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過後他們又一起去淋浴,路銘心想起來剛才他的樣子,臉頰又悄悄開始變紅。
而他的膚色也還是微微泛着紅,還留着方才動情的餘韻。
她的手指在水流裏輕滑過他的肌膚,帶着萬分的不舍和留戀,她還是想窩進他的懷裏——那是一種接近永恒的錯覺。
每個人,也許都會有那麽一瞬,有天地之大,獨我孤身的錯覺。
可經歷過那一瞬,她覺得自己再也不會感覺到孤寂……哪怕到了世界盡頭,洪荒湮滅,她也和他一起有過永恒。
她想起一句不知在那本書裏看過的話“與有情人,做快樂事”,大概就是如此。
她這麽想着,又低頭将輕吻落在他的胸口,帶着些朝聖和虔誠的味道。
他也環抱住了她,那姿勢小心翼翼,如同他懷裏的是抵得過全世界的珍寶。
垂下頭,将柔和的吻落在她的耳廓上,他輕聲說:“阿心,謝謝你。”
溫暖的水流漫過他們的身軀,不斷地流下去,仿佛此刻,他怎麽都用不盡的溫柔。
路銘心擁抱着他,隔了一會兒才說:“清岚哥哥,我要給你生個孩子。”
之前她曾聽到有人說過,如果一個女人,不是出于對養育後代的渴望,而是單純地,她願意為一個男人生孩子,那一定是很愛他。
她現在的感覺就是如此:太愛,可以為他做任何事情。
他們是第一次,顧清岚還在用藥,所以他們有刻意做過安全措施,現在聽到她這麽說,他輕聲笑起來:“好,會有的……等我們準備好。”
路銘心擡頭又看了看他,似乎是認真考慮:“清岚哥哥這麽美,又這麽聰明,這樣好的基因,一定沒問題。”
顧清岚笑:“謝謝誇獎……基本上我對你的基因也很滿意。”
路銘心眼睛立刻亮了:“真的嗎?好開心。”
話題在不知不覺的時候,被帶向了一個詭異的方向,顧清岚笑着在她光潔的額頭上又印下一吻。
終于得到了朝思暮想,肖想了兩世的美人,路銘心的滿足感不是一般的強烈。
更何況顧清岚很溫柔,她基本沒有感覺到所謂的“痛苦”,只覺得整個人都像被澆灌過的植物,從頭發梢到腳趾都浸滿幸福感。
他們晚飯是幹脆叫到房間裏解決的,過後沒出去散步,而是兩個人躺在床上,顧清岚在看專業書,路銘心纏着他要他講給自己聽。
顧清岚不愧是受學生歡迎的老師,一個關于漕運河道對古代區域經濟影響的枯燥論文,他也能講得深入淺出,聽起來簡單易懂又有趣。
路銘心開始只是想聽他低沉悅耳的聲音,到後來真有些入迷,還就自己的理解跟他交流了一番。
只是躺在一起說了一陣話而已,但帶來的滿足卻并不比下午更少。
第二天一早,他們兩個又早早起床出去散步,吃過早飯後再一起去化妝間報道。
連造型師都看出來路銘心今天氣色極好,她想起來昨天下午路銘心和顧清岚一起去休息了,就笑着打趣說:“看來是抽空解壓了吧?”
像路銘心這樣厚臉皮的人,十分無恥地回了兩個字:“嘿嘿。”
顧清岚就坐在她旁邊的椅子上化妝,對于她這種嘚瑟行為,也只微勾了唇笑了笑。
這一幕好巧不巧,讓昨天下午趕工拍了一場滾沙坑的戲,整個人都像被卡車碾過一樣全身酸痛的莫祁看到了。
莫影帝脾氣再好,也忍不住說:“真是瞎了……我要回家找我老婆。”
莫祁從未對外正式宣布過自己有女友或者已婚,但就路銘心對他的觀察而言,覺得他應該是有固定女友,甚至已婚的。
雖然是人氣超高,口碑也極好的新晉影帝,但莫祁對待媒體其實是很低調的,一年到頭,除了和作品相關的正經新聞,幾乎沒有緋聞。
對于這麽神秘的莫影帝,路銘心難免八卦,微側了身問:“祁哥,你來這麽多天,想嫂子了?”
莫祁側頭看了她一眼,語氣有些故意做出的憤憤:“你跟顧先生天天在我面前秀恩愛,我能不想嗎?”
話雖這麽說,路銘心也知道他其實沒生氣,只是打趣而已,于是她就又得意地笑了:“誰讓你把嫂子藏那麽嚴實,不肯帶過來的?活該。”
對她這種欠抽行為,莫祁只能表明他已經在小黑本上記下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今天的戲,恰好是他們三個人的。
莫祁答應顧清岚,可以讓路銘心随軍出征,不過他卻表示戰場上生死無常,不能保證路銘心的安全。
路銘心還是穿了緊身幹練的一身紅色戎裝,站在主将的營房中,自有一番明豔逼人的飒爽英姿。
她聽了莫祁的話,反倒沒有怯懦退縮,而是豪爽一笑:“杜将軍無非是怕我成為行軍的累贅吧?請放心,我陸青萍的生死,自有我自己擔當。”
莫祁聽了她這話,不但沒有立刻釋懷,反而看向了一旁的顧清岚。
這是在中國古代,在這種思想陳舊的男權社會,女性很多時候并不被看做有獨立人格的個體,而更像是男性的所屬私産和附庸。
莫祁這一眼,其實沒有輕視路銘心的意思,不過是要得到她的丈夫,也就是顧清岚的首肯而已。
知道他的意思,顧清岚也對他微微一笑,說了一句話,奠定路銘心可以随軍出征的前景:“這也是我的意思,請杜将軍寬懷。”
莫祁挑了長眉點頭,哈哈一笑:“那就好。”
本來可以随軍出征,是個好事,那邊路銘心卻因為最終能決定她是否可以上戰場的人是顧清岚,不是自己,也不是一直被她崇拜的莫祁,原本明亮無比的雙眸,微不可查地暗淡了一下。
莫祁沒有察覺她的心思,顧清岚卻是看到了,他也無法再說出別的寬慰話語,只能對她笑了下。
這一笑,卻又被路銘心誤解,以為他對自己的各種“任性”,不過是一種施恩的态度,所以僵硬地将臉轉開,再也不看他。
一場戲下來,魏敬國不免又再誇誇顧清岚入戲後的狀态很好,莫祁是影帝,對于角色的駕馭當然是沒得說一級棒。
至于路銘心,他就能挑出刺來了:“銘心你的眼神還是不夠犀利,你應該要誤會顧先生的好嗎?要恨恨一點,胸中的不平之氣再多一些!怎麽你都跟朝着顧先生抛媚眼一樣……我知道昨天你跟顧先生休息運動好了,但你不能跟新婚小媳婦一樣蕩漾好嗎?”
什麽叫“休息運動好了”!
魏敬國現在說話的語言藝術簡直越發登峰造極了,這麽多人都聽着呢,路銘心簡直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于是只能又來了一遍,這次顧清岚和莫祁還是照着上次一樣表演,路銘心在末尾的那一眼,在她憋足了一生的傲嬌勁兒後,終于甩出了幾分中二病的風采,讓魏敬國大呼滿意。
好不容易結束了上午的拍攝,中午回去酒店卸了妝吃飯時間成本太高,所以他們基本上都是帶着妝穿着戲服蹲在片場解決的。
雖然顧清岚準備的那輛房車很好用,拿來作為午飯的場所也很好,但西部影視城拍攝條件比較艱苦,所有人都風餐露宿的,他們不好搞的太特殊,所以也一般都在外面跟大家同甘共苦。
路銘心知道顧清岚胃不好,每天都不厭其煩地跟準備盒飯的師傅強調要素菜,要清淡,還總把自己的湯勻給他喝。
莫祁喜歡和他們兩個紮堆,三個人都穿着将軍和文臣華麗麗的戲服,帶着凳子,藏在牆角的陰涼地下抱着盒飯啃的樣子,還真是反差巨大,有些滑稽感。
不過路銘心可顧不上講究什麽儀态,一邊把自己的碗端給顧清岚,說着:“清岚哥哥,這湯裏的冬瓜青菜挺爽口的,你多喝點。”
一邊嚼着飯,就開口說:“其實我覺得劇本應該調整一下。”
同樣是吃盒飯,顧清岚就能把這樣的動作也做得行雲流水,優雅無比,如果不是他一只手還要端着盒飯,那就随時可以拿到高級晚宴上去做禮儀教科書了。
他接過路銘心遞來的湯碗放在一旁的凳子上,微微笑了笑說:“為什麽突然這麽說?”
有莫祁在,路銘心總不能說你的劇本故事是殘缺的,我這裏有補完的完整版!
她只能盡量理性地說:“我覺得沐亦清叛變很突兀啊,投靠了西夏王,他明明沒有任何利益的,就是為了變壞而變壞,劇情沒有說服力。”
她說着,還強調:“整個劇本邏輯上都很通順,就是沐亦清叛變之類,理由太牽強了,祁哥你不這麽覺得嗎?”
莫祁顯然也有相同的看法,不過他考慮到顧清岚是這部戲的編劇,所以說話就謹慎了些:“的确,我對沐亦清這個人物是很贊賞的,我覺得他可以更出彩些,立場的變化也可以多一些鋪墊。”
既然路銘心已經想起了前世的事,顧清岚也沒必要再堅持不把全部的實情說出來,而是溫和笑了笑:“好,我會考慮下兩位的意見。”