的夜,忽然發出‘咚’的一大聲!
還沒進入深眠狀态的今夏條件反射彈起,虛起眼睛呆呆望向床尾正對的牆——隔壁是臭哥哥的房間。
剛才她聽到巨大的動靜,似是有什麽重物悶悶砸在木地板上?
莫非應亦丞從床上掉下來了嗎?
今夏坐在床上昏昏沉沉的想着,又懷疑是不是睡糊塗了做夢都不知道?
正當她準備倒下去繼續會周公,驀地!隔壁突然爆發乒乒乓乓的混亂聲響,不斷有擺設從原本的位置掉落在地、破碎損壞!
清晰得足以驚動夜晚裏每一根敏感的神經!
今夏先是一怔,旋即不給大腦思考的餘地,翻身下床,抹黑跑到隔壁,‘啪’地按開哥哥房間的燈——
亂得不成樣子的卧室裏,應亦丞和今懷在床邊的地毯上扭打成一團。
不!
确切地說是應亦丞半騎半跪在今懷身上,右手和對方的右手十指交錯,形成旗鼓相當的對抗,左手手指完全張開,極具攻擊性的鉗制着他的頸項,拇指與食指擴張出鋒利的夾角,将今懷的下巴牢牢卡在虎口。
仿佛那只手稍一用力,今懷就會身首異處。
才怪!
懷神也不是吃素的,屈起左腿用膝蓋抵住應亦丞的迫近,混亂中,左手已然摸到掉在地上的臺燈,要是今夏晚半秒開燈,應亦丞的腦袋怕是要開花了。
狀似緊迫且暴力的畫面,展現在今夏眼中卻又是相當地……香。豔?
她實在想不出更合适的形容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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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年輕氣盛血氣方剛的男人都沒穿上衣,不那麽明顯的肌肉線條有着若隐似現的流暢美感,肩是肩,腰是腰,皮膚白得發光不說,光滑細嫩的質感肉眼可見。
更絕的是由于之前的扭打,情緒上了二人的臉,隔空相觸的眼色透着誰也不讓誰的狠厲,而在耳根下方,又同時泛出一層薄薄的羞赧的紅暈。
這,要命啊!
今夏僵滞的站在門邊,瞳孔瞠到最大,小嘴微張,震驚的盯着他們猛瞧。
數秒前因為驚動而狂跌不止的心跳,到現在仍未平複。
沒開燈前是出于害怕和緊張,開燈後……
呃,恕她無法準确描述內心感受。
沉默的互相對視中,兩個男人相繼發現今夏開始胡思亂想。
全寫在臉上了。
今懷稍稍一動,今夏兔子受驚似的怔怔然,脫口道:“哥你為什麽把衣服脫了?!”
被誤會的今懷當下沒法兒淡定了,扯着嗓子嚷嚷:“什麽叫我怎麽把衣服脫了?我對他沒有非分之想好嗎?!你也不看看是誰壓着誰?!”
解釋完覺得更不對!
這踏馬,越描越黑???
十分鐘後,客廳。
今懷堅持‘我是直男,就算不久前我女裝過,可我回到自己家半夜三更脫衣服睡覺很正常’,任性的不穿上衣,就那麽堂而皇之坐在沙發的正中央,宣誓主權般展開手臂,翹起二郎腿。
應亦丞套了件T恤才走出來,坐在他左手邊的單人沙發上。
今夏也回房拿了件外套罩在自己身上,出來後默默判斷了下形勢,索性拉過一張四四方方的塑膠小板凳,坐在陽臺前那片寬敞地兒。
心說我還是坐遠點兒吧,免得你倆再打起來……我被誤傷。
此時為淩晨兩點半。
今懷還不知道大伯在出差中遭遇車禍的事,而他也沒有對家裏任何人提前招呼自己要回來過中秋。
結果回來就被鎖喉,房間也被外人霸占了。
簡而言之,懷神心情不美妙。
兄妹倆簡短的交換完信息,今懷開始慢條斯理的計較:“等于是說,我要不回來,這幾天家裏就只有你兩,獨處?”
鬧了這麽一會兒,今夏明顯感到困了,聽出臭哥哥話裏的不客氣,她梗起脖子跟他杠:“爸媽讓我邀請應亦丞回家過節,大伯出了事家裏才只有我們兩個,有什麽問題?”
今懷緩緩點了個頭:“嗯,行,那為什麽要睡我房間?”
今夏皺起眉站起來,拔高話音:“為什麽不能睡你房間?你能不能對客人大度點,再說你的床又不是龍床!”
“站起來幹嘛?你站着我坐着你比我高就有道理?”今懷拆穿她那點兒小心思,繼續計較:“我們家兩間書房、四間客房,憑什麽客人來了就要占用我的房間?我就問問,現在我回來了,睡哪兒?”
“你也說了兩間書房四間客房,你自己選啊!”
“今夏!”
今夏迎戰似的鼓起眼睛,噔噔噔就走到今懷對面!
單看這氣勢,要不是面前還有張茶幾擋着,豬妹的絕殺側踢已經招呼到他臉上了。
“怎麽?”今懷就是要故意惹她,兄妹多年可以說是第一次表現得那麽小心眼兒招人煩。
他自己也沒想到。
雖然今夏不知道臭哥哥為什麽那麽反常,但真的太太太太讨厭啦!
“哥,你知道嗎?”她稍稍平複了激動的情緒,語氣沉痛:“你二十好幾還沒找到女朋友——是有原因的!”
言罷,回卧室!
把門摔得震天響!
應亦丞也不管了。
臭哥哥一直針對他,他跟路人經過打算當個文明觀衆随便看下熱鬧似的,這麽淡定不如早點出家祝四大皆空好不啦!
愛誰誰!
氣!
成功氣走了妹妹,今懷臉上的理直氣壯變戲法兒似的一收,再一放,對應亦丞委屈道:“她竟然攻擊我脾氣不好才找不到女朋友。”
他是為了誰家的電子競技俱樂部,才耽誤到現在的啊?
應亦丞神色語調皆平靜:“當着今夏的面前針對我,只會讓她讨厭你。”
今懷笑罵了他是‘心機BOY’,無所謂道:“不管怎麽說我們都是親兄妹,你才是外人。”
應亦丞眼底泛起一絲‘不适’,抑或者可以稱之為‘不爽’,但這絲情緒很快消散。
他依舊處在靜止平和的狀态,保持理智與客觀,“既然是這樣,又為什麽要刻意讨厭,刻意試探?”
今懷驚喜的‘噫’了聲:“你看出來了,所以剛才一直不吱聲?”
他還就是想看看妹妹為了應亦丞這個認識不到一個月的外人,能和他這個親哥哥杠到什麽程度。
有多杠,就有多在意。
今懷試完了,覺得情況不太樂觀啊……
“話先說在前面,我妹初戀還在,你要是讓她傷心難受,我會殺了你的。”今懷嬉皮笑臉地,一雙長腿交疊在茶幾上,話裏有幾分真、幾分狠,聽的人自行揣摩。
應亦丞不着情緒的半垂着眼,似乎回想起什麽,失笑說:“怎麽威脅人的話,來來去去就這一句。”
六年前,四月的A城整日被綿軟細雨籠罩,老城區的街邊、路上,許久都不見幾個行人。
街角的咖啡館,今懷坐在吧臺邊,怔怔出神。
在他面前擺着一杯沒動過的檸檬水,以及,一只快被煙蒂填滿的煙灰缸。
剛剛結束的春季賽裏,FGT以勝2負9的慘淡戰績墊底LPL。
戰隊面臨解散,作為戰隊隊長,今懷前所未有的迷茫。
他今年二十整,是國內最早的一批職業電競選手。
雖然二十歲在電競圈裏算老年人了,但他覺得自己還能折騰個一年半載。
比賽輸了沒關系,隊友之間配合不好繼續磨合就是了,可俱樂部運營不善,老板要解散戰隊,怎麽辦?
早些時候,戰隊經理拍着他的肩,語重心長說:“你也知道,這是春季賽前就決定好的事,無關戰績。我們那位老板玩電競俱樂部就是玩個新鮮,哪兒會管你們有沒有夢想,你和那些毛頭小子不一樣,你打過世界賽,拿過MVP,是拳頭公司認可實力的選手,聽我的,趁戰隊還沒解散先宣布退役,轉行做直播,來錢容易,還不用承受打比賽的壓力,別再跟自己過不去了。”
今懷不甘心。
他一直沒放棄,一直在努力為戰隊發展新鮮血液。
被他看中的那個小孩,有個很簡潔的游戲ID——Y2C
YC的操作沒得說,團戰意識強,對英雄的理解也相當深刻。
今懷在游戲裏跟他接觸了半個月,剛開始今懷還能以導師的姿态一邊教學一邊把他摁在地上摩擦,這種情況很快翻轉。
變成:今懷被他單殺。
好了,這些不是重點。
重點在于,今懷許是太壓抑太需要一個宣洩的出口,便将遭遇的窘境一股腦說給Y2C聽。
最後他遺憾地打字說:【本來想請你跟我一起打職業,現在俱樂部都運營不下去了,很遺憾……不過你很好,真的很好!就算沒有被我發現,早晚有一天會收到別的戰隊的邀請。】
Y2C這小子,慣來很沉默,被打了會憋着一口氣在下次拼命贏回來,平時幾乎不廢話。
但昨晚,就在今懷準備下線前,意外的收到對方發來的私信:【如果只是資金上的問題,我想我可以幫你,明天下午四點,到這家咖啡店等我,地址:xxxxxxx】
資金上的問題,他可以解決?
如果放在三個月前有人對今懷說同樣的話,他肯定會罵那個人傻逼!
但現在的他,就算是一根稻草,他也要緊緊抓住。
叮鈴……
咖啡店的玻璃門被推開,今懷回過神來,先是看了一眼牆上的鐘,時間顯示為四點整。
穿着黑色連帽衛衣的陰郁少年走了進來。
“我是Y2C。”少年說:“我算過了,可以買下FGT,你還願意做戰隊隊長繼續打比賽麽?”
那個時刻對于今懷來說是非常奇妙的。
面前的少年最多十五、六歲,可是神态語氣卻遠超常人的成熟。
他一定經歷過什麽,才會擁有如此淡漠到怪異的魄力?
總之,你無法懷疑他,并且發自內心的相信他。
帶着豪賭一把的勇氣,今懷揪起少年的衣領:“只要你本辦法把俱樂部繼續運營下去,我願意一輩子為你效勞。不過,話說在前面,要是你做出和你前任一樣的事,我會殺了你的。”
作者有話要說:
應亦丞:咦,初戀還在
今夏:……臭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